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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吸的是什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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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我的媽呀,你不是老趙嗎?”秦方城定睛一看,驚訝得差一點大聲叫起來。林紅更是吃驚的捂住嘴,眼睛瞪得圓圓的,萬難置信的盯著這個乞丐。

這個乞丐,赫赫然真的是趙卓,那個身材高大、曾經儀表不凡的成功人士。

此時趙卓一身的打扮,讓人嘆為觀止,破爛衣褲露著皮肉,滿臉的汙漬泥垢,腳上趿著一雙從垃圾箱裏撿來的鞋子,黑乎乎的腳後跟露在外邊,身上還背著一個臟到了永遠也不可能洗幹凈的條紋帆布兜,那分明是一個標準的落魄乞丐,哪裏還有半點白領經理人的樣子。

“老趙,你這是……”剛剛在游泳池裏還說到趙卓,出門這遇到了他,可萬萬沒想到他已經淪落成為乞丐了,這種反差過於強烈,帶給秦方城和林紅一種強烈的暈眩感,呆呆的望著趙卓,兩人除了嘴巴大張,滿臉錯愕,一句囫圇話也說不出來。

路上的行人不斷,一個乞丐糾纏衣冠楚楚的秦方城和林紅,引來很多側目,趙卓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一點,他壓低聲音,說了句:“往前走不到二百米,路邊有個小公園,你們先去那裏等我。”說完,就轉過身,把那只黑乎乎的臟手向著別的路人伸了過去,路人立即爭相閃避,厭惡的表情一覽無餘。

秦方城驚訝得氣都喘不上來,他扭過頭,用那雙白多黑少的眼睛看了看林紅,林紅臉上的表情更是怪異,嘴吧因為張開的時間過長過大,已經走了形,這模樣看得秦方城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秦方城一笑,林紅也醒過神來了,順手推了秦方城一下:“你靠我這麽近幹什麽?還有你的爪子往哪兒摸——剛才老趙跟咱們說什麽?”

“我也沒聽清楚,這事簡直太意外了,太戲劇化了,弄得我都快要神經錯亂了,哪兒還顧得上聽他說什麽?”秦方城搔著頭皮,看著追逐著行人討要不息的趙卓:“你看老趙那個要飯的樣子,真的很專業,以前我怎麽就沒瞧出來呢?”

林紅卻覺不出來有什麽好笑,感受到的只有說不出來的恐懼:“你還貧呢,快點找找那個公園到底在哪兒,到底出了什麽事?老趙怎麽會這麽個打扮?”

兩人沿著馬路繼續向前走,幾分鐘後,到了趙卓跟他們說起的那個街邊公園,公園裏陳設著一些免費的健身器械,孩子們在樹墻之間跑來跑去,六角亭裏有一群老人在下棋,一條曲折的長廊延伸進樹叢深處,秦方城吹了吹石欄上的土,拉著林紅坐下,有些驚疑的看了看樹叢裏邊,發現有一個流浪漢正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裏睡覺,就用手捅了捅林紅:“快看,老趙這些日子多半就是和這個流浪漢做鄰居了。”

林紅扭頭看了一眼,厭惡的轉過頭來,用手扇著隨風吹過來的臭氣。其實根本沒有臭氣,只是天生的潔性使她這樣做。

心神不定的坐在石欄上,林紅只覺得這一帶陰風慘慘,急忙往秦方城身邊靠了靠,秦方城很隨意的伸手摟住了她,她垂下眼瞼,看了看垂在她胸前的那只大手,這只手潔凈幹燥,溫熱有力,指甲剪得短短的,以前趙卓的手也是這樣,即使是很隨意的一個動作也透露著男性的雄渾,可是現在,趙卓的那只手已經成了最讓人厭惡的骯臟爪子,它不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是憑借骯臟與厭惡乞求人們的憐憫。

而他,原本是不需要這樣做踐自己的。

趙卓究竟遇到了什麽事?竟使得他那樣一個偉岸的男子漢自甘沈淪消沈到這種地步?

