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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丟入我房中的?這還不是嫁禍?哦,對了,你是盼著我被判成兇手伏法,你女兒便可完全承繼這朱家的田產家業了!”

朱夫人不答。

她嫁入朱家已成事實,雖日夜牽掛女兒,但囿於朱蝕的兇狠,再無法將女兒接到身邊。

可如果朱繼飛娶了姜探,姜探便能以兒媳名義待在朱家,既能圓她母女團聚的心願,也不必擔心姜探流落在外,無法覓得珍奇藥材治病。

朱繼飛不顧嫌疑,第一時間趕過去試圖接出姜探,百般維護,足以證明他待姜探的確出自真心。

於是朱夫人所要做的,就是踢開一切阻擋女兒入門的障礙。

第一個當然是朱蝕。他毒殺姜探之父,無論如何不會允許姜探進門,何況還是個可能瓜分其珍奇藥材的女子。

朱繪飛雖是不折不扣的紈絝公子,但本性不壞,兩兄弟感情也不錯,沒了朱蝕反對,多了繼母做主,並不會阻撓朱繼飛的親事。

可朱繼飛受猜疑時,朱夫人還是將他推了出去。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四)

阿原、景知晚都不在跟前,朝廷使臣卻在旁盯著,李斐便不得不自己考慮起案情。

他問:“如此說來,那假藥必是你盜了配方,交姜探煉制的?那麽朱繼飛枕下出現的兩顆仿制靈鶴髓,又是從何而來?把裝假藥的瓶子丟入朱繪飛房中,到底是你所為,還是朱繼飛所為?”

朱夫人攥緊拳,高聲道:“不關探兒事!從前我曾見朱蝕煉壞過一爐,說是火候掌握有誤,大補成了大毒,便跟探兒說,讓她也依著靈鶴髓的配方煉制一爐,吃著強身健體,然後趁她煉制時動了手腳,出來的藥丸便有大毒。探兒本說倒掉重煉,是我要了來,悄悄替換了朱蝕的藥。繼飛也不知情,但曉得探兒曾煉壞過藥,便有些疑心,所以在朱蝕死後拿了兩顆藥出來,打算回頭叫探兒分辨,不料當日便有人報了官,他還未及將那藥收起,我匆忙之下也只好先丟了藥瓶……”

朱繼飛只是有些疑心,根本不曾好好收藏假藥,於是看起來更像被嫁禍的那個……

李斐嘆氣,“好吧,朱蝕是你所害,你的好女兒、好女婿全不知情……那欞幽和丁曹呢?你一個深閨婦人,難道能把那兩個一起害了?”

朱夫人道:“那晚繼飛陪著繪飛進了縣衙,欞幽混在賓客裏來尋我,我怕他糾纏不清,給了他些錢財,讓他趕緊離開沁河。他又跟我索要朱蝕素日所煉之藥,我的確拿了幾樣給他,至於他有沒有服用,我便不知曉了……”

李斐問:“毒藥?”

“說毒藥也沒錯……”朱夫人眼底閃過嘲諷,“是藥三分毒。朱蝕服食那麽久的‘仙丹’,也未見怎樣身輕體健,最後送他升天的,不還是他的那些藥?欞幽號稱藥師,煉的都是下三濫的蒙人藥物,根本不懂得藥物配伍,何況又不抵朱蝕經年累月與那些虎狼之藥為伍,若是一時興奮服用過量,猝死也不稀奇。”

“這……”

李斐看向謝巖。

前朝自承是老子之後,綿延國祚數百年,煉丹求長生者不計其數,每年因此而死者亦眾,只是信奉者往往認為服藥而死者乃是得道升天,不以為奇。官府見得多了,一般並不會立案處理。便有些清明官吏明白其死因,眼見得都是死者自己服藥,也不好深究。

故而不論是朱蝕還是欞幽,若是自己服藥猝死,又無家人告狀,官府並不會幹涉。

從他們查證的情況看,欞幽的確是個只是略通藥理的江湖郎中,說他是騙子並不為過。

朱蝕那些藥丸多是珍奇藥材所煉,只要欞幽確定並非毒物,指不定真會服下,一時臟腑承受不住暴斃,也不是說不過去。

謝巖沈吟,“你說你私下打發走欞幽,可有人證明?”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五)

朱夫人便笑起來,“大人糊塗了吧?這種事豈能讓人知曉?”

