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銀員楞了一下，“也不是每天吧，但是好像每次她老公孩子不在家她都會來我們店裏買一份便當回家吃。”

“這樣啊……”林柯擡起頭，“你們也挺辛苦的，每天要站十多個小時吧？和我們差不多，打工真的挺辛苦的……”也許是林柯閑聊的態度讓她放松下來，也許是工作的辛苦讓她和他產生了共鳴。

她不再是滿臉防備，而是時不時回應幾句林柯說的，到最後幹脆就只剩下她一個人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平時來的次數也不少，經常是家裏人不在家就來我們這裏買點便當對付一下。

你別看她平時在外面一副精英幹練的模樣，其實她還挺懶的，能不做飯就不做飯。她這個人也挺節儉的，平時碰上什麽大減價或者促銷的時候，她都會來我們店裏，算得上是我們店裏的常客了。

那天下大雪嘛，我看她那麽冷，就問她要不要買點關東煮回去吃，然後我說今天也沒什麽人，剩下的關東煮就全部給她了，只收了她十塊錢。她很高興，和我道了謝就走了。

對了，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們老板哦。雖然他是我大哥，但是他這個人可摳門了，要是他知道了，免不了又被他扣工資了。”

林柯突然想起慕璃曾說他是婦女之友，忍不住笑了笑，對著這個四十多歲的年輕婦人點了點頭。

“這裏只有你一個人看店嗎？”林柯雙手習慣性地在桌面上敲擊著，隨意慵懶的表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輕松。

“對啊，平時只有我一個人，除了我生病的時候我哥會回來看幾天的店。”

“那最近一段時間，除了這位女士，還有什麽以前沒怎麽見過，但是現在會經常來光顧的人啊。”

店員思考了一瞬，不確定的說，“我記性不太好，只記得最近多了好幾個常客，他們要不就是來買煙，要不就是來買一點關東煮吃。其他人，沒有給我什麽特別的印象。”

林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下大雪的當天，客人多麽？”

店員搖搖頭，“那天生意不太好，可能是下雪天，顧客大多不願意出來。來買東西的，大多是過路來買關東煮或者便當的。”

“你有印象大概是幾個人嗎？”林柯遠遠看見又有人進來買東西，抓緊時間問問題。

店員相當配合，“5,6個人吧。最多不會超過7個。”

說著她還低著頭思考了一下，“嗯對。我把那天的監控錄像給你們拷貝一份吧，第一個客人也是到了中午才來的，你們看監控的時間可以從11點40開始鎖定。當天最後一個客人大概是，晚上7,8點左右。

“謝謝你的配合。”林柯拿起沒喝完的水，轉身出了店門。身後招財貓的歡迎光臨聲，也被關門聲隔絕了。

暴雨終於在傍晚的時候來臨，千絲萬縷的銀針從天空中迫不及待地與大地來一場歡騰的交際舞。

暴雨過後，慕璃頂著半濕的短發坐在電腦桌前。昏黃的燈光下，一疊疊資料略顯淩亂地擺放著。

林柯和大白去了s市，慕璃決定利用這段時間把未完的思緒理理清楚。

她打開電腦，線索被她在文檔裏一條條清晰地羅列出來。

在期刊上出現的名單就是死亡名單。從時間上來推斷，第一名受害者應該是紅衣女。

對於他們死亡的順序以及關聯，慕璃從阿佳婆婆給的只言片語中可以有一個大概的解讀。

但是發錯藥的事件，沒道理會牽扯到那麽多人。這些死亡名單中有一些甚至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職業，彼此間沒有一點聯系。

通過紅衣女出發，這件事的兇手是曲陽。而曲陽的父母為了包庇他，給紅衣女的家人施壓，給公安局施壓，不讓這件事情再被查下去。

但是現在有了林柯的老師的保證，和曲巖松的松口。這件案子裏可以發現很多新的疑點和線索。

首先，就是曲陽的真實身份。

他應該是趙敏敏的侄子。而他當初和真曲陽被陰差陽錯地抱錯，並不是因為失憶，而是刻意的安排。

有可能是為了報仇而費心費力地潛伏。

或者是，因為以前那個追求趙敏敏的男人的案子。

那是曲陽成為法官後，第一個獨立負責，公開審理的案子。

當時的那個案子，曲巖松和曲陽對那個男人的判決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他本該是死刑，卻因為曲巖松的指導和幹預變成了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當時曲巖松身居要職，在司法部也有一定的話語權。

他通過自己的關系網，很快就找到了解決這看起來有點棘手的案子的辦法。

案件並不覆雜，曲陽又是主審法官，曲巖松在曲陽審理案件的時候提點了幾句，抓住了案子的漏洞，成功幫助張旺盛逃脫了法律的制裁，躲進了精神病院。

據曲巖松回憶，這件事是曲陽求他做的。他說那個叔叔曾經幫過他，希望曲巖松好好報答他。

那時的曲巖松沒有察覺。而且他的兒子一貫就很善良，再加上這件事對他來說不是什麽難事，他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

