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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因緣時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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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聲音居然是一首他從未聽過的外國歌曲,他不知道這是邁克爾·傑克遜的《You are not alone》,心說我設置的是震動,怎麽響起了音樂?難道不動佛會隨意改動我的彩信?要是這樣,改動成梵語經聲該多好。

短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不動佛明示:拉蔔楞寺。

阿若喇嘛有點狐疑:拉蔔楞寺?想確認一下,立刻按照來電的號碼撥了過去,關機,又撥了幾次,都是關機。突然想到,關機是對的,一旦不動佛接了電話,感覺我對他缺乏虔誠和敬信,下次就不會再出現了。

好像有一種默契,路虎警車恰在這時停在了喇嘛鳥前面。警察和喇嘛走下車來,聚到了一起。

王巖期待地望著阿若喇嘛:“目標又一次跟丟了,能告訴我們往哪裏追嗎?”

阿若喇嘛神秘地說:“往該追的地方追,一個人的目標來自內心的虔誠,虔誠會讓我們充滿智慧。”

王巖說:“你和他們都是研究‘七度母之門’的,你應該明白他們為什麽這樣跑來跑去。”

阿若喇嘛說:“‘七度母之門’不是單純的學問,更不是人人可以參與的游戲。它是神聖金剛乘的偉大法門,依靠的不是凡人的研究,而是蓮花生大師的發願灌頂、空行護法的加持力和明智弟子的證悟力。”

王巖似懂非懂地點著頭:“這麽說你是擁有蓮花生大師的發願灌頂、空行護法的加持力和明智弟子的證悟力的?”

阿若喇嘛謙虛地說:“還不一定呢。”他很想把手機短信上的“不動佛明示”炫耀給王巖看,但又克制住了。“不動”就是靜心不動,守拙不動,本分不動,而不事張揚、不起驕念便是本分之一。更何況佛有佛道,魔有魔路,警察追捕罪犯,自有其門徑和辦法,我何必拿了不動佛對我的眷顧幹預警事呢。

王巖望著對方雖然蒼老卻依然炯炯有神的目光,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能不能把阿若喇嘛設想成烏金喇嘛呢?他說:“你是知道的,我們之所以到現在還讓香波王子逍遙法外,是為了抓住烏金喇嘛。”

阿若喇嘛左右看看說:“在我的預感中,烏金喇嘛離我們很近,他很可能就是那個西裝革履正從你身邊經過的人,或者是一個袈裟裹身正在某個寺院拜佛念經的僧侶。甚至可以這樣想,香波王子就是烏金喇嘛。反正除了你自己,一切人都可能是烏金喇嘛。你要像觀世音菩薩那樣長出一千只眼睛一千只手。”

王巖說:“可惜,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把香波王子看成烏金喇嘛或者他的同夥。”

碧秀走過來說:“就算不是,烏金喇嘛也一定會利用香波王子掘藏,抓住香波王子就等於斷了烏金喇嘛借風使船的念頭,烏金喇嘛必然會自己跳出來。所以我們對香波王子不能就這樣放任不抓。”

王巖瞪了碧秀一眼,沒有表態,低頭沈思著。突然,他用一雙職業警察的鷹眼望著面前的所有人,一個個指著問:“誰是烏金喇嘛?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阿若喇嘛說:“我說我是,你又能拿出什麽證據來?”

鄔堅林巴說:“我真恨不得自己就是烏金喇嘛。”

碧秀說:“王頭,你是不是有線索啦?”

去上廁所的卓瑪這時大步走來,瞪著阿若喇嘛和鄔堅林巴說:“烏金喇嘛?一個可怕的人。”

王巖說:“是啊,是不能放任不抓。不過……”

卓瑪說:“證據不足,不能抓。”

碧秀瞪了一眼卓瑪說:“證據不足也抓,抓了再放。”

阿若喇嘛似乎想提醒王巖,瞇著眼睛說:“香波王子一夥逃跑得非常成功,好像是神靈的安排。下一步他們要幹什麽,逃離北京,銷聲匿跡?那可不行,‘七度母之門’的伏藏不能糟蹋在他們手裏。”

王巖說:“一定有人提前知道‘七度母之門’裏面什麽也沒有,香波王子打開後必須營救他逃跑。”

阿若喇嘛說:“看來我們這些愚鈍的喇嘛遇上了聰明的警察。你是說另有人打開過‘七度母之門’,香波王子不知道裏面是空的,也不知道他必須逃跑,更不知道他會被營救?”

