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曼將打好氣的氣囊裹在身上，看來是想將它們當做臨時的救生衣。

“我還是覺得從這裏游出去的想法是發瘋……”42號看著帕克曼說道。

帕克曼揮揮手，打斷了42號的話，他急促地說道：“把地圖給我。”

42號拿出安娜給他的地圖，帕克曼抽出第三層的圖紙。地圖印在極薄的半透明紙上，帕克曼小心地展開，以防無意中扯壞這張紙。帕克曼看了看地圖，說道：“看起來是真的……”

“是檔案室的一個工作人員幫我秘密制作的，現在想起來這個家夥應該也是三井的同黨。你能確定地圖的真實性麽？”安娜問道。

“以我對這裏的了解，地圖應該是真的。”帕克曼借助微弱的手電筒燈光仔細查看著，“偽造地圖太麻煩，還不如給你一份真的，反正他們也知道你不可能把地圖帶出去。就算你僥幸逃過他們給你設置的陷阱，只要內山通知憲兵在出口處對你進行突擊搜查，你還是難逃一死。出於這樣的考慮，就更不會給你假的地圖。”

“是啊，只是他們沒想到我居然這麽輕易就上鉤了。”安娜似乎在自嘲。

“在這個鬼地方待久了，誰都巴不得趕快離開。”帕克曼擡頭看了看安娜，又回頭看了看暗河的入口方向，水流的聲音沒有絲毫減弱，反而似乎還增強了，“我要趕快離開了，萬一山洪爆發，說不定這裏都會被沖垮。”

“我還是覺得我們在一起生存的幾率更高一些。”42號對帕克曼說道，“何況現在已經是山洪暴發的狀態了……”

帕克曼堅定地搖搖頭，打斷了42號。他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我們的位置大約是這裏，因為通道是最近新開挖的，所以地圖上沒有標註，但金庫的位置是這裏。”他指著一個地方，隨後手指沿著一條通道指到了一個小房間。“這裏是一個小倉庫，存放著一些工具，還有炸藥。門上有鎖，我倒是有鑰匙，不過你們直接砸開門更快。”他晃了晃受傷的手指，繼續說道：“山田軍醫之前說過，地下有一條通道可以通往51工廠的底層，我想就是在這裏。”他用手指輕輕敲打著倉庫的位置，“我早就懷疑這個倉庫只不過是在原有的通道中加以隔離而建造成的，正對著進口的墻壁是一道磚墻，這非常可疑。你知道在這個山洞裏，所有通道和房間的外側墻壁都是在原有的山壁基礎上加以平整，再塗上水泥和石灰，只有這一道墻壁是用磚砌成的，但是從地圖上也可以看出，磚墻後面似乎沒有東西，既然這樣的話，為什麽要浪費精力來用磚頭砌一道墻呢……”

“你說這裏有炸藥？”42號指著倉庫的位置問道。

“這個房間的結構可能不適於使用炸藥，掌握不好的話，整個通道都可能會坍塌。所以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鑿開墻壁，好在倉庫裏還有一些工具，可能是開鑿這條通往地下河的通道時使用過的。”帕克曼擡頭看了看粗糙的通道頂部。借助微弱的燈光，42號依稀可以看到刀劈斧鑿的痕跡猶存。

“天哪，這裏主要是石灰巖，要開鑿這麽一條通道得耗費多少人力？”山田驚嘆著。

“這麽大的地下基地都建起來了，這樣一條通道會很麻煩嗎？”42號隨口問道。

“這裏原本就有一些自然形成的通道管網，很多地方只是稍加修整而已，其他地方也不全是堅硬的巖石。再說當時修造基地時，據說動用了上千名苦力……”山田答道。

“苦力……那些人現在在哪裏？”42號問道。

所有人都陷入短暫的沈默，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

“只要有機會，我們一定要把這個人間地獄夷為平地，就算是告慰那些無辜者的冤魂。”42號咬牙切齒地說道。

帕克曼嘆了口氣，揮手示意42號等人把焦點重新放回地圖上：“只要鑿開墻壁，也許就能找到去51工廠的通道。說不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混到外面去。”

