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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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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時,左言希再三說起阿原與景辭糾葛極深,慕北湮不宜卷入其中;而慕北湮則認定景辭和阿原婚約已解,又有皇上發話,憑誰也不該阻攔他的親事。且左言希因維護姜探受了個把月的牢獄之苦,慕北湮當然也會反問左言希,到底和姜探是什麽關系,怎能為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迷失本性,甚至助紂為虐……

左言希被戳中軟肋,無可辯駁,想想的確己身不正,遂只好由著慕北湮胡鬧,自己常在皇宮或端侯府住著,眼不見為凈。

但慕北湮等再不曾想到,姜探竟已來到京城,還跟左言希暗中有所聯系。

慕北湮看左言希去扶姜探,不禁捏緊了拳,正待步出阻止時,阿原忙拉住他,低問道:“你做什麽?弄清姜探和韓勍的關系了嗎?這處房屋雖是尋常民居,看著挺大的,應該不是姜探一個人住著吧?”

慕北湮道:“自然不是。”

他答畢,便知阿原在提醒他,姜探背後可能牽涉甚多,不可打草驚蛇。

只是左言希居然還跟卷入他父親案子的姜探不清不楚,不由讓他倍感沮喪。

他正懊惱之際,左言希已跟姜探說了兩句什麽,竟隨之步入那院中。

看左言希的神色,似乎頗有些不悅,但他隱忍著並未多說。從姜探踏出轎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便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而姜探依然一派恬恬淡淡的嬌柔模樣,一路眉眼溫柔,與左言希輕言細語,再不曉得都在說些什麽。

待左言希、姜探等人進去,慕北湮忍不住叉腰低罵:“這個糊塗蟲,被美色迷暈了頭,打算一錯到底嗎?這都是什麽事兒!他真想把自己給搭進去?”

“不管是什麽事兒,先弄清這姜探的底細吧!”阿原看向大門兩側懸著的燈籠,沈吟道:“嗯,這家人姓丁。”

那對燈籠上各有一個“丁”字,顯然是主人的姓氏。

慕北湮打量著有些陳舊的屋宇,說道:“看這情形,應該只是有點閑錢的尋常人家,不會是朝中要員。”

阿原道:“但有可能是朝中要員的外室,或手下的什麽人。”

她拉著慕北湮悄悄退開,到附近尋了一家胭脂鋪走進去,先挑了盒胭脂買下,才向裏面的夥計打聽:“東面那戶人家是不是姓丁?昨天我哥哥經過那裏,無意見到他家的姑娘,說生得真好,喜歡得緊。若是門當戶對,便打算和父母商議,托人前去求親了!”

夥計便笑起來,“哦,論起他家門楣倒也不算高,只是這會兒去求親,只怕難。”

“怎麽說?”

“那家主人叫丁昭浦,在郢王府裏做事,聽說最得郢王寵信。誰不曉得郢王是當今皇上最年長的親生兒子?回頭郢王繼位,他身邊的人自然跟著一飛沖天。這丁家的姑娘生得好看,人又聰明,聽說還懂醫術,所以提親的還真不少,但聽說都回絕了。大夥兒都猜著,這丁昭浦是不是打算日後當了大官,把姑娘嫁給哪家的王侯公子,或者根本就是打算將她直接送入皇宮當娘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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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監視丁家時,兩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慕北湮嘆道:“我是不是該請些高僧回去做場法事?言希一向是聰明人,怎會忽然如此糊塗?八成是被女鬼迷了心竅吧?”

姜探弱不勝衣,卻蒼白清秀之極,瞧著的確不似活人。

阿原於鬼神之說不過付諸一笑,撫著破塵劍沈吟道:“其實若只是兒女情長,倒還好說。”

“你是指……姜探和韓勍有來往?”

“確切地說,應該是丁昭浦,或者說是郢王……跟韓勍有來往。”

“可如果我沒記錯,郢王和韓勍素來不睦,給外人的感覺勢如水火……”

“可如果所謂的勢如水火,只是他們有心營造的錯覺呢?”阿原眸光閃動,如夕陽下的潾潾秋波,明光絢目,似要掃盡眼前的晦暗不明,“查賀王遇害案時,說書人曾遺落郢王府令牌,又故意讓李瑾青知道小玉有這麽塊令牌,還暗示姜探與小玉、薛照意有聯系。他這是千方百計想把我們查案的目光引向郢王府。但正因為他做得太刻意,反而讓我們覺得他居心叵測,故意混淆視聽,移禍江東。可如果說書人說的是真的呢?如果郢王和韓勍,早已暗通款曲呢?”