鄔堅林巴說:“佛門即空門,既然‘七度母之門’是佛門,什麽也沒有,也是理所當然的。”

阿若喇嘛說:“鄔堅林巴,佛有千億化身,幹什麽像什麽。我們現在是追蹤盜賊,找回‘七度母之門’的伏藏,是破案。佛智讓我們說警察的話,做警察的事,你就暫時把袈裟從腦子裏脫掉吧。”然後望了望前面的路燈,又說,“我們追攆他們的路,條條都是可以通達藏區的。這些路上,到處都有祈請的虔誠和神靈宣諭的可能,只要風和光能夠傳送祈禱的聲音,神靈便會引導我們沿著便捷的路走向目標。香波王子是藏民,不管他想幹什麽,他只能往藏民集中的地方跑。”

王巖瞅了一眼阿若喇嘛,發現他眼睛裏有一種凡人不及的睿智和自信,就像兩股穿透迷霧的光,突然想,這樣的人要是做了警察,肯定非同凡響。

三個警察回到路虎警車裏。

碧秀說:“王頭,要不要報告上級,派人在各個路口堵截他們?”

“不用。”王巖說。

王巖感覺還不到抓捕的時候。香波王子的目的是什麽,還有沒有幕後?拋開香波王子和烏金喇嘛的關系不明,即使看成是單純的刑事犯罪嫌疑人——殺害邊巴和盜竊文物,也還缺乏鐵證。僅靠牧馬人保險杠上的頭發、血跡和輕微的凹痕是不能定案的。萬一真的是有人誣陷,想借刀殺人呢?比如“度母之戀”告訴他的以封藏、禁絕、毀滅“七度母之門”為己任的“隱身人血咒殿堂”。

王巖望著駕駛座上的碧秀,解釋道:“只有放長線才能釣到深海魚。”

碧秀擔憂地說:“就害怕線越長越容易斷。”

卓瑪說:“我知道王頭,你說的深海魚就是烏金喇嘛。”

喇嘛鳥突然開走了。

王巖說:“跟上他們,他們一定清楚香波王子的行蹤。”

喇嘛鳥和路虎警車一前一後,在路兩邊黑森森的樹叢映襯下,劃出了一道道閃電似的白光。

香波王子和梅薩把雅閣撂在停車場,換了好幾輛出租車,碾轉到達了昌平,天已經亮了。智美早就等在那裏。三個人坐進牧馬人。從這裏走向京藏通道北線的張家口,再經呼和浩特、包頭、銀川、蘭州,最多三天,就可以到達拉蔔楞寺了。三個人都很興奮,是那種緊張之後放松心身的興奮。他們回憶著幾天來的山重水覆,慶幸著柳暗花明,你一言我一語,堅信已經擺脫了所有的跟蹤和追殺。香波王子喝著從最後一家屬於北京的商店買來的烈性二鍋頭,唱起了倉央嘉措情歌:

已經是心猿意馬,

黑夜裏難以安眠,

白日裏沒有到手,

不由得傷心感嘆。

梅薩跟著唱起來:

已過了開花時光,

蜜蜂兒不必心傷,

既然是緣分未盡,

待來年再續衷腸。

香波王子吃驚地瞪著梅薩:“啊,你也會唱,而且唱得這麽好,什麽時候學會的?”梅薩不吭聲。香波王子又說:“不過後兩句錯了,應該是‘既然是緣分已盡,我何必枉自斷腸。’”梅薩還是不吭聲。

開車的智美說:“她唱的不是倉央嘉措情歌,是梅薩情歌。”

