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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會邪笑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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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姐大聲的哭叫,落入這夥流氓手裏是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可是那夥流氓用骯臟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用力踢騰著,一只鞋子踢落了,一個小流氓就勢一彎腰,擡起了我二姐的一條腿,惡作劇的用他的臟手搔著我二姐的腳心:“嘻嘻,這漂亮小妞連襪子都沒穿,看來真是等咱爺們等得急了。”其餘的小流氓們也都嘻嘻哈哈的圍攏過來,擡著我二姐往前走。

二姐的嘴被堵住,無法哭叫出聲,只能憑任這夥小流氓為所欲為。他們將我二姐劫持到了一個秘密的窩點。這是他們之中一個小流氓的家,他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三居室的大房子裏只住著他一個人,往常,這裏就是這個小團夥聚會的地方,他們在這裏打牌,喝酒,賭博,累了他們就往地板上一躺,睡醒了就出門去搶劫或是偷盜。

我二姐就這樣被他們囚禁了起來。

這一夥流氓一共有七個人,他們的老大是當時臺州市政法委書記的兒子,有靠山有背景,作惡多端卻無人敢於過問。最初,他們也只不過是偷東西,攔路搶劫,打架鬥毆,後來做惡的行為與心理就逐漸失控,終於發展到綁架、劫持與殺人的地步。我二姐並不是他們綁架去的第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在她之前,曾經還有兩個女孩子遭到這夥惡棍的淩暴,其中一個女孩子被淩暴之後精神失常,另一個更慘,在逃出去的路上被一輛卡車撞死。

等待我二姐的,將是悲慘已極的可怕命運。

為了防止我二姐逃走,他們用麻繩將我二姐的雙手反綁著,連睡覺都不允許松綁。如果他們結夥出去幹壞事的話,就再用一條繩索把我二姐捆在一張椅子上,再用一臟毛巾堵住她的嘴,避免她出聲呼救。

就這樣,我二姐一直在這個可怕的魔窟裏被囚禁了兩個星期,飽受摧殘和蹂躪,曾經不止一次我二姐甚至已經放棄了求生的勇氣,只是出於生存的本能,她依然活了下來,卻是以一種最卑微屈辱的狀態下茍活著。

兩個星期以後,這夥無惡不作的小流氓趁著黑夜又出去作案,他們在一條胡同裏攔住了一對情侶,用三棱刀將男青年活活捅死,又輪暴了女青年,然後全然不當一回事的嘻嘻哈哈的回來了,在樓下的小賣部裏用搶來的錢買了兩箱啤酒,一些豬手、鹹菜、牛蹄筋等下酒的涼菜,回到房間裏吃喝起來。

他們一邊吃喝,一邊琢磨著蹂躪我二姐的新法子,這夥禽獸幾乎每一天都能夠想出一些令人不齒的邪惡辦法蹂躪我二姐,那些辦法的邪惡程度就連最下流最變態的犯罪人士都以之為恥。

那一天他們又想出了新的更為歹毒的招術虐待我二姐。他們把房間的門鎖死,窗簾拉上,電燈熄滅,客廳裏的茶椅沙發全部搬進臥室,然後逼近我二姐站在空蕩蕩黑漆漆的屋子中間,雙手反綁,而他們自己則貼著墻壁站著,說聲一、二、三,一起用一塊黑布把他們的眼睛蒙上,然後開始伸出兩只手,摸索著去抓我二姐。誰最先抓到我二姐,就由這個歹徒對她進行施暴,然後再進行再一輪游戲。游戲的規則是摸索與施暴的過程中都不得掀開眼布。

我二姐的雙手被反綁著,只能忍著屈辱與悲泣徒勞的逃避著,那群惡棍們興高采烈的尖聲怪笑著,摸黑用兩只手胡亂向前抓著,不時的他們自己和自己撞在一起,這不斷的撞擊聲令他們興奮莫明,終於,有一個家夥伸手摸住了一條胳膊,他立即尖聲大叫起來:

“哈哈,我抓住她了,你以為你身上背只鐵鍋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告訴你老子不吃那一套!”