慕北湮的臉色已十分不好看,“如果韓勍是郢王的人,那麽……我父親的死,可能真和郢王有關。還有升寧長公主遇害,也能說得通了!”

阿原對朝中之事不甚了了,卻很快猜到這些事的關鍵所在,“與……儲君之位有關?”

慕北湮苦笑道:“你也該看得出來,皇上對郢王並不滿意,不然早就該立作太子了!”

阿原思量著回京後斷續聽到的一些傳聞,卻是越想越心驚,“老賀王……不喜歡郢王?”

慕北湮道:“我父親雖是武將,但更傾向於待人寬仁的博王,而且……有點瞧不上郢王,覺得他急功近利,見識短淺。這些話我曾聽他跟楊大將軍提過,估計也跟皇上提過。若是二王爭奪儲位,父親無疑會相助博王。還有,升寧長公主也偏愛博王,說博王和均王是皇上諸子中最厚道的。而郢王好武,長公主便很不喜歡,說他行事狠毒,和他母親一樣,滿臉的刻薄相……”

阿原失笑,卻不由地點頭,“對!長樂公主曾說,皇上派她上山,原是接升寧長公主回宮。皇上近來抱恙在身,調養了這幾個月也不曾完全好轉,必會考慮儲位問題。叫長公主回宮,很可能會跟她商議此事。對了,還有朱蝕案,如今看著可能也不是那麽簡單了!”

慕北湮驚異,“朱蝕案?嗯,朱蝕好歹是皇親,他的繼室夫人敢聯合姜探謀害他,多半還是因為姜探背後有郢王撐腰的緣故。”

阿原搖頭,“我不是說這個。聽聞當年呂氏懷著郢王,入京投奔皇上之際,皇上正征戰在外。途經沁河時,呂氏病困潦倒,曾向朱蝕求助,朱蝕因她是個營妓,置之不理,後來還是慈心庵的住持妙楓收留了她,並容她生下郢王。朱蝕是皇帝堂弟,皇上登基後卻沒撈著一官半職,指不定就跟這個相關?而且,朱蝕雖未入朝為官,到底是朱家的人,跟宮裏的太妃、宮外的宗親多有聯系。聽聞諸位皇子路經沁河時,也多會前去拜望,更見得他在朝中並非全無影響力。但前去拜望的皇子裏,只怕不包括郢王吧?他跟郢王這仇怨結得可不淺!”

---題外話---後天見!

第三卷鴛鴦譜(二零八)

慕北湮也不覺嘆道:“若你推斷正確,那朱蝕受往事所累,一世白身,自然不願郢王繼位。他對皇上的影響力遠不如我父親,但成事難,敗事易,親友間挑唆幾句,郢王想當太子,阻力更大。那麽……朱蝕遇害,可能也和郢王相關?”

阿原想著姜探淡若輕雲的身姿,苦笑道:“因為朱蝕在皇家的那點影響力便決定殺他,似乎有些小題大作。或許只是姜探想報仇,郢王順水推舟?北湮,你那兄長喜歡上的,究竟是個怎樣的女子?”

“禍水!標準的紅顏禍水!而且,他知道她住處,必定曉得她來歷,那麽,那麽……償”

慕北湮恨恨地說著,卻越想越心驚,立在夏日的夜風裏,竟覺那風冷嗖嗖地穿胸而過。他打了個寒顫,嗓子都低啞了,“若姜探曾受命參與謀害我父親,他還敢跟她交往?那他……他又成了什麽人?”

他與左言希的行事風格南轅北轍,性格迥異,但自幼便如親兄弟般相處,彼此了解甚深。賀王遇害後,即便有人刻意挑撥嫁禍,兩人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並維護對方攖。

但這一刻,慕北湮已禁不住仿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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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半個時辰後,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左言希才從丁家步出。

隱在暗處的慕北湮稍稍松了口氣,嘀咕道:“有本事你留宿在丁家,我就服了你!”

