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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羔羊對惡鬼的救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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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條突然明白了並木的用意,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然而並木接下來的話把他逼進了墻角:“重要的防禦工事失守,雖然不是你個人的責任,但現在我們要奪回失地,你的部隊不應該奮勇向前嗎?難道不想挽回榮譽嗎?!”

當並木提到“勇氣”和“榮譽”這兩個對軍人而言價值超過個人生命的概念時,北條知道自己和部下已無退路。他立正頷首,低聲說道:“在下願率警備隊剩餘部下,親自持炸藥掃清障礙,誓與敵同歸於盡!”

並木點了點頭,故作嚴肅地說道:“你們的心意,我明白了。不過,就你們幾個人恐怕還不夠,我來安排一下。”並木轉身走向擠在狹窄通道中的青年憲兵,在市川的整頓下,憲兵們整齊地列隊站好,等待長官訓話。

並木走到隊列前。眼前的青年憲兵們,在大劑量的興奮劑和長時間處在狹窄封閉空間內產生的類拘禁反應的雙重作用下,顯得非常暴躁。剛剛遭遇的阻擊,以及同伴的死亡,似乎為他們的獸性松開了最後一道保險,每個人心中似乎都有一群困獸,狼奔豕突地尋找著最後的突破口。

並木突然大吼起來:“諸君!大東亞聖戰已以我軍屈辱失利而告結束!但卑鄙的殖民地人和支那人,在共產革命分子的指使下,妄想借機滅亡我大和民族!”他突然揮手指向防禦墻的方向,用更加戲劇化的聲調吼道:“身為不滅神國的一份子,你們能坐等敵人的陰謀得逞嗎?!”

回答當然是異口同聲的:“決不能!”

“為保護至高無上的天皇陛下,維護大和民族萬古不滅的榮耀,我們今天就要發揚‘爆彈三勇士’的壯烈精神,奮不顧身,以肉身為墻,擋住敵人的子彈!掩護友軍安放炸彈!”並木一邊說著,一邊抽出長刀,刀刃在陰暗的通道中發出微弱的寒光。

並木舉起長刀,大吼一聲:“皇國興衰在此一戰!”

青年憲兵發出含混的狂吼,突然有人唱起歌來:“壯烈無比的三勇士,光芒萬丈的三勇士,威名萬代傳!”並木也跟著唱了起來,漸漸的,全體憲兵都唱起了這首名為《爆彈三勇士之歌》的軍歌,連正在一旁分領炸藥的近衛兵也情不自禁地加入了合唱。

所謂“爆彈三勇士”,是1932年“一二八事變”(日方謂之“第一次上海事變”)期間,以自殺式攻擊方式持爆破筒炸毀中國守軍防禦工事的三名日本工兵。《爆彈三勇士之歌》則是事件發生後在日本國內廣為流傳的頌揚三人舍身事跡的歌曲,後來也成為最著名的日本軍歌之一。“三勇士”的事跡和軍歌,一直是鼓吹軍國主義思想的舊日本宣傳機構的有力工具,其“舍身”思想深刻影響著當時的日本年輕一代,尤其是軍中的青年官兵。

而“皇國興衰在此一戰!”的口號,則來源於1905年日俄戰爭期間的決定性戰役——日本海海戰,是役日本海軍以極其微小的代價幾乎全殲不可一世的沙俄太平洋艦隊,從此躋身世界軍事強國之列。指揮此役的日本海軍東鄉大將在交戰前說出此話,隨著日本在海戰中大獲全勝,這一口號也成為舊日本陸海軍軍官最喜歡的口號之一。

利用長年的教育灌輸打下的基礎,並木成功的激發了青年士兵的狂熱。他並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內山也在地面上做過異曲同工的事情。雖然沒有任何接觸和交流,內山和並木卻同時發出幾乎一模一樣的煽動,而效果也同樣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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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幾個小時前,山田在無意中對長谷川說過一句話:

“口號啊,確實是使人變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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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越發高亢,並木用眼角掃視了一下北條等人,北條感到了並木的目光,他向並木微微點頭,表示準備妥當。

並木手中的長刀又舉了起來,憲兵們的歌聲逐漸停息了。

“密集沖鋒陣型!”並木下達了命令。憲兵在狹窄的通道內緊貼在一起,將刺刀打開,做好了沖鋒的準備。

並木手中的長刀向著防禦墻的方向緩緩落下。

“萬歲!!!”

隨著並木的怒吼,青年憲兵們也高呼著“萬歲”,向防禦墻方向蜂擁而去。北條則率領近衛兵抱著炸藥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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