兩人一聲不吭的呆坐了十幾分鐘,就見乞丐趙卓一瘸一拐的向這邊走來了,林紅用肩碰了碰秦方城:“你看,他的個子怎麽一下子矮了這麽多?”秦方城看得也納悶:“說不清,他以前可是一米八十多啊,現在好像還不到一米六,怎麽搞的嘛。”

趙卓越走越近,看著這個熟悉的朋友,林紅和秦方城兩人心裏都感到一種極度的陌生,他們甚至無法把握這個走過來的男人到底是不是趙卓,乞丐是與他們的現實生活相隔膜的一種存在方式,對他們來說意味著生疏與排斥、敵意、對立及不可測的危險。趙卓那張臉已經不再為他們所熟悉,所接受,曾經的親切在這襲乞丐的外形下早已是蕩然無存,兩人心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後悔,後悔今天來到這個遠離市區的游泳場,後悔遇到乞丐時沒有快步走開,後悔聽了趙卓的話居然真的來到這裏等他。

他們等一個乞丐幹什麽?真是荒謬絕倫!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來不及走開了,趙卓已經近在咫尺,這時候他們才看清趙卓滿臉的胡子楂,一張呆板而缺乏靈動的表情。那種前所未有的生疏感令林紅說不出來的害怕,她拼命的把自己的身體往後縮,蜷縮進了秦方城的懷中,秦方城不得不用雙手摟住她,讓她顫抖的身體慢慢的平靜下來。

趙卓走到了他們面前,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們,他意識到了這兩個朋友對他的恐懼和排斥,就往後退了一步:“這事……我這個樣子……你們一定感到非常奇怪吧?”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不不不,不奇怪。”搖完之後才意識到過度的緊張,回答錯了,又一起點頭:“是的是的,老……趙卓,你怎麽把自己弄成這麽個樣子,行為藝術嗎?還是體驗生活?”那種距離感使得他們連稱呼都變了,真的沒有辦法認同一個乞丐做他們的朋友。

“我要是跟你們兩個說了,你們肯定不會相信。”趙卓的唇角,露出一種淒慘的微笑:“真的,你們是不會相信我說的話的。”

“我們相信,”秦方城心裏的恐懼感漸去,起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好奇心:“你說什麽我們也信,你都這樣了我們還能不信嗎?你說吧,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趙卓有些遲緩,他把身體靠在一根柱子上,用手指頭摳著牙,作為一個乞丐——不論是真是假——都無可避免的受到下層社會的粗魯生活方式的侵襲和影響,他一邊肆無忌憚的摳著,一邊說了句:“你們倆走到一起去了,這事倒也不意外,”擡了一下手,阻止了林紅試圖的辯解表示,他問道:“你們在游泳池裏,看到了我老婆沒有?”

秦方城楞了一下,剛要回答沒有,林紅已經開口了,她一開口把秦方城嚇了一跳:“看到了,她正陪著那個姓杜的大胖子游泳呢,不過她一直沒下水。”

趙卓長籲一口氣:“謝天謝地,她還沒事就好,”接著問了一句:“她跟你們說話了嗎?”

林紅回答道:“沒有,她一直躺在陽傘下沒動地方,我們也沒好意思過去見面,倒是那個色鬼杜胖子自己游過來了,老秦還拼命的巴結他。”

“什麽呀!”大張著嘴的秦方城終於醒悟過來,原來那個和杜胖子一起來游泳場的女人竟然是趙卓的妻子黃萍:“那怎麽叫巴結,我不是當時沒認出來她嗎。”

趙卓噢了一聲,眼光直視秦方城:“老秦,我想求你辦件事。”

秦方城慌亂起來,支支吾吾的道:“趙卓,這種事……你也知道……男人嘛,沒什麽了不起的,就憑你的條件要多搶手就有多搶手,為了一個女人何必呢。”憑直覺,秦方城意識到了某種危險,就推托著想耍滑頭躲過去。

秦方城的表現,都落在趙卓的眼睛裏,這個乞丐冷哼了一聲:“哼,老秦,別忘了你還欠我二十萬,我只不過是托你點事,你他媽的就這麽靠不住?”

秦方城的臉上有幾分尷尬,只好硬著頭皮說了句:“那趙卓你說,只要是不犯法,我都可以考慮。”

趙卓靠近一步,低聲說了句:“我想請你們兩個幫我一個忙,等我老婆回家之後,替我去看看她。”

“讓我們去看望你老婆?”秦方城和林紅面面相覷,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滿頭霧水。