謝巖懶懶地笑,“那丁曹呢?且說說,夫人是怎樣決勝於帷幄之內,殺敵於荒山之中?”

朱夫人冷笑,“丁曹更是自己找死!我女兒獨居一隅,怎會毫無防備?入夜後,她正屋會燃上內含草烏的熏香,並不會害人性命,但能令人神智昏憒驚恐而去。這原是探兒的自保之道。丁曹聞了那香,自己奔山林裏摔死,還能怪我探兒?”

李斐聽她對死去的手下不敬,不由怒道:“那為何丁曹下山途中會遇到毒蛇?毒蛇被殺之處,又為何會出現佛珠?”

朱夫人橫眉睨他,“大人,丁曹遇到毒蛇,與我或探兒何幹?請問,你是在探兒處搜到了她豢養的毒蛇,還是在朱府發現了毒蛇?至於佛珠,卻不知是怎樣的佛珠,為何大人一口咬定,那是探兒之物?”

“這……”

朱夫人咄咄逼人,李斐反而一時語塞。

朱夫人已繼續道:“我既認了殺夫之罪,橫豎都是個死字,也不在乎多認下兩條人命,又何苦撒謊?大人,你說是也不是?”

李斐不由擡袖擦汗。

他出身書香門第,講究的是文采風流,時時不失風度。如破案之類的俗務,他便基本交由阿原和景知晚二人辦理,細節並不清楚。再不想那兩個不靠譜的,審案時雙雙跑得無影無蹤,讓他在使臣面前大失顏面。

這時,只聞輕輕的啜茶聲,然後是謝巖不緊不慢的好聽聲音響起:“你橫豎都是個死字,怎麽都逃不脫,自然不在乎認下更多人命。最要緊的,是保你女兒周全,是不是?”

朱夫人身形微微僵住時,謝巖已懶懶地說道:“來人,帶姜探、朱繼飛。待會兒若二人說話與夫人有所參差,不許朱氏開口。如若不然……”

茶杯蓋子徐徐地撩過杯沿,然後是清潤含笑的話語:“便只能讓人用牛糞塞住夫人的嘴了!”

朱繪飛在旁聽完前因後果,不住地搖頭嘆氣,待聞得謝巖的話,卻又有些不忍,站起身待要說話時,謝巖又道:“被人坑成這樣還心存婦人之仁,或許你真的是豬,但絕對不是會飛的豬。要不要先把你的嘴給堵了?”

朱繪飛登時閉嘴。

阿原在外聽得謝巖處置得舒徐自若,愈發欽佩不已,努力夠著頭想看清謝巖的模樣,偏生再看不清楚,不覺嗟嘆。

想她當日醒來之後,這謝巖必定也曾前來探望過,可惜她被成群的俊秀男子驚嚇住,再記不得他的模樣。

她退了兩步,兩眼放光地瞧向阿原,“你說,謝巖來沁河,會不會是因為我?”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六)

小鹿怔了怔,連忙點頭,“很可能!謝公子雖在吏部掛職,但向來不大管事,離京辦案什麽的,也輪不上他呀!小賀王爺這麽快跑來相見,必定是小賀王爺見到你有了疑心,通知了謝公子,謝公子才討了這差使過來!”

阿原嘆道:“小賀王爺和謝公子相處得這般好?”

這兩個難道不該是情敵嘛?

小鹿正為自己跟著小姐辦案學來的推理得意,一時有些忘形,笑道:“當然好!好得簡直可以同穿一條褲子……嗯,他們本來就是都跟小姐同睡一個被窩的!”

阿原大窘,便怎麽也想不出那種三人行的大戲該是怎樣的精彩情狀。

不過謝巖這般品貌,似乎不輸於景知晚,又該比景知晚知情解趣。既有前緣,應該很容易親近?