另外幾個家夥聞聲向這邊跌跌撞撞的摸過來,想從他的手裏把獵物奪走。這個家夥豈肯罷休?他掉轉身體,用屁股將後面的幾個家夥撞開,自己則用力將那條胳膊往自己懷裏一拉:“咿?”那家夥嘿嘿的怪笑了起來:“小姑娘怎麽蹲下了?你蹲下這不是正好嗎。”說著,那家夥用力將懷裏的人往地上一按,他自己也淫邪的怪笑著撲了上去。

最後的幾聲怪笑響過,那家夥突然發出一聲尖叫,然後是短暫的寂靜,接著,嘎吱嘎吱的咀嚼聲響了起來,那聲音刺耳異常。

另外幾個家夥糊塗了:“你他媽的到底幹什麽呢?怎麽吃上了?吃就吃唄,還他媽的這麽大動靜。”一邊不滿意的咒罵著,他們一邊伸著手臂摸索了過來,突然有個家夥被地上橫著的什麽東西絆了一跤,他跌倒在地,嘴裏嘟嘟囔囔的罵著人:“誰呀?他媽的你躺也不說看看地方,這是你該躺的地方嗎?”他的手向前一摸,頓時納悶的叫了起來:

“誰他媽的把廚房裏的鐵鍋放這兒了,硌得我腳趾頭生疼。”

這個家夥的喊聲過後,很快也無聲無息了,那種刺耳的咀嚼聲再一次的響了起來。

其中有一個家夥心思較為縝密,他註意到自己有兩個同夥都是莫名其妙的無聲無息了,而且隨著那怪異刺耳的咀嚼聲,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彌漫起一股濃濃的血腥氣息,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種說不清楚的恐懼,兩腿篩抖起來,站在那裏不敢再往前走了。

黑暗中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按在了他眼睛上的黑布上,這家夥詫異的摸著那只手,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這是誰的爪子?怎麽會這麽小?還粘糊糊的長著毛?”他正想再仔細的通過觸摸辨認一下,突然有個什麽東西竄了上來,兩只細細的手臂攀住他的脖子,吊在了他的身上。

這個家夥心裏的驚駭已經到了極點,他猛的撕落自己的蒙眼布,定睛一看,猝然發出了一聲恐怖的慘叫。

那一聲慘叫是一個開始,緊接著,從那扇緊閉的房門中,一聲接一聲的慘叫此起彼伏。

一個小時以後,聞訊趕來的人們用力撞開房門,走進血流滿地的房間。他們在房間裏發現了許多零碎的屍塊,上面還留著清晰的牙齒印痕。

除此之外,緊閉的房間裏沒有人,一個活人或是完整的死人也沒有。

我二姐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逃離的那間為血腥氣息所籠罩的魔窟,毫無疑問,那恐怖的過程已經超過了她的神經承受能力,心理防衛機制被啟動,於是她的潛意識選擇了遺忘。

她什麽也記不得了,甚至不知道自己和這樁神秘的血案有著牽連。

但是,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離開自己的家,無論朱姐用何種殘忍的手法虐待她,她除了默默的忍受與不停的流淚,終於徹底的喪失了逃跑或者是反抗的勇氣。雖然朱姐的虐待殘忍而邪惡,但是,外邊的環境也同樣的是充滿了恐怖和殺機,這就是她通過這件事所得到的教訓,可以確信,這也是朱姐想達到的目的,她就是希望我二姐這樣想,這樣她才好為所欲為。

實際上朱姐一直在等待著我二姐回來,她需要一個人來伺候她。

她懷孕了。

奇怪的是,無論是我母親還是我二姐,她們誰都沒有見到過讓朱姐懷孕的那個男人,也從未聽到過朱姐說起過那個男人,沒有任何跡象表明真的存在著這樣一個男人,可是,朱姐的肚子卻勢無可擋的大了起來。

事實上,自從我父親被隔離以後,以前他所有的部下都再也不登我們的家門了,偶爾有以前的同鄉來探望我母親,朱姐就帶著一臉的憨厚將他們領到我母親的床邊,當著客人的面為我母親換洗床單,遺留在床單上的汙物令客人們大倒胃口,從此再也沒有勇氣來我們家。就這樣,朱姐通過她那下作的手段將我的二姐和母親與外界隔絕,控制在了她的手中。