把黑色的大奔停在地下車庫裏,秦方城和林紅一邊尋找上樓的電梯,一邊神態不安的東張西望。電梯就在左手的不遠處,他們一聲不響的走過去,按動撳鈕,等電梯下來的時候走進去,裏邊只有他們兩個人,秦方城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啊,趙卓這小子還是個情種。”林紅嗯了一聲,看著他,等他解釋,秦方城又吸了一口氣:“為了跟蹤搜集他老婆外遇的證據,他連乞丐都裝了,證據到手了又心疼自己的老婆了,早知事情到這份上你當初把老婆看緊點唉。”林紅皺了皺眉頭:“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是話裏有話?”秦方城嚇了一跳:“有嗎?沒有,你別什麽事都往咱們倆身上扯,咱們倆可是清清白白的。”

這幢樓的電梯速度很快,只是說這麽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十六樓,電梯門開了,兩人出了電梯順著左手走,走到了1612號房間門前,秦方城看了看林紅:“就是這裏了,趙卓和黃萍的甜蜜愛巢。”這句話說完,他順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按了按門鈴,現在趙卓為了跟蹤自己的老婆都已經化妝成乞丐了,再說什麽甜蜜的愛巢之類的話,多少有點不是味道。

門鈴的音樂在悠然回蕩,但是沒有人給他們開門,秦方城皺皺眉頭,又按了幾下,突然嘩啦一聲,明亮的不銹鋼防盜門後出現了一張神色緊張的臉,把秦方城嚇了一跳。

門後的這張臉,灰黃中透著慘白,額頭上兩條淡青色的筋絡蚯蚓一樣的蠕動著,兩只原本是美麗的大眼睛黯淡無神,頭上蓬亂的頭發隨意的披散,頭發不知被誰揪落了一綹,露出下面青色的頭皮,薄得紙一樣的嘴唇沒有絲毫血色,從左耳輪到唇角,還有著一道沒有揩凈的血痕。這張形容憔悴的臉突然出現在防盜門後,就像一只萬聖節的面具,呆板的望著他們,卻不發一言。

秦方城驚出一身的冷汗,回頭看了看林紅,意思是問這個可怕的女人是不是趙卓的老婆黃萍,他們剛剛不久前還曾經在游泳池裏和她遙遙相見,怎麽這才分開沒一會兒的功夫,這個女人怎麽變成了這麽一副可怕模樣?

林紅心裏的驚駭,比秦方城更甚,因為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防盜門後這張可怕的面孔正是趙卓的妻子黃萍。在游泳池裏的時候她就覺得似曾相識,直到後來杜胖子過來跟他們提起趙卓,她才確認,不過這麽一會兒功夫裏黃萍竟然成了這麽個樣子,也是她所沒有料到的。

防盜門裏,那張面具一樣的表情盯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忽然又把裏邊的門關上了。關門聲讓林紅猛的哆嗦了一下,脫口說了句:“是她,就是她,她怎麽成了這麽一副模樣?”

秦方城嘟囔了一句:“你認出她來早點說話啊,真是的,看看,門又關上了,我這兒還得再按門鈴。”

秦方城嘴裏抱怨著,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繼續按響門鈴,林紅有些驚心不定的後退了幾步,這幢建築物有一個環形閉合的走廊,所頭上的聲振燈光明滅不定,似乎有一道冷颼颼的陰風掠過,她急忙靠近秦方城,伸手挽住了他那條臂膀。

悠揚的音樂聲從緊閉的門縫裏依稀透出,是鈴兒響叮當,叮咚咚,叮咚咚,叮哩叮咚咚……那柔美的音樂一遍又一遍的響起,但是,門裏的黃萍卻根本不預理會,那扇緊閉的房門昭示著他們是不受歡迎的客人。

“差不多了吧,”秦方城終於失去了耐性:“我們已經夠朋友了,趙卓都到了那份上了,我們照樣還是沒有一句怨言的幫他,可以了吧?他老婆不給咱們開門咱也沒辦法,不怪咱們。”說完,他拉著林紅就要離開。

林紅早就巴不得離開這陰森森的樓道,可是她已經習慣找跟秦方城的別扭,見秦方城要走,她反倒推開他:“你別拉拉扯扯的,既然已經來了,怎麽也得跟人家說句話吧。”說著,她上前繼續按門鈴。秦方城抱起雙臂,梗起脖子,一副隨你去的神態。

林紅剛按了兩下,黃萍就打開了門,那張麻木呆板的面孔一看清楚他們,就立即又把門關上了,竟然一句話也不說。林紅呆了呆,悻悻的使勁猛按兩下門鈴,掉頭也不理會秦方城,自顧向著電梯方向走去。秦方城急忙隨後追來:“哎,哎哎,你又來了,我讓你走你不走,現在遭了冷遇又怪到我頭上,我怎麽就那麽倒黴呢?”