她揉著太陽穴悄問小鹿:“若我出去相見,應該也不妨事吧?”

小鹿眼珠一轉,打了個響指,“沒問題!可以繼續三人睡一個被窩!小鹿我會繼續替小姐把門!”

“……”

阿原默默收起萌動春心,繼續向堂內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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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內,姜探已慢慢走上前來。她的身姿飄搖如風中之柳,臉色也比先前更加蒼白,精巧的嘴唇似褪盡春色的杏花落瓣,虛弱得快要看不出生機來。朱繼飛亦步亦趨地跟隨在她身後,盯著她的模樣,卻似眼珠子已長在了她身上。

堂中一群粗漢不覺屏住呼吸,惟恐不慎氣息大些,生生將她吹倒於地。

謝巖依然閑閑淡淡地說道:“姜探,朱夫人說是她殺了朱蝕,害了欞幽,你有什麽想說的?”

姜探揚起唇角,微微的笑意如梨花淺淺舒展,“大人自然是不信的。”

謝巖尚未說話,朱夫人忽尖叫道:“為何不信?這本來就是事實!事實!”

李斐一拍驚堂木,斥道:“你真想吃牛糞嗎?”

井乙等雖被姜探的風姿搖曳了心神,卻還記得職責所在,忙要拖過朱夫人給點兒教訓時,忽聽姜探尖厲叫道:“娘!”

井乙才要將一團破布先去塞住朱夫人的嘴,被她叫得手一歪,便碰到朱夫人的嘴角,黏膩膩的什麽粘了一手。

李斐、謝巖等都已站起了身,而姜探更是掙開押她的衙役,直撲了過去。

朱夫人口鼻流血,雙目失神,人已癱軟在地。

她不知在什麽時候服下了劇毒,正在姜探到來之際發作。

姜探滿眼是淚,慌亂試圖抱起母親時,哪裏抱得住?竟和朱夫人一起跌倒於地。她也顧不得爬起,撲在地上便為母親診脈。

她的手指漸漸顫抖,臉色也越來越白,眸心卻越來越黑。松開母親脈門時,她也已癱倒在地,細弱的手腕抱住母親,只是一聲聲地淒厲哭叫道:“娘啊,娘親,你何必……何必……”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七)

毒性發作,朱夫人雙目已盲,卻伸出雙手來,捧著女兒的臉,仔細地擦著她面頰滾落的熱淚,嘶啞著叫喊道:“探兒,娘這一輩子都對不住你,快死了更不能拖累你……你不必管娘,娘犯下的錯,不必你來承擔!”

姜探痛哭,斷續道:“不是的,不是母親的錯……”

朱夫人面色已然泛出青黑,卻直著嗓子叫道:“不是我的錯,是朱蝕的錯,都怪朱蝕……是,是我殺的朱蝕!是我造的孽,我自己來還……老天爺,你……你放過我苦命的探兒……”

她的身軀猛地支起,手臂直直向外伸去,似真的要向門外的天空討要什麽。

眾人忍不住往外張望時,朱夫人已經撲倒在地,連雙眼雙耳都滲出黑血來,顯然沒了氣息。

姜探渾身哆嗦著盯住母親,竟連淚水都似已流不出,然後如一張紙片般,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朱繼飛驚痛撲過去時,謝巖已大步走下堂來,彎腰將姜探抱起,側身吩咐道:“先將朱繼飛帶下去,押後再審。井乙,去找大夫!”

朱繼飛再不肯離去,高叫道:“她的病極重,尋常大夫救不了……就讓我……守著她吧!她已經什麽都沒了,什麽都沒了……”

他顫著手緊捏住姜探低垂的袖子,竟是簌簌落淚。

朱繪飛雖惱恨憤怒,到底顧念兄弟之情,由不得走過去,扶住他的肩。

謝巖頓了頓,便看向跟過來的慕北湮,“北湮,案情尚未完全明朗,恐怕要勞煩你家言希了!”

