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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良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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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兩日, 陳士益就找出借機謀害魏濟之人了。

借機謀害魏濟的人是魏涵,皇帝雖厭惡魏濟的行徑, 但還是不免大怒,他斥魏涵虎狼之性, 屢教不改, 下令剝奪魏涵的爵位, 貶為庶人, 圈禁終生,魏涵得知後於宮門前喊冤哭訴,卻被遣送回府,終是連皇帝的面都沒見到。

魏熙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和裴斯下棋, 她聞言有些失神,手微頓, 一子落錯。

裴斯見狀,毫無風度的吃了魏熙一子。

魏熙的心思早就不在棋盤上了,也不曾計較這些, 她看向陳敬:“怎麽查出來的。”

陳敬道:“在駱德之府中搜到了一本已近失傳的《百疾錄》,而據說這本書曾是燕王府中藏書, 審問時駱德之抵死不認,駱德之的妻子見不得兒子受刑,便招認了。”

魏熙將信將疑:“聽著有些草率, 可是真的?”

裴斯正閑閑把玩著一粒棋子,聞言面上有些笑意:“是公主想麻煩了,世間事本就沒有多少覆雜的, 只要有了頭緒,順藤摸瓜便是。”

陳敬亦道:“若說別人,我也或許不信,可陳公公最是公正仔細,應當不會有錯。”

魏熙點頭,眼睛掃到因方才失神,已呈敗局的棋盤,她瞪了一眼趁虛而入的裴斯,擡手將棋局打亂。

裴斯見狀也不惱,笑吟吟道:“公主這是要抵賴?”

魏熙眉梢一挑:“不實之局還留著作甚。”

裴斯委屈道:“公主就不能讓我贏一次?”

魏熙瞥了裴斯一眼:“我們往日下棋勝負皆是各半,你贏我的時候也不少。”

裴斯搖頭笑道:“贏怎麽會嫌多呀。”

魏熙噗呲一笑:“奸商行徑。”

裴斯唇角含笑,將棋子一粒粒撿回棋罐。

魏熙看著漸漸空了下來的棋盤,啟唇問道:“張氏如何了?”

裴斯動作不停,棋子落在棋罐裏,發出輕微的脆響:“還能如何,無非就是肚子越來越大了。”

魏熙點頭:“不管孩子是真是假,但為母則強,你也要當心些,不能太過放縱。”

裴斯擡頭,對魏熙一笑,一如初見般勾魂攝魄,卻比當年多了些沈穩雍容,也不知是因年歲漸長,還是因崔家風水養氣度,他道:“公主放心,我有分寸。”

魏熙看著他突然道了一句:“其實你和李相公有些相像。”

裴斯眸色一深,玩笑道:“希望我以後不會落個他那樣的下場。”

魏熙托腮,姿態慵懶,黑沈的眸子卻給人鄭重之感:“我是不會虧待一心對我之人的。”

裴斯亦托腮,精致的眉眼帶著笑意:“那公主可不要變心呀。”

魏熙拿了一粒棋子往他身上砸去:“盡胡說。”

裴斯見狀,擡手輕巧的接住了棋子。

魏熙直起身子道:“你也該入朝了,等時機合適時,我會給你安排,定是不會虧待你的。”

裴斯起身行禮:“那便先謝過公主了。”

————

魏濟做的事可謂是犯了皇帝的忌諱,因而他的葬禮也極為草率,一切皆以庶人禮來,甚至死不能入魏家陵寢,不過令人奇怪的是皇帝並未收回魏濟家產,雖成了庶人,但他的妻妾子嗣都是衣食無憂的。

魏熙聞此嗟嘆,皇帝終究是老了,雖越發多疑敏感,心卻不覆從前冷硬了。

皇帝身子依舊不好,魏熙這些時日多去宮裏陪他,今日進了宮,卻聽說,皇帝覺得身體好些了,眼下正在三清殿修煉。

魏熙雖早已清楚了皇帝對仙道的癡迷,可聽在耳裏卻依舊不舒服,既然皇帝不在,她也不合適再待在甘露殿裏,於是魏熙便去了昭慶殿。

她近年來少到昭慶殿,眼下身臨故地,看著一如謝貴妃在時的昭慶殿,心中多有悵惘,終究是不一樣了,便是保持的再好,這裏長期無人的蒼涼之意,都是掩不住的。

魏熙從昭慶殿裏出來後,專挑幼時愛走的清凈小路走,當她過了彩絲院,正欲從前邊一片還未開花的梅林裏穿過回甘露殿去,卻見一個身穿道袍披鶴氅的曼妙女子,滿面怒色的從歸真觀的後門裏快步走出來。

魏熙見魏窈滿面氣怒傷懷之色頗為驚異,擡步正欲迎過去,卻見褚玄貞一陣風似的從裏面出來,握住了魏窈的手腕。

魏熙勾唇,出家人就是不一樣,連膽子都比普通人大。

她慢悠悠在周圍掃了一圈,也幸得這一處一直沒什麽人,倒是方便了他們癡男怨女鬧脾氣,當然,也方便了她聽墻角。

接著梅樹的遮掩,她命其餘人在遠處等著,只帶著夷則腳步輕輕的繞到他們二人身後一處隱蔽之所。

“你還攔我做什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說的!”魏窈欲要甩開褚玄貞的手,卻苦於褚玄貞抓的太緊,無法得償所願。

魏熙眸色幽幽,這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惹得他們竟要決裂了?

