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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九幽城之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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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被謝晚蕭的話嚇了一跳,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滾圓,一齊看著謝晚蕭。

“七……七神憑依?”楚隨天張大了嘴巴,半天才跟著重覆了這麽一句。

“我只是猜測。”謝晚蕭微微一笑,“不過我覺得此事大有可能,否則月光花園怎麽會一再於你危難之時,出現在你身邊?而且雨神七侍向來不離雨神左右,遇上雨神與解離仙人鬥法這等大事,他們更不可能離開雨神。所以我猜,當雨神脫困,解離仙人死去之時,他們也一定跟著醒來,只不過因為沒有雨神那樣的法力,而只能寄身於他人之身,重新覆生。而當時在他們身邊的,只有你和莫姑娘兩人,於是他們便選中了當時身體完好的你。只是有一點我卻無法想通——神之憑依完全可以與體內的神心意相通,可以使用神的力量,可是你……”

“我可沒覺得自己有什麽神的力量。”楚隨天嘿嘿笑著搖了搖頭,“所以謝大哥你一定是猜錯了。”

“可你怎麽解釋試武塔內那一幕?”謝晚蕭盯著楚隨天,“候小成是與神合為一體、完全擁有神之力量的神之憑依,而你只是一個擁有部分解離仙術之力的凡人,你們之間展開戰鬥,你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死亡是你無法逃避的結局,但現實卻是你差點將對手殺死。還有最近的這次,如果不是神的力量,恐怕合你們全員之力,也根本傷不了羅剎鬼。”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關三刀眼睛放光:“沒錯,一定是這樣!我就說師父不是一般人。”

“我當然盼著這是真的。”楚隨天無奈地一攤手,“那樣我可就神氣了。但別說是像候小成一樣厲害,扔掉了鳥銃,在座的除了殷千雪,隨便誰都能收拾了我。天下有這樣的神之憑依嗎?”

白玉咬著嘴唇不說話,腦子裏則在拼命思考,但卻沒有一個答案。沈翠袖低聲問餘清虹,餘清虹輕輕搖了搖頭:“我入九幽雖久,但對什麽雨神,什麽七侍,卻全無耳聞,對神之憑依更沒有多少了解,又怎麽知道?謝先生,您如何能知道這麽多?”

謝晚蕭一笑:“我家世代居於九幽,這些九幽閑事,自然知道不少。”

“謝先生原來也是九幽人?”宮蕊晨眼睛一亮,“小女亦是生於九幽的九幽凡人。不知謝先生居於何處?”

謝晚蕭沖宮蕊晨微笑致意:“北野荒涼之地,想來姑娘也沒聽過。”宮蕊晨驚呼一聲:“原來謝先生來自北方。小女一直居於中原,卻不曾去過北方……”那驚訝好奇的表情,配上那動人的姿色,令所以見了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想細細地將北方的種種,慢慢地講給她聽。

“想弄清並不難。”宮雲突然冷冷地開口,打斷了母親的話。“只要讓楚老大再陷入危難之中就是了。如果他真的是神之憑依,他體內的神一定會在生死之際保護他,再次展現奇跡。如果楚老大同意,我可以幫他試試。”

“不行!”沒等別人開口,白玉先緊張地喊了起來,“萬一他不是呢?那你豈不是要傷到他?”

謝晚蕭搖了搖頭:“是也好,不是也罷,原不必急著驗證。將來時機到時,我想事情就會有分曉,現在胡亂猜測,也無甚意義。”

楚隨天大咧咧地一笑,舉起酒杯:“不錯,管他什麽憑不憑依的,哪有大家聚在一起,盡情歡笑重要?”

宮雲看到殷千雪,突然又想起要幫他回人間之事,沖楚隨天說:“楚老大,我沒心思吃飯。請和餘老大說一聲,將那十萬錢借給我,我去幫殷大哥買回人間的資格。”

殷千雪聞言吃了一驚,眼淚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哽咽著不知說什麽好。沈翠袖皺了皺眉,擡頭看著楚隨天,只見他隨便一揮手:“好。餘姐姐,麻煩你借宮兄弟十萬錢。”

餘清虹沒有絲毫猶豫地取出錢袋,從中取出十張金色鑲銀絲的帛幣,遞給了宮雲。沈翠袖怔怔地看著那一疊可以決定一個人命運的九幽錢,心中波瀾起伏。宮雲伸手接了過來,連一個謝字也沒有說,便沖殷千雪一招手,起身離座。殷千雪急忙擦了擦淚水,顫聲說著:“這怎麽使得?這怎麽好?”