慕北湮低頭瞧姜探雙目緊閉,知她情形不妙,笑道:“好,我就便叫人去請。”

謝巖點頭,大踏步向外走去。

李斐忙跟在後面,說道:“這模樣恐怕暫時不能收監。”

有使臣在,便是姜探瘐死獄中不會有人追究縣太爺的責任。但眼睜睜看著這女子就此死去,委實有些殘忍。

謝巖淡淡道:“嗯,有方便的房間先找一間讓她診病吧!”

他看著清瘦,但手上頗有力道,很快繞過大堂,徑奔後衙,然後迎面碰上阿原。

大堂內事發突然,阿原一時也看得怔住,見謝巖帶姜探出來,忙從後方繞出,預備避開時,不防謝巖也正從側廊繞過去,差點撞個正著。

二人相距極近,阿原擡眸便見一張清朗俊秀的面龐,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眸清澈如泉,冷而明澈,直直地撞到她眼底,竟讓她心跳登時漏了一拍。

尚未及說話,謝巖已揚唇,輕笑,“原捕快來了,真巧!麻煩帶我們去你屋子,先給這女子治病吧!”

阿原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在前面領著走了兩步,才覺出似乎不大對勁。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八)

他該與“原捕快”素未謀面,卻如此自然而然地喚她,親切溫和得令她自然而然地應了,自然而然地在前面領路了……

可縣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空閑的屋子也不至於找不出來,為何領她屋裏去,為何她還乖乖在前領著?

他認出她,卻不點破她,微笑著將一個垂危的嫌犯送入她房中,又在盤算什麽……

正犯懵時,小鹿一溜煙跑到她身邊緊跟著,苦惱道:“這個姜探不會是癆病吧?若是傳染可不得了!不過她是女人,也只好住我們那邊去吧……”

阿原恍然大悟。

這謝巖簡直是七竅玲瓏心,等於不聲不響暗示已知曉她女子身份,而她同意將姜探往自己房中領,無疑也認為理所當然,——若是男子,必定覺得不方便。

又或者,謝巖說那句找“方便的房間”時,便已打算好去她屋子了?

他根本就是在試探她,而她毫無防備,如水晶人般被他看了個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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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雖“淪為”小小捕快,卻還保留著女兒家的本性,屋子裏收拾得窗明幾凈,齊齊整整。窗邊小案上,秘色瓷瓶斜插了一枝將綻未綻的梔子花,還有一套白瓷茶具,茶盞中尚有半盞茶水,散著淡淡芬芳。

謝巖掃了一眼,徑要將姜探送到阿原床榻上時,小鹿已趕上前來,叫道:“別弄臟我們小……公子的床!放我床上吧!”

阿原忙道:“得,放我床上吧,我家這丫頭嬌貴,別回頭嚇得不敢睡。”

謝巖笑了笑,將姜探放到阿原床上,柔聲問道:“你不怕?”

阿原道:“我一個大……大男人,怕什麽……”

她的臉皮顯然修煉得還不夠,“大男人”三字說出口,舌頭便有些打結,匆匆偏過頭避開謝巖的目光,卻正見慕北湮端起她先前喝掉一半的茶,嗅了嗅,一飲而盡。

阿原看直了眼,張著嘴楞是沒能說出話來。

慕北湮桃花眼裏滿是笑意,亮瑩瑩地映照著阿原驚愕的臉龐。

然後,一只手拍在慕北湮的手上,幾乎沒見怎樣動作,那茶盞便已落到另一人手中。

五指修長,潔凈如冰玉,深潭般的黑眸淡淡一轉,清俊面容便有淺淺笑意,卻冷得凍人,“小賀王爺,不知道衙門裏的水,不能隨便喝嗎?”

慕北湮桃花眼瞇起,掃向眼前這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子,看過他那身極尋常的一襲布袍,以及布袍上細密精致的針腳,慢慢斂去傲意,抱了肩輕笑道:“這位是……”

李斐擦著汗,忙道:“這是本縣剛來的典史,景知晚景典史……也是從京城來的。”

“典史……”並不入流的品階,慕北湮卻不敢小覷,凝視他片刻方道,“這位……景典史,衙門裏的水喝不得,還是原捕快的茶喝不得?”

