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警官？”

蔡警官回過頭，“慕璃。你怎麽在這？”

“額……說來話長……”慕璃斟酌了一下，發現真的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說，“我們先進去吧，進去你就明白了。”

兩人一起走進去，蔡警官將手上的三份文件交給林柯，“林柯，你要的報告已經好了。大白他在家收拾行李，可能會晚一點才能過來。”。

林柯點點頭，將文件抽出來，眼睛隨意地掃過文件，將目光停留在頁面最底部的一行文字。

三分文件他都抽出來又放回去，眼裏露出了然的神色。

慕璃湊過去看，一行行文字，慕璃硬著頭皮看下去，看到最底下一行字，倒吸一口涼氣。

她看向林柯，林柯也沖她露出一個肯定的表情。

看完三份資料，不過短短十分鐘。林柯拿過資料，擺在曲巖松面前，“你看看吧。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曲巖松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塵不變的冷漠，打開文件袋，文件裏的化學符號密密麻麻的。

第一行是親子鑒定，他和趙敏敏的侄子的親子鑒定，他疑惑了一下，面上卻不顯，直接跳到最後一行，您與他的親權關系為99.99999999％，是父子關系。

第二份資料，趙敏敏和曲陽，親緣關系為百分之80，兩人有血緣關系，推測為近親。

第三份，是曲陽和曲巖松，親緣關系為12％，經鑒定，兩人不具有血緣關系。

這一刻，這個男人的臉色才變了，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

“你們是什麽意思？”他顫抖著雙手，費力地將文件拾起來。

男人的臉上不再是鎮定自若的表情，像是破碎的小提琴，拉出刺耳揪心的聲音。他的心隨著這重重的聲音墜落谷底。

林柯坐到他對面，臉上是一臉漠然的正經。“我這個人有個習慣，喜歡高瞻遠矚，發散性思維，什麽都比別人多想一點。

在看到曲陽和趙敏敏的侄子有過相同的經歷，就會去聯想一下。

但我又不單單是聯想，我在猜測後會找證據來證明我的觀點。

然後就不太意外地發現了曲陽的真實身份。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已經前前後後把所有事情都理了好幾遍了。我對他們的熟悉超乎你的想象。

我看過你的資料，雖然很多都被隱藏起來。但是好在當時科技已經很發達，有了網絡，很多秘密就不再是秘密。

你的孩子曾經走丟過，還出過一場事故。

然後，很巧合的是，他後腦勺受到重創，臉部也有多處擦傷。

他臉部的擦傷雖然不嚴重，但是額頭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痕跡。”

“再後來這個痕跡，你們也請最專業的整容醫生給他做了手術。

可是他後腦勺受到的撞擊就比較嚴重了，再加上之前失蹤的時候受的刺激，他喪失了大部分記憶。

只記得你們是他的父母，還記得自己失蹤時的一些事情。其他的，一概不記得。”

“那麽多的巧合你們都不去探究，使得這個看似精密，實際一戳就破的謊言一直持續下去，造成了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之後，你們真正的兒子落在了別人手裏，本來他可能會因為貍貓換太子的原因而死於“意外”，巧合的是，他也傷到了頭，失去了記憶不說，還變得癡傻。”

“因為曲陽的這些遭遇，使得你們對他溺愛非常。

甚至於，他不管犯了什麽錯，你們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替他擺平。而他也沒有愧對你們的栽培，成為了一個踏實上進溫文爾雅的法官。”

“不僅為你們增添了無上榮譽，還對你們很孝順，說得上是百依百順。

直到你們發現他七年前殺了一個叫張天心的女孩。

你們發現了事情的真相，但是隱而不說，甚至連教育他殺人是不對的這句話都沒有。”

“你不好奇，你原來那個連一個流浪狗受傷都要為它包紮的兒子，為什麽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嗎？

你們不敢，甚至放縱，沈默。造成了所有悲劇的泛濫。”

說累了，他拿起慕璃幫他倒的一杯檸檬水，一股淡淡的甘甜註入心尖，他的語氣也變得柔和起來，“我說的對嗎？”

曲巖松的神情徹底變了，像是滾燙的熱油遇見冰涼的水珠，劇烈地炸開來，將人燙的遍體鱗傷，又散落一地。

“你都是騙我的對不對，你手上的報告都是假的對不對？你……”

說到最後，他捂住雙頰，淚水爭先恐後地從指縫中流出。他的喉嚨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你不是都知道答案嗎？和他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不就知道了嗎？你是不能，還是不敢？”林柯問。