也就是說,再也沒有客人去我們家裏拜訪,與世隔絕的我們一家人任由朱姐做踐,如果她有一個男人的話,沒有理由不把他帶來,但千真萬確的是,從來沒有一個男人來找過她,而她,除了那幾次去學校裏脅迫我的二姐,根本也不願意出門。

朱姐的肚子就好像憑空大起來的,而這又是違反常識的。

肚子大了的朱姐變得脾氣更加暴躁,她每天躺在我們家那間朝陽的臥室裏,不停的支使我二姐為她做事,一會端茶,一會倒水,一會捏腳,一會捶背。我二姐的稍微慢一點,就會招來一頓毒打。

從幼年時期就遭受朱姐奴役與虐待的二姐,在她的潛意識中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本能,徹底的淪為了朱姐的奴隸,她放棄了學業,從此再也不去學校,每天丟下癱在床上的母親不顧,像個機械人一樣聽從著朱姐的擺布,為她做飯洗刷,替她捶背捏腳,竟沒有絲毫抗拒的意識與願望。

夏天的夜晚,天氣悶熱,朱姐鋪了涼席睡在客廳裏,我二姐跪在一邊替她扇扇子,雖然家裏有電扇,但是朱姐嫌電扇吹出來的風太硬,一定要由二姐替她扇子。有一次,不知為什麽朱姐的心情特別好,我二姐正在替她扇著扇子,她突然問了一句:“你猜一猜,這肚子裏的寶寶,是男是女?”

我二姐不敢吭氣,怕說錯了又會招來一頓毒打。朱姐卻根本不想聽她的回答,自己一個人咯咯的樂了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的寶寶是男也好,是女也罷,三十年後她一定還會回來找你們的,你們何家人最好給我記住,我和你們家的冤仇,世世代代不死不休!”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母親躺在病床上聽得清清楚楚。多少個日子來,她親眼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在自己的眼前橫遭淩辱,而她做母親的除了拼命的哀求之外,再也沒有能力幫助自己的女兒解脫困厄。哪怕她臉上稍有一點點不悅的神色,朱姐就會大耳光子扇過去,然後,是對我二姐變本加厲的懲罰與折磨,在這個惡魔的淫威之下,我母親那顆淌血的心早已死去。她只有一個希望,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站起來,將這個鵲占鳩巢的惡保姆痛打一頓轟出門去。

她現在唯一能夠為自己家裏做的,就是豎起耳朵,一字不漏的把朱姐的話牢記在心裏,當她聽到朱姐說她世世代代與何家人為仇的時候,不由得心裏一震。

難道說,何家人曾經開罪過這個姓朱的女人,所以她尋上門來進行報覆來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從這個女人那怨毒的表情來看,只怕事情真會象她所說的那樣,三十年後,還會有同樣的災禍降臨到何家。

但是,何家人究竟怎麽樣得罪了朱姐?使得這個女人竟然以如此殘酷的手段對何家人進行虐待?是什麽樣的積怨,竟激起如此邪惡的戾氣?

日子一天天過去,朱姐胎動的跡象越來越強烈,那個胎兒簡直是一個可怕的惡魔,它在朱姐的肚子裏用力的蠕動著,揪扯著朱姐的腸胃,因為劇烈的疼痛,這個可怕的女人臉色鐵青,咬緊牙關,支持不住的時候就拼命的嗥叫起來。她的嗥叫是那樣的磣人,嚇得我二姐蜷縮在屋角不敢吭氣,就連我母親都有一種毛骨竦的驚怖。

終於,快到了十月臨產的日子。朱姐突然把自己封閉了起來,她自己住進了陽面的大居室,把房門反鎖死,讓我二姐用斧子把門下面砍出一個窟窿,每天的食物飲水,都由我二姐做好了從那個洞裏送進去。朱姐在門洞的內側掛了一幅厚厚的簾子,她一個人躲在裏邊究竟幹什麽,我二姐看不到,也不敢出聲詢問。

發現朱姐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我母親激動不已,這是她們脫離魔掌的機會,她把我二姐叫過去,吩咐我二姐去把鄰居叫來。可是我二姐不敢出門,因為朱姐已經吩咐了,如果她敢出去就打斷她的腿。

母親急了,沖著我二姐小聲的怒罵:“死丫頭,她只是一個保姆啊,有什麽資格欺負你?你只要叫人來把事情說出去,這個女人就會立即滾蛋,你還害怕什麽?”

