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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往中山王舜新掛帥 報帝仇婕妤說王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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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賢自絞殺之夜。何武此時於公孫祿府中,彈冠相慶。董賢專權,朝野厭惡。如今被劾大司馬一職,而皇上已崩。此董賢必命不久矣,而大司馬虛席以外,何物與公孫祿皆心慕之。

何武公孫祿均明白,太皇太後早意屬王莽。而孔光年老,大司徒已為極人臣,彭宣無私,不貪大司馬一職,凡二位都將推舉王莽為大司馬。

何物與公孫祿相約道:“大司馬一職,非王莽莫屬。你我明日庭議,該如何?”

公孫祿道:“王莽蜚聲朝野,如今皇上駕崩,董賢失權。為丁、傅外戚善存。權力之爭,勝負未曉。不若靜觀其變,你我互舉。如此,王莽仍會是大司馬,而你我又不得罪丁、傅。”

次日,太皇太後主政上朝。庭議出任大司馬之人。果然,孔光彭宣推舉新都侯王莽。而公孫祿何武互舉。百官於是皆道王莽賢,可任大司馬一職。

太皇太後即刻宣了王莽入朝。

王莽入朝領職。太皇太後道:“皇上駕崩,眾愛卿,宣帝之後,可有何事人選已繼漢室?”

孔光道:“成帝、哀帝君武子嗣。先劉氏之後,幼者,唯中山王可繼天子之位。然中山王與哀帝同備。臣請立中山王為成王嗣,以承漢室正統。另擇同宗予中山以奉其祀。”

太皇太後道:“如大司徒言。誰可赴中山請幼主入朝為帝?”

王莽道:“臣舉王舜,此人雖臣同宗。然其驍勇,當不辱使命。”

太皇太後道:“即如此,準奏。”

王莽道:“太皇太後,臣還有一言,請準奏。”

太皇太後道:“說!”

王莽道:“外戚,賢者得意定江山,如衛青霍去病霍光之流;不賢者可以亂天下,如呂氏。臣以為,如今天下窮困,國庫空虛。而外戚分封乃與民爭食。不宜再行外入國之事。“

太皇太後道:“大司馬,外戚乃是人之骨肉,昔武帝之時,其母先於民間有女,武帝聞之。訪於民間而立為侯。此天性,如何能不離外戚?外戚,君之股肱,不可不立。”

王莽道:“天子更替,外戚輪流。賢者可安天下,不賢則亂天下。高後時,諸呂幾多漢室江山,成哀之時,丁、傅興而王氏落。此起彼伏,百姓不安。”

太皇太後見王莽於百官前說了王氏落。說到王氏痛處。便道:“依大司馬之見,當如何?”

王莽道:“如大司空所言。成帝無子,可則中山王立為成帝正統子嗣。另擇宗師給予衛姬為子,令之以奉中山祠。”

太皇太後道:“那衛姬該如何處置?”

王莽道:“仍是中山王太後。不令其入朝為後。”

太皇太後道:“既然如此,眾愛卿意下如何?”

孔光道:“大司馬所言極是。”

百官附議。

太皇太後退朝,王莽於朝堂之上,與孔光、彭宣等留了許久,商議日後朝政之事。

待王莽會到府中,卻見長子王宇跪在堂中。

王宇見了王莽回來,道:“若立中山王為後,為何不應其母於朝?”

王莽道:“中山王乃迎以衛成帝子,衛太後自有其子。”

王宇道:“詩曰:‘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母子天倫,不可分割。且今中山王幼,其母年輕。如若將其母子分離。他年,中山王成後,恐禍及王氏。”

王莽道:“顛沛之揭,枝葉未有害。如今漢室雕敝,外戚紛亂。如若迎入衛姬,擇朝堂之上,衛氏、王氏、丁、傅,外戚亂政必已,且外戚屍位素餐,專權暴亂。不若刪繁就簡,立為成帝後,以明宣帝正宗。不以裙帶之利而傷萬民。令民居右所安,時有所珍,勞有所得,功有所賞。舉賢能以令萬民效之,明賞罰以使萬民成之。”

王宇知父忙能言。不能強辯。道:“兒請隨王舜前往中山,一道迎接新帝。”