一字一句，慕璃看著眼前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王者之氣，撲面而來的荷爾蒙，仿佛一束透亮的光芒直直照射進她的心裏。

曲巖松頹然地閉上眼睛，眼裏希冀的光芒熄滅，赤紅的雙目仿佛燃燒旺盛的炙鐵。

“都是我造的孽。都是我的錯。”在那之後，他就呆呆地坐著，除了問他的傻兒子現在在哪，再也沒有說過多餘的一句話。

走出審訊室的時候，慕璃看著渾身仿佛都在發光的林柯，露出星星眼。

很多時候，他只憑借一個微小的細節，就能抽絲剝繭，分離出真相。

只要他在身邊，心就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針般的有力。

林柯有些緊張地咳嗽了一聲說，“你不怪我盜用了你的臺詞吧？這本來應該是你的劇本。我通過你這些天寫的一些記錄推測出來的東西。”

慕璃連忙搖搖頭，“沒有沒有。”她停頓了一下，林柯的心都因為她的停頓而緊縮了一下。

好在下一刻，她笑瞇瞇地說，“就是覺得你剛剛真的好帥啊，整個人都在發光。

果然是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察覺林柯的眉頭又要皺起，她快速補充了一句，“當然，還是我的男朋友最帥！因為是我的男朋友，所以怎麽樣都很帥！”

他的眉頭才放松下來，眉眼笑彎彎，像一輪皎潔的新月掛在枝頭，灑落的月光給空氣都平添了一絲空靈，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慕璃在此之後留下來處理剩餘的事情，林柯和大白坐第二天下午的車去s市。

天空灰得像哭過，濃烈的雲彩團團錦簇，似是相擁取暖，不久，天地齊齊變色，一場暴雨，仿佛隨時會接踵而至。

而此時s市卻依舊是晴空萬裏，連日來的陽光使s市的冰雪消融，路面上大部分的雪塊已經被環衛工人清理幹凈。

距離張怡寧失蹤已經好幾天了。

林柯和大白去醫院詢問了一下張怡寧的同事。又讓這裏的警局成員調取張怡寧最後出現在醫院周邊的監控。

監控拍攝的還比較清晰，就連她用手機打字時嘴角微微上挑的表情都能看個大概。

張怡寧下班之後就換了運動裝，手上還拎著黑色的包，林柯猜測包裏裝的是羽毛球或者網球。

醫院周邊有一個體育場，林柯快速將監控調到了體育場的入口，不久，張怡寧的身影果然出現在了體育場門口。

體育場裏面沒有監控，所以監控錄像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

由於體育場有前後兩個門，林柯把監控倍速調快了一點，將近一個小時，張怡寧才走了出來。

張怡寧往馬路對面走，林柯看了一下大致路線，那附近有一個公交車站牌。她大概是乘車回家。

通過交通部門的配合，路口車輛的行駛狀況一目了然。一直到一個路口，才看到她下公交車的背影。

五分鐘之後，就再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出現。

林柯將時間調到5點半，她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公交車站旁邊的便利店。便利店裏的監控很清晰。

她進去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選定了一盒便當去收銀臺結賬。

林柯註意到監控裏，她好像和收銀員說了些什麽，嘴角還浮現出一絲似有若無的微笑。

收銀員又從櫃臺上的鐵盒子裏盛出了一些關東煮裝在一個紙杯子裏給她。

她抱著關東煮微笑著和店員打了招呼，然後就消失在監控裏。

從地址來看，這裏距離她家不算遠。從她買便當的情形來看，她接下來的行程應當就是回家沒錯了。

因為一般來說，人為了方便都會在自己家樓下就近買一點食物。會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要麽是因為家附近沒有便利店，或者家附近的東西難吃又太貴。

這家便利店只是一家普通的連鎖店，既算不上便宜，也沒有多出名的美味。

她失蹤的範圍就被縮小在了這方圓幾公裏。之後的時間，不論是從東南西北各個地方的監控都再也沒能看見她的身影。

大白去周邊查看一番，林柯則留下來在便利店裏找找線索。

林柯隨便轉了轉，隨手拿起臺子上的一瓶檸檬味的水溶c100，結了賬之後，他也不著急離開，而是打開蓋子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還是他熟悉的那個味道。就和他的小可愛一樣，清涼開胃的讓人忍不住一品在品，令人回味無窮。

這時店裏沒什麽客人，他狀似無意地問收銀員，“剛才監控錄像裏的那位女士，是每天都會來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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