林紅瞪了他一眼:“你沒註意到嗎,趙卓他老婆臉上還帶著血,腦袋上也有。”秦方城點了點頭:“她第一次開門我就發現了,好像是刀砍的。”林紅搖搖頭,忽然笑起來:“根本不是,那是被人抽耳光抽的。”秦方城有些不解:“抽耳光還能抽出那麽長的一道口子?”林紅解釋了一句:“因為抽她耳光的那個人手指上戴著戒指,她臉上那道痕跡是戒指劃破的。”秦方城連連搖頭:“我這回可是開了眼界了,不會是趙卓已經回來過了吧?”說著他看了看四周:“我們怎麽走到消防通道裏來了?你不是想讓咱們走下十六層樓梯吧?”

林紅也發現自己剛才只顧往前走,沒註意看左右,走進了消防通道,笑了笑正想出去再往電梯那邊走,秦方城卻一下攔住了她:“快看快看,那是誰?”

林紅順著秦方城的手指往前一看,發現有一個西裝筆挺頗有派頭的平頭大胖子手裏拿著一把吸管正從電梯裏走出來,他走路時的姿式快速穩健,龍行虎步。看這個大胖子似曾相識,林紅正拼命的想在什麽地方見過她,忽聽秦方城說了句:“這可真是怪事,他怎麽也來這裏了。”林紅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平頭大胖子就是他們在游泳池裏遇到的杜董,當時他只穿著游泳褲衩,一身的肥肉吸引了林紅的註意力,難怪現在一時沒有認出來。

杜董順著那條環形的走廊一直往前走,稍過之後,傳來鑰匙開門聲,響亮的防盜門開關聲,走廊裏又恢覆了寂靜。秦方城看了看林紅:“你看我們是不是……”林紅搖了搖頭,她不喜歡杜董這個人,這個大胖子在泳池裏盯著她的身體看的時候那種貪婪目光讓她不快,這樣好像沒什麽道理,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只是不知道秦方城心裏怎麽想。

秦方城好像有些為難的站在那裏,突然之間他一把抱住林紅,那張溫熱的嘴一下子貼在了林紅的臉頰上,林紅大吃一驚,本能的用力一推,揚手一個耳光,“啪”的一聲,響亮無比,打得秦方城身體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他扶住墻壁才站穩,有些氣急敗壞的低聲咆哮了起來:“你不樂意就不樂意唄,動手打人算怎麽回事?”

林紅有些訕訕的往後退了一步,幽怨的低下頭:“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以的。”

“因為什麽?”秦方城不肯罷休:“就因為何明?”

林紅沒回答,只是站在那裏不吭氣,她心裏的情緒非常覆雜,無論秦方城這個朋友是多麽的優秀,但她和他只能到此為止,這裏有一條她無法跨越的障礙,現實就是這樣,她必須讓自己習慣這種失落與幽怨。

秦方城怒氣沖沖的用手揉著臉頰,好半晌才說了句:“好了,走吧。”說完,他率先向前走去,林紅跟在他的身後,打定主意以後一定要和這個男人保持距離,她現在的麻煩夠多的了,不想再節外生枝的背上什麽情感的重負。

經過了電梯處,秦方城看了看,電梯此時正在一樓,一時半會兒也升不上來,他有些心神不定的往趙卓家的方向看了看。林紅心裏正在為自己的迷陷而懊悔,見了他這種神態,心裏有數,就說了句:“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進去看一看,說不定事情根本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

秦方城問了句:“那你呢,去不去?”林紅剛想說她不想去趙卓家,忽然之間又改了主意:“要去咱們一起去,我覺得既然咱們倆能夠清清白白,就不應該往那種事上想別人。”秦方城故意笑著問道:“往哪種事上想別人?”林紅白了他一眼,回答道:“知道你還問。”

說完這幾句話,他們已經站在到趙卓家的門口。

秦方城一臉壞笑,伸手正想按門鈴,手卻突然在半空停住了:“你聽,”他對林紅說道:“這是什麽聲音?”

