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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安把咕咕抱到花園裏,輕輕放在搖椅上,自己在一旁坐下。

她看向不遠處的秋千,那是懷孕期間,她和王東山搭起來的。

時間有時仿佛是在不斷循環,一個秋千搭起又拆,拆掉了又搭,如今,是不是又想再拆了?

她和王東山之間,是不是也陷入這樣的怪圈,始終無法好好過下去?總有那些糟糕的人和事,橫亙在他們之間,反而成了他們各自的刺。

或許王東山才是深谙這個社會生存之道的人,他有那麽多的想法,總要顧全那麽多所謂的大局——然而不是,她只願意聽從她的本心。

王東山終於也和別人一樣指責她,指責她自私,指責她任性。所以,確實是她自私任性嗎?

納蘭安把頭輕輕靠在搖椅上,和咕咕對望。咕咕真可愛,笑得真甜,像個天使。如果她真的選擇和王東山離婚,這個小天使還會這般幸福嗎?

文佳撤訴,各新聞媒體聞聲而動,兵分三路,一路去守納蘭大宅,一路去攔截文佳,一路專門試圖撬開王東山的嘴。

王東山確認文佳離開本市的第三天接受了獨家采訪。

“弘業是納蘭先生幾十年心血打造出來的事業,非常感謝各位股東一直以來的信任。”

“納蘭家任何一個個人的私事,絕對不會影響到弘業的正常運作。這是我們大企業對於社會公眾的責任感。”

“希望此事到此告一段落,未來我將以更大的熱忱和責任感,投入到弘業的發展當中。”

王東山拿起桌面的礦泉水,輕輕喝了一口。

“王生,非常感謝你願意接受我們的采訪。”

王東山微笑:“客氣。”

王東山走出門,輕聲交代秘書:“稿子要仔細審審。”

秘書點頭:“好的,王生。”

王東山回了納蘭大宅一趟。

納蘭心和納蘭樂都在,見了王東山:“東山哥。”

“怎麽都在?”

納蘭心搖搖頭:“心裏煩躁得很,想回家看看。”

“別多想了,沒事的。”

納蘭樂抱著狗狗:“大姐怎麽說?”

“她?”王東山勉強笑笑,“都過去了,沒事。”環顧四周,“爸媽呢?”

“在阿爸房裏。”

納蘭祖和納蘭傅惠真似乎起了爭執,一人坐在輪椅上,直喘粗氣,另一人站在墻邊,默不作聲。

王東山收拾神色,語氣盡量輕松:“阿爸阿媽。”

納蘭傅惠真回頭:“阿安呢?”

“我從公司直接回來的。”王東山緩和氣氛,“阿爸最近身體如何?”

納蘭祖沒有回答。納蘭傅惠真拉過王東山:“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王東山站在門前,看納蘭傅惠真情緒極大:“那個女人拿錢走了?”

“嗯。”

納蘭傅惠真搖頭:“或許男人總是這樣的。”

王東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

“阿安呢,她怎麽說?”

王東山苦笑,該怎麽開口,納蘭安已經把離婚二字都說出口了:“我會和她好好談,她會明白的。”

納蘭傅惠真也沒有心情多說:“你回家吃飯還是?”

“我回去吧。”

“那我上樓休息一會兒。”

王東山點頭:“好。”

納蘭心和納蘭安等納蘭傅惠真走開,輕輕走近:“東山哥,你以後不要再縱容那個女人了。簡直是害人精,搞得我們家無寧日。”

王東山擠不出任何寬慰的話,哪怕是一個笑容。

王東山回到家裏,已是七點出頭。

納蘭安在餐廳吃飯,旁邊坐著咕咕。見了他,默不作聲。

順姐很快盛了一碗湯遞給王東山,又退回廚房。

兩人各坐一端默默吃飯。

王東山覺得氣氛壓抑至極,停下手中動作:“不如我們談——”

納蘭安卻起身,抱了咕咕徑自上樓。

王東山抹臉,心裏只覺一陣緊揪著的悶痛。

忍不住快步跟上樓,進了嬰兒房:“納蘭安,你對我的折磨夠了沒?”

