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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②可堪回首,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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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已是漸熱,學生紛紛找出壓箱底的短袖夏季校服,一面嫌棄太肥太大,一面費勁心思想要給毫無特色的白T增添一些個性特色。餘舟瞧見班裏一個男生竟在背後畫滿了卡通人物,據說是他自己拿中性筆描上去的,真是了不得!可惜剛下課就被班主任傳喚到辦公室,大概這幅優秀畫作要被專斷的□□者們扼殺在搖籃裏了。

女生們在這方面當然是不輸於男性的,她們有著生來追求美的天性,並且很有幾分機靈,能化腐朽為神奇。不過餘舟對徐琳琳那起姑娘們怎樣整飭校服毫不感興趣,她們成天在他耳邊嘁嘁喳喳講些什麽,他也權當耳旁風。

這天又臨周末,放學前忽然張海雲湊了過來,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問他:“餘舟,你明天要不要同我們一道去圖書館自習?謝臨他們也去呢,班上好多人都在。”

餘舟頓了頓,沒有想好怎樣拒絕可以委婉一些,只能講:“我媽管我很嚴,周末是不許我出去的。”這話他說的有些心虛,因為近幾個周末他都是同喬椋過的,出門時告訴他媽媽的便是去圖書館跟同學自習。他媽媽很有幾分懷疑,每次都要檢查他做了多少功課。好在他確實也是去做功課的,竟沒露出馬腳來。

對面張海雲頓時露出失望的表情來,喃喃道:“那算了吧。”說完垂頭喪氣離開了。

餘舟很有些歉意,他也想跟班上同學處好關系,然而周末是他和喬椋的日子,一個餘舟都不想錯過。想到明天又能同喬椋待上一整天,他頓覺期待起來。實際上從周一開始直到周六,餘舟都是在這種期盼中度過的。唐奎常笑他,人生最大的盼頭就是周末,簡直是盼星星盼月亮。

唐奎這人,從不見他好好聽講、好好學習,可考試總也能拿個像樣的分數來應付老師。他也從不盼著放假,照他的話講,生活那樣無聊,也只有在學校還有些意思了。餘舟很難理解,一群人去網吧熬通宵,或者聚在一起吹牛打屁,真有那麽有趣?

若換了他,餘舟想,只要能安安靜靜地待著就好。私心裏,若是能同喬椋在一起當然更好。兩人也不需做什麽,講不講話都不重要,哪怕喬椋只是坐在窗邊讀一整天的書,他看著心裏也是愉悅的。

這一願望在第二天得以實現,在餘舟淹沒進功課裏的時候,喬椋一直在埋頭讀書,眼皮都不曾擡一下。屋子裏安靜極了,可以聽見餘舟手裏鋼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還有喬椋翻書的動靜。

窗外不時傳來馬路上車開過的聲音,輪胎摩擦地面,或是鳴笛,隱隱還有某家商店的音響裏傳來促銷廣告,“只要十九元,只要十九元!”激昂往覆,像是無限循環的魔咒。然而天卻是藍的,空氣裏的水分被陽光蒸得一幹二凈,因此竟顯出幾分爽脆來。白雲被天的藍所映襯,綿軟蓬松,好像一朵朵棉花糖。

中午時,喬椋和了面,烹了醋調和,簡單地做了頓午飯。餘舟慢條斯理地挑著面條吃,他近來已經習慣喬椋這種作法,至少吃的時候已經不會酸得直掉眼淚了。

喬椋吃起飯照舊狼吞虎咽,那股生猛勁看得餘舟直要擔心她胃受不受得住。她幾口吞下面條,就盛碗面湯,一面小口呷著,一面托腮看著餘舟。

餘舟叫她看得臉直發紅,忍不住問:“我臉上有什麽嗎,怎麽一直看我?”這句話問完,一看喬椋臉上的壞笑,他就知道自己不該問。

果然,喬椋答道:“看你怎麽生得這樣好看,真是,要我說我們班上女生花癡的那些當紅小生哪個比得過你。”

“你又亂講。”餘舟咕噥著小聲講了一句,心裏卻樂開了花,他面上倒是一分不顯,很端的住。喬椋笑瞇瞇看了他會兒,忽然講:“之前答應要給你的五三習題,一直拖到現在,一會兒找出來給你。”

餘舟楞了楞,才慢慢想起一個月前喬椋要他去參加春游時曾講過這麽一句,卻沒料到她是當真的:“這怎麽行,你馬上要高考,還是等等……”再往下卻說不下去,真是希望高考永遠也不要來。

喬椋卻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留著也是擺設罷了,我都把書壓箱底了呢,還是給你吧,到時考完兵荒馬亂,我再忘掉。”

餘舟咬著筷子,說不出拒絕的話。喬椋就當他默認,話頭一轉,問起他學校的事情:“你都不跟同學出去玩嗎?不趁著高一清閑,等到分科分班,再想抽出空閑可就難了。”

“唔,”餘舟很有些心虛,“沒什麽耍頭,我跟他們玩不到一處。”

這話叫喬椋皺起眉來:“怎樣就玩不到一處了,都是十幾歲的男生,難道一起打球都不行嗎?”