他向阿原道:“既然有了頭緒,不怕理不出真相。我現在去找言希談談,你先回去,把我兩名侍從留在這邊監視著丁家的動靜就行。一路小心,別把自己累著!”

阿原一拍他的肩,“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嬌貴小姐,有寶劍在手,又有小壞伴著,怕什麽?你忙你的去,我待會兒就回去。”

慕北湮擡頭見小壞歇於一處檐角,褐色身形幾乎與暗夜融為一體,並不惹人註目;阿原穿得也簡素,夜間看著並不出奇,便也放了心,轉身追向左言希。

以慕北湮性情,此去必起爭執。但阿原經歷過賀王案,深知二人兄弟情分頗深,想來還不至於鬧翻,倒也不怎麽擔憂。可慕北湮能從左言希口中問出多少真相,就很難說了。

阿原沈吟著,看天色不早,便吩咐賀王府的兩名隨從繼續監視,正要帶小壞先回府時,卻聽那邊“吱呀”聲響,竟是丁家大門打開。

有人打著燈籠,引出一擡青布小轎,正是先前姜探所乘。

阿原吸了口氣,立時改變主意,向侍從一招手,緊隨那小轎躡蹤而去。

小壞已被阿原教過,居然也機警地不肯暴露形跡,待阿原等走出好長一段路,才振翅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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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湮跟著左言希轉過巷角,看著行人稀少,正待追上前時,卻見左言希一轉身步入旁邊的藥鋪。

慕北湮猜他是不是進去抓藥,遂在門口等了片刻,始終不見他出來,遂踏步進去察看時,哪裏還有左言希蹤影。

他一把揪了夥計前襟,問道:“方才進來的年輕公子呢?”

夥計受驚不輕,吃吃道:“左……左公子嗎?”

慕北湮怔了怔,“你認識他?”

夥計向後一指,“他是老賀王的義子,皇上身邊的人,如今正陪著皇上跟前最得寵的端侯住在我們家醫館,和我家老爺子一起為端侯診治呢!”

他故意將左言希的來歷和來意說得極清楚,意圖驚走這個好看卻不知好歹的年輕人。

慕北湮真的驚住了,不由松開了那夥計。

景辭也住在這裏?

他退開一步,仔細將藥堂又看了看,才發現這藥堂收拾得雖然齊整亮堂,但藥櫃什麽的都有了年頭,木把手被汗漬浸得油光發亮。

顯然是京內有年頭的老藥鋪,並有相當出名的老大夫坐診。

慕北湮不由問向那夥計:“端侯是吃錯藥吃壞了腦子,還是病得快死了?好端端的皇宮和端侯府不住,跑這裏來做什麽?”

就是病得快死了,也該請大夫上門診治才是,哪有跑尋常醫館裏住著的道理?梁帝恩威並施之下,再有名的大夫也不敢不出診吧?

想來景辭還是吃錯藥吃壞腦子的可能性更大。

嗯,左言希如果不是被女鬼迷了心竅,多半是被景辭傳染了瘋病……

他們這裏有動靜時,早有夥計飛奔入內稟報。

慕北湮看到快步走出查看的英秀少年,終於相信景辭的確在這裏,“蕭瀟?”

蕭瀟也有些詫異,松開按劍的手,上前行了一禮,“賀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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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如墨,弦月如鉤。

阿原緊跟著姜探所乘的那擡小轎,轉過兩道巷子,便見小轎在一座氣勢不凡的府第前停了下來。

轎中行出之人,果然就是姜探。那府前已有人候著,一見她便飛快地迎了進去。

阿原走到近前,舉目看向門楣上的金漆大字,“喬府?”

