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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影響班子團結的事情不能辦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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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審案子的時候,有的人說起假話比真的還像,那表情做得比國家一級演員還高明。你別管她是不是認識你,你就把她給你說過的話重新給她說一遍,看看她有什麽反應,然後再確定下一步該怎麽做。”

“你的意思是讓我直接找張大美談,把她跟我交往的過程正面揭開?”

“對呀,不這麽做還有什麽辦法。”

鼠目遲疑不決:“這麽做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甚至給這個案子造成嚴重後果?”

趙吉樂說:“能有什麽副作用?一個可能是你這麽一說她想起來了,那就說明她不認識你是真的忘了。另一個可能就是你怎麽說她就是否認,那就說明她是假裝不認識你,反而證明她說的是真事,現在想法變了,要替孫國強隱瞞。即便她要替孫國強隱瞞,不承認說過那件事,那也晚了。這種事情除非沒人查,只要查,沒有查不出來的。孫國強到香港的活動日程,駐港辦事處的往來賬目,澳門賭場的監視錄像,銀行裏張大美的資金往來記載,這些都是難以抹去的痕跡。只要你能確定張大美說的是事實,報告了紀檢監察部門,人家有的是辦法查清楚。”

鼠目下了決心:“那好,我就直接找她,她要是說不認識我,我就把那天晚上她跟我說話的過程原原本本地給她覆述一遍,看她怎麽解釋。”

趙吉樂說:“你也別太著急,咱們先易後難,能辦的、好辦的事先辦。我下午抽時間到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跑一趟,查證一下孫國強的出入境記錄,如果人家根本就沒有出過境,那就說明張大美說的一切都是精神病發作的狂想,你也就沒必要找她了。如果孫國強在她說的那段時間的確到香港去過,那就八成有這件事情,你再找她心裏也有底了。”

“好,到底是警察,辦這種事情就是比我強。”

趙吉樂問:“這件事你給我爸說了沒有?”

“我給他說什麽?給他說還不如我直接到檢察院舉報呢。萬一他安排別人查這件事情,查來查去沒事,今後他還怎麽跟孫國強共事?孫國強能饒得了他?”

“這就對了,我老爸身份特殊,這件事情最好繞開他。”說到這兒,趙吉樂看看表,“都十二點多了,餓了。”

鼠目說:“中午我請客,說吧,想吃什麽?”

“水煮活魚吧。”

“那就水煮活魚,水煮活魚只有天府酒家做得地道。”

“那就上天府酒家。”

鼠目叫來服務生結賬,兩個人出門朝天府酒家走去。

趙寬辦公室,趙寬正在看文件,辦公室門突然被撞開,政協周主席闖了進來。趙寬的秘書緊跟其後,慌亂地對趙寬說:“趙書記,周主席……”

趙寬楞住了,看著滿面怒氣的周文魁問:“怎麽了老周?”

周文魁對趙寬的秘書說:“去去,該幹啥幹啥去,我跟趙書記個別談談。”

秘書看著趙寬,趙寬說:“沒事,你去吧。”

秘書退出,輕輕帶上了門。

趙寬招呼周文魁:“主席,什麽事?來,坐下談。”

周文魁不坐,張口說:“你是書記,我今天來求你評評理,說個公道話。”

趙寬給他沏茶倒水:“主席,總不會是我什麽地方冒犯您了吧?來來,坐下說。”

周文魁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趙寬坐到了他側面的沙發上。

周文魁說:“我就想問問他錢向陽到底想幹什麽,我是政協主席,他是市長,我們政協有什麽事情得罪他了,他盡可以來找我,不願意找我找書記也行啊!他怎麽能那麽做?讓他老婆在大街上臭我。”

趙寬問:“到底怎麽回事?”

“你真的不知道?”

“你看你老周說的,我要是知道,這麽問你不是裝糊塗嗎?什麽事?”