餘舟松了口氣:“打球啊,我們每天都打的。”他沒扯謊,謝臨天天拉著他一道,他早成了籃球隊骨幹,連隊長李晨陽都很看好他,講明年若能分到一班,還要一起再戰校長杯。

喬椋點了點頭,又問:“沒有別的了?我也不懂你們現在都玩些什麽,女孩子還能一道出門逛街,你們男孩除了打球再沒別的交流感情的活動了嗎?”

餘舟忽然想起賀峰和謝臨,臉立刻紅起來,嘟噥道:“誰同他們交流感情了。”他知道喬椋大概又要說教,忙道,“周末他們都報了補習班,沒空呢。”這話半真半假,報補習班的是有,但不報補習班的也不在少數,至少謝臨尚是自由之身。

喬椋卻沒起疑,只是說:“現在學生也不知怎麽了,在學校不好好聽講,非花上幾倍的錢去報那些個補習班,難道那裏的老師講得更好嗎?要我說,九中的老師也很不錯,哪裏需要高一就報班呢。”

餘舟連連點頭,他是從沒報過那些班的,有時看到唐奎為了上課外班,不得不把作業留到課上抄,就覺得得不償失。

這頓飯吃完,喬椋果然在臥室翻箱倒櫃,找自己那套五三習題。她從床下拖出幾個紙箱,上面積滿了灰塵,打開,裏頭全是練習冊、作業本,餘舟還瞧見一大摞獎狀,廢紙一樣塞在邊角,明黃色都蓋了一層灰,顯得很是淒涼。

喬椋一個一個挨著打開,一直到最後一個箱子,才露出裏面整整齊齊碼著的五三全解來。她把箱子舉起來一顛倒,裏頭厚厚的基本題解頓時散了一地,喬椋把幾本書撿起來,放到書桌上,餘舟卻忽然發現地上還掉這一張從紙箱裏滑出來的照片。

這張照片很有些年頭了,背景是一片如茵綠草,綠墻紅瓦掩映在遠山中,很有幾分悠遠的詩意。上頭是兩個男人,肩並肩站著,穿著便裝。

餘舟認出來,這裏面一個男人是喬椋的父親,另一個卻是劉飛!

喬椋也看到了地上的照片,她頓了頓,俯下身撿起了照片,拉開抽屜扔進去。餘舟有些緊張,不敢說話,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低頭翻騰著那摞五三。

厚厚的題解上一字未寫,可以看出喬椋連翻都不曾翻過,餘舟心不在焉,卻忽然聽到喬椋開口:“他是我爸同事,他們認識得很早,在我出生之前。”

餘舟一楞,同事?那天那個男人,居然是個警察?!

喬椋低著頭坐在床邊,好似自言自語,還在講“我爸媽走得突然,我又沒什麽親戚,要不是他,早就去街上討飯了。”她說著伸手撚著床單的邊沿,眼神有些放空,“雖然我爸的其他同事也接濟我,但我還要讀高中,他們也要養家,哪裏來那麽多閑錢呢?可他硬是承擔了我幾乎全部的學費和生活費,我沒成年,他就辦了手續,當了我的監護人。”

說著,喬椋嘴角掛了絲譏誚的笑:“大概我這樣自甘墮落,也是讓他失望透頂吧。”

餘舟喉嚨發疼,講了句:“沒有的事,你不要亂想。”

喬椋哼笑了一聲,卻不再講什麽,只是指了指桌上的書,問:“這麽多,拿不拿得動?”

“拿得動,拿得動的。”餘舟立刻點頭,他有意想要喬椋不再去想這些傷心事,因問她,“你口渴不口渴?我去幫你倒杯水吧。”

喬椋嘴角勾了勾,笑得有些勉強,看得餘舟心裏一陣酸澀,急匆匆進廚房,因此也就錯過喬椋臉上遮掩不住的嘲諷神色。

再回來時,喬椋重又捧起了書埋頭讀起來,這一遭換成了《機械工藝制造學》,不知是從哪裏搜刮來的舊書,封皮的毛邊都破破爛爛,像一塊扯壞的布。

餘舟小心翼翼把水杯擱在喬椋手邊,趕忙坐回位子上趕起功課來。

窗外陽光變得有些刺眼,伴著單調尖銳的蟬鳴,好像空氣中都蒸騰著燥熱。逆著光,餘舟可以偷眼看到喬椋下巴美好的弧度,但是,她脖頸上那道傷疤也顯眼起來。

春天要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呀寶寶們~你們都和誰跨年了?我先說,我和覆習資料度過了美妙的元旦,因為我們就要開始進入考!試!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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