她對朝中大員並不熟悉,但姓喬的恰好知道一位,正與她前陣子留意過的宮人落水案有關。

喬貴嬪之父,大理寺卿喬立。

勤姑在來到原府後,曾特地告訴阿原,小印子可能是被滅口。她更曾提過,小印子告訴過她,喬立是靠郢王之助才當上京官,隨後更因為喬貴嬪的緣故做到大理寺卿這樣的高官。喬貴嬪與郢王來往得很密切,似乎很不尋常。

因韓勍是梁帝心腹,在確定韓勍就是殺小印子的人後,阿原等便幾乎能確定,小印子和瑟瑟必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才被梁帝密令滅口。

兩位妃嬪的心腹宮人都被滅口,可見他們知道的那些秘密實在不宜為外人所知曉,故而連原夫人都不便去跟梁帝求證。

此刻,與郢王、韓勍都有聯系的姜探竟出現在喬府……

阿原沈吟之際,小壞已飛入喬府,在喬府上空盤旋片刻,忽唳叫一聲,飛快折身而回,一氣沖下來歇到阿原肩上,蓬著翅膀哆嗦不已,一對黑眼睛東顧西盼,竟似驚恐之極。

阿原連忙帶了小壞和兩名侍從匆忙奔離原地,惟恐小壞忽然間的失態引來喬府守衛察看。

小壞雖馴服未久,跟著阿原也歷過些風雨,從未有過這般退縮恐懼的時刻。

它這一生最驚險的遭遇,當屬薛照意被殺那晚,為相助主人險些被黑衣人開膛破肚之事。後來它九死一生找回縣衙,倒也沒見它怕過,還色厲內荏地攻擊過蕭瀟。倒是數日前長公主遇害,它孤身追兇,雖只斷了幾根羽毛,回到阿原身邊時卻似受了很大驚嚇。

眼前這情形,正與它那日被斷羽後的模樣差不多……

阿原沈吟許久,向其中一名賀王府侍從道:“小賀王待會兒必定會回丁家察看,你去候著,待他回去便告訴他,我要進喬府探上一探。”

侍從駭然,“原大小姐想夜探喬府?”

阿原眺向黑夜籠罩下的深宅大院,緩緩道:“如果我沒猜錯,殺害升寧長公主的兇手,和當日出現在說書人屋子裏的黑衣人,應該是同一位。他是薛照意的同夥。他們背後的主子,就是殺害老賀王的主使者。如今那個黑衣人應該就在喬府。機會難得,我一定要進去看看那人的真面目!”

這是小壞從膽大如虎忽然變得膽小如鼠的唯一解釋。

阿原跟那黑衣人正面交過手,吃過虧。可當時夜色深沈,黑衣人蒙面持劍,除了武藝極高外,阿原並未對他其他特征留下印象。但小壞視覺敏銳,並不需要依靠人的五官來辨認。它必定認得將它重傷的黑衣人,並且印象深刻。升寧長公主遇害時,它正是因發現了它天字第一號的大仇人,才顧不得通知主人,奮勇追兇而去。

可惜小壞和黑衣人的實力委實相差太過懸殊。

估計它在被削斷半截翅羽後,才後覺後覺地驚恐起來,意識到對方刀劍淩厲,想取它小命易如反掌,於是慌不擇路高飛逃開,從此對此人的懼意根深蒂固,乃至剛剛見到那人後,立時嚇得斂翅而還,再顧不得報仇雪恨了。

報仇誠要緊,小命價更高。

連禽獸都掂得出二者的輕重緩急。

---題外話---後天見!

第三卷鴛鴦譜(二零九)

侍從聽阿原提到老賀王的案子,也不敢攔阻,躊躇片刻,說道:“大小姐既如此說,不如越性等上片刻,等屬下找回王爺,商議了再一起行動可好?攖”

阿原道:“好是好。只怕等他到時,我想找的人也跑了!”

侍從忙道:“我會速去速回!”

跟著老賀王身經百戰的侍衛果然與眾不同,惟恐晚了片刻便誤了阿原的大事,話音落下,人已飛奔而去,堪稱疾如閃電。

阿原撫額道:“你跑得再快又有什麽用?難道慕北湮會在丁家門口等你?”

她拍了拍兀自不安拍著翅膀的小壞,“怕成這樣就別在這裏礙事!去,幫找北湮去!償”

小壞烏溜溜的眼睛瞪她,茫然不解。

阿原嘆道:“找北湮,慕北湮!慕北湮!就是小賀王爺,你家姑爺!”

小壞聽得“姑爺”二字,立時昂起頭來,一撲翅膀便飛了出去,端端正正飛往慕北湮離開的方向。

阿原瞪大了眼睛,“這鷹成精了!不然就是小鹿附體?”