兩人一前一後離了房間,徑自向外而去,沈翠袖始終盯著宮雲的背影,直到關閉的門扉擋住一切。她仍坐在這裏,但心卻已經隨著那十萬錢,和那個回到人間的希望而離開了。但並沒有人知道她此刻心中的所想,連最熟悉她的餘清虹也不知道。

宮蕊晨覺得宮雲多少有些失禮,於是就用自己如花的笑靨來彌補,為這場酒宴添加一抹動人的色彩。幾乎所有人都為她的笑所動,包括女人們,只有楚隨天和謝晚蕭,一個始終嘿嘿地壞笑,一個始終淡淡的微笑,怦然心動對他們兩個來說,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謝晚蕭的表現令楚隨天覺得十分驚訝,在他看來,這位對美女來者不拒的花間君子,不可能不為這樣絕色的美人所動,之前也因此而十分擔心,因為他總感覺,劉響或許會與宮蕊晨有什麽特殊的感情。然而現在,他可以完全放心了,謝晚蕭突然成了一位禁欲的君子,對宮蕊晨的魅力他竟也能視而不見。

宴未至半,房門打開,宮雲和殷千雪臉色難看地走了進來,楚隨天一怔:“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我不知道。”宮雲搖了搖頭,“內行署關閉了城門,封鎖了九幽城,一切的買賣、交換都停止了,包括回人間的事。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具體因為什麽,誰也不知道。”

大家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站起身,打算到外面去看看。楚隨天看了看謝晚蕭,後者一點頭:“咱們去看看吧。”

帶著好奇與焦慮,眾人來到大街上,見到的是紛亂的人群。內行署所在的縱橫塔方向人聲鼎沸,許多人在不斷向那邊聚集,似乎想質問內行署為何封鎖城門,不允許外出。餘清虹皺起了眉毛:“一定出什麽大事。”關三刀隨聲附和:“沒錯。我從進九幽到現在,還沒遇到過這等鎖城的事,咱們也過去看看吧。”

楚隨天看了看不斷湧向縱橫塔的人流,一拍關三刀:“咱們沒必要都跟著擠來擠去湊熱鬧,老關,你去吧,仔細打聽打聽。”關三刀一點頭,焦急地跑進人流之中,大家又朝縱橫塔方向望了一會兒,便回到客棧中。此時眾人已沒心思吃飯,便紛紛向謝晚蕭暫時告辭,回到自己房中,或是休息,或是思考眼前這件奇事。

轉眼,楚隨天房中就只剩下他和白玉、謝晚蕭三人。關上門,白玉一個勁兒地稱奇,楚隨天的心思卻不在這事上,看著謝晚蕭,笑著說:“謝大哥,你看宮……宮姑娘這人怎樣?”

謝晚蕭微微一笑:“我對太美的女人,向來沒什麽興趣。”楚隨天和白玉都是一怔,謝晚蕭接著說:“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的人,所以越美貌的女人越應敬而遠之,因為一旦接近了,你就會不斷發現她的瑕疵。只有遠遠地觀望時,美人才是最美的。我是一個懂得欣賞和享受美的人,喜歡尋找的是快樂,而不是痛苦和失望。其實絕美與絕醜就是兩個極端,都是令人索然無味的。我喜歡的是那種還算漂亮的女人,當你與她們接近,你會不斷發現她們的優點,你會覺得自己擁有的是一個越來越完美的伴侶,你會越來越快樂,而不是越來越失望。我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只會為我帶來快樂,我不會讓失望與痛苦和我聯系在一起。”

兩個人想了半天,也想不通謝晚蕭的道理,楚隨天嘿嘿一笑:“雖說聽不懂,但只要你對宮……姑娘沒興趣就好,不然我怕劉大哥與你翻臉。”

“我已經看出來了。”謝晚蕭說,“劉響應該很喜歡宮蕊晨,但這種感情可能連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到。”

