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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豪門繼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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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亦秋忍得很努力才沒摔了手機。

那場並不算相親的相親是她額外抽出時間去的, 天底下優秀的男人多的是,她並不覺得自己找不到合意且趣味相投的伴侶,只是周夫人實在太過熱情她不好意思拒絕所以想著見見也就見見,結果頭一眼見到真人,長得確實極出色,但人家既然擺明了無意她也就沒上心, 轉頭就辦好事回了單位, 忙著呢沒空去糾結那些有的沒的。

結果只見了這一面就惹出些拖泥帶水的麻煩來。第一個笑嘻嘻表面講八卦實際看笑話的人跟她說的時候, 她以為是在開玩笑, 第二個旁推側擊隱約提醒的時候她覺得莫名其妙, 結果她媽董女士竟然都打電話過來猶猶豫豫問……太荒謬了吧!

成亦秋是何等聰明的人, 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因果淵源來龍去脈。簡直氣炸。

什麽仇什麽怨, 需要這麽坑她?!周夫人拉著她的手非介紹給她的兒子有對象,而且對象還是她媽的親女兒!怪不得當時方行端看到她眼神就不對, 話都不願多說起身就走, 現在想想擺明了是被周夫人騙來的。周夫人多狠, 不喜歡兒子自己找的對象, 攪渾這樁事都兵不刃血。你說換做其他任何人跟她兒子相親,都不可能造成這種效果——自己的身份!身份!——現在外面傳得紛紛揚揚的全是兩姐妹爭一男!更別提這倆姐妹的身份還挺狗血的, 她叫爸媽的兩位其實得稱二叔二嬸,俞雅又是董女士前一段婚姻留下的親女, 多大的噱頭!多狗血的八卦!可不是活脫脫一出高門風雲狗血連續劇?!簡直要把她跟俞雅放在烈火上烹炙!

鑒於他爸他媽的身份,雖然還不至於被普通人嚼耳根,但這圈子的人哪還有誰那裏沒傳到?相熟的人不相熟的人, 誰不知道成家又出了一樁稀奇事?當初俞雅被倆表妹放的狗驚到送醫院的事,已經被人嚼了一次,現在還是這種戲碼……成亦秋就跟被強餵了一口屎一樣惡心至極。

她簡直想時光倒流縫上那時答應周夫人的嘴巴。誰能想到那樣雍容優雅好教養的一位夫人會如此惡毒?你想攪了兒子的戀情可以,拿無辜者作伐算什麽?憑什麽把她成亦秋扯進來!甚至周夫人到底知不知道俞雅那身體真受點刺激,是要喪命的?!

想到俞雅,她的心情就更為覆雜。說不擔憂是假的。對這個名義上的繼妹那孱弱身子骨的認知深入人心,碰一碰都恐她就這麽暈過去,好好談個戀愛是件多麽不容易的事,結果就因為未來婆婆的不滿意,要被外人這麽惡意揣度?!

成亦秋對俞雅有愧。這種愧歉是由董女士起的,無論如何,享受了這麽多年母愛的是她,從小到大她潛意識中母親這個角色的扮演者就是董女士,這叫她總感覺自己是搶了俞雅的,在不知道有俞雅這個人存在的時候,她能心安理接受一切,但董女士其實是有親生女兒的,更別說,她的身體還那麽糟糕……因此面對這個人成亦秋心中難免有虧欠的感覺。

這世道總是對男人寬容對女人要嚴苛得多。那些吠言蜚語的八婆並不會知道自己笑嘻嘻的無端臆測會對別人造成怎樣的傷害。成亦秋挺慌的,自己沒幹過的事自己理直氣壯,跟誰對峙她都不怕,她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但她怕自己的繼妹信了,就算沒信她也怕她受點刺激身體又不好了,“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鍋她能內疚一輩子!

甚至事後想想,董女士那通電話……沒來由得成亦秋替俞雅心酸了那麽半天。

成亦秋自認三觀挺正的。她爸是個標準的偉光正,胸襟開闊還不乏浪漫體貼,她媽是個嫻靜多情的大才女,有眼光有思想還很睿智。很多年裏成亦秋就是耳濡目染地被教育,身體力行地看著她爸媽看過的世界,驗證她爸媽告訴她的道理。她跟她哥真的很幸運,雖然生父生母離世得早,但父母的角色被她二叔二嬸扮演得很好,從小到大喊的爸媽,她倆都是由衷叫出聲的。在知道俞雅的存在之前,她甚至為她爸媽的愛情感動。可不是麽!她爸對她媽是一見鐘情,壓根就不在意人家是二婚,她媽同樣對她爸滿懷熱愛,所以願意背井離鄉嫁給他給他操持整個家庭。多浪漫多美好……後來才知道,這愛情真是真的,背後卻有著那麽灰暗的陰影。

有情人的結合要付出什麽代價?

