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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今朝習得殺人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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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校場有兩處,一處使西苑大校場,一處是東苑小校場。儀衛司與府衛司操演在打校場,府學這邊授課在小校場。

用了午飯,道癡換了短衫,與虎頭、陸柄去了小校場。

瞧著陸炳的樣子,這大半月與虎頭已經混的極熟,手中一個勁地比劃著,同虎頭說起前些日子學習的一個招式。虎頭只是聽著,偶爾才應一個字、兩個字,陸炳也不覺得悶,依舊能說的熱鬧,而且還不忘道癡,時而來一句“二哥覺得如何,如何”。

他也精乖,在世子面前,稱呼道癡“王二哥”;私下裏,卻從不帶姓,倒是真心實意地親近道癡。

熱熱鬧鬧的,三人到了小校場。

除了陸典外,校場還有站著個中年人,四十多歲,滿臉橫肉,面相狠惡,看到道癡與陸炳時,就跟看兩個小雞仔似的沒甚區別;不過望向虎頭的時候,那人的目光中露出幾分炙熱。

這人是府衛的一個百戶,姓邢,在王爺大喪時,道癡曾見過他。聽說出身邊軍,早年品級很高,因得罪上官被降職,後來被調到安陸府衛。品級雖只是百戶,可因王爺看重,在府衛中無人輕慢。都說他的身手,在王府儀衛、府衛中,是數一數二的,道癡卻無緣得見。

邢百戶也沒有搭理道癡與陸炳的意思,直接提溜虎頭,道:“給你的刀鑄好了,你來刷刷看。”說罷,興致勃勃地打開一個麻布包,裏面是一柄沒開刃的大號開山刀。

尋常的開山刀尺半長短,這把開山刀有兩尺半長,刀背也比尋常開山刀要厚。

虎頭的眼睛亮了亮,握著那刀柄,臉上帶了歡喜。

邢百戶瞇眼笑著,對道癡道:“如今趁手的刀也有了,你要不要同我學耍刀?”

虎頭摸著刀身,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喜歡”,卻沒有立時應答,而是回頭望向陸家父子與道癡。

陸典忍著滿心郁悶,擠出幾分笑道:“殿下已經點頭,也說邢大人教你更妥當。”

虎頭想了想,慢慢點了點頭,卻不是為陸炳這句話,而是看到道癡在微微點頭。

道癡雖不曉得為何不是陸炳教虎頭,而是換了邢百戶,可是心中對於虎頭能得這麽一個高手指教也是高興。

邢百戶掃了陸典他們一眼,拉著虎頭去教場一角,開始教導虎頭。

陸典的大手在兒子與道癡腦袋上摸了一下,呼了一口氣,道:“今天開始,咱們也學刀。”

他本是要先操練三小幾日,正開始教兵器,可因邢百戶主動請纓教虎頭開山刀,亂了他的計劃,心中覺得憋屈,便喚人去取了三把腰刀來。

三把都沒開刃,顯然是給他們學兵刃準備的。

掂量掂量手中的腰刀,道癡很是歡喜,望向陸典的目光就帶了幾分殷切。

陸典見了,心情這才好些,看著道癡道:“好好學習刀法,真要練進去了,說不定你就想棄文從武。”

道癡只是笑,並不說話。

明代武職世襲,他是民戶,想要入武職晉身談何容易。

這邊說這話,那邊邢百戶與虎頭已經開始操練起來。

“啪啪”的聲音,聽得眾人心裏跟著發顫。

陸炳的眼睛瞇縫起來,陸炳臉上也多了幾分擔心,道癡的註意力卻在虎頭身上,虎頭站在那裏,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邢百戶手中拿著那把沒開刃的開山刀,用刀背拍打虎頭。

陸炳拉著陸典的胳膊,小聲道:“爹快去攔下,虎頭挨打了。”

陸炳搖搖頭,道:“這是陸百戶的教徒之法,勿要胡說。”

隱隱地傳來邢百戶的話:“睜眼,不許眨眼……耍刀就要先適應刀,而不是畏懼。若是無膽對敵,那還學刀作甚……”

陸典若有所悟,低頭看了看陸柄與道癡,緩緩對二人道:“今日我開始教你們一路梅花刀!”