王莽允許。

王舜帶著使團,東行往中山王府行去。一路上倒也無話。

經了半月,來到中山王府。衛寶早已立在城外迎接使者。王宇下了馬,走上前去。衛寶作揖道:“宇兄,京城一別,如今在此得見,幸會。”

王宇道:“衛兄,幸會。”

衛寶應了使者入內。此時,劉衎已經換回衣服,靠在衛姬懷裏。

王舜一行見了劉衎,下跪道:“下官拜見王爺。”說著拿出詔書,遞將上去。”

衛姬已先得知劉衎為帝。今見此書,喜不自勝。道:“我兒為帝,此乃亡夫之幸。”又見詔曰,衛姬留中山,予以宗人之子以奉宗祠。放下詔書,道:“太皇太後這是奪我兒子,衛姬如何能夠答應?”說著,抱住劉衎不放。

衛寶跪拿詔書,接過一看。道:“太皇太後不準衛太後入京,其意在不準我衛氏入京。”

衛姬道:“昔代王入京,薄氏稱為太後。膠王入京,陳氏為太後。哀帝入京,丁、傅稱後。如今,為何獨我衛姬不能入京?”

衛寶道:“此意不言自明。”轉身問王宇道:“敢問王兄,大司馬何意?”

王宇道:“家父道外戚亂政,欲自劉衎始,不用外戚。”

衛姬道:“可有叫衛姬與兒斷絕母子關系?”

王宇道:“未有聞之。”

衛姬道:“即要我兒稱帝,又阻我入京,此滅天倫,與斷我母子關系何異?”

王宇道:“太後且稍安勿躁。王爺稱帝,至尊天下,太後應當樂以成之。入京之事,來日方長。況帝且少,若及冠,親自攝政。那時派人來迎,無人能攔。”

衛姬道:“即便如此,我兒善小,又如何忍受其分別?”

王宇道:“家父不應太後入京,或許還有一層原因,如今雖然董賢下臺,讓丁、傅外戚熾盛。稍有不慎,恐將危及社稷。衛氏無功而入,分食百姓,位高百官,恐宮中有變。不若請劉衎以成帝後只身前往。”

衛姬聽了此言,只是依依不舍地用著劉衎。

而劉衎早已聽說了自己即將去做皇帝。可是想及要離開母親,卻堅決不肯,道:“母後,孩兒不要當皇帝,只願留在此處,常隨母後左右。”

衛姬對劉衎道:“孩子,國家大事,不是你小兒所能決定。況且,你乃漢室正宗,江山安危系於一身。日後一去,責任重大。男兒有志君臨天下,衎兒你當珍惜。”

劉衎仍是不舍,道:“陳述此前代我為王,現在代我為帝如何?”

衛姬、衛寶阻止劉衎,道:“此大逆不道之言,萬勿再言。陳述代為王,是權宜之計。而漢室江山,非劉姓不得踐位!”

王舜道:“昔日,哀帝於眾臣前言,要學堯舜之事,以讓董賢。而哀帝荒 *** 亂後宮,董賢貪腐,假詔殺罰。此國家敗亡之兆。王爺童言無忌,然君無戲言,還請自重。”

王宇道:“成王少時,召公輔政。與其弟游戲於庭,拾得一張葉子,謂其弟道:‘吾封國如此給汝’,召公聞之,封其弟於晉,成王說;‘吾游戲爾’。召公對曰:‘君無戲言’。成王自此知道君無戲言。那時成帝也如你這般年紀。”

劉衎聽了,也不多言。只是道:“我如人偶,悉聽尊便。”

使者留了一日,帶著劉衎啟程回京。而樓戶、原涉、陳遵、李心君等人隨行。

劉衎離開中山王府,最遠也不過是祭祀之處。外面風光,從未略及。雖然道別母後,其心難舍。然而一路上有陳述林心君作伴。離國遠了,傷別之意也就淡了。

陳述陪著劉衎,與李心君一起,有說有笑。

八月的陽光熾熱,正是瓜熟時節。劉衎見野外繁花似錦,花間蜂鳥齊飛。心中自覺一片怡然。行到一片樹蔭下,恰見一個驛館,王舜下令停下休息。差人遞上文書。驛館接了文書,將一行人應了進去。