她爸對她媽求婚的時候,她媽前夫才死了不到倆月,甚至他遇到她向他求愛的時候,她才剛處理完前夫的喪事不到十天!就算對這個丈夫沒愛,也未免太過薄情。而且跟她爸這段婚姻,是她跟自己親爹鬧翻換來的(成亦秋小時候偷聽到的),從此她再也沒回過老家一次,逢年過節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每年倒也會寄幾次物資過去,但成亦秋瞅著也不過杯水車薪無甚抵用。這也就算了,然而當她得知她媽把自己前一段婚姻留下的親女兒丟在老家這麽多年不聞不問之後……她真的沒法再給她媽找推脫的借口了。

雖說子女難言父母之過,而且她作為既得利益者似乎也沒有資格對此多加置喙,但好歹她知道什麽是對錯,她不但自己羞愧也替爸媽感到羞愧。讓潘英進山裏去接是她提議的,怕繼妹不適應外界的文明,有個人叨叨也是好的。房間是她幫著布置的,本來想多打聽點繼妹的喜好,結果發現她媽竟然鮮少能說出繼妹的喜好,甚至回憶不出幾件有關繼妹的事……她就默然了。甚至醫院那邊也有她出的一份力,她一個老同學出生醫生世家,父母是內科專家爺爺是老聖手,特別打了招呼遇事一路開綠燈的。

心心念念覺著怎麽補償對方都是應該的。但遇著人家就情怯,從沒跟這種類型的人打過交道啊,自己是個糙的,呼吸重些真不會把人驚了?本來想著總有機會,等她多適應適應外面的生活,相處的機會總有,結果周夫人擺了她一道,把她坑到了繼妹對立面。

什麽仇什麽怨?!

她這妹妹談一個戀愛容易麽?上來就這樣的大招還愁她活得不夠難?棒打鴛鴦不說,這是想殺人還不想臟手呢?!

方行端呢!這貨幹什麽吃的!

還有她媽,這時候就別來添亂好麽!她跟方行端是一點邊都沒搭上的。她根本沒做過搶妹妹心上人這事!她只看了方行端一眼,連話都沒接過,這算狗屁的相親?小媳婦大街上看一眼陌生男人就算紅杏出墻了是吧?而且方行端是俞雅的戀人吧?她不信她媽不知道,繼妹鮮少出家門,雙方來往她能一點不知?她該比誰都清楚這倆才是一對,根本沒她成亦秋什麽事,還需要打電話猶猶豫豫地問?

成亦秋知道她媽是怕萬一。三人成虎這種事,說的多了,再堅持的想法都難免會將信將疑,可是話說明白點,就算她成亦秋真對方行端有什麽意思,她媽這時候該袒護的不應該是繼妹麽?講點道理好麽!那可是你虧欠良多的親生女兒麽!

成亦秋一點都不想成為這個被偏袒的人,想想都讓她覺得更深的負罪感。

在成亦夏打過電話來,還沒開口勸她已經沒好氣地開口:“沒那回事!別信!我買好機票了這就回去!”

簡直氣死了。

成耀明溜溜達達跑到成家來,帶著某種詭秘不好言說又實在忍不住的心情。遇到倆表姐的時候楞了楞,然後興奮,決定先找點樂子,可是挑釁了半天,人都恨得牙癢癢了也沒作出啥回應,不由得叫他十分費解——啥玩意兒,轉性了?

仗打不起來,他也沒興趣再搭理人家,就悻悻然跑後頭去了。

殊不知成亦秋第一時間電話就過來了,專門警告這兩個別作妖。她教訓兩姐妹連狠話都不用放,打小積威,輕描淡寫一句已經叫人如臨大敵,衡量來衡量去楞是覺得這會兒要鬧出點什麽自己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唯恐天下不亂的心思像風中的火苗似的當場被吹熄。這不,連討人厭表弟的挑釁都只能視若無睹。

成耀明敲門進屋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小夥伴正拿著精致玲瓏的梳子一點點打理寶貝鵝的羽毛——小心翼翼靈活熟練一根一根梳過去。

模樣,端莊別致。神態,氣定神閑。重點,特麽都閑到這份上了?!