這刀法聽著不甚威猛,可當陸典講解起來,道癡心裏驚駭不已。

這分明是一套殺人的刀法,纏頭、裹腦、抹、刺等招數,十之八九都是對著脖頸以上部位。不用說,只要挨上一刀,絕對討不到好去。

陸炳嗜武成性,卻是頭一回學兵刃,全心關註,哪裏能想到旁的。

道癡雖不解陸炳用意,可他學的也分外用心。不管怎樣,學會這套刀法,多條防身之道,總是好的。

邢百戶在教導虎頭的間歇,偶爾掃過來兩眼,看著二小手上動作,凝神仔細瞧了瞧,望著陸典拉了拉嘴角。

接下來的小半月,道癡與陸炳兩個便每日下午在校場這邊學刀。

梅花刀二十六式,陸典也不心急,每日裏為他們講解一招,其他時候就讓他們舉刀練習。他給二人預備的腰刀,雖沒有邢百戶那邊的開山刀重,可對於兩個少年來說,分量也不算輕。一直操刀,對於二小來說,便也是重修煉。

張家下定的日子定在本月十八,道癡早就同世子打了招呼。

想著虎頭這些日子被邢百戶操練的廋了一圈,陸炳也念叨幾回想出府,道癡便將虎頭與陸炳也帶上。加上早就在世子前報備過的王琪,十七日下午,四人便一道出王府。

他們在外過一夜,明晚回王府。

陸炳很興奮,這還是他長這麽大頭一回外宿。

王寧氏曉得孫兒今日會請假回來,早預備了好多吃食等著。看到虎頭、王琪,老太太越發慈愛,對於初來的陸炳也很是親近。

陸炳也一下子喜歡上這裏,覺得老人家慈祥可親,順娘姐姐秀麗溫柔,這些小食也新鮮有趣;可是他再喜歡這裏,也被王琪給拉走了。

外九房實沒有能留客的地方,要是陸炳不走,只能給他安排住南廳。王琪想到此處,才熱絡一把,硬是哄了陸炳家去,與道癡約好明早二人再過來幫忙。

道癡外間的床沒有拆,等陪著老太太與順娘說完話,道癡便帶了虎頭回房。

等虎頭聽話地卷起袖子,露出一雙手臂時,看著上面的紅腫,道癡心裏有些發酸。他拿出一盒藥膏,一邊給虎頭塗上,一邊輕聲問道:“疼不疼?”

虎頭點點頭。

道癡默默地給他塗藥,卻沒有說什麽不要學的話。這小半月從陸典那裏旁敲側擊,對於那個邢百戶道癡知曉的更深些。

邢百戶是西北人,本為民戶,地方遭馬匪,家裏人都死了。他便入軍中,以軍戶的身份參與剿匪。他從小兵,升到正四品衛指揮僉事,不知殺了不少馬匪,使得地方上都肅靜不少。可是因得罪小人,連降數級,最後被調到安路做了個百戶。

邢百戶教授虎頭的刀法,並不花哨,幹凈利索,是殺人的刀法。他本身也以力氣見長,虎頭能得到他的教導,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

世子這般看重虎頭,往後多半是留做親衛。虎頭力氣再大,手上功夫不好,也不過是個肉墩子;身上強了,危險就小了。

“好好學,對你好。”道癡放下手中的藥膏,對虎頭正色道。

他曉得虎頭能明白他的意思,不需要多啰嗦。

虎頭點頭道:“嗯。好的話,你也學。”

說罷,他便站起身來,擡手開始比劃起來。

道癡雖沒有學習重刀刀法之意,可見虎頭有興致,便也仔細地看著。

虎頭的反應,本照尋常人慢許多。邢百戶並沒有拔苗助長,用了十來天功夫,只教了虎頭起手四式。

虎頭在道癡面前比劃的很慢,可是道癡還是感覺到其中的淩厲。

同樣是殺人刀法,從殺人中總結出來的招式,與那些固定傳承下來的招式,到底不一樣。

梅花刀是人隨刀走,邢百戶的刀法,卻是刀臂合一。

道癡看著,若有所悟。

次日一早,客人還沒上門,八老太太帶了兩個媳婦過來。兩家不僅是鄰裏,還是服親,曉得這邊女眷少,便過來幫襯。

少一時,宗房的馬車也到了,下來的不僅僅是王琪與陸炳,還有王珍與珍大奶奶。緊隨其後的,便是十二房的馬車,容娘與三郎姊弟到了。

除了王家至親,老太太的娘家寧家那邊也來了兩個女眷。街坊鄰居,有兩家與外九房有走動的,也上門來幫忙。

外九房這點地方,給擠得滿滿登登,倒是也顯得越發熱鬧。

等到張家吹吹打打的將聘禮送來,竟是整整二十四擡。

別說外九房這樣的小民小戶,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這樣的聘禮也不輕。

看的咂舌者有之,說道酸話者有之,還有人嘀咕起是不是外九房在賣女兒。畢竟外九房家底寒薄眾所周知,順娘與道癡姐弟兩個一嫁一娶都是大事。

順娘的嫁妝不足,不過是到婆家直不起腰桿來;道癡的聘禮若是不齊備,正經親事都說不上。

王琪與三郎聽到這些酸話,臉色都很難看;王琪幾乎忍不住要動手,還是被三郎拉住。畢竟是外九房的好日子,若是鬧騰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三郎心裏打定主意,回去就跟姐姐好生善良善良,定要在道癡長大前,幫他置辦下豐厚家業,幫他說一門體面地親事,決不讓旁人笑話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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