周文魁看看趙寬,嘆息了一聲說:“趙書記,我的家庭情況你也知道,十年前我離婚了,然後跟現在的老婆結了婚。可是當初離婚的要求並不是我提出來的,是我老婆提出來的。當然,是我先做了對不起她的事,那時候我還年輕,經受不住感情上的誘惑,跟現在的妻子產生了感情,這是我不對,組織上當時還給了我一個警告處分。過了這麽多年了,前一窩後一窩,哪一窩照顧不到都是麻煩,哪一窩照顧到了也是麻煩,這種事你沒體會,說了你也不會理解。現在有什麽辦法?只能盡量維持。”

趙寬端起水杯遞給他:“老周啊,喝口水,這些事我都知道,這跟錢市長有什麽關系?他又怎麽了?”

周文魁又嘆息了一聲,眼睛裏居然湧出了淚水:“雖然離婚了,時過境遷、痛定思痛,我承認我對不起她,心裏也常常覺得愧疚,畢竟我們一起過了將近十年,還有一個兒子,所以我過去每個月的工資都要周濟他們一些。我前妻有時候也覺得後悔,一後悔就覺得吃虧生氣,有時候也來找我鬧,這些我都能理解,能辦的事我盡量辦,辦不了的我就躲一躲,就這樣熬了十多年。最近我前妻下崗了,我大兒子考上了大學,現在大學的學費太高了,前妻負擔不了,自然要找我解決。可是我也遇到了難事,手頭確實拿不出那麽多現錢。趙書記,你想想,我雖然跟前妻離婚了,可兒子終究是我的,我跟她媽一樣疼他愛他,他的學費我能不管嗎?我正在想辦法籌措,可是我前妻等不及,天天到處找我,我就像游擊隊遇上了日本鬼子大部隊,只能敵進我退,惹不起就躲一躲,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前些日子我都不敢上班……”

趙寬說:“老周啊,咱們都是一個班子裏的領導幹部,有什麽困難你直接說,作為這個班子的班長,能做到的我一定會去做。”

周文魁又開始激憤起來:“趙書記,我今天來找你就是讓你給我主持公道,我要求你把錢向陽也找來,我當面請教他,他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要參與我的家務事,為什麽要當眾采取那種方式汙辱我。”

趙寬問:“到現在你也沒告訴我錢市長到底做了什麽。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文魁回答道:“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兩天我前妻到大院來找我,我現在的老婆告訴門崗不讓進,結果我前妻就在大院門口堵我。趙書記啊,夫妻十幾年,不管離婚是什麽原因,也不管離婚時鬧得多麽兇,可是那終究是人生的一個組成部分,看到我前妻站在大院門口像個乞丐一樣,我的心裏確實難過,可是我有什麽辦法?前一窩後一窩,手心手背都是肉,唯一的辦法就是躲,同時積極想辦法籌措錢把孩子的學費問題先解決了。可是錢向陽他老婆居然把我的前妻領進大院到他們家商量對付我的辦法。今天一大早,你上班的時候沒碰到嗎?”

“前幾天你前妻到大門口找你我倒是看見了,當時我正要上班,就沒好出面管。今天一大早我家李寸心要回學校參加課題評審,我走得早一點,先送她到海陽大學,我出大院的時候沒看到什麽不正常啊!”

周文魁說:“這就對了,你確實不知道情況。今天一大早錢向陽的老婆居然在大院門口擺上了攤子,豎著大牌子,說要給我的兒子上大學募捐,牌子上罵我是一個負心漢,十年前拋棄了他們母子,經過十年寒窗,兒子終於考上了大學,可是,跟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又下崗失業,面對昂貴的學費,母子兩人陷入了絕望之中。說是要為他們募捐,一萬塊錢不算多,一塊錢也不嫌少,招來一大堆人看熱鬧。嗨,要不是我看她是個婦女,男不跟女鬥,雞不跟狗鬥,我非得揪住她說個明白不可。”

“周主席,你說了這麽多,我還是沒聽明白這跟錢市長有什麽關系。”

“怎麽沒關系,那是他老婆,沒有他的支持,起碼是默許,他老婆敢那麽幹?他這是要幹什麽嘛,太不像話了。”

趙寬勸道:“老周啊,你在大院裏住了那麽長時間,難道還不了解錢向陽那個老婆?錢向陽哪能管得了。你沒聽政府那邊的秘書都把錢市長老婆叫手扶拖拉機,什麽叫手扶拖拉機?沒有方向盤,到處亂竄突突亂叫,到哪兒都是噪聲汙染、空氣汙染。我敢保證,這件事情錢市長絕對不知道,即便知道了也絕對不會不管。錢市長跟你共事這麽多年了,你想想,別說你跟他沒什麽矛盾,就是你跟他關系不好,他是那種人嗎?你肯定是誤會了。我在這裏表態,我肯定老錢跟這件事情沒關系,如果真的是老錢跟你過不去,我建議召開班子生活會,讓老錢在會上作檢討。”

周文魁問:“趙書記,你的意思是我多心了?”