第一卷靈鶴髓(九十九)

景知晚輕笑,“都喝不得。”

“哦?”

“衙門裏的水,指不定有犯人的血。殺威棍擡得高,怎會沒有血腥氣?本就不是小賀王爺這等貴人該喝的。至於原捕快這裏的茶……”

景知晚微笑,將茶盞中的餘瀝倒盡,“你可知昨晚她被毒蛇咬傷的?她喝的茶裏有以毒攻毒之物,所以……小賀王爺,你當真沒覺得有哪裏不適嗎?”

慕北湮愕然,不由按向自己腹部。

景知晚徑自走到床榻前,為姜探把脈。

謝巖正站於床榻邊,不經意間與景知晚四目相對,兩人都不由地怔了下,然後各自飄開目光。

謝巖問:“景典史也懂醫術?”

景知晚道:“不算懂。只是病得久了,略知皮毛。”

“病了很久……”謝巖研判地望向他,“聽景典史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景知晚忽擡頭看了他一眼,“我在鎮州長大。”

“鎮州!”謝巖吸了口氣,眸中有異樣的光亮一閃而過,卻很快岔開話題,“這女子的病情如何?”

景知晚沈思好一會兒,松開為姜探診脈的手,嘆道:“我只奇怪……她病成這樣,怎麽活到現在的?”

“……”謝巖一笑,“嗯,還是等言希來吧!”

慕北湮悄悄走到阿原跟前,問道:“你真被蛇咬了?”

阿原斜睨他,“嗯。”

慕北湮便握住她手臂細細打量她,“現在沒事了吧?咬哪兒了?給我瞧瞧。”

阿原再次被他捏得動彈不得,吸了口氣,低聲道:“小賀王爺,你沒事吧?我那茶真的喝不得……”

慕北湮輕笑,“你也學壞了!想信口雌黃,也說這水裏有毒?你在以毒攻毒解蛇毒?”

阿原道:“這倒不是……但你沒見我窗戶開著的嗎?”

阿原將茶盞放回原位,倒了滿滿一盞茶,向窗外唿哨一聲。

但聞翅膀撲楞聲,小壞已掠身下來,穩穩當當歇到桌下,低頭飲水,仰頭咽下,低頭飲水,仰頭咽下……

轉眼便只剩了半盞茶。

阿原悄聲笑道:“小賀王爺,我剛出門時倒滿水,是打算餵小壞的。小壞昨晚吃過毒蛇,野兔腐屍,還啄過人肉……於是你還覺得這水可口嗎?”

慕北湮握住她手臂的手指向下一挪,已捏住她手掌,與她五指交握,輕笑道:“自然沒你可口!”

軟硬不吃的無賴!

阿原勾起手指,將他用力一帶,笑道:“可不可口,我們家小壞應該知道得最清楚!”

她的唇微揚,有很低的哨聲一旋而過。

正喝水的小壞驀地擡頭,然後看向跟它主人纏在一處、動機不明的陌生男子,頓時一仰尖喙,撲著翅膀啄向慕北湮……

第一卷靈鶴髓(一零四)

因禍得福的是,他本為肥胖身段煩惱,被關入牢獄那數日瘦了十餘斤,操勞家事又瘦了二三十斤,竟意外地變回了身姿挺拔的英俊公子,後來還娶了個賢惠美貌的妻子,很是恩愛,遂將害了父母兄弟的那些所謂珍奇藥材,送的送了,丟的丟了,一樣都沒留。

他前後變化委實太大,以至於沁河人提起他來,無不嘖嘖稱奇,以為是豬會飛般的奇事。也不知當年他生母為他取這樣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因為精通道法之門,預測到了他後來的種種經歷。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不論如何,這案子算是結了,李斐可以交差了,謝巖也可以回京了。

但幾人都有耿耿於懷之事。

李斐搖頭嘆息於人心不古:“這朱繼飛也是個讀書人,老子死了都沒見多難受,為一個女人要死要活的,還瘋了,這是讀書讀瘋魔了嗎?”