原來從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已經是一場局了。

那麽曲陽，不，現在或許應該稱呼他為趙元。

他殺害紅衣女的原因，是因為仇恨。趙元的親生父親是死於車禍的。他的父親是一名出租車司機。

而此時新的疑點，就是當時出租車上還有沒有別的乘客。如果有，他是當場死於非命，還是僥幸存活？

不管是哪一種，這個乘客和乘客的家人，和之前的案件有沒有什麽潛在的聯系。

或者說，有沒有和曲陽聯手來做些什麽。

慕璃查到這個乘客的名字覺得很熟悉。仿佛以前見到過。沒錯，是見到過。

她在這一條上打了一個重重的問號。對於這個案件的梳理就已經差不多了。

第二個案件，如果繼續依照時間軸，韓荰心應該是第二個受害人沒錯了。但是也不排除還有其他期刊上沒出過現的受害者。

韓荰心是在高鐵站遇害的。她的案件後來還被鎖了起來，那就牽扯到了上級人員。

慕璃在和曲巖松交談時已經叮囑好了，讓他先不要做出任何異於平常的舉動。還通知他有任何情況記得及時和他取得聯系。

慕璃決定讓蔡警官詢問一下曲巖松在這件案子裏有沒有什麽助力。或者說，看看趙元有沒有攙和進這個案件中來。

慕璃喝了一口苦丁茶，清清涼涼的，回味還有甘甜。慕璃高三的時候喝了太多咖啡，導致她現在對咖啡有了抗體，一喝咖啡就想睡覺。她只好喝點苦丁茶來提提神。

接著往下看，慕璃的手停留在手邊的文件上。

韓荰心一案的結案兇手竟然是秦傑明。

慕璃很驚訝。之前案子被截胡了，導致她連最後結案的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孩平白無故就被冤枉定罪，而結案速度更是快到不可思議。

曾經溫暖憨厚的大男孩，如今卻變成資料裏冰冷呆滯的一張照片。

慕璃再次感慨著自己的弱小和無能為力。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軟弱，她要努力把所有疑點和線索整理出來，這樣她才可以讓這些受委屈的人，沈冤得雪。

暗黃色的飛蛾一頭撞進它心中的光明，圍繞著那虛無縹緲的溫暖一直旋轉，最終，炙熱的溫度熄滅了它眼中所有的光芒。

韓荰心的案件，她之前是多次查看過監控視頻的，而且之後發現她的名字也在期刊上。

那麽她的死亡也許就與發錯藥案件有著不可磨沒的深刻聯系。

慕璃在又看了將近十次的監控錄像後，才把桌子上最遠處的一份資料拿出來。

這份資料是一個孤兒院裏所有人的名單。由於年代的久遠，很多人的資料已經丟失。可是一些電子檔和殘餘文件都被林柯在走之前給恢覆了。

慕璃通過照片鎖定了其中一個人。這個人正是當時距離韓荰心的孩子比較近，後來又和韓荰心隔了一個過道的人。

n市相對於s市有一個特別不一樣的風格，就是它的高鐵站把控特別嚴格。除了有票的人，一般人是不允許進入高鐵站的。

哪怕是親人送孩子去也是不可以的。

相比較而言，s市就比較人性化，送親人的是可以進站的，只不過也要過個安檢就行了。

不過此刻，慕璃就要特別感謝n市高鐵的嚴格了，因為這樣，每個出入的人就都會有記錄了。

慕璃輕而易舉地就查出了那個人的身份。

劉國慶，男，46歲，n市人。他有一項經歷引起了慕璃的註意。心理醫生，特別擅長催眠治療。

一般來說，高級的催眠師，不需要眼神暗示，只要一通電話，甚至是一段旋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操控一個人。

慕璃將監控錄像放大，可以看見，他當時是在打電話的。這是一個重大突破。慕璃心中一喜，給蔡警官發信息。

慕璃：蔡警官，又要麻煩你了。我需要劉國慶近幾年來的全部通話記錄，最好要有每個人是誰的標註。

辛苦你了。另外，他在韓荰心去年乘坐的高鐵票信息，以及那時的通話記錄，麻煩單獨打印出來發給我，謝啦。

蔡警官一貫的少言寡語，：ok

連個標點符號也沒有，慕璃也不在意，繼續看向厚厚的一打文件。他的熱情，果然只是對於馮警官。

冷冷的狗糧胡亂拍打在臉上。慕璃剛還想吃夜宵的心，很快就偃旗息鼓，被自己的腦補給強行塞狗糧塞飽了。

正想著，林柯的微信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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