我二姐步步後退,她不敢,怯懦已經深入到了她的骨子裏,對朱姐的恐懼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或許她一生也沒有勇氣反抗朱姐的殘暴了。

氣急敗壞的母親拼命的想說服我二姐,越是不奏效,她就越是心急,就這樣過了幾天,朱姐呆的那間屋子裏,突然傳來了一個嬰兒的怪笑聲。霎時間我母親駭得面色如土,有誰聽說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不哭泣反而陰惻惻的怪笑?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麽詭異的事情?

但是,那確實是一個嬰兒的笑聲,陰險,邪惡,充滿了殘暴與戾氣,嚇壞了的我二姐縮在我母親的被窩裏,聽著那房間裏嬰兒的爬動聲篩抖如糠。而我母親內心的恐懼卻更強烈,但是出於一個慈愛的母親的本能,她伸出因為營養不良而肌肉萎縮的手臂,緊緊的環抱住她的女兒。

感受到久違了的母愛的關懷,我二姐失神的啜泣起來,拼命的向我母親懷裏鉆去,我母親坐起來……她萬難置信的發現自己能夠動了。

這僅僅是母愛的力量嗎?

慢慢的把我二姐放在一邊,我母親試著擡了擡腿,那僵硬了長達一年的關節,竟爾發出了哢哢的聲響,雖然筋骨酸痛而無力,但是,她千真萬確的發現自己恢覆了行動能力。

能夠走路之後,母親第一件事就是操起斧子,用力將朱家躲進去的房間房門劈開,在劈門的時候她還聽到房間裏那個嬰兒的譏笑聲,好像是在惡毒的嘲弄她一樣。我母親停下來,喘口氣,然後繼續咬牙劈下去。

她要劈開這扇門,把房間裏的女人連同她剛剛生下來的孩子一起劈死,那怕為此坐牢槍斃,我母親也在所不惜,她要替自己被飽受虐待與摧殘、折磨得面目全非瀕臨崩潰的女兒報仇!

她整整花了二十分鐘,才劈開那扇門。然後,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房間裏,窗戶緊緊的封閉著,四周的墻壁塗滿了汙物,但是,無論是朱姐還是那個曾經發出怪異笑聲的嬰兒,都不見了。整間屋子空空蕩蕩,除了一堆又一堆散發著腥臭的骯臟排洩物,房間什麽也沒有。

朱姐和她的嬰兒,就這樣神秘的消失了。

母親只能接受這樣一件事,那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是一場噩夢。

我母親必須這樣想,否則,她就得承認自己的精神已經錯亂。

游泳池裏的人不是太多,除了她們兩人之外,比較惹眼的是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肥大的肚腩,留著個平頭,渾身的皮肉白花花的。他身邊是一個身穿比基尼的女人,一直動也不動的躲在陽傘下,而那個平頭男人總是欠起身來,向著他們這邊張望。

林紅稍帶幾分緊張的把身上的浴巾裹了裹,順手戴上了墨鏡。平心而論,她和秦方城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確實有點刺眼,這時候的游泳池裏太冷清了,也難怪平頭男人的總是向著她們這邊張望。在墨鏡的遮掩下林紅也漫不經心的看著那一對男女,總是覺得平頭男人身邊的女人有些面熟,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楚,無法判別到底是不是熟人。

以前她也和秦方城兩人單獨去游過泳,除了游泳池之外,她還和秦方池跑到遠離城區的水庫進行過野外夜泳。但那時候和現在是有著區別的,那時候她是自由的,有權利做自己喜歡做的任何事情。而現在,她是何明的妻子。

並不是說她嫁了人就再也不能與以前的朋友來往交際了,沒那個道理。問題是現在這個情況特殊,何明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身邊離不了人照料,她卻瞞著他和秦方城出來游泳尋樂,這多少有點別扭。戴上墨鏡並不是怕被人認出來了,選擇這個不是休息日的下午、選擇這個離家很遠的游泳池,就已經避免了遇到熟人的尷尬。