“肯定是你多心了。這件事情肯定跟老錢沒關系,而且老錢知道了肯定得跟他老婆吵架。”

“也許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這件事情確實讓人太難堪了,真是掉進下水道,摔不死、淹不死也得讓臭氣熏死。”

“盡管老錢跟這件事情沒關系,也不能說老錢一點兒責任都沒有。作為領導幹部,管好自己的親屬也是分內的責任。老錢他老婆這種做法是非常錯誤的,影響了大院的安定團結,間接地也影響了領導班子的團結。這件事情我要找老錢談談,你放心,我讓老錢給你道歉。”

“唉,有你趙書記這麽一說,我的心裏好受多了,道歉倒不必要,就是讓老錢約束一下他老婆,不能再這麽胡來了。我們家的事我們自己解決,她少摻和。”

趙寬問:“你自己解決?你怎麽解決?能解決你早就解決了,還能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周文魁搖頭嘆息,神色黯然,一看就知道有難言之隱。

趙寬說:“我看啊,當務之急是緩解你的家庭矛盾,孩子上學的錢有沒有著落?按照你們家的收入狀況,這應該沒什麽問題啊!”

周文魁問:“如果我說我確實拿不出這一筆學費,你能相信嗎?”

“這有什麽不相信的,家家都有難念的經啊。差多少?不行我先給你拿一些。”

“不了,謝謝您。孩子上學的錢我正在張羅,已經有眉目了,就不麻煩你了。”

趙寬又問:“那你前妻的工作怎麽辦?你前妻原來是幹什麽的?”

“我前妻原來是供銷社的會計,後來供銷社改制,改成了商業集團,把她下放到百貨商場當會計。現在百貨商場垮了,他們這些職工就都下崗了。說起來我這個前妻也可憐,四十多歲往五十歲奔的人了,這個時候下崗,哪兒還有單位要她?一輩子除了記賬、打算盤啥也不會幹,我也不知道今後她這日子咋混。唉,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來我晚上都睡不著覺。”

趙寬說:“這件事情我處理,我就不相信這麽大的一個海陽市就安排不了一個會計。你前妻叫什麽名字?你給我寫下來,這種事情你不好出面,我出面,隨便找個公司,讓他們安排個會計,我想這還算不上什麽錯誤吧。”

周文魁連忙找出紙筆,寫下前妻的名字交給趙寬:“要是能這樣,我就太感謝趙書記了,真的太感謝趙書記了。”

“你別感謝我,我是有目的的,我的目的就是能讓你輕裝上陣,別再讓人追得不敢上班,影響政協的工作。”

周文魁老臉微紅,羞赧地說:“讓書記見笑了,今後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那就這樣定了,你心裏別對老錢有什麽想法,更別因為這件事影響了班子團結。”

“我也就是找你書記說說心裏話,實際上我也就是那麽一股氣,冷靜下來想想,我也不相信老錢真會那麽無聊。好了,不耽誤書記的時間了,我回去了。”

趙寬說:“這可不是耽誤我的時間,我倒覺得班子成員之間能經常這樣談一談挺好,比在會議上一本正經地發言更貼近生活。”

周文魁走了,趙寬拿起電話撥通了錢向陽:“老錢嗎?忙不忙?”

“再忙也得先聽書記有什麽指示。有什麽事嗎?”

趙寬哈哈大笑:“你要是不忙,或者雖然忙仍然能在百忙中接見我片刻,我就登門拜訪一下。”

“那好啊,我剛才到環城公路現場看了看,正在回辦公室的路上,二十分鐘以後我在辦公室恭候書記大駕光臨。”

夜已深了,紫苑路三號大院在夜幕下進入了夢鄉。錢向陽家卻還非常熱鬧,錢向陽正在跟陶仁賢吵架:“你就是個是非精,你今天那是幹什麽?”