敢情這是壓根不知道外面的風聲?成小少爺狐疑,然後自顧自為這個結論想了一通合理的解釋,她出門少,不跟人聯絡,沒人在她面前嚼舌頭,諸如此類,所以不知道……屁!這女人可聰明得狠啊!哪怕僅只字片語也足夠她推理出全過程!而且這世上見不得人好的八婆那麽多,光成家就有母女兩對呢,俞雅會真毫無所知?

可要真知道了,還會是這種態度?

畢竟那些人傳得沸沸揚揚煞有其事,說成亦秋被自己的病秧子繼妹撬了墻角,繼妹跟她男朋友方行端有了一腿……是的,這世道就是這麽現實,本來說的是成亦秋搶繼妹男友,但傳著傳著,就變成了成亦秋被繼妹撬墻角——一個是前途無量的成家大小姐,一個據說是孱弱至極的村姑盲流,連毫無根據的流言都屈從於身份地位,捧誰踩誰一目了然。

俞雅轉頭,看到成小少爺跟踩到屎一樣僵硬的表情:“傻站在門口做什麽?”

成耀明關門嗖地竄進屋:“雖然早知道你不會哭哭啼啼黯然神傷,也不會忿然作色怒不可遏什麽的,但就這麽毫無反應也真是出乎我意料。”

俞雅莞爾一笑:“這麽想不算什麽,有人還想看我受刺激直接病危呢。”

成耀明瞪大眼:“誰啊,這麽缺德!”

俞雅低頭繼續給侍弄大白鵝,動作慢條斯理老神在在,那鵝帶著被服侍的大老爺樣,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大概覺得這是不需要在意的小角色,繼續閉目養神享受著俞雅的打理。

“要是一命嗚呼,自然最好,充其量就是自己受不住刺激,薄命如紙,只能怨老天爺。要是我跟成亦秋兩看生厭,也不錯,我無權無勢無人幫襯,鬥不過成亦秋也是理所應當的——我陷進這個游戲無法自拔,方行端那頭自然還有事端拖住他的腳步——就是讓我們兩相猜忌,感情不攻自破。”俞雅輕笑了一下,“再不濟,也能當個試金石,看看我與方行端之間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感情深不深,矛盾有沒有……試探來完,就能動真格了。”

成耀明臉上表情挺覆雜,深吸一口氣:“我說,你看得這麽透,真的好嗎?”

“為什麽不好?難不成還得配合別人的表演?”

成耀明改吸氣為嘆氣:“看你的模樣,這手段對你壓根就沒效果呀。無論試探還是真格,效果難道不是一樣的嗎?真替幕後人感到憋屈,實際上游戲一開局就宣告結束。”

俞雅微笑:“你對我可真有信心。”

成小少爺攤在沙發上,二郎腿翹啊翹:“表裏不一的人多得是。你的外表是柔弱得不成,但我早知道你有強大的內心——只是不知道這內心強大到這地步。沖著你這模樣小看你的,全是些蠢貨……不過,感情這玩意兒,太不靠譜了,你真能保證方行端的心意不會因任何手段而變質?”

他攤攤手:“畢竟,想攪和你們關系的,是他親媽吧。”要猜到這個並不難。成小少爺雖說紈絝,那也是爹媽有錢有權能讓他耍著玩兒,打小生在這種人家,怎麽可能不是個人精。

俞雅連笑都顯得漫不經心,低頭打理鵝羽的姿勢婉約淡然極富有韻味:“方行端想要做的事,沒人能攔得住。”她停頓一下,又笑,“他站到他那位置靠努力靠運氣靠時局靠老天爺,就沒靠著她媽,現在想要做什麽……也沒有他媽什麽事。”

別說恒瑞有周夫人當年的嫁妝——香水化妝品那一塊是恒瑞的支柱產業,也是恒瑞立足商界的資本之一——就轄制住了方行端的命脈。他的能力才是他能將這份嫁妝發展到如今舉足輕重地位的原因。就雙方比重來說,當初那一份嫁妝對比如今的資本不過是九牛一毛。周夫人如果要拿這個說事亦或是做要挾,方行端當然有足夠的底氣去應對。

對於一個足可稱天才的人來說,行業並不是桎梏他發揮的條件。不是說他只能在珠寶與香水行業發揮才能,而是放在他眼前的已經存在這兩個選項,而他懶得再去做其餘選擇,於是就這麽一路走下去。事實上,他的工作室有自己的時裝品牌,有自己的景觀專利,他的愛好都有足夠的成果,每一條都足以開拓出一個新的王國。

成耀明十分感慨:“所以說人啊,只要心硬起來,哪還有什麽困難呢。”

“大概就是如此罷。”

成耀明懶洋洋:“所以我不用再擔心你會掉坑裏了——扮豬吃老虎的人不少,扮豬吃大象的太少了——你們玩兒得開心就好。”

俞雅輕笑了一下:“我會記得給你寄喜帖的。”

成小少爺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頓時咳得昏天黑地。

“等等——喜帖?!”他難以置信,“要不要這麽急啊!”

成亦秋發了場飆。

她當然知道罪魁禍首是周夫人,是這人把自己踹下坑的,但把周夫人扯出來就等於把是她自己同意跟其兒子相親的事給扯出來——就算她那時候壓根不知道方行端跟自己繼妹是一對,到時候也有嘴說不清楚——索性當做不知道。

她讓她哥抽出空來,追根究底地查這鬼風聲到底是從誰那裏傳出來的。流言就在他們那個圈子裏傳,就算查不到源頭,找到最先說的是那一堆人也不難。據說是幾個正巧在那家餐廳看過她跟方行端見面的人……成亦秋直接忽略這些人是怎麽知道方行端跟俞雅的事的,八卦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反正彼此都稀裏糊塗就是了——直接找上門去。

女的放過了,男的被成亦秋逮著就是狠狠揍了頓。

她爸原先是從軍的,軍隊系統那邊的關系還很鐵,她跟她哥小時候都在軍營裏混過,就算是特種兵的本事也見識過,手上的功夫並不差。揍幾個人而已,不費吹灰之力。邊揍還邊放言,敢汙蔑她就要付出代價,再胡說八道見一次揍一次!一個下午就把這事給了了。

剛拍拍屁股走人就接到她媽的電話。

她媽壓抑著生氣的口吻,努力裝作平靜的模樣說,想與她談談……顯然這邊發生的事早就被人告知她了,她很難想象自己一向乖巧成熟的女兒為什麽忽然暴脾氣揍人。

成亦秋才不怕。她是故意把事鬧成這樣的。打幾個人算什麽呢。一來,圈裏的同齡人,長輩插不了手。二來,師出有名,沒影兒的事也敢亂傳,或許這些人只是覺得有意思嘻嘻哈哈嚼巴兩句,被有心人推波助瀾才傳開,但清白名聲玷汙容易洗凈難,別說打一頓了,就是揍進醫院都沒人敢說她的不是——她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不是麽?三來,男孩子,揍一頓也就揍一頓了,連一個女孩都打不過,再拿這個說事不嫌丟臉麽!

說到底成亦秋就仗著她爸是成國棟她媽是董清榮!這種事總是解釋起來難,想證明清白,不如直接上手揍來得明白。

成亦秋不想向她媽解釋什麽。之前那通電話的內容還梗在她心裏,讓她莫名地有些忿然又有些氣餒,再說她媽就算想跟她談也沒約在家裏,避的是誰不言而喻,以她對她媽的了解大概能想到她媽是想跟她聊些什麽,很是無力,因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答應。

冷靜拒絕,然後打車直奔家裏。

魏彤彤又邀了人在家喝茶,剛碰了面還沒進花廳,就看到大姐風風火火趕回來,高跟鞋啪嗒啪嗒踩在大理石上,聲音格外清脆。她只來得及喊了聲,就見著成亦秋腳步猛地一停,回頭看她:“俞雅在家?”

魏彤彤呆呆點點頭,還沒來得急說什麽,就見著成亦秋像陣旋風般就往後頭刮去了。

魏彤彤回過神心間就是咯噔一下,擡步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跟上。

而她那些所謂的閨蜜各個都無比興奮,互相推推搡搡臉上帶著詭秘的笑,眼睛亮得像是要見證什麽世紀新聞。明顯都是知道成家的超級大八卦的。

俞雅在給鶴望蘭噴水。大白蹲在窗臺上曬太陽。

俞雅也會喜歡美麗馥郁的花卉,只是那些飄散的花粉卻會很惱人。小心翼翼維持著身體的健康狀態,需要去註意的東西多了,也就越發討厭麻煩了。在收到這些鶴望蘭之前,她挺喜歡的盆栽其實是綠蘿。多有生命力的植物啊,給水,給光,永遠不用去在意綠蘿的生長。