所以,林紅戴上墨鏡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內心,她不願意面對自己。

她用略帶幾分憐憫的目光掃視著自己的身體,結婚之後她明顯的豐腴了,皮膚更顯白嫩,身體內部有一種力量似乎在膨脹,而坐在她身邊的秦方城卻沒有任何變化,這個家夥還是那麽的強壯,兩條大腿上黑乎乎的長滿了體毛,感覺上像是只進化不夠徹底的大猩猩。他現在正滋嗖滋嗖的用吸管啜飲著一筒飲料,液體經由他的食道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不知為什麽林紅想起了何明跟她說起的那個腦髓被神秘吸盡的大老王老師,這個聯想讓她說不出來的不愉快。

她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到這裏,為什麽要看秦方城那渾身的體毛,為什麽要聽他古怪的食吸聲。因為她害怕。

丈夫對她所講述的那些事情讓她心神不定。

三十年前,在何明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何家雇了一個叫朱姐的保姆,據說這是一個美貌的鄉下女孩子,她帶著一只讓人毛骨悚然的怪龜來到了何家,後來這個女孩子用一種邪惡的手段將何家人控制了起來,折磨她們,羞辱她們,虐待她們,讓何家母女終日生活在噩夢之中。而後突然有一天她在一間封閉的房間裏神秘的失蹤了,走之前她留下了惡毒的詛咒,聲稱三十年後她還會回來。

三十年後,何明已經成為了咤叱商界的年輕鉅子,何正剛也已退休在家,並回老家帶回了一個叫小豬的保姆。而這個小豬和三十年前的那個朱姐有著某種血緣上的關系,最可怕的是,她和朱姐一樣,同樣隨身帶了一只怪異的大頭烏龜。

可想而知,小豬的到來,在何家引起怎樣的驚慌失措。

但是何正剛一意孤行,堅持讓小豬做何家的保姆,這倒不是何正剛不吸取朱姐的教訓,而是他根本就不承認曾經有那樣的事情發生過,這個鋼鐵意志的男人只接受那些對他有利的記憶,除此之外一概斥為謬妄。

在後來的時間裏,何明對林紅講訴了為了將小豬攆出門去,何家人同心協力,用各種辦法刁難小豬,羞辱她,做踐她,所施用的那些方法卑劣而無恥,幾乎跌破做人的底線,那種無賴與無恥的行徑即使是聽到也會臟了人的耳朵。

可憐的小豬被欺負得跟個淚人一樣,天天躲在自己的屋子裏哭,終於忍受不下去主動跟何正剛提出來不幹了,要回郊縣老家。何正剛問她理由她也不說,只是委屈的耷拉著腦袋抹眼淚,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可是何家人卻一點也不同情她,反而有一種幸災樂禍的無恥快感。在內心裏,他們都把她當作了朱姐,所以才會那麽不講道理的欺淩她。

最終,在一天夜裏,小豬再也忍受不了那種羞辱與挖苦,憤然離去了。

小豬被逐出門外之後,何家人頂額相慶,何母那天晚上還開了一瓶香檳慶祝,何明的二姐何靜也興高采烈的吵著非要由她來開香檳,何母就把香檳酒瓶交到了她手上。何靜高興的用力搖動著密閉的香檳酒瓶,一邊搖晃一邊尖聲大叫著,然後她的只手在瓶底上一拍,瓶中產生的氣體壓力嘭的一聲將瓶蓋頂了出去,那只蓋塞就像一枚子彈,在空中劃過一條弧形的軌跡。

只聽一聲慘叫,那只瓶塞擊在何母的左眼睛上。霎時間,何母的左眼鮮血狂湧。

何母住進醫院之後,院方推出一套治療方案,因為傷勢嚴重,必須立即摘除患者的左眼球。何家人被這個意想不到的結果嚇呆了,何明沒有勇氣簽字,誰也沒想到,何正剛趁這個時候又自作主張的把小豬接了回來,讓她去醫院陪床照顧何母,當小豬回來之後,院方又推出了一套保守的治療方案,這一次,卻是用不著摘除眼球了,而且不到半個月,何母視力就恢覆了正常,出院回了家。只不過,小豬也順理成章的跟著回來了。