林紅側耳細聽,就聽到一個淒慘的悲嚎聲從什麽地方傳來,那聲音充滿了絕望與痛苦,好像是地獄中的萬千陰魂在烈焰的炙烤之下所發出的慘厲哀號,淒厲悠長,絲絲縷縷,不絕於耳,悲號中所挾帶的無限怨懟仿佛一根尖銳的針,直刺入她的心中,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

悲嚎之聲突然止息了,無形無跡,就好像從來沒有響起過。林紅茫然的搖搖頭,剛想問秦方城一句,忽然又聽到一個粗暴的男人罹罵之聲,那個聲音極盡惡毒,充滿了暴戾與專橫,這竟然是杜董的聲音,從沒有關緊的門縫中清晰的透露出來。

林紅有些不敢相信的晃了晃頭,姓杜的再有錢,再有權勢再有地位,也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這是常識,他怎麽可能會在趙卓的家裏肆意辱罵人?

但是千真萬確,杜胖子的辱罵聲清清楚楚的聽在他們的耳朵裏:

“你這個爛騷貨,又憋不住了是不是?誰讓你隨隨便便給外人開門的?這東西這麽貴重,叫風吹涼了還怎麽喝?你他媽的不知道老子愛喝熱乎的,你存心打把門打開吹涼了它,分明是有意的想讓老子聞到那股腥味,給你臉你不要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今天老子就是要多吸幾口,什麽?你說痛?痛就對了,老子就是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隨著這陣粗暴的怒吼聲,那一聲淒慘已極的悲嚎再度響了起來。

林紅驚疑不定的眨眨眼,天吶,她遇到了什麽了?這種事怎麽可能?姓杜的大胖子竟然肆意的淩辱他屬下員工的妻子,這簡直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她還在震驚之中,秦方城卻已經暴怒了,他粗大的手指猛的一下按在門鈴上。

音樂聲響起,杜胖子惡毒的罹罵聲突然靜止了下來,好長時間過去,裏邊的房門開了,一張略帶幾分驚訝的肥臉出現在防盜門後,見到秦方城,這張臉頓時現出驚訝與詫異:“小秦,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

秦方城板著臉,無視對方的詫異與驚奇,冷聲說道:“你叫趙卓他老婆出來一下,我找她有點事。”

“你說誰老婆?趙卓的老婆?”杜胖子的臉色變了,一絲詭詐的陰險一閃而逝,然後他用陰冷的聲音回答道:“你好像是弄錯了,這裏是我的家,沒有什麽趙卓的老婆。”

“她在屋子裏。”秦方城毫不客氣的戳穿他:“你最好把門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杜胖子的表情,好像是有點不相信這句話,他一臉陰笑的望著秦方城那張冰冷的臉,眼睛眨動了幾下:“原來剛才那個敲門的男人就是你啊,呵呵,姓秦的,你也太不仗義了吧?你跟趙卓的交情那麽好,卻連他的老婆都想上,做出這種事來,你還要臉不要?”

秦方城怒不可遏:“姓杜的,你怎麽血口噴人?你把黃萍叫過來,問問到底是誰做了不要臉的事了!”

“誰做了不要臉的事,誰自己知道!”杜胖子那一臉的肥肉扭曲起來,雪白的肌膚霎時間堆起令人厭惡的皺褶,粘腥的嘴唇突然癟了進去,抿成筆直一條線的幹癟嘴角露出兩顆尖利的牙齒,這詭異的變化令秦方城大吃一驚,急忙眨眨眼,卻只是自己的眼花,眼前仍然是杜胖子那張聲色不動的肥臉,只是臉上的表情冷漠如霜。他還想再說什麽,杜胖子那張肥臉上卻充滿了仇恨與怨毒,只聽呸的一聲,一口粘痰吐在他的臉上,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擦了一下臉上的口水,秦方城大怒,擡腳照門上就要踹,卻被身後的林紅用力拉住了他:“老秦,你清醒一下,你憑什麽踹她的門?”

“憑什麽?就憑我和趙卓的關系!”不甘罷休的吼著,秦方城還是讓林紅把他拉開了,無論他和趙卓的關系有多麽密切,但照樣沒有資格對趙卓的夫妻生活指手劃腳,那一臉的粘痰就算是白吐了,他只能自認倒黴。

“不行,”悻悻的走開幾步,秦方城又繞了回來:“姓杜的虐待黃萍,我要報警。”林紅一把按住他那只拿出手機的手:“如果報警有用的話,恐怕趙卓自己早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秦方城憤憤不平的被林紅拉著走開,他氣得滿臉痛紅:“你看到了黃萍那張臉了沒有?就是這個大胖子給揍得,你聽見大胖子罵黃萍的那些話沒有?姓杜的做出來的那些事哪是人幹的?”他向前走了幾步,又站住了:“餵,林紅,那姓杜的到底在喝什麽?”

