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塔？”

“嗯。想去看看。”涼神淡淡地說。

涼神的心思從來是不能輕易摸透的。想著接下來也是閑來無事，有馬便同意了。

兩人悄悄逃過作戰結束後的匯報，跳上一輛出租車，向目的地——東京塔駛去。

作為日本的標志性建築，就算是GHOUL也舍不得搗毀東京塔。夜色下，塔身閃爍著明亮的橙黃色，醒目的很。加之聖誕將至，沒行幾步路就能看到廣場或商場前放著的掛著彩燈的聖誕樹。高大些的聖誕樹，自是不乏在近旁合影的人。

街上人不少，洋溢著一種節日來臨時特有的熱鬧感。

涼神收回望向窗外的視線，說道：“聖誕節快到了，這一年也要過去了啊。總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是呢。”

她伸了個懶腰，而後癱在了後座上。

“日子一天天的也真是夠無趣了。”她懶洋洋地說，旋即又扯開話題，“你去過東京塔嗎？”

有馬點頭。

“如果一個生活在東京的人未曾到過東京塔的話，倒才是件怪事兒。”

“誒？我就沒去過。”她說道。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涼神歪頭看他，“在東京的時候沒有空也不想來，想來的時候卻不在東京。早知道，我可是很忙的。更何況這類娛樂活動，吉平可是極少會破例同意。

“所以啊，我可真是可悲呢。”

有馬察覺到她的雙眸裏流過一絲陰郁，便接話道：“你有想過聖誕節會收到什麽禮物嗎？”

“禮物？”她挑了挑眉，“我倒是不太樂意收到這東西，因為回禮對我來說是件再麻煩不過的事情了，而且我向來不擅長為他人添選禮物。”

此刻，有馬已經為涼神打上了“話題終結者”的標簽。

正當他在努力思考一個合適的新話題時，汽車在東京塔旁停下了。

兩人下了車。涼神並沒有急著邁步進去，她站在東京塔臉腳下，擡頭望了好一會兒塔頂。

“靠近以後，才發現它還挺高，有點壓迫感呢。”她摸著下巴說。

步入塔內，直通瞭望臺的電梯旁站滿了等待的人。這種情況倒是兩人沒有預計到的。

雖然只要等上個幾分鐘就能夠輪到他們坐上電梯，但涼神素來不是個喜歡等待的人，便提議走樓梯上去。

有馬一驚，忙說道：“那要走五百多級臺階啊！為什麽不等電梯呢？”

“你想坐電梯的話你就坐吧。”她說著，朝樓梯走去。

拗不過涼神，有馬只好跟了上去。

實際上，走五百多級臺階對他們兩人而言也算不上是一件多麽吃力的差事。成功走到瞭望臺，兩人也僅僅只是有些氣喘罷了。

從瞭望臺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可以將街景完全收入眼簾。

“嗯，景色不錯。”涼神宛若領導人般，淡淡地說出這番評價。

看似她對此似乎不抱熱情，但她略微翹起的嘴角確實出賣了她。

看著涼神這幅模樣，有馬的心情也是輕松了不少。

鈴聲響起，涼神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她掃了眼屏幕，臉色一下子陰沈了起來。

“我接個電話。”

她說著，往人少的地方走去，接通電話。

有馬一直觀察著她通話時的表情。

這通電話結束得很快。

“發生什麽事了嗎？”他問道。

涼神“切”了一聲，冷冰冰地說道：“吉平叫我們過去。”

“去哪兒？”

“一區的實驗室。”

實驗室這地方從來就沒給二人留下過什麽愉快的記憶。但吉平的命令縱然是涼神也不會輕易違抗。

他們乘車來到一區。兩人各懷心事，一路上沒有任何交流。

實驗室他們已經來過很多次了，因而毫不費力地便找到了吉平。

吉平身旁還站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涼神記得他。

荒川優，明面上是負責庫因克開發的人員，實質上研究各種讓白日庭的混血兒身體素質優化的藥劑。

簡而言之，就是給涼神和有馬這類實驗體帶來痛苦的家夥。

他很熱情地向涼神打招呼：“自從你‘逃’到北海道以後，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了啊。”

“是啊。”她望著荒川的雙眼，“你這家夥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折磨我了？而且這次還叫來了貴將……”

“千葉！”吉平呵斥道。

涼神瞥了吉平一眼。

“我說錯了嗎？”

荒川笑了起來，故作和氣道：“大家不要吵嘛。這次叫你們來呢，主要是想要進行一個新的實驗。”

他說著，拿起放在臺子上的一個玻璃小管，裏頭裝著像是血漿一樣的紅色液體。

“這是經過提純後的Rc細胞。”他說，“我們想要試試看將其註入半人類體內是否會理想的效果——你知道，類似於體能加強，或者是加速愈合傷口這類的。”

“又或者是，變成GHOUL？”涼神毫不留情地提出這樣的假設。

“當然了，這說不定也是會發生的。就是因為不確定，所以才讓你們兩人來先做實驗，畢竟以你們‘百毒不侵’的身子，應該是受得住的。”

涼神聽著他的話，臉色愈發冰涼。她狠狠地瞪了吉平一眼，開口道：“我一個人來就可以了。”

“什麽？”

“我的意思是，貴將不必參與這次的實驗。”她解釋道，“萬一失敗了，一次性失去兩個棋子可不是什麽好事；若是成功了，再為他註射提純的Rc細胞也不晚。”

“你在說什麽，涼神？！”有馬拉了拉她的衣袖，但涼神沒有說話。

“這倒算是個不錯的建議。”吉平說道，“就照你說的這麽辦吧。”

涼神深呼吸了一口氣，很用力得拍了拍有馬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她說，“我擋在你的前面，只管放心吧。”

有馬想要說些什麽，但涼神已經轉過身，跟著荒川一同朝著內室走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他的雙手緊緊攥著，頭垂得很低，略長的頭發擋住他的表情。

“我在這兒等著。”他說道，“這樣可以吧？”

“可以。”

回答他的人是吉平。

對於涼神，這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她的身體對於Rc細胞似乎排斥得厲害。流動著的血液宛若毒液，流過的地方，無一處不是疼得厲害。她本以為只要忍耐一下，疼痛自會減輕，就如同從前一樣。但這次不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疼痛深入骨髓，就連五臟六腑也不能幸免。

對於有馬，這亦是難以入眠的一夜。

他坐在涼神床邊的椅子上，明亮的燈光打在他的頭上。由於疼痛，涼神偶爾會忍不住呻/吟出聲。待到後半夜，她幾乎是被折磨到連意識都已經不清明的地步了。她不斷尖叫著，掙紮著，嘴裏溢出血來。她的雙腕被皮帶縛住，此刻已是鮮血漓漓。

荒川雖然嘴上說著這是正常情況，但也很緊張地反覆檢查她的狀況。

到了淩晨，涼神的狀況略微穩定下來，也不再尖叫了。

有馬把手貼在她的額頭上。她渾身都是冰涼的。

“你……還好嗎？”

“很疼。貴將，好疼啊。”她的聲音很沙啞，“這註定是會失敗的實驗。你不必同我一樣經受這樣的痛苦，真是太好了。”

“對不起，我不能幫到你。對不起……”有馬咬著下唇，聲音有些顫抖。

“不要緊。”她說，“如果我還能活到聖誕的話，給我送份禮物吧，不過我可是不會送你回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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