原府侍奉阿原的侍兒眾多,小鹿常常插不上手,雖然地位不清閑得很。小壞兇猛,卻只認得小鹿,於是小鹿便時常跟小壞說話兒,提到慕北湮時,一口一個“你家姑爺”,再不料小壞別的聽不懂,卻已曉得慕北湮就是它家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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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壞的姑爺已被蕭瀟引入藥鋪的後院。

左言希聽得他來,已快步迎出,皺眉道:“北湮,你怎麽來了?”

慕北湮不答,步入房中看時,景辭坐在臨窗的竹榻上看書。他的手邊有碗藥,已經沒有半分熱氣,大約早就涼了,卻一口都沒動過。

他淡淡瞥了眼左言希,並未起身,閑閑地繼續翻著書。他的面容清瘦,氣色也不大好,但眉眼清涼而堅毅,並未因病痛顯出孱弱來。

慕北湮看到他這樣的眼神便忍不住地嫌惡。

當日他戲弄阿原一回,景辭設計擒他,將他吊在臭不可聞的茅廁中時,便是這樣清涼可惡的眼神。

也為他的可惡,升寧長公主遇害後,他特地喚出慕北湮,問他為何執著要娶阿原時,慕北湮很惡意地說只是想報覆他。

不論景辭對阿原究竟是怎樣的感情,至少他是真的不想其他男人碰她。只為慕北湮向阿原下了藥,都不曾做什麽,便能那樣對他,那如果慕北湮娶了她呢?還是借著皇命光明正大地娶了她,愛怎麽碰她便怎麽碰她呢?

慕北湮原以為景辭羞怒之下必會大發雷霆,誰知景辭安靜了許久,才低低答他一句:“若你因那次之事懷恨在心,我向你道歉。我怎樣報覆你,你也可以怎樣報覆我,我承受便是。但請你善待阿原。否則,我不饒你!”

慕北湮當時聽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辭言語間雖未示弱,但已說得很明白。他在為上次之事道歉,並願意接受慕北湮的報覆。

於是,他曾將慕北湮掛在茅廁熏了一整夜,慕北湮可以報覆回來,將他也掛在茅廁裏熏上一夜?

但慕北湮旋即想起,他若敢這樣做,梁帝指不定會剝了他的皮把他丟茅坑裏活活淹死。

於是,慕北湮對景辭的大度嗤之以鼻,再不曾當真。

於是,那次關於阿原終身的交談,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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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言希已緊跟著走進來,追問道:“北湮,你怎會知道這裏,追到這裏來找我?”

慕北湮反問:“你又怎會在這裏?”

左言希皺眉道:“經營這藥鋪的呂大夫與我亦師亦友,對端侯所患的這類病癥頗有心得,所以帶端侯過來住幾日,方便就近診治。”

慕北湮冷笑,“就近診治?是就近跟你的心上人姜探姑娘相見吧?”

景辭眸光閃了閃,終於看向左言希。

顯然,左言希也不曾說起過此事。

蕭瀟倒了盞茶,倚在門邊,一手抱肩,一手持著茶盞慢慢喝著,算是在為眾人守望,卻能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

左言希面龐泛紅,尷尬之餘便也有了幾分羞惱,“北湮,你跟蹤我?”

慕北湮怒道:“你天天跟在大貴人身後搖頭擺尾,我得多犯賤才有那心跟蹤你?我盯的是韓勍,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跟他來往,順便跟著那人小轎走了一回,不想盯到郢王心腹丁紹浦家,正見姜探下轎,然後和你牽著手進屋……”

他恨恨地盯著左言希,“你在丁家等候,足見得你早就知道,姜探還有一重身份,是丁紹浦的女兒,是郢王的人……那麽,在姜探一再出現在先前那些案子裏時,你就該知道她,或者說郢王,與父親被害有關?你還幫她?一而再地幫她?甚至回京後還在跟她暗通款曲?”

左言希面色已由紅轉白,“你……還在查韓勍?查義父遇害的案子?”

慕北湮斥道:“別和我提什麽義父!你不配!再怎麽謙恭孝順受人稱讚,你都不配!你唯一的那重身份,就是那個參與害我父親的小賤人的情人!還義父……你別他媽惡心我了!父親瞎了眼才收養了你這麽個畜生!我瞎了眼才把你當兄弟!什麽狗東西!”