“謝大哥可真厲害。”白玉的話裏帶著一點諷刺的味道,“劉大哥自己都沒察覺到,你卻察覺了,這話聽來倒有些好笑。”她與謝晚蕭並無深交,當初聽楚隨天提起謝晚蕭的風流時,就頗有些不屑,只是見面後發現他面對宮蕊晨的美貌竟能不為所動,只以為楚隨天是隨口胡說,這才對他有了好感。但現在聽了他這番話,她又開始有些討厭謝晚蕭了——尤其是他如此隨便地評價劉響。

“也許我看錯了。”謝晚蕭絲毫不介意,轉向楚隨天,微微一笑:“宮蕊晨真是宮雲的姐姐嗎?”

“至少她自己說是。”楚隨天覺得談這個是挺尷尬的一件事。

“她應該是宮雲的母親吧。”

“你……你怎麽知道?”楚隨天被嚇了一跳。謝晚蕭淡淡地笑著:“宮雲與正常的仙羽妖族,在長相上略微有些不同,應該是仙羽妖族與凡人所生。宮蕊晨面相很年輕,但我看得出,她至少已經有三十餘歲,而宮雲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年齡上看,她是宮雲姐姐的可能性並不大。而且妖族的血脈之力強於凡人,兩方通婚後所生的孩子,外貌大多偏於妖族一方,即便有偏於凡人一方者,身上也會帶著妖族的某些特征,而宮蕊晨卻有一副標準的凡人長相。所以,我想她一定是宮雲的母親。”

這次,白玉也不得不佩服謝晚蕭了,謝晚蕭在她心中的那個花花公子形象,開始漸漸變化。楚隨天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讚嘆:“謝大哥可真是聰明,我就是拍馬也追不上你。”白玉哼了一聲:“拍馬?是拍馬屁吧。”楚隨天沖她嘿嘿一笑:“小玉,你可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白玉臉色一紅,不知他為何說出這種話來,卻不想他緊接著說:“我對謝大哥說的那叫大實話,對你說的這句才叫拍馬屁呢!”氣得她直咬牙,恨不得一巴掌打飛了他。

謝晚蕭看著二人,臉上保持著那象征平和與幸福的笑容,突然插口:“隨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之所以不能使用七神的力量,也不能與他們心意相通,會不會與你體內的解離仙術之力有關?要知道,解離仙人是與雨神和七神鬥法了數百年的敵人,他的力量一定不會允許七神與它共存,所以我想,也許是解離之力抑制了他們,使他們不能與你真正合為一體。”

楚隨天與白玉面面相覷,想了半天後,白玉先點了點頭:“我覺得謝大哥說得對。謝大哥,如果小天放棄了解離之力,是不是就可以……”

楚隨天一咧嘴:“放棄?你以為那是一支槍、一把刀、一件鎧甲嗎?那是看不見的力量,它已經深入到我全身各處,和我合為一體,你說怎麽放棄?”

謝晚蕭搖了搖頭:“就算有放棄的方法,也不應放棄。其實你應該感到幸運才對,正是因為你擁有解離之力,才沒有受到七神的影響而改變自己。”

楚隨天一怔:“這是什麽意思?”

“神的力量高於一切。”謝晚蕭緩緩說道,“所謂的神之憑依,就是神寄於其上修煉法力以達到上升神界目的的肉身容器。然而不論是誰,都不可能擁有高過神的力量,所以一旦被神進入身體,自己的思想、個性等等,都會慢慢受到神力的影響,而漸漸與神接近,最後,甚至會變得與原來的自己截然不同。”

楚隨天一吐舌頭:“老楚我現在挺好的,可不想被這些個神搞成瘋子。”白玉也不無擔心地問道:“那,有沒有什麽辦法將神趕出體內呢?”