“既然是這樣，我們還是一起走這條路吧，多少安全一些。”42號還是執著地勸說帕克曼打消從暗河離開這裏的念頭。

“就算到了51工廠，你們也不一定能出去，如果意圖被敵人發現，只要再派人守住51工廠的入口，你們就麻煩了。”帕克曼看著42號，又指了指暗河的方向：“那裏水勢湍急，但誰也不知道下游的情況，也許只要堅持一兩分鐘，就會被送到水勢比較柔緩的地方……”

“你是不是過於樂觀了？”山田問道。

“也許吧，”帕克曼輕輕活動著受傷的手指，“也許是因為我服用了興奮劑，所以對事情的看法過於樂觀。但是別忘了，咱們全體，或某一部分人逃出去只是事情的第一步……”

“對，我們還要毀掉這個秘密基地。”42號說道。

“所以如果我們分散逃離，雖然全員幸存的幾率降低了，但全軍覆沒的幾率不是也降低了？簡單點說，如果從暗河離開的成功概率是1%，從秘密通道進入51工廠再逃生的成功幾率是2%，分頭行動，最後能有人逃出去的成功率就有3%。而一起行動，最好的可能也只是有2%的機會。雖然從絕對數字來看，成功的幾率都很低，但只要分頭行動，我們達成最終目標的成功率就增加50%，當然這只是隨便說的，但無論如何分頭行動成功率都會高一些。”帕克曼堅定地看著42號，“這就是極端情況下的風險控制，我自願承擔這個選擇的後果。”

沈默了一會兒，42號才緩緩說道：“我明白了。”他環顧四周，安娜等人也沒有表示異議。

帕克曼從自己的襯衫的夾縫中抽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幾個數字和拉丁字母。

“這是？”42號接過紙條，疑惑不解地看了看帕克曼。

“還記得我說過的家族座右銘嗎？那也是我和總部聯系的暗語。”帕克曼指著紙條上的數字說道：“不管我下場如何，你們只要能出去，必須立刻找到一部短波電臺，這是頻率，下面的數字是這裏的方位代碼，只要聯系上總部，你們也可以呼叫來轟炸機，將這裏夷為平地。記住，我的代號是‘Pontifex’。”

安娜走了過來，掃了一眼紙條，說道：“記住了。”

“你只是看了一眼就能記住這些數字？”山田問道。

“我是化學家，經常要和數字打交道。再說作為一個間諜，這也是基本功。”安娜說道。

“你能記住覆雜的公式和數字，卻沒有方向感？”山田似乎覺得這件事非常奇怪。

“沒有人是完美的。”帕克曼微笑著說道，安娜也笑了笑。

“好吧。接下來我們還能為你做什麽？”42號問帕克曼。

帕克曼想了想，說道：“我離開後，你們可以用炸藥炸毀暗河的入口，以防內山他們狗急跳墻，把危險的病菌扔進這條河裏，毒害其他無辜的人。”

“明白了。還有什麽？”

“你們恐怕需要分出一部分人力，到近衛兵的警備工事，也就是防禦墻那裏進行防禦……”帕克曼說道。

“這個我知道，我們還能為你做什麽事情？”42號問道。

“有時間就替我祈禱吧。”帕克曼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暗河的入口處走去。

“你的包……”山田叫道。

帕克曼揮了揮手，消失在陰影中。

“就放在這裏吧，等會兒爆破通道的時候就一起埋掉了，反正我們已經做過決定，V42的一切資料都要銷毀。”42號看了看安娜，安娜明白了42號的意思，她點了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山田跟在她後面一起離開了。

“走吧。”42號對王三山和薛志升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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