香波王子說:“好啊,梅薩也有情歌啦,梅薩情歌是唱給誰的?不會是唱給我的吧?當然不是,是唱給智美的。”

智美說:“她沒給我唱過,但我知道她一直在學唱。就在你還沒有畢業離校,使勁不理她的時候,她跟著錄音,跟著你的聲音,開始偷偷地學唱原生態的倉央嘉措情歌。”

梅薩說:“智美你別說了。”

智美說:“有些事情應該讓他知道。”

梅薩紅著臉,大聲說:“要說我自己說。”

香波王子笑道:“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說呀。”

梅薩說:“說就說,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耿耿於懷,那次我去校外,回來的路上遭人搶劫,不僅搶了我的項鏈、耳環、手鐲,還戳了我一刀。我知道智美特意告訴了你,便在學校醫院等著你。我覺得你不僅是一個溫存纏綿的人,更是一個胸襟開闊的人,你一定會來看看我這個曾經拒絕了你的女生。但是你沒有來,所有認識我的男生都來了,唯獨你沒有來。”

香波王子說:“你被搶劫的時候,我已經離開喧鬧,歸於沈默,不光不理你,哪個女生我都不理。”

梅薩“哼”了一聲說:“你不是沈默是冷漠。”

“更不幸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只能冷漠。”

“什麽更不幸的事情?”看他不回答,梅薩說,“你不說就是撒謊。”

香波王子望了一眼車窗外倏忽後隱的行道樹,激動地說:“難道我不說出來你就不能諒解?好吧,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想用一個災星的形象嚇死你。當年在中央民族大學,到底為什麽我會從無拘無束、自由浪漫的生活中消失?為什麽我會像老鼠一樣躲在寂寞的洞穴裏默默無聲?為什麽我冷漠地對待了你也對待了別的女生?因為幾乎所有女生,我指的是跟我談情說愛的女生,都打算違背我們心照不宣的約定:不因為我們的青春激蕩而導致懷孕。她們以為那是在草原上,懷孕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首先是珠姆,每次都說有措施,直到有了身孕我才知道她一直在騙我。她說反正這輩子香波王子是不屬於我的,我要生下一個小香波王子讓他永遠屬於我。我從來沒想過為愛情承擔過於沈重的生活責任,也不希望她們因我而增添拖累。珠姆因為懷孕被學校開除,公開的理由是因為醉氧而退學。之後,珠姆,一個孕婦,死在回家鄉的路上,她被人從疾馳的火車上扔了下來。你們不知道吧?所有的同學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有人特意打電話告訴了我,還對我說:‘你招惹哪個女生,我們就讓哪個女生死,尤其是懷孕的女生。你不要認為你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王子,你其實是一個災星你知道嗎?’我當時不知道珠姆為什麽會死,我只有害怕和擔憂,就像老鷹的爪子揪住了我的心,痛苦得夜夜都在抽風。我去火車站打聽,去鐵路公安局打聽,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人把珠姆從火車上扔了下來。沒有人告訴我,好像大家都在為一個壞蛋保密。我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不希望那些可愛的女生都有珠姆的結局。我收斂了自己,不去主動接近女生,也不再拋頭露面。我對她們視而不見,也希望她們對我視而不見。我當然不可能去學校醫院看你。我甚至想,也許正是因為我,你才遭人搶劫、被人行刺。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冷漠,冷漠,冷漠。”

梅薩沈默著,半晌才說:“原來是這樣。”

“我為女人而活著,怎麽可能會因為一次拒絕而放棄呢?”

梅薩唉嘆一聲:“珠姆到底為什麽會死,你現在知道了嗎?”

“我也是猜測,但我希望我的猜測是不對的,三百多年前的追殺即使會重演,也不應該殃及珠姆,畢竟我不是倉央嘉措本人。”

“你能不能說白了?讓我聽懂你的意思。”

“我沒想明白的事情說不明白,以後再說吧。”

梅薩吹了一口氣說:“我怎麽跟你一說話就上火,又是以後再說,你總是以後再說。”她看他有些迷惑,又說,“那次我出國你還記得吧?”