景知晚當時未曾回答李斐這話,但有一次卻跟井乙道:“說什麽父慈子孝,首先也要父慈才行。父不慈,子何必孝?”

阿原對於“慈”或“孝”的感覺甚是模糊,但還記得小鹿說過從前原夫人搶過她喜歡的什麽養鷹少年,而她對母親顯然也心有芥蒂,大約慈孝什麽的,跟她們母女也沒啥關系reads;[綜漫]王的契約。她只記掛著,那晚險些送掉她小命的殺手依然不曾找出來,再猜不透是何來歷。

可惜那晚跟她交手的殺手就她一人見到,趕過去的景知晚只發現她被蛇咬傷,聽她嘀咕此事,還毫不客氣地問她:“你真的確定,不是被蛇咬傷後出現的幻覺嗎?”

阿原很郁悶。

難道和殺手交手時看到的那把劍,還有劍上的雙雀紋流蘇穗,都是她的幻覺?

謝巖在查明案子後,寫了道折子遞入京中,稟明前因後果,但並未回京。

他竟屈尊住在了小小的縣衙,慕北湮也相伴左右,坑得李斐只好讓出自己的臥房,卷鋪蓋在外面的客房裏睡了兩晚,委屈得不敢怒更不敢言。

阿原對謝巖頗有好感,但看到慕北湮便想起先前在賀王府別院的尷尬,羞怒得恨不能打個地洞鉆進去藏起來。

再想起她不記得的那些年月裏,她跟這兩位不知該怎樣的顛鳳倒鸞,日夜荒唐,被慕北湮拉著上茅房似乎就不算什麽事兒了……

來回想了幾次,她已如坐針氈,不但不敢親近謝巖,連走路都遠遠繞開。她甚至跟小鹿商量著,悄悄整理好行裝,預備著他們一旦戳穿她身份,立刻一走了之,必要時哪怕大打一架,也得先保住清白要緊。

小鹿倒是應了,只是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嘀咕道:“小姐,清白那玩意兒……你什麽時候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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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寫得悠閑,情節也比較悠閑,但下面可能會緊湊起來了。(好吧,我的美好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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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的文是有章節名的,只是這回太懶了,連載時章節名還沒排好,所以沒用上。不讓發正文,題外話又不夠,章節名我發評論區罷!大家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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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如果還有什麽廢話,不是我說的,是那個叫作系統的呆瓜在裝傻賣萌!鞠躬謝過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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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靈鶴髓又見夜雨亂紅塵(一零五)

阿原臉紅,“總歸……有過吧?”

在很遙遠的從前總該有過吧?

何況如今的原捕快一心為民,天天在沁河縣抓賊,拒絕了多少花朵般的美人兒,難道還不夠潔身自好?

小鹿偏掰著手指數給她看,“皇上後宮三千,小姐是不好比,但手指頭隨便掰掰,百兒八十還有的。若從中拔出個百夫長來,卻不知小姐是中意謝公子,還是中意小賀王爺?魍”

阿原沮喪,“一個都不敢中意了……”

“那麽,中意景典史嗎?”

“噗……更不敢!”

阿原駁得很快,臉龐卻更燙了起來。

景知晚也曾是她入幕之賓,而且言語惡毒刻薄,但她想著山上的那一夜,居然心口溫溫的,竟有種說不出的妥貼感。

於是,她端來清水奮力擦地時,暗暗思量著,她大概是太喜歡景知晚煮的湯了。

這粗活本該是小鹿做的。

可惜小鹿想著姜探死在她們的房裏,恨不得換間屋子住,惟恐姜探魂魄不去,半夜來勾她的小命,阿原只得百般安慰,親自動手清除姜探等人留下的穢物和血漬。

於是,小鹿反而跟主人似的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走著,然後忽然道:“小姐,你有沒有發現,謝公子和景典史長得有些像?”