“你瘋了,這麽大聲,嚇到咕咕了。”

咕咕低低哭了兩聲。

王東山壓低聲調:“你放下咕咕,我們必須好好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

“你要打我,你要罵我,哪怕你說過你要離婚,你給我一個準話,你不要這麽冷著我,我受不了!”

“你同意離婚?”

“我不同意!”

“那我們就這樣,你過你的,我過我的。”

“納蘭安,你到底有沒有心?”

“就當我沒有。”

王東山盯著納蘭安,喉嚨上下迅速滑動,最終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出了房門。

“大姐,這麽多年以來,都是你扮演壞人的角色,努力維持我們這個已經不太幸福的家的完整。我知道你很辛苦,我亦知道我和小妹很沒用,對不起。”納蘭心發來信息。

納蘭安放下手機,沒有回覆。

“我內心也恨阿爸對我們的背叛,可是,我什麽都做不了。今天阿媽罵東山哥,說他幫著老爸遷就那個女人,大姐,你以前說的話是對的,出軌的男人,一旦得到原諒,都是得寸進尺。”

納蘭安心裏悶痛,簡短回覆:“時候不早了,快睡覺。”

“大姐,這件事會徹底過去嗎?”

會徹底過去嗎?她不知道:“累了,睡了。”

“好的。大姐,你和東山哥要好好的,希望我們的家不要再有任何風波了。”

納蘭安看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一點。王東山自己開了車出門,至今未返。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在做些什麽。她願意承認她在乎,可又怎麽樣呢?

和王東山好好的,能好好的嗎?

和王東山之間,仿佛總找不到突破口,她在怨恨他,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化解自己內心的負面情緒。要她若無其事地和他如同過去那樣相處,她做不到。

王東山本該是最愛她的那個人,卻和背叛者站在同一陣線,給她造成了二次傷害。

納蘭安閉眼,腦海裏卻是王東山的臉。她努力搖頭,那張臉卻始終存在。

“啊!”終究忍不住,納蘭安抱著另一個枕頭痛哭失聲。那本屬於王東山的枕頭,可是,他已經很久沒睡過,早已沒有他的味道。

2068裏,王東山嘴裏叼著煙,手邊還有半杯酒。

李維躺在另一邊的沙發。

“三點了,今晚不打算回家了?”

“我六歲死了老爸,十三歲老媽把我送給納蘭祖,沒過兩年,她也死了。你說,一個沒爸沒媽的孤兒仔,家在哪裏?”

“你醉了。”

“我是醉了,唉,最好永遠不要醒來。”王東山把煙頭按在煙灰缸裏,又喝了一口酒。

“不要再喝了。”

“好久沒抽煙喝酒了,你讓我放肆一晚會死?”

“我倒不怕我會死,我怕你醉醺醺回去,被你老婆打死。”

“我老婆。”王東山笑笑,“你放心,我老婆開心才會打人,她不開心不會打人,她會走開,走得很遠很遠。”

“這麽說,你今晚又是因為和老婆吵架了?”

“李維,你愛不愛你老婆?”

“好難定義愛這個詞的哦,東哥。愛不愛都結婚了,可以怎麽樣?”

王東山頭腦昏沈,靠在沙發上:“如果有得選擇,可能不要太愛一個人,會比較輕松吧。”

“東哥,你今晚喝了我好幾萬了。收場了啊,我送你回去。”

“你回,我自己在這裏睡一晚。”

“你真的喝傻了?”

“回去,吐了沒人理,很慘的。”王東山笑,眼角有點濕意,“在這裏還可以隨時叫人,多好。”

“我不回去會被家裏拆骨的。”

“你回。”

“你真的不走?”

王東山搖頭:“暈得要命,我睡一會兒。”

李維看著王東山:“你知不知道在你身價幾百億,睡在這裏,隨時被狗仔爆你花邊?”

“你錯了。”王東山沈沈笑了兩聲,“是我老婆身價幾百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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