林紅的臉一下子飛紅了:“我說你這人什麽毛病,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我怎麽……”秦方城落在林紅急忙捂住的胸口上,恍然大悟的一臉詭笑,搶先一步向前跑了過去,林紅氣得臉色煞白,又狠狠的罵了他幾句,這才不情願的跟他一起上了電梯。

秦方城開了車從地下車庫出來,正要拐上公路的時候,車前燈照見了躲在垃圾箱後的一個乞丐身影,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哆嗦了一下:“麻煩了,趙卓跟這兒來了,他是不是不放心咱們唉。”說著話,他慢慢的把車向後退,一邊退到馬路牙子上,就停在路邊,下了車帶著林紅一直往前走,在一家貨攤上買了件水洗夾克,林紅問:“你買這東西幹什麽?”秦方城氣惱的回答了一句:“給趙幫主穿啊,你就讓他穿那身乞丐服怎麽跟我們在一起?”

林紅回頭看了看,趙卓的身影不遠不近的跟在後面,畏畏怯怯的樣子不敢上前,果然是人靠衣衫啊,她心裏渾不是個滋味,低著頭跟在秦方城身後快步走著。秦方城顯然是對趙卓那乞丐打扮厭惡到骨子裏,專門挑黑乎的巷子胡同往裏鉆,還凈找那些人少的地方走,害得林紅幾乎跟不上他的步子。

走進一條胡同裏,秦方城忽見胡同口有一個私人小排檔,臨街的門臉熏得黑乎乎的,兩張桌子擺在路邊,他頓時眉開眼笑:“這個地方好,就坐這兒吧。”說著,他大馬金刀的坐下去,排檔老板急忙過來招呼,林紅厭惡的瞧了瞧臟得看不出本來面目的桌子和小板凳,硬著頭皮坐下了。

過了幾分鐘,趙卓畏畏縮縮的出現了,秦方城沖著他把夾克高高的舉了起來,他搖晃了好半晌,趙卓才註意到,正懵懵懂懂的伸長脖子往這邊看,好像不明白秦方城把衣服舉這麽高是什麽意思的樣子。秦方城猛一用力,扔了過去,趙卓一接卻沒有接到,衣服掉進一灘汙水裏,秦方城嘆息一聲:“操,看來乞丐命還真是天生的。”

趙卓把那件已經臟了的夾克穿上,縮著肩膀走了過來,和他們兩人坐在一起,垂著頭一聲不吭。老板急忙過來想轟這個乞丐走,卻被林紅伸手攔住:“甭管閑事你,我們是一起的。”老板臉上的表情不勝驚詫:“一起的?一起……那就一起的吧。”然後老板躲到一邊,滿臉的納悶自己瞎琢磨去了。

和一個乞丐坐在一起吃飯,這讓秦方城心裏說不出的別扭,他心煩意亂的用手敲著桌子,吼了一嗓子:“老板,來兩瓶啤酒。”趙卓突然一擡頭:“別別,怕沒時間喝酒,有熱乎的混沌快點上來先吃,我有幾句話交待給你們兩個,你們聽完快點走。”

“去你媽的!”秦方城火了,破口罵了起來:“趙卓,你還算個男人嗎?老婆讓人家欺負成那個樣子,你連個面都不敢露,你到底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讓姓杜的做踐你做踐到這個程度?操你媽你知不知道,有你這樣一個朋友,我秦方城都沒臉見人了!”

趙卓卻對秦方城的怒罵沒有任何感覺,他臉色驚恐的不時的回頭望著,問了句:“你們見到小萍了?”

“見到了。”秦方城悶聲悶氣的說了一句,瞟了林紅一眼,林紅裝沒看見的樣子,從現在起她打算什麽也聽不到,有什麽汙言穢語讓這兩個男人自己說去。

就聽趙卓激動起來,一把抓住秦方城的手:“小萍她……沒事吧?”