阿原頓住手,“嗯?”

小鹿道:“他們的身材氣度都有些像。還有,眼睛特別像!景典史的眼睛更好看些,但謝公子看起來更和氣!”

阿原想起第一眼看到謝巖眼睛時,那種心跳驀地漏掉一拍的感覺,忽然間呆住。

那到底是因為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往日情分,還是因為……景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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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巖明擺著已認出阿原就是原清離,卻也無意揭穿她,甚至也無意跟她再續前緣reads;重生之美味關系。

他雖在衙中住著,時不時遇到她,偶爾還到她窗外賞賞花,入內討兩口茶,很隨意地跟她和小鹿說說話,並無任何異常,更無逾矩之舉。

倒是阿原,見他明澈雙眸蘊了微微笑意,好看得驚心魂魄,便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幾眼,頗有些戀戀之意。

好吧,景知晚有著相似的眉眼,可惜從不曾對她如此溫暖輕柔地微笑。

何況如此清俊之男子,誰不願意多看幾眼呢?

不過她想多看幾眼似乎也不行。謝巖身邊還有個慕北湮,時時刻刻跟他形影不離。

慕北湮也不曾為難她,可一雙桃花眼看向她的笑意總似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就像一只找到老鼠的貓,因專註而格外可愛動人。

不幸的事,阿原就是那只絕色貓瞇相中的老鼠。

於是她只能抱頭鼠竄,避之惟恐不及。

她不知道的是,慕北湮其實很想逗逗她這只看到他便動不動臉紅的老鼠,可惜謝巖每次都攔得很快。

“她不是清離。”

無人之際,謝巖很沈默,但最終下了判斷。

慕北湮剝著松子笑得無賴,“你覺得,清離不該是這個樣子?可旁人不知,你我該知曉,清離從來不是旁人眼中的那個樣子。若有機會失去記憶重來一次,指不定就是這樣……雖不如從前端雅高貴,卻比先前可愛得多!這才像個活生生的真人嘛!”

謝巖也拈過一粒松子,剝了剝,沒剝開,隨手擲了,說道:“清離懂得的,她不懂得;清離不懂得的,她懂得。何況你想得出清離擦地嗎?還是為了安撫侍兒擦地。”

原清離自出世便如眾星捧月般長大,別說擦地,連倒茶都罕有自己動手的。

而阿原擦地居然擦得自然熟稔,看起來並不是第一次做這等粗活,——便如並不是第一次使劍、第一次養鷹。

最要緊的是,原清離以風流聞名,閱人無數。

可阿原跟男子接觸時很不習慣,明顯有種女兒家的敏銳羞怯。

這豈會是原清離的作派?

“可明明還是那樣的容貌!或許天底下有相像之人,但哪有這麽像的?”慕北湮懶懶向後一靠,輕松地將一顆松子仁彈起,張嘴接住,笑嘻嘻道:“我不管。既然她以原清離身份出現,那她就是原清離,就是我的女人!”

見謝巖瞇眼瞅他,他忙又加了一句:“我們的女人!”

謝巖再拈了顆松子,居然又是個剝不開的,他不得不再次放棄,眼底閃過悵惘,低低道:“若她不願意,她就不是我們任何一個的女人。”

慕北湮頓時掃了興,“難道還能算作是端侯的女人?當日清離倒是說過,他們是兩廂情願。但清離逃婚,離京這麽久,端侯那裏似乎沒什麽動作。”

“你怎知他沒有動作?你我都不曾見過他,便是他如今站在我們跟前,我們也認不出來。”

“你是說……”

慕北湮將手中松子擲了,起身走到窗口,看向某個方向。

一個中年婦人正走進去,蒼青衣衫,身姿挺拔,行止甚是利落reads;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謝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說道:“這婦人今天剛到,應該是一向服侍他的下人。看來他病得不輕,這兩天好像沒出屋子。李斐有事要商量,都是紆尊降貴跑他房裏商議。”

慕北湮問道:“你覺得……他可疑?”