裏面早已打掃幹凈。原來沿路官員都已知道新皇帝要經此地。於是來往相告,驅走言路鄉民,清理道路驛館,以策安全。地方官已等在裏面,見劉衎進來,即刻下跪。飯時上時,地方官親自嘗過,稍後片刻,覺無異常,則輕劉衎食用。這一道上來安防嚴密,卻無話說。

且說京中,卻有一件大事發生。

群山之間,見一片蔥翠樹林,樹林中間,有一處覆鬥般的隆起,其高,十五丈有餘,長寬各半裏。此處便是延陵,距離長安城不遠,而延陵腳下,一座木屋,木屋前後,高高的圓木圍起一個庭院,將木屋圍在中間。木屋前面,是一片草地,而後面,有一個池塘,兩邊,各種著一些花果。

木屋遠處,來了一個婦人,四十來歲,身穿黑衣。近了,叩響門外的鐵環。

木屋裏面,走出一個婦人,也是四十來歲。見了黑衣婦女,開門接入。

黑衣婦女進了木屋,只見裏面又坐著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一身青素衣服。與出來迎接的無異。而黑衣婦女見了婦人,下跪道:“奴婢參見班婕妤。”

班婕妤起身扶起,道:“妹妹久居宮中,為何今日忽然來訪?”

黑衣婦女道:“奴婢此次前來,是想告訴班婕妤,劉欣已崩。”

班婕妤聽聞如此,道:“此話當真?”

黑衣婦女道,“千真萬確,謚號哀帝。”

班婕妤道:“你可知立誰為新君?”

黑衣婦女道:“奴婢聽趙皇太後說,立中山王之後。”

班婕妤道:“中山王與傅皇後有怨。成帝之崩,有望深查。”

黑衣婦女道:“成帝之崩,奴婢也已查明。只是之前苦無可伸冤之人。如今聽說,新都侯王莽就國期間,其中子王獲殺婢女,而王莽治其罪,令其自殺。足見王莽秉公辦案。”

班婕妤道:“既然已經查明,證據何在?”

黑衣婦女道:“成帝崩,其跡可疑,奴婢跟隨趙皇後多年,趙皇後乃被丁、傅所害。然趙皇後懼罪,不敢言。”

班婕妤道:“為之奈何?”

黑衣婦女道:“此事,班婕妤可領奴婢去見大司馬王莽。讓新都侯著人追查。”

班婕妤聽了黑衣婦女之言,道:“妹妹先行休息,姐妹明日帶你拜見大司馬。”

次日,班婕妤帶著黑衣婦女穿過樹林,騎著馬,來到長安。

立於長安街上,大司馬府前。班婕儀恍若隔世。於延陵守陵數年,而今長安未變,只是物是人非。而此時,遠遠地便見王莽車馬走進前來,官兵呼喝著眾人讓路。

而班婕妤與黑衣婦女卻上前。王莽於車上見到班婕妤,慌忙下馬,下跪道:“班婕妤在上,恕王莽有失遠迎。”於是,將班婕妤迎入府內。差人端上茶水。

班婕妤入座,而黑衣婦女仍站立一旁。

王莽道:“據聞班婕妤守成帝延陵,莽多日繁忙,未有機會拜訪,真是愧對先帝知遇之恩。”

班婕妤道:“哀家守陵,乃盡夫婦之道。大司馬於朝,乃是社稷之福。”

王莽道:“班婕妤此言,令王莽愧不敢當。日前哀帝崩,新帝未立。此時朝政不穩,來日江山安定,王莽必定立新帝去拜祭成帝。班婕妤可知,這新君乃即將納入成帝宗祠?”

班婕妤聞之,起身道:“哀家不幸,不能給皇上生個一二半女。如今大司馬和太皇太後有此心,哀家替成帝感激不盡。”說完,淚如雨下。

王莽道:“此乃臣等分內之事。奈何成帝英年早逝,子嗣早夭,此乃天命。”

班婕妤拭去眼淚,道:“成帝子嗣早夭,並非天命,乃人為。”

王莽問道:“何以言之?”