謝晚蕭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想來解離之力或許是一種方法,就像現在的隨天。”

楚隨天嘿嘿一笑:“算了,不想這事,反正我體內到底有沒有七個神,現在誰也說不準。也許是謝大哥猜錯了也說不定。”謝晚蕭緩緩點頭:“是啊。似你這種情況,恐怕誰也沒見過,你到底是不是神之憑依,誰也無法下斷言。”

正說著,小浪已推開窗子跳了進來,楞了一下,問:“人呢?這麽快就散席了?”白玉窗外正是客棧的內院,小浪和小嬋在其中卻不知道外面的變化。白玉向小浪講清後,小浪卻笑了起來:“那正好啊,師父,這下你只能留下來陪我了。”謝晚蕭一笑:“鎖城難道還鎖得住小嬋嗎?”小浪聞言,臉上立時露出失望的表情。

白玉卻搖起了頭:“和平大哥在一起時,我聽崔姐姐她們聊過九幽的城防,說不論是從天上還是地下,即便是平大哥那樣的人物,也無法隨便進出。我想,謝大哥恐怕只能在這裏等到解禁了。”

“我明白了。”謝晚蕭若有所思,“我來時遠遠便見到九幽城上空有數十只妖獸在盤旋,果然是內行廠用來保衛九幽城的守軍。它們雖攔不住小嬋,但小嬋若要強行離去,必有一場惡戰……算了,還是在這裏乖乖等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麽要緊事。”

小浪歡呼一聲,顯然極是高興,一蹦一跳地順窗跳出,找他娘去玩了。

“謝大哥,你能不能猜猜,九幽城中出了什麽事?”白玉突然向謝晚蕭發問。先前的對話,已讓她覺得謝晚蕭是一個睿智的人,至少在他們中間,他是惟一一個比別人更能看清一切的人。

“我並不了解這裏。”謝晚蕭笑了笑,笑容是他永遠的夥伴,幾乎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離開他。“但如果只是猜猜的話,我會認為是內行廠出了事。有可能是高官遇害,為了不讓兇手逃之夭夭,他們才行此非常手段。其它的……我暫時想不到。”

“很有可能。”白玉緩緩點頭,同時在心中感慨:為什麽直到謝晚蕭將這可能說出來,自己才想到呢?給出這樣的答案似乎並不困難,但她在聽到之前,卻根本沒能想得出。

像是看透了白玉的想法一樣,謝晚蕭接著說:“但猜測只是猜測,看起來似乎是那麽回事,但卻可能和事實相差十萬八千裏。”說著,他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慢慢皺起眉頭:“刺殺之類的事,又似乎不大可能——一個連城防都做得如此嚴密的組織,怎麽會不知有效地保護自己的首腦?我忽然有種感覺,可能是內行廠自己出了什麽問題。也許……”

“也許什麽?”楚隨天急著問。

“只是也許……”謝晚蕭神色凝重,“內行廠真實的頭目應該並不在這裏吧?他應該陪在人間的皇帝身邊,對不對?”見白玉和楚隨天都點頭後,他接著說:“那麽是誰主持這裏的一切?又是誰負責聯絡那位真正的頭目?如果掌握了實權的人,想要擺脫遙遠那方的無形控制……”

“你是說……”白玉瞪大了眼睛,楚隨天卻一頭霧水,楞楞地看著白玉,聽她說道:“內行署的檔頭背叛了他們的督主劉瑾?”

“只是也許。”謝晚蕭輕輕點頭。

“全亂了,全亂了!”外面傳來關三刀的大呼小叫,隨後,房門被一下推開,關三刀一邊叫一邊跑了進來,羅剎槍的其他人被這叫聲吸引,紛紛離開房間奔了過來,其他一些住客,也好奇地跟了過來,打算聽聽是怎麽回事。關三刀一屁股坐在屋內的椅子上,不住地喘長氣,楚隨天給了他一拳:“什麽全亂了?快說啊!”

“我和人群一起擠過去,想看看出了什麽事,卻發現一隊隊的廠衛正全副武裝地在城裏搜什麽人,等到了縱橫塔一看,你猜怎麽著?他們竟然在懸賞捉拿內行廠自己的人!武試處的主管龍巽還有不少他們的部下,都在捉拿之列。說是他們背叛了內行廠。”

“果然!”楚隨天看著謝晚蕭,低聲說了一句。“謝大哥,你完全猜對了。”

關三刀的聲音極大,屋內屋外的人都聽了個清楚,立時紛紛議論起來,謝晚蕭一指屋門,向楚隨天使了個眼色,楚隨天還未動,白玉已急忙將自己隊伍的人拉進屋內,將門關上。謝晚蕭皺眉道:“依我看,只怕受追捕的不是叛徒,追捕他們的才是真正造反作亂的人。”

殷千雪驚訝地張著嘴,還沒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宮雲的臉色卻先變了:“你的意思是,內行署的人背叛了內行廠,要將九幽城據為己有?”