“我覺得端侯可疑。”謝巖沈吟,“從端侯忽然出現,清離忽然和他訂親開始,整件事便透著古怪。清離遭遇劫殺之事……不簡單。”

慕北湮撫額,“其實我也覺得不大對勁。可如果她不是清離的話,你可能認錯,我可能認錯,總不能連原夫人都認錯吧?那是她自己的女兒,獨女!”

“所以,等拜見過賀王爺後,我就回京再找原夫人談談吧!”謝巖看向慕北湮,“若她不是清離,我就必須弄清,真正的清離,究竟去哪裏了!”

慕北湮也不由收斂了嬉笑之意,低低道:“對,若她不是清離,若一切都是有心人安排,那清離她……可能出事了!”

謝巖淡淡道:“她既視我若知己,我便不能辜負她。我會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慕北湮點頭,卻又道:“可指不定是清離出事後,有其他人借屍還魂呢!新來的魂其實也不錯,我其實……還蠻喜歡。”

他不知該愁還是該喜,又坐到案前剝松子。

“……”

謝巖無言以對,默默瞅他一眼,走到一邊攤開了一幅絹畫。

原清離出事前一晚,她送給他的畫。

畫的是她自己的背影,衣帶當風,清麗脫俗,卻有種與眾不同的放曠氣概。

她行走於雪地中,正走向另一邊的碧樹花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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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大雨。

謝巖、慕北湮都被困在房中,阿原無事便也不肯出門,只窩在房中看書。慕北湮見不到美人,甚感無趣,遂和謝巖商議,終於決定離開縣衙,回賀王府別院住。

李斐聞知,簡直熱淚盈眶,差點燒高香相送。他住的客房窄小不說,還漏雨。外面嘩啦啦下著大雨,屋裏擺滿鍋碗瓢盆接那屋頂漏下來的雨,丁丁當當此起彼伏,跟奏樂似的,好生熱鬧。李斐聽了一夜,起床時還踢翻了床尾接水的銅盆,害他*爬下床,真是心塞欲死。當官當成他這樣的,也是沒誰了……

阿原卻真的屋裏上了三炷香,感謝上天送走瘟神,她就可以暫時就不用考慮離開沁河了。

原先景知晚咄咄逼人,她想著要不要避開他,潛回京去調查她當日被刺殺的真相。而如今,景知晚因為足疾已經兩三天沒怎麽出門了。

她不僅想念他煮的湯,更有些想念他的模樣。

如果他真的是端侯,如果他不那麽言語刻薄,也許……她不用逃婚。

傍晚雨勢稍小,她走過去探望景知晚,一推門便聞得了滿屋的苦澀藥味。

長檠燈下,景知晚倚榻而坐,就著燭光翻看一卷書,精神似乎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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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靈鶴髓又見夜雨亂紅塵(一零六)

阿原不由暗暗舒了口氣。那日左言希離開前曾為他診脈開藥,又調養了兩天,想來頗有效果。

發現阿原進來,景知晚擡眼,如深潭幽深般的眸子便似被陽光投住,意外地亮了亮。

阿原笑問:“可曾好些了?檎”

景知晚丟開書卷,凝視她片刻,輕笑,“若你替我按捏一回,大約會好很多。魍”

阿原做了個鬼臉,果然坐到床榻邊,如那日雨夜在木屋一般,替他按捏受過重傷的腳踝。

景知晚沈默地看著她的動作,眸心輝芒淡淡,似有惆悵之意。

阿原問:“你怎不跟著去賀王府別院住兩日?”

景知晚睨她,“我為何要去?”

阿原道:“我看謝公子品貌絕佳,小賀王爺似乎很是喜歡。如今他們去了賀王府,跟言公子咫尺之遙,你不擔心?”

景知晚輕笑,“你一忽兒說我對姜探憐香惜玉,一忽兒猜我和言希有甚麽風流雅事,怎不說我為你留在了這小縣衙,一片真情難得?”

微暖的燈光下,他的眉眼柔和得出奇,也好看得出奇,阿原一時便看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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