班婕妤跟黑衣婦女道:“妹妹,你且說吧!”

黑衣婦女下跪道:“稟大司馬,奴婢曾是班婕妤貼身丫鬟,有幸於成帝。而趙昭儀後得幸之後,奴婢感恩班婕妤待奴婢親如姐妹,遂一直忠於班婕妤。見趙昭儀種種惡行,而成帝與其狼狽為奸,怕班婕妤遭難,遂暗告班婕妤身退,以衛婕妤代之。”

王莽道:“班婕妤身退,衛婕妤代之,此事朝野有聞。只是王莽不知是你所為。但不知此事與成帝之子有何關聯?”

黑衣婦女道:“趙皇後得寵後,色衰愛減,而其妹趙昭儀得幸,因此媚成帝廢許皇後,以立趙皇後。此後姐妹皆久而無身,怕嬪妃母以子貴。趙昭儀遂鴆殺曹宮母子,又媚成帝殺許美人之子。”

王莽聞之,道:“此事事關重大,你可有證據?”

黑衣婦女道:“哀帝立數月後,司吏解光有奏,朝野知之。許美人、曹宮故人都還健在。只是哀帝在位,丁、傅專權,不敢有言。”

王莽道:“哀帝時多有賢臣,伊善酷吏,為何不能言?”

黑衣婦女道:“且待奴婢說完。趙昭儀殺成帝之後,而自己無後。此時,丁、傅知其意,於入朝進貢時,重金賄賂趙皇後,令其與成帝前美言,立定陶王後劉欣為太子,事成之後,劉欣將以母事之。趙皇後受賄而言之,劉欣果為太子。哀帝即位,丁、傅立趙皇後為趙皇太後,因其有約在先,所以妹妹昭儀懼罪自裁,姐姐飛燕本該因妹殺成帝子嗣而誅,然哀帝堅持封後。”

王莽道:“昔日,定陶王於京伺候成帝左右,是莽據理力爭,番主不得久留京城,定陶王只得就國。成帝本要將皇位傳於其弟定陶王,奈何定陶王早薨。立其子為太子,如何是飛燕之功了?”

黑衣婦女道:“此時,大司馬可派人驗證,奴婢不覆言。”

王莽道:“然此,也不足以治趙皇後殺皇孫之罪。”

黑衣婦女道:“趙太皇後此生最悔一事,如今夜不能寐。雖不足治趙皇太後之罪,然可以令丁、傅滿門皆誅。”

王莽聽及此,起身將黑衣婦女扶起來,道:“你且說,何事?”

黑衣婦女道:“劉欣既成太子,然成帝體壯,素無病。丁、傅擔心成帝終會有子而危極太子之位。於是,詐趙皇後,給皇上後藥,假說成帝服之,將會更加寵愛趙皇後。而趙皇後因年老色衰,信之。於寵幸之後,給成帝服藥。成帝服藥三天,暴斃。”

王莽此時已經有些激動,道:“如此弒君,大逆不道,當誅九族!”遂問黑衣婦女道:“此時千真萬確,可有證據?”

黑衣婦女道:“宮內知情宮女太監許多,只是迫於丁、傅,不敢有言。而今,哀帝崩,大司馬主政,朝野均聞大司馬仁義,大公無私,奴婢才敢請求班婕妤出面,帶奴婢來見大司馬,希望大司馬替先皇報仇,替皇孫伸冤。”

王莽聞及此,道:“此等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誅之。”

班婕妤於一旁聽了,又流下淚來。對王莽道:“侯爺,先皇之事,有勞。哀家本方外之人,不應理朝政之事。但不忍丁、傅專權,成帝含怨。所以前來告知,還希望大司馬高擡貴手,繞趙皇後一命。”

王莽道:“趙皇後禍害皇孫,弒君犯上。為何要繞?”

班婕妤道:“趙皇後弒君,也是被丁、傅所騙。殺皇孫乃趙昭儀只力,成帝親自為之,為之奈何?”

王莽道:“即如此。且待王莽查證。交予伊善,令他秉公辦案。”

王莽留班婕妤和黑衣婦女於府中休息。自己起身出去,帶了原涉、陳遵,往趙皇太後宮中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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