“你出國的時候我已經研究生畢業。”

“可你的幽靈並沒有在中央民族大學消失。我專門給你打了電話,對你說,中國藏學基金會資助藏族青年學者去美國惠靈頓大學做訪問學者,作為基金會的副主席,邊巴老師推薦了智美。訪問學者可以帶家屬或女伴,智美希望我跟他一起去。你是怎麽說的?你說:‘這是好事兒,祝賀你。’我說:‘以後要是有機會,我想留在國外,你覺得呢?’你說:‘這方面我沒有經驗,以後再說吧。’你的平靜就好像你從來不認識我。”

“難道不是好事兒?我沒有理由不平靜。”

“好事兒,好事兒,好事兒,我遠遠地去了國外,對你來說是好事兒?”

香波王子楞了:“好像是我把你推向了國外,好像不是你拒絕了我,好像我跟你有過很久很久的關系。”說著,突然意識到如同愛情往往並不是愛情,拒絕有時並不是拒絕,她當初拔出藏刀遞給他說:“請你現在殺了我,不然就請你放開我。”其實深層的意思是:你愛我又去愛別人,那還不如你殺了我。你不殺我,又不放開我,那就說明你是愛我的,你就不能再去愛別人。可惜他做不到,就像花的開放,遼闊的草原不能只開一枝花;又像水的流淌,可以順著河道一直走,也可以泛濫起來淹沒一切。但是他知道這些道理對梅薩講不通,梅薩聽媽媽的,聽她媽媽詛咒般的教誨。他說:“我雖然很自信,但我從來不認為,我就是那個你媽媽讓你一輩子等待的男人,那個一旦出現就會讓你的心咚咚咚跳的男人。”

梅薩瞪起眼睛說:“撒謊,是因為你又開始花心綻放了。你再次以最深情的方式,向所有你看中的女人唱起了倉央嘉措情歌。”

香波王子認可地低下了頭:“你怎麽知道?”

梅薩大聲說:“我是間諜。”

香波王子用手指彈了一下鸚哥頭的金鑰匙說:“離開中央民族大學,對我的愛情生活是個解放,我又開始了和女人的交往,但方式已經大不一樣了。我盡量不去張揚,總是偷偷摸摸的,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是女生,不會異想天開地用懷孕的方式自造一個小香波王子然後永遠屬於她。”

“而我,卻還像以前那樣在偷偷地學唱倉央嘉措情歌,只要你唱過的,我都學會了。倉央嘉措情歌,到底有什麽魅力啊?”梅薩知道,其實她想說的是,香波王子,你有什麽魅力啊,應該放棄卻一直沒有放棄。

“怪我,怪我,我應該想一想,為什麽你想留在國外卻又回來了。”

“自作多情,我回國跟你沒什麽關系。我跟智美分不開了,我必須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香波王子突然轉向智美:“對不起智美,我們居然會在你面前敞開心扉。”

智美大度地說:“沒關系,梅薩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因為畢竟我成了那個她媽媽讓她一輩子等待的男人,那個一旦出現就會讓她的心咚咚咚跳的男人。”

“恭喜啊,恭喜你們兩個。”香波王子說著,突然覺得有點言不由衷,還有點酸,這麽好的姑娘已經屬於別人,而你只配坐在旁邊一眼一眼地看,你這個大笨蛋。

牧馬人的奔馳飛快而沈穩。三個人再也無話。

沈默的時候,香波王子想起了珀恩措。他拿出手機要打過去,摁了幾下,發現沒電了。要借梅薩的手機用用,又不好意思開口。突然想起邊巴老師留給他的手機,趕緊掏出來,摁通了珀恩措。

沒有人接。他意識到這是邊巴老師的手機,珀恩措情緒不好的時候也許不接陌生的電話,就發了一個短信:我是香波王子,快接。

再次打過去時,果然接了。

“你不是不理我嗎,為什麽還要打電話?”