“沒事才怪!”秦方城厭惡的把趙卓的手甩開:“你別碰我,臟。”

趙卓垂下了頭,他這功夫的樣子,典型的窩囊廢,連林紅也看不下去了,就把手拿起來,放到眼前認真的研究指甲油的色澤與釉質。卻聽秦方城大聲地說道:“趙卓,你他媽的看起來跟個人似的,沒想到遇事竟然這麽沒出息,你到底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讓自己的老婆被人這麽禍害?你知道姓杜的怎麽整治你老婆嗎?你把頭擡起來聽我說!”他吼了一聲,湊近趙卓那張哀其不爭的臉,惡毒地說道:“姓杜的吃你老婆的……那個……那個……就是那個,還要熱乎的,你聽著是不是挺開心啊?”

“吃……哪個?”趙卓楞了一下。

秦方城不再看他一眼,自己摸出一支煙點上,趙卓見他吸煙,伸手也想要一支,秦方城卻故意把那盒煙往地上一扔,還用腳輾了兩下,趙卓悻悻的擡起頭來,忽然叫了一聲:“你們倆,到底見到我老婆沒有?”

秦方城已經不想再說了,對眼裏這個男人他鄙視到了極點,伸手撚了一下林紅單薄的衣袖,對林紅說道:“你身上的衣服太單了,回頭讓何明那小子買幾件象樣的時裝給你,幹什麽啊這是,掙那麽多的舍不得花。”趙卓急切的俯身過來,擋在秦方城和林紅之間:“我問你們話呢,你們到底見到小萍沒有?”秦方城厭惡的猛推了他一下:“滾你媽的蛋,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的東西,也配跟我們坐在一起?”趙卓不提防,被秦方城推得連人帶板凳一起倒在地上。

秦方城看也不看趙卓一眼,攙著林紅的手臂扶著她起來:“咱們走吧,跟這種人在一起太惡心了。”

趙卓卻像一個十足的乞丐,被人蔑視、遭人汙辱卻沒有半點感覺,他爬起來,上前攔住秦方城和林紅:“你們到底願不願意告訴我?你們見到小萍沒有。”

林紅嘆息了一聲,知道再不說清楚的話趙卓真的會死纏不休的,就說了句:“我們只是隔著防盜門見到了她的臉,她沒說話,也沒讓我們進去。”

“那你們怎麽知道姓杜的吃她的……那個”趙卓欲言又止。

“因為你老婆對著我們的鼻子把門關上之後,姓杜的就去了。”秦方城故意提高聲音說道:“我們隔著門聽見你老婆嗚嗷慘叫,還聽到姓杜的打你老婆,打得那個狠吶,我們隔著門都能聽到劈哩啪啦的大耳光子聲,打她是因為責怪她給我們開門故意把……那個弄涼了,害得他吃了一嘴腥味。”說到這裏,秦方城又惡毒的挖苦了一句:“你老婆的那個你應該也吃過吧?味道是不是有點腥啊?拿這個孝敬你們老板,你還真孝順。”

趙卓對秦方城的諷刺挖苦充耳不聞,他滿臉困惑的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對不對,肯定是你們弄差了。”然後他突然撲過來,語氣生硬地問道:“你們看見小萍的腦袋上……有沒有什麽外傷?”

秦方城對林紅說道:“看來當大老板就是他奶奶的舒服,連想喝這玩意都有孫子迫不及待的把自己老婆送上來。哎,你說這個孫子他怎麽就這麽不要臉呢?趕明兒個,咱也找兩個這種孫子弄公司來,誰讓咱有錢呢?”

林紅沒理會秦方城的打岔,想了一下,對趙卓說道:“你老婆的頭發被人揪掉了一綹,臉上還有很明顯的傷,別的我們倒沒有註意。”

趙卓追問道:“那你有沒有看到她腦袋上的洞?”

“洞?”林紅不解的看了看秦方城,秦方城哼了一聲,把頭轉過來,正色道:“趙卓,你用不著怕姓杜的怕到這麽厲害,他不過有倆臭錢罷了,就咱們三個再加上幾個朋友,咱們的勢力不見得就比他弱,你到底有什麽短處抓在姓杜的手裏?別害怕,你說出來,我們哥們兒替你做主,實在不行找人砍了那個姓杜的,憑什麽啊,他欺負人欺負到這種程度?”

趙卓卻不理會秦方城,仍然是臉色焦灼的看著林紅:“你到底看到沒有,腦袋上的洞。”

林紅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聽不懂你說什麽。”

趙卓急得直跳腳:“洞,洞,就是用來插吸管的洞,你們看清楚了,就是象我頭上這一個。”說著話,他把頭低下來,用手撥開頭發,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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