魏熙只見褚玄貞摟住了魏窈的腰:“為何無話可說,你難道為了那個一心利用你的胞兄就要和我分道揚鑣嗎?”

“他是我兄長!”

“可是他只想著用你的婚事增添助力,從未拿你當過一母同胞的妹妹?”

“我已經出家了。”魏窈竭斯底裏:“你為何還要夥同他人害他。”

“出家了也可以還俗。”褚玄貞抱緊了魏窈:“我沒害他,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決定。”

魏窈擡腳就踢褚玄貞:“可若不是你將三哥的計劃透露給他,他也不會做出這等事。”

褚玄貞一言不發,任由她踢。

魏窈說著,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落:“他的計劃不是不可行,就算是做了,你也可以幫他呀。”

她說著,扯住了褚玄貞的衣襟:“阿耶那麽信天命,只要你肯說一句,我阿兄就不會有事。”

褚玄貞輕輕給她擦眼淚:“陛下只肯信他願意信的天命。”

魏窈聞言,側頭狠狠咬住了褚玄貞,褚玄貞似覺不到疼,擡手輕撫魏窈的頭發:“阿窈,我們能有如今不容易,別念著那個只想以此要挾我們的人了,好嗎?”

魏窈嗚咽道:“他是我兄長……”

“可他從未拿你當過親妹妹。”

魏窈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驀地推開他:“不用你管!”

她說罷,轉身,在看到梅樹下的身影後突然停住:“你怎麽在這?”

魏熙不答,側身指了指不遠處被她的隨侍堵住嘴押著的宮婢:“六姐和褚道長談心也得找個僻靜地呀。”

魏熙說著含笑的眼神在魏窈和褚玄貞身上打轉:“若不是我,六姐和褚道長可就不好了。”

魏窈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魏熙噗呲一笑,上前幾步:“我自然是幫六姐把風呀。”

她說著,掏出帕子給魏窈擦眼淚:“看六姐哭的,你可是我魏家公主,隨心所欲便是,怎麽能這般為難自己?”

魏窈推開魏熙的手,眼神悲愴:“你當我是你?”

魏熙搖頭:“我可比不得六姐,眼下了無牽掛,你可是咱們姐妹裏最自在的。”

魏熙說著瞥了褚玄貞一眼:“若是不喜歡褚道長了直接斷了便是,你的道觀那麽大,還養不了幾個面首?”

魏熙擡手給魏窈理了理衣衫:“何苦將自己弄得那麽狼狽。”

魏窈握住魏熙的手:“你是何意,我們的關系可沒好到要你來對我說這些吧。”

“不論小時候怎麽鬧,可我們是自家姐妹,我自然看不得你難過。”魏熙任由她握著,微微一笑:“長大了才看出來,你是咱們家最純善無畏的了,我不想你多添煩憂。”

魏窈聞言一怔,緩緩松了手。

魏熙見狀一笑:“你放心,我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你怎麽高興怎麽來,我們魏家的公主可沒有瞻前顧後委曲求全的道理。”

她說罷,指了指那兩個宮婢,對褚玄貞道:“褚道長處理了吧。”

魏熙看向魏窈:“我要去看阿耶了,六姐可要一起。”

魏窈搖頭,神色忡楞,魏熙見狀一笑,轉身領著人走了。

魏熙出了宮門依舊想著魏窈和褚玄貞,也不知魏窈看上那個道士什麽了,平白添許多麻煩。

魏熙正想著,卻聽身後有溫和的聲音喚了一聲公主。

魏熙回頭看著一身官服,鐘靈毓秀的溫紹延,心中微嘆,這個怕是更麻煩。

————

長安已萬物覆蘇,北疆卻依舊留著寒意。

溫紹安看著眼前文士的屍身,唇角勾起一抹沈沈的笑,還未等他將刀上的血跡擦掉,就來人將他押走了。

溫軋葷俯身盯著一派淡定的兒子,神色晦暗:“看你做的好事。”

溫紹安微微一笑:“我是替阿耶解憂。”

溫軋葷眉眼鋒利:“解憂?”

“桓豫被兒子殺了,等消息傳到長安,老皇帝定會降罪,說不定還會借機削了阿耶的權。”溫紹安擡眸,眼裏是雄心勃勃:“阿耶如今兵強馬壯,何必再苦苦守著對阿耶多有猜忌的大夏。”

溫軋葷直起身子,不發一言。

溫紹安擡頭,握住了溫軋葷的袍子:“阿耶需謹記,飛鳥盡良弓藏。”

“與其做一把隨時都可能會被舍棄的弓,還不如自己做獵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終於要反了(我可能是個深井冰吧……)

曾經一度深深癡迷道士和尚太監等禁欲人士為男主的小說,現在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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