景辭、蕭瀟都不由凝神看向左言希。

慕北湮喝罵得雖狠毒,一雙桃花眼卻幽光閃過,緊緊盯著左言希,分明在等左言希的解釋。

左言希但抿著唇沈默好久,才輕聲道:“我對不起義父。”

慕北湮愕然,胸口惡怒登時翻湧而出,連罵都罵不出,擡起腿來,狠狠一腳踹在左言希胸腹間。

左言希雖有武藝在身,居然不躲不閃,生生受了他大怒之際的一腳,立時被踹得飛了出去,沿著墻邊滑落,口角竟已滲出血來。

蕭瀟眼見鬧得大了,慕北湮還欲沖上去揍人,景辭冷冷看著,竟沒有插手之意,忙要放下茶盞去阻攔時,忽聽身後風起,尚未及回首,已見小壞撲進屋來,翅羽掃過他手邊,恰將他的茶盞打翻在地。

蕭瀟知這扁毛畜生莫名地恨他入骨,偏又是阿原的心肝寶貝,傷它不得,忙退出數步,留意防範時,小壞已越過他,一徑飛向慕北湮,歇到他肩上,傲嬌地睥睨眾人,倒也沒有找蕭瀟報仇的意思。。

慕北湮一凜,顧不得再揍左言希,忙問道:“小壞,你怎麽沒跟阿原回去?阿原呢?”

小壞撲了撲翅膀,看他一眼,似有些得意的模樣,卻再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正如慕北湮完全不曉得它想表達什麽。

但小壞無論如何都不該忽然出現在他身邊。

景辭終於站起身來,盯著慕北湮,“難道你拉著阿原一起在查你父親的案子?”

慕北湮雖擔憂阿原,卻一萬個看不慣景辭這氣勢淩人的模樣,怒道:“我拉她一起查案怎麽了?我們夫妻一體,不論富貴憂患,同進共退,天經地義!我的父親,她的公公,一世英雄,豈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再不成器,也不會是左言希!我會不惜代價查到最後!”

景辭聽他說起夫妻一體雲雲,竟似被人當胸射了一箭般連退數步,正退到案邊,俯首看向案上那碗涼了的藥。

他端起那藥碗,仰脖飲盡。

蕭瀟記掛阿原,只得先丟開左言希,大踏步奔了出去。

剛踏出門檻,便聽得墻頭有人驚喜叫道:“王爺,可找到你了!我就曉得小壞也在找你,跟著它果然找到了!”

蕭瀟忙擡眼,已辨出那個攀在墻頭向院內張望的人正是自己的侍從,忙問道:“你怎麽來了?阿原呢?”

侍從跳下墻來,奔上前急急稟道:“原大小姐讓小人轉告王爺,謀害升寧長公主的兇手,就是當日出現在說書人屋裏的那個黑衣高手。現在那人就在喬立府上,她要進喬府探探,看清那人真面目。”

慕北湮失聲道:“喬府?她怎會去喬府?”

侍從道:“那位姜姑娘在言希公子離開不久便又出門,我們跟了一路,跟到了喬府。”

他遲疑了下,又道:“那兇手應該武藝極高,小壞發現後立刻躲了回來,根本不敢照面。小人雖勸原大小姐等找回王爺商議後再行動,但原大小姐怕錯失機會,不一定願意等。”

---題外話---評論區終於好了,大家可以留言了……看不到你們說話有點寂寞。

當然,寫書本來就是件寂寞的事,尤其對於我這個笨笨的作者來說。

大家後天見!

第四卷蟠龍劫(二三零)

慕北湮道:“走,趕緊過去瞧瞧!這死丫頭,也不看看啥地兒,又想胡亂逞能!”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侍從和小壞奔了出去,轉瞬不見蹤影。

左言希並不放心,踉蹌向外追了兩步,又躬下腰來,咳嗽不已攖。

景辭取出傷藥遞給他,低低道:“你可真是……自己作死!”