而且從那一天開始,何家人再也鼓不起勇氣來找小豬的麻煩了。

生命追求著陽光,林紅卻在何明講述的故事中感受到了一種陰暗而骯臟的力量存在,這引發了她生理上的極大不適,那天聽完了何明的故事之後,她跑到洗手間嘔吐了好長時間,最後連胃液都吐了出來。

陰郁的力量具有一種邪惡的浸染作用,象緩緩流淌的毒汁一樣侵蝕了她的心。

即使在陽光之下,在人群聚集的所在,林紅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種黑色力量所帶來的驚竦感覺。

秦方城仍然在大聲的啜飲著,這家夥到底吸了多長時間了?一筒飲料不過是多少容量?他怎麽總也吸不完?林紅生氣了,猛的坐了起來,擡手重重的打落秦方城手裏的飲料筒,尖聲的叫了起來:“吸吸吸,你跟個豬似的就知道滋溜溜的吸起來沒完,我叫你出來幹什麽的?”

林紅的蠻橫霸道,顯然是出乎秦方城的預料之外,飲料筒順著他的身體骨碌了下去,濺在了他黑乎乎的肚皮上,他目瞪口呆,那只手仍然保持著拿飲料筒的怪異姿式,望著林紅不知所措。

林紅也被自己的歇斯底裏嚇呆了,即使是在何明面前,她也不會這樣的失態,怎麽會在秦方城面前表現得如此沒有修養?她用一聲冷哼掩飾自己心裏的困惑,躺在躺椅上把身體扭了過去。

雖然用後背對著秦方城,林紅憑知覺就能夠知道他正在幹什麽。這個家夥顯得有些舉止失措,他擡起一只手,啪的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大腿上的體毛應該忽悠悠的一陣亂晃,也可能是不晃,林紅沒有心思回頭證實一下,她註意到那個平頭大胖子丟開了他的女同伴,向著這邊游了過來。

大胖子一直游到他們面前,把頭探出水面,叫了一聲:“我操,我說我怎麽老是看著你面熟呢,還真的是小秦。”

秦方城詫異的伸長脖子,看著水裏的平頭大胖子,一副拼命回想對方是誰的模樣。大胖子卻漫不在意的猛甩了一下脖子,故意把水珠濺到他們身上,然後他把一只肥膩的胖手遞給秦方城,讓他把他從水池裏拉上來:“小秦你真認不出來我了,你再好好看看。”

“杜董?”秦方城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我的天,還真的是你,你說我怎麽看了這麽半天楞是沒認出來呢!”說著,他走到池邊,伸手將大胖子拉上來,稍帶著替林紅做了一下介紹:“杜董你也不認識?老趙的他們公司的杜董。”卻有意識的沒有將林紅介紹給她。

林紅驚訝的咿了一聲,急忙坐起來和這個姓杜的大胖子打招呼,她以前聽趙卓說起過他們公司的杜董事長,這個姓杜的大胖子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傳奇人物,即使是他手下的一個部門經理所主持的項目,也比何明的明華公司規模要大得多,何明還曾經想通過趙卓與杜董事長見見面,也好為雙方日後的合作奠定一個基礎但是婚前婚後亂七八糟的怪事太多,就把這樁事撂下了。今天在這裏的偶遇倒是個機會,所以林紅不敢怠慢。

杜胖子笑呵呵的坐了下來,有些心不在焉的抹著臉上的水,眼睛飛快的在林紅修長的大腿上掠過,開了句玩笑:“小秦你現在公司做得大了,見了我當然不肯認出來了。”

“哪有的事,沒這回事,”意想不到的相遇,秦方城顯得尷尬又局促:“我這還不是托朋友們的福,零零碎碎弄點吃飯錢嘛,哪比得了杜董你啊,國際型的大公司,我這兒小買賣還得指望杜董你照顧是不是?”

杜胖子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這家夥一笑起來全身的肥肉亂顫,看得人心驚膽戰。他就這麽豪爽的大笑著,目光再一次的飛快掠過裹在林紅那苗條身體上的粉色泳裝:“小秦,怎麽這麽巧,在這裏遇到了你?”