“你好像有事兒,這會兒可以說了。”

珀恩措輕嘆一聲:“我沒別的事兒,就是想告訴你,我要死了。”

“死亡的玩笑可不能隨便開。”香波王子說。

沈默。珀恩措似乎不想再解釋什麽。

香波王子意識到珀恩措不是一個喜歡開玩笑的姑娘,心中警惕,問道:“你為什麽要死?”

珀恩措說:“活著沒意思。”

“想想你明天還要工作,你還有親人,還有喜歡你的朋友,你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其實香波王子也不知道她幹什麽工作,只知道她是個白領。一個藏族姑娘,在北京這樣的大都市,混成一個白領,就算是成功人士了。但人士一旦成功,就會產生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她怎麽會覺得活著沒意思呢?

珀恩措說:“你知道我這會兒在什麽地方?在海澱區京晶大廈的頂層,這是一座三十六層高的大廈。”

“你去那裏幹什麽?”

“自殺。”

香波王子打了個哆嗦。

“我知道,不等我做出來,你是不會相信的。”

“不不不,我知道你隨時都會跳下去,但你至少得等我見到你吧?”看珀恩措不說話,香波王子又說,“我現在要去千裏之外的拉蔔楞寺,不能趕過去見你,所以你現在必須回家,等我回北京見到你,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珀恩措說:“好吧,要等我就在樓頂等,不是等你來到,而是等我的耐心消失。我說的是對生活的耐心,不是對你的耐心,香波王子,你可以不來。”

她把手機關了。香波王子呆怔著,突然揪住自己的衣服說:“我現在怎麽辦,遇到了一個想從三十六層高的大廈頂層跳下去的人?”

梅薩說:“什麽人,值得你這麽牽掛?”

香波王子不回答,極力回想著:似乎是在北京瑪吉阿米餐廳認識的,珀恩措跟他一樣喜歡喝酒,喝醉了抓住他脖子上的鸚哥頭金鑰匙,死皮賴臉地說:“給我吧,給我吧。”他推開她,雙手捂著金鑰匙說:“給命也不能給這個,這是祖傳的寶貝,我的護身符。”總之也就是他泛愛的姑娘中的一位,從不會有特殊的牽掛。可現在她要自殺,又在自殺前通知了他,分明是把活下來的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無論她是什麽人,他都必須牽掛了。他心事重重地說:“回去吧,萬一出事兒呢。”

智美說:“回去就完了,警察,阿若喇嘛,還有骷髏殺手,都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等著你。”

香波王子說:“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智美說:“現在最要緊的是開啟‘七度母之門’。”

香波王子說:“我在想,倉央嘉措會怎麽做。”

智美說:“作為神王,倉央嘉措一定會顧全大局。”

香波王子固執地說:“生命加愛情就是大局,倉央嘉措向來都這麽認為。‘七度母之門’是倉央嘉措的遺言,我要是見死不救,倉央嘉措會嫌棄我,會認為我連人都不是,哪裏還有什麽資格發掘伏藏。你們先去拉蔔楞寺,我坐出租車回北京,然後再去找你們。”

梅薩說:“等我們到了拉蔔楞寺,恐怕聽到的只能是你的死訊。”

香波王子說:“就是我死,也不能看著珀恩措先死。”

梅薩說:“智美,停下吧。”

牧馬人停在了路邊。香波王子下去了。

梅薩惱怒地說:“救你的情人去吧,我們不需要一個三心二意的人。”

牧馬人飛馳而去,飛出去兩百米後就慢下來。

智美說:“不能把他丟下,沒了他我們一籌莫展。”

梅薩嘆氣說:“這我知道,我就是要看看那個珀恩措在他心裏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一個小時後,香波王子坐著出租車追上了牧馬人。

梅薩說:“怎麽又回來了?我們並不是離不開你。”

香波王子說:“我報警了,警察會去救她。”

梅薩吼起來:“你瘋了?你已經告訴珀恩措你要去拉蔔楞寺,她要是告訴警察,警察立馬就會追上來。”

香波王子說:“已經追上來了。我坐著出租車往北京走時,看到喇嘛鳥和路虎警車迎面駛來,這才覺得我不必回去了,我可以報警。”

智美猛踩一腳油門,牧馬人轉眼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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