蕭瀟卻快上前,說道:“公子,不如我也去一次喬府?那個黑衣人和我對過招,原大小姐不是他對手,我也未必制得住。但他如果是皇宮或哪位王府的高手,多半不會與我纏鬥。償”

左言希長年不在京城居住,沒幾人知道他是皇上的影衛;但蕭瀟跟梁帝時日已久,朝堂內外都知他是梁帝心腹,敢公然與他為敵的還不多。

景辭看一眼墨黑如漆的蒼穹,低低道:“哦,去吧!”

蕭瀟領命,飛身躍上墻頭,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景辭便看向左言希,“我們在這邊等著消息?”

左言希壓著胸腹間的傷處,苦笑道:“我不信你能安心等著。”

景辭面色沈了下去,清淡眼底蒼涼如雪。

左言希便嘆道:“好吧……是我不能安心等著。即便我是畜生,我也不能坐視北湮出事。”

他忍痛站直身,問道:“你還支持得住嗎?”

景辭不答,卻已返身去更衣。

左言希苦澀而笑,輕聲道:“阿辭,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探兒是郢王的人。你不想見則笙郡主,我順手推舟勸你搬這裏來,的確有私心。我想見她,也想跟她好好談談。她做得再多,錯得再多,我做不到放棄她。”

景辭已換上齊整錦袍,轉頭看向他,“即便她嫁給朱繼飛,即便她可能成為郢王愛妾,你都不打算放棄她?”

左言希道:“阿原和北湮很快就是明媒正娶的夫妻,即便如今也已形影不離,你放棄了嗎?”

景辭扣衣帶的手頓了頓,終於沈默。

男女間所謂的不放棄,至少有兩種含義。一種是勢在必得,一種是放卿圓滿。

放棄擁有,卻再不能放心,還得成全心上那人得償所願,一世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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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拿一方手帕蒙了臉,借著夜幕飛身潛進了喬府。

雖說已有近兩個月的身孕,這些日子在府中休養,她倒沒覺得身子有何不便。如今真的飛墻走壁起來,才覺得身手到底不如之前輕盈。

她想揭開真兇真面目,但並不想被人當刺客拿了,於是行動越發小心,回憶著小壞受驚嚇之處,一路貼著墻邊緩緩靠了過去。

喬立是個文官,哪怕這兩年因喬貴嬪升遷得特別快,在兵荒馬亂、勝者為王的亂世中,也沒法與跟隨梁帝出生入死的那撥實力將領相比。他的府裏或許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還不至於去養多厲害的高手。

但如今忽然出現在喬府的那黑衣人卻是不折不扣的絕頂高手。

若是被發現,以阿原的身手根本鬥不過;即便加上慕北漂,大概也就是逃命的機率大些而已。

當然,若來的是景辭,以他不曾受創時的身手,大可和那黑衣人一戰。

她至今記得在涵秋坡第一次見到他施展輕功時的驚艷和驚嚇。

阿原胸口忽然又堵得厲害,扶著墻的手莫名有些發抖。

她深呼吸了兩下,欲待吐出滿懷的煩惡,卻覺夜晚空氣依然挾裹著白天的炙熱,反將五臟六腑都灼得疼痛起來。

景辭,該死的景辭……

阿原無聲地嘟囔兩句,才將那個已跟她毫無關系的男子暫時甩到腦後,再向前潛行一陣,便見有仆役提著燈籠從對面行來,一路低低交談。

一年少的仆役在道:“這來的到底是什麽大人物?”

另一個年老的仆役警告道:“我說你來府裏也好些天了,怎麽還這麽蠢?記住,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是別問!那麽大的好奇心,回頭死都不知是怎麽死的!”

年少仆役道:“原也不想多看多問。不過後來進來的那姑娘實在好看,是男人都得多看幾眼呀!”

年老仆役便道:“你得了!再看幾眼,指不定眼珠子都給人挖出來了!你一定不知道書房外守著的那劍客是誰,是……”

他們一路說著時,已從阿原藏身的樹叢邊走過,漸走得遠了。阿原雖豎著耳朵聽,卻再聽不清那劍客是什麽人。

聽那言語間的敬畏,想來那劍客便是她想找的那黑衣高手。

而他竟只能站在書房外值守。

那麽,書房內,除了喬立、姜探,還有誰?誰有資格支使這樣的高手為他賣命?