秦方城巴結的笑了笑,巧妙的回答道:“要不說今天這事巧了嗎,這地方我還是頭一次來,杜董你今天這麽閑啊?”

“誰說我閑?”杜胖子滿臉不樂意的坐下:“我這是忙中偷閑。”

坐下後的杜胖子,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盯著林紅的身體:“小秦,不說給我介紹介紹你的泳伴,好像跟趙卓也認識是吧?”

秦方城臉上的神態更是窘極:“杜董反應真快,這是我大學的同學,來北京辦點事,上次來的時候趙卓我們在一起吃過飯。”

杜胖子寬容的笑了笑,知道秦方城不願意介紹林紅給他認識,突然岔開了話題:“小秦,遇到你們正好,我也正想找你們呢,這陣子忙得一塌糊塗連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你最近遇到趙卓了嗎?”

秦方城和林紅交換了一個眼色,反客為主地說道:“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他有什麽事找我嗎?”

“不是這個,”杜胖子分明有幾分不甘心的看了看林紅:“趙卓好幾天沒上班了,耽誤了公司好多事,同事說他那天上午正上班的時候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從那以後再也沒露面,我想問問你們見到他沒有。”

秦方城和林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杜胖子所說的趙卓失蹤的日子,正是他和秦方城一起去林紅家裏的那一天,毫無疑問的,他接到的那個電話正是林紅打去的,想及趙卓那天離開時的反常和突然,林紅的一顆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趙卓這個人,到公司任職還不到一年,”話中有話的望著林紅和秦方城,杜胖子說道:“他的能力比較差,各個部門的反映都很多,不過他好歹有一個長處,就是敬業,不過小秦你也是做老板的,工作要的是實效,不出成績的花架子,做再多也未必頂用,小秦你說是不是?”

杜胖子明明說的是趙卓,秦方城卻毫無來由的出了一身冷汗,連聲道:“那是,那是,杜董說得沒錯,不過趙卓也很努力,肯定不會讓杜董你失望的。”

杜胖子冷笑了一聲:“但願如此。”說完,又心有不甘的掃了林紅一眼,站起來走到水池邊,一個笨笨的入水姿式跳進了水池裏,濺了林紅一身的水花。

看著杜胖子在水裏吭哧癟肚狗刨的姿式,秦方城連連搖頭:“這個老趙,要慘了,董事長對他已經不滿意了,他還不說抓緊時間彌補,這節骨眼上還找不到他人了,你說這不是瞎耽誤事嗎?”說完,他扭頭看了看林紅,發現她的眼睛正盯著遠處那個和杜胖子一起來游泳的女人:“老秦,我認出來那個女的來了。”

“哦?”秦方城急忙瞪圓了眼睛,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看,林紅使勁踢了他一腳:“看就看嘛,瞧你這模樣,跟沒見過女人似的。”秦方城悻悻的坐了回來:“那個女的從一進來起就躺在那兒沒動地方,跟個死人似的,有什麽好看的。”林紅又踢了他一下:“你好好看看嘛,我就不信你認不出來她是誰。”

秦方城在林紅面前動輒得咎,也犯了驢脾氣:“你不讓我看嗎,我怎麽能認得出來?”

說不清為什麽,林紅突然氣上心來,站起來就走:“你不願意看拉倒,我又沒求著你看。”秦方城急忙追過來解釋,但是林紅的心情已經遭到了不可修覆的破壞,不想再游泳了,徑直進了女更衣室沖浴換衣。

出了游泳場,秦方城已經快一步的候在外邊,他黑著一張臉:“你看你林紅,總是這種倔脾氣,一句話說不對就不高興,大家在一起不就是圖個開心嗎?你總是這樣,讓別人多別扭?”

林紅不理他,雙手插在衣兜裏,沿著游泳場門前的馬路往前走,秦方城落後幾步,嘟嘟囔囔的跟在後面,這時候路邊一個骯臟的乞丐從後面追了上來,剛要伸手拉林紅的衣角,秦方城急忙上前一步,推開乞丐:“你幹什麽你,有你這樣要飯的嗎?還動手拉扯,去去去一邊去!臺州這是怎麽了,怎麽讓這些要飯的都鉆進來了?”

那個乞丐擡頭向後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了句:“你們看到我老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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