殷千雪慌張地望向謝晚蕭,見他點頭後,雙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柔聲哭泣起來:“這麽說……這麽說我回不了人間了?”

一旁的沈翠袖,臉上微微露出有些得意的神色,假裝惋惜地說:“那是一定了。內行署要自立為王,自然要和人間斷絕一切聯系,看來咱們只能在這裏待到死,永遠沒有重回人間的希望了。”

殷千雪聽了這話,立時大哭起來。宮雲不悅地看了沈翠袖一眼,拉起殷千雪,輕聲地安慰著,只說將來自己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他重回人間,殷千雪一邊流淚,一邊哽咽著感謝。

“恐怕要有一場大亂了。”謝晚蕭不無擔憂地說,“內行廠的督主一定會不對此放任不理,那些被懸賞捉拿的人,也一定是忠於其主的人,他們不會任由內行署的頭目占據九幽城。戰爭看來在所難免。”

謝晚蕭身為九幽人,這場動亂根本影響不到他的生活,他的擔憂,純是為了在場的這些人間凡人。每個想通了這點的人,不由都有些感動,對謝晚蕭好感頓生。

如果說有人因鎖城而感到高興,那麽除了心中帶著覆雜感情的沈翠袖外,就是宮蕊晨了。內行署的舉措,無疑讓她有了與兒子一直待在一起的借口,而不必再局限於那個十日之約。她甚至期盼著城禁永遠不要解除,就這樣讓她與心愛的兒子朝夕相處,直到老死。為此,她期望那個龍巽和他的部下永遠不要被內行署的頭目捉住,但也不要很快地成功反擊。

與之有著同樣想法的,還有聽到屋內吵鬧而躍窗入內的小浪,他清楚地知道了發生在外面的一切後,心中生出的卻是喜悅之情,因為對他來說,城禁不解,師父和娘就不會離開自己。

“有兩種可能。”謝晚蕭說,“一是內行廠的督主在那龍巽幫助下掃平作亂一黨,二是九幽城永遠被其新主占據。第一種情況下,一切如常,第二種情況下,恐怕所有人就都沒有回人間的希望了。那時,恐怕心懷思鄉之情的九幽豪傑們,會拼死反抗新主的統治,新主恐怕很難有鎮壓的力量,九幽城將亂成一團。由此可見,這位新主並沒有什麽遠見。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就是這個大膽的家夥是得到了九幽中某一國的支持,才敢反叛內行廠,絕了自己重回人間的路。那樣的話,他很可能會借妖國的力量,鎮壓反抗的豪傑,或是借妖國的財力,拉攏眾豪傑。”

其他人紛紛點頭並開始思考謝晚蕭的話時,餘清虹卻開了口:“謝先生,如果你是那位作亂者、那位九幽城的新主,你會怎麽辦?”

謝晚蕭用深邃的目光看著她,仿佛要洞察她靈魂最深處的一切。他的目光溫柔明亮,如同春日草原上輕撫大地的陽光,明媚得令人心醉,但照在餘清虹的臉上,卻不能將這塊萬年不化的凍土溫暖。反是一旁的沈翠袖,完全被這種目光所迷惑,癡癡地望著謝晚蕭。

“餘姑娘為什麽這樣問?”謝晚蕭的聲音也充滿了魅力——至少在沈翠袖看來是如此。

“謝先生比我們更聰明。我覺得,作亂者也一定不是泛泛之輩。知道他會如何對付我們,是當前最重要的事。”餘清虹的聲音總是冷淡無味的,沈翠袖聽了,忽然有些動氣。在她看來,不論是誰都不應用這種口氣和謝晚蕭說話。

“如果是我……”謝晚蕭臉上露出招牌式的淡淡笑意,“一定會盡量讓一切維持不變,然後想辦法讓所有九幽城的豪傑成為自己手下的一支力量。對於那些喜歡九幽的人,可以用名與利去拉攏,對於那些一心想回人間的人,可以用謊言去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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