回想先前的推測,阿原隱約猜到了些,額上便忍不住地滴汗。

只是已經到了這一步,斷無退縮之理。

推測畢竟是推測,若不能驗證,終不能作數。——哪怕驗證的結果,同樣會讓原府和賀王府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也比一世糊塗好。

她抿了抿唇,飛身潛向書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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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外,燈火通明。

兩名仆役用竹子趕走夜間還在不知趣嘶叫的鳴蟬,躡手躡腳退到稍遠的回廊裏。還有數名佩著刀劍的侍從亦遠遠站在那邊,並不敢靠近。

唯一一個守衛在書房前的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腰佩單刀,身材高大魁梧,滿臉絡腮胡子,一雙深凹的眼睛正警惕地觀望著四周動靜。

阿原藏於回廊後的搖曳樹影間,仔細打量其身材氣勢,果然與那日跟她交手的黑衣人相似。

書房門窗緊緊閉著,隱約看到人影浮動在窗紙上,房內應有好些人在品茗交談,但阿原再怎樣側耳細聽,只聞得屋外枝葉蕭蕭,怎麽也聽不到裏面在談些什麽。

阿原猶豫片刻,趁著一陣夜風刮過,借那風聲樹影的掩護,如貍貓般悄無聲息地滑落樹來,靈巧地一翻身,潛到書房背後,隱於窗扇下的草叢裏。

一連串的行動時機抓得極好,利落得近乎完美,即便不曾懷孕,大約也不會做到更好。

但那佩刀男子居然已聽到了些動靜,阿原剛剛隱藏好身形,他便已快步奔到書房後,拔出刀來持在手中,向暗夜樹影間看去。

阿原屏息靜氣,緊貼墻邊坐著,卻已悄悄握緊腰間的破塵劍。

她身材瘦巧,又隱於草木深處,此時一動不動,宛與草木融作一體,即便白天乍看去,也未必能看得出異樣。但男子察看得極仔細,大約發現在草叢有輕微的伏倒痕跡,竟欲走到墻邊察看。

阿原手心沁出汗來,正想著該從什麽角度刺這人一劍,得手可能性更大時,忽聞夜空裏傳來飛禽撲動翅膀的聲音。

佩刀男子頓時止步,凝望那只擦著檐角飛過的鷹,低低道:“莫非又是那只?”

他躍起身來,縱向旁邊高樹,竟欲斬向那只鷹。

阿原見他出刀之招式力度,更敢肯定這人便是當日那個黑衣人。

而黑衣人想斬殺的那只鷹正是小壞。好在小壞吃過他大虧,遠遠瞧見男子刀光閃動,早已驚得高高飛起,夜幕裏再不曉得隱到何處了。

男子已覺出那鷹來得古怪,滿天尋著小壞的動向,再顧不上阿原這邊了。

阿原又是驚喜,又是懸心,思量著小壞機靈,應該不至於被抓到,便繼續挪動腳步,尋了個靠窗處隱住身形,才悄悄舔濕窗紙,查看裏面動靜。

屋內果然有三四個人正在品茗。

姜探眉目溫婉,身姿纖裊,正替一位中年官員倒茶。窺那官員年紀氣度,應該就是喬貴嬪的父親,大理寺卿喬立。

上首坐的卻是個二十出頭的華衣青年,已經在品剛添上的茶了。

阿原不如當日的原清離長袖善舞,卻也認得此人正是郢王朱友珪。

老賀王出殯之時,他曾和博王、均王、端侯等一起隨梁帝前去吊唁。

郢王生得頗是英挺,微微彎著唇角,雖不若博王雍容溫雅,看著倒也和藹可親,甚是平易近人,並看不出隨父征戰沙場時視人命如草芥的狠戾殘暴。

他正向身後侍立的中年文士輕笑道:“紹浦,你們家探兒出去這麽些日子,性子倒是越發穩重了!”

他身後那文士,應該就是姜探的養父丁紹浦。

---題外話---蟠龍是中國漢族民間傳說中蟄伏在地而未升天之龍,龍的形狀作盤曲環繞。——摘自百科

好吧,這是最後一卷了。謝謝大家這一路的寬容和支持!

後天見!

第四卷蟠龍劫(二一一)

當年朱夫人被朱蝕強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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