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回來後，早膳時間已過，可桌上的飯菜卻沒有撤下，不知放了多久，還在隱隱散著冷氣。顧西越正端坐在桌子旁邊，面色冷然，目光看向虛空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白蕭站在門口，臉色蒼白。

顧西越冷聲道：“還站著幹什麽？嫌自己的腿沒廢是嗎？”

白蕭咬了咬下唇，沒說話。

顧西越站起身來，面色冷然的走到他面前，然後打橫抱起他，邁著長腿走到床邊，把他輕輕放到床上。

顧西越背過身去，閉了閉眼，道：“咱倆先分開一段時間吧，你去許江河家住些日子。”

白蕭瞪大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眼淚從眼角不住的流下來。

顧西越不願再多說，拿起文件便要走。

“顧西越。”白蕭略帶顫抖的聲音從身後穿來。

顧西越腳步一頓。

“顧西越。”白蕭圓滾滾的眼珠直直地看向天花板，一眨也不眨，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

顧西越終究是沒有忍住。

她回了頭，一雙桃花眼中早已經是噙滿了淚水。

她的聲音早已經開始顫抖：“白蕭，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能相信，我會愛你一輩子，永遠都不會拋棄你呢？你說，行不行？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你一句話，我顧西越有什麽不敢做的？”

無奈，心疼，悔恨，交織在一起，聲音到最後已經逐漸崩潰。

顧西越不知此刻到底該做什麽，她對他好，他不安，對他不好，她又如何舍得？

真應了那句話，白月光，心頭肉啊。

“你怎麽不想想，”顧西越哽咽了一下，道，“我若是喜歡月倚樓那樣兒的，喜歡林婉那樣兒的，我都二十多歲了，還輪得到你嗎？”

“可我不愛他們，我就愛你啊！”

顧西越聲音漸漸崩潰：“你怎麽偏偏就是不信呢？”

顧西越抹了把滿是水的臉，轉身就要走。

“顧西越，你別走！”

白蕭下了床，跌撞到地上，大哭著抱住她的腿，不讓她走。

“顧西越……我求求你……你別走……要我怎麽樣都行……你別走……”

顧西越痛苦地閉上了眼。

白蕭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明明他曾是個那麽高傲的人，高傲的連她都要踮起腳尖才能觸碰，像是窗邊梧桐明月，要她小心翼翼，才能守護安穩。

良久，她顫抖著蹲下身，拉起他，說：“蕭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白蕭還在抽噎，雙手死死地摟住她的胳膊，生怕她要走。

顧西越就這麽看著他，一言不發。

沈默了好久好久，久到白蕭哭泣的聲音已經漸漸變小，變成了抽噎，又漸漸停止。

他開口：“你懂什麽？顧西越，你懂什麽？”

他擡起頭，看向顧西越，眼睛裏都是血絲，他聲音發狠：“顧西越，你現在愛我，時間久了呢，等到我年老色衰，你還會愛我嗎？到那時候，我還這麽沒名沒分地跟著你，天下也成了你們顧家囊中之物，我怎麽辦？”

他聲音裏又漸漸帶上哭腔：“我求你告訴我，我怎麽辦？”

顧西越滿臉震驚，他怎麽會這麽想？明明除了回國那一次，哪一次不是她追著他跑？他怎