陶仁賢臉上照舊敷了“保鮮膜”,強詞奪理還振振有詞:“我做錯什麽了?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整天不是在臺上講,要有愛心,要助人為樂,要為人民服務嗎?敢情那都是假的,是說給別人聽的。”

“你那叫助人為樂?你那是唯恐天下不亂。你那是獻愛心?純粹是破壞安定團結。告訴你吧,今天趙書記都找我談了,鬧得我很被動。”

陶仁賢總算認真了:“真的?趙書記找你談什麽了?”

“還能談什麽?讓我約束自己的親屬,不要在領導幹部之間制造矛盾。”

“肯定是周文魁那個小老婆告狀去了。不過今天我也沒饒她,什麽東西,昨天我聽她對你不客氣就憋了一肚子氣,今天還在我面前挑釁,讓我把她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這是罵人家還是罵你自己呢?什麽叫狗血噴頭,你是狗啊?”

“我要是狗倒好了,最好是瘋狗,我就狠狠咬她一口,讓她得狂犬病,我還用不著承擔責任。”

“嘿嘿,你可真行,你幹嗎跟人家那麽大仇恨?人家也沒抱你家孩子跳井,真有意思。我鄭重警告你,今後你不準再參與人家的家務事。趙書記說得有道理,別說我跟老周是同事,就是沖著咱們是鄰居,也得維護好鄰裏團結。”

陶仁賢還不依不饒:“哼,周文魁的小老婆倒會惡人先告狀,你會告我就不會告啊?我明天就找趙書記去,我也會告狀,誰鼻子下面長的不是嘴。”

“你自己不要臉,也得顧顧別人的臉吧?市長的老婆跟政協主席的老婆在大院裏大打出手,這已經夠上新聞頭版頭條了。你再找趙書記,除了招人笑話還能有什麽作用?告訴你吧,人家周文魁老婆根本就沒找趙書記,是周文魁讓你折騰得受不了了,到趙書記那訴苦去了。你這個女人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看你那個窩囊樣兒,看看人家周文魁,就那麽個破貨小老婆人家都能維護到趙書記那兒去,你呢?就知道回到家裏跟老婆耍橫,真是竈坑裏的狗,就會朝家裏汪汪,也不知道你那個市長是怎麽當的。”

錢向陽說:“你鬧吧,鬧來鬧去鬧得我灰頭土臉你就高興了。我能跟周文魁比嗎?他還有幾年混頭?老臉一抹當然啥都不怕。我呢?趙書記馬上就要調到省裏當主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我如果老老實實、平平安安的,就能接任市委書記,接任了市委書記也不圖再往上提拔了,起碼過了六十歲還能到人大政協幹到六十五歲,給你多掙幾年工資。這個時候你跟趙書記炸刺,鬧出亂子來,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

陶仁賢楞住了,揭下臉上的“保鮮膜”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你要是想讓我多給你掙幾年工資,退下來能鬧個副省級待遇,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裝鱉。你要是想讓我到此為止,混到六十歲退休回家,你明天就找趙書記鬧去。老娘們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睡覺,把你那狗抱到外頭去。”

陶仁賢乖了,她也知道這是關系到他們家老錢進退得失的關鍵時期,這個敏感時期穩定壓倒一切對他們家來說是最有實際意義的基本原則,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出事,如果這個時候因為她鬧出事來,他們家老錢很有可能就再也沒機會進步了。如果那樣,他們家老錢後半輩子都得埋怨她,她自己也得後悔半輩子。她聽話地把狗抱到了外面,嘴裏安慰著狗:“寶寶,今天晚上你自己睡吧,媽媽要跟爸爸說事兒,你就委屈委屈吧。”說著趁狗不註意,連忙關上了臥室的門。狗委屈地在外面抓門吼叫著。

陶仁賢脫了衣服對錢向陽說:“好了,別生氣了,明天我不找趙書記還不行嗎?裝鱉誰不會,那就裝唄。”

錢向陽說:“明天你上班去,別老在家待著,這個大院是個是非之地,眼不見心不煩,你也少在大院裏招惹是非。”

“好好好,我明天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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