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涼秋第二天早上就蘇醒了，可是溫欒卻是在當天下午才匆匆趕來。期間，都是蘇言在暗地裏看著她。

“涼秋……”溫欒一口氣跑到門口，見蘇言站在門外，竟然有些膽怯了。

李涼秋靜靜地躺在床上，偏頭看著外頭飄著的鵝毛大雪，顯得很平靜。然而就是太過於異常的安靜，讓這兩個大男人都覺得不安。

“涼秋，你……你感覺怎麽樣？”溫欒調整了一下自己紊亂的呼吸，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走進病房坐在李涼秋身邊。

“我想出院。”溫欒拉著涼秋的手，發現她的手掌冰涼，他輕輕揉搓著，想讓它暖和一些。當涼秋說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擡頭看了涼秋一眼，這才發現，原來她的眸子更讓人覺得冰冷。

那根本就是一片死灰。

溫欒凍得打了個哆嗦，他伸手去摸涼秋的臉，只是想要確認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虛無的。可當他的手碰到涼秋的一剎那又後悔了。他確認，此時此刻他摸到的就是一片虛無。

“你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覆好。所以……”

“……溫欒，放過我吧。也放過你自己，好不好？”涼秋先一步說了話：“咱們不合適。”

“阿秋……”溫欒的聲音幾近哽咽。若是放在以前，他一定會狠狠欺負涼秋了吧，可是他現在就連說句重話都不敢。他乞求地看著涼秋，將她愈發冰涼的手抓得更緊：“我知道，我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是陸晚晴幹的。”李涼秋聽了他的話，立馬回道。在說陸晚晴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眸子裏才會有火光跳躍，臉上才有些許人氣：“那天是她約我出去的。一切都是她的安排。”

溫欒聞言一楞，短暫的沈默之後，卻只是顧左右而言他：“你好好休息，我一定會將這起車禍查個水落石出。”

“你不信我？是不是？”涼秋失望地看著溫欒，臉上又蒙上了一股灰敗的顏色：“就像當年一樣，我跟你說我不是故意撞陸晚晴的，我的那臺車子被人拔了剎車，我踩不動剎車……可是，你還是把我送進去了。親手，把我送進去了……沒有人信我。誰都不信我。”

“阿秋，阿秋。別說了，別說了……”溫欒心疼地將她抱進了懷裏。她的眼淚砸在他的手背上，灼熱滾燙：“我信你，我都信你……給我點時間……”

“你動不了她，對吧。”涼秋抽泣道，她雖然沒有掙紮，可是溫欒卻總覺得她的身體輕飄飄的，若是不抱緊些，下一秒他的涼秋就會如鬼魅一般消失不見了：“她是宋氏的大小姐，她還懷了你的孩子……可是啊，溫欒，我的孩子怎麽辦？它何其無辜？何其無辜啊？”

“阿秋，我求你了。你現在身體還虛弱得很，不可以想這些的。你一定要顧忌自己的身體……為了我，為了咱們以後，好不好？”想起那個來去匆匆的孩子，溫欒也流下了淚水。

李涼秋看著溫欒發紅的眼眶，忽然伸出手來去撫摸他的臉頰：“我們算了吧，溫欒。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放我走吧。”

“不要再說了。”溫欒見涼秋去意已決，猛地直起了身子，可看著涼秋蒼白的面孔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你好好在這裏休息，我去弄點吃的給你。”

說著，溫欒便頭也不回地沖出了病房，蘇言伸手想要拉住他，卻也被他甩開了。他回過頭來，正好瞧見李涼秋在盯著他看。

“……你，你好好休息。”蘇言被涼秋盯得發怵，做賊心虛的他倉皇從涼秋的視線下逃離開來。

……

接下來的幾天，溫欒對李涼秋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就連金燕看著都大為感慨。

“秋秋，我覺得這個姓溫的真是轉性了。”金燕一邊給涼秋削蘋果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以前他怎麽會這麽鞍前馬後地這麽伺候一個女人啊，你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吧。”

李涼秋沈默不語，只是靠在枕頭上看著外頭的雪景。自打涼秋醒來以後，便一直這麽個狀態。一天都不見得能夠說幾句話，為了能夠讓她開心些，溫欒才願意放金燕進來陪著涼秋。

“秋秋，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看我這幾天過來陪你，總是我說著，你聽著，我都覺得自己是在自言自語了。”金燕嘆了一口氣，將蘋果削成片，裝進白瓷碗裏，又將這一整碗的蘋果塞到涼秋的手裏：“吃吧，正宗的阿克蘇糖心蘋果。”

“哪兒來的？”涼秋最愛吃的就是這種糖心蘋果，可因為是反季節的東西，她沒想到自己還能在這個季節吃到。

“還有誰？溫欒弄的唄。”金燕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李涼秋的反應，見她沒有什麽抵觸情緒，才敢繼續說道：“你們家溫欒這次真是豁出去了。聽說宋家找溫家逼婚了，溫欒抵死不從。”

說到這兒，金燕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道：“陸晚晴也算是棋差一招了，以為有了孩子就萬無一失了。”

李涼秋聽著金燕的嘮叨，若有所思。她並沒有將自己車禍的始作俑者就是陸晚晴這件事跟金燕說，畢竟木已成舟，孩子已經沒了，她不想自己最好的朋友牽扯其中。

畢竟宋家，算是梧城的權貴。

李涼秋小口地啃著蘋果，腦子裏想著的都是金燕剛才說的逼婚的事：“她的孩子，多大了。”

金燕一楞，反應過來時忍不住打了幾下自己的大嘴巴：“你管她孩子多大了，是不是溫欒的都不知道呢。”

“她不是個亂來的人。她說是溫欒的，就八九不離十了。我猜，應該就是那一次便珠胎暗結了吧。”說到這兒，李涼秋將那碗蘋果放在了一邊：“燕子，麻煩幫我找蘇醫生過來吧。我有事找他。”

“你找他幹嘛？”金燕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那家夥每次都陰陽怪氣的，你找他不是給自己氣受嗎。”

“這次他不會了。”涼秋說著，自嘲一笑：“你快去吧，我真有事和他商量。”

“……好吧，那你好好躺著啊，別亂跑。”金燕猶豫地站起身來，給涼秋整理了一下被子，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房間：“可別亂跑啊。”

“不會，我等著你們。快去吧。”涼秋無奈地笑了笑，算是給金燕吃了個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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