窗戶與門都開著通氣,因而走廊上有聲音傳來的話很明顯。她聽著那腳步聲一連串從遠及近,才慢慢放下噴壺跟擦拭塵埃的手絹,轉過頭,看到出現在門口的人。

成亦秋在門口站定,緩緩籲出口氣來,然後挺直腰板,擡起頭,對她露出一個充滿著陽光氣息的燦爛笑容。俞雅驟然間有種方才窗戶大開,陽光鋪天蓋地撒下來的那種錯覺。

“抱歉,小雅。”她這麽說道,“很抱歉給你帶來麻煩了。”

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明朗與通透的光。俞雅怔了怔,然後也笑了。

成大小姐不是一個被虛偽的讚譽與假意的追捧寵壞的蠢貨,也不是一個能被輕易指使做出頭鳥的人。你把她推坑裏,擦幹凈手走人,她確實能忍下這口氣一聲不吭吃下虧,但絕不會放任自己沾滿汙泥,也不會任由自己身上的淤泥玷汙無辜的人。

俞雅對成亦秋的興味很足。上回在醫院成亦秋來探望,寥寥數眼接觸不深,只覺得對方滴水不漏看不出任何錯誤,這會兒一交談,就戳明白,這個人滿底子的陽光正直。

——是個很幸福的孩子。要在何其幸福的家庭幸福的教育中,才能長成這樣光明磊落不帶陰霾的模樣呢?

董女士匆匆趕回家,發現成亦秋又走了。連忙打電話。

“媽,沒事,我就是回家看看馬上要走的……我不解釋,有事你去找他們!……啊我已經在機場了,對我進去了……回頭再聊!”

電話那頭毫不猶豫掛斷了,董女士沈默著放下手機。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大女兒會如此明顯地抗拒與她交流。她想弄明白那件事難道不對嗎?怕刺激到小雅,又不好去詢問她,事情沒搞清楚方行端那邊又不好去興師問罪,當事人可不就剩下亦秋了麽……結果亦秋跑去揍了些人。

“你急什麽,”成先生忙工作忙得昏天黑地,關於這狗屎的流言也聽過點皮毛,但只是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好不容易有點休息時間,揉著太陽穴放松放松,見妻子憂郁得團團轉的模樣,不免插嘴,“亦秋雖然簡單粗暴了些,但事情不就這麽了了麽?何必非要追根究底事情究竟是什麽模樣。”

董女士惱:“牽扯到我兩個女兒——我為什麽不能探究到底!”

成先生閉目養神:“你究竟在懷疑什麽?小雅與方家小子是你一路看著過來的,這兩人之間有外人插足的空間?至於亦秋,自己養大的,亦秋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嗎?”

“可是……”董女士猶猶豫豫。骨子裏屬於文人那種多愁善感優柔寡斷就讓她想得太多。

成先生道:“非把它究明白沒用,你不如想想到底是誰要找孩子們麻煩。”這流言沒根沒據那麽一潮來,又一波去,如果不是有心人操控,為什麽找上他成家?“你怎麽這個時候就糊塗了,想想小雅,小雅一直深居簡出的,誰知道她?誰非找她麻煩不可!”

董女士楞住。

成先生睜開眼,自己的妻子她還不了解,嘆了口氣道:“清榮啊,亦秋皮實,雖然打小養得糙,但心思細膩想得全,正義感有些過頭了……你的偏袒對於她來說是負累……你知道嗎?”那孩子能感覺到在自己與妹妹之間,母親似乎在偏袒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那種,雖然她沒幹過壞事,但還是覺得羞愧。

董女士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丈夫,眉頭緊皺:“成國棟,你什麽意思?”

“你究竟在懷疑什麽?”成先生又把這個問題道了一遍,“你明明白白地知道這流言確確實實是無中生有、空穴來風,為什麽還會去想亦秋跟方家小子真的有瓜葛的可能?為什麽看不透這事就是方家小子他媽在針對小雅?”

他有一種旁觀者清的冷靜:“你不就是在可惜,為什麽讓方家小子情深如許的不是亦秋,而是多病纏身天不假年的小雅!”

董女士腦袋嗡的一聲,有那麽瞬間都是一片空白的。

她張口想反駁,但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口幹舌燥,心跳狂躁,有種荒謬至極的涼意就順著脊椎骨慢慢攀爬,蜿蜒全身……那些隔著霧蒙著紗的模模糊糊的念頭被這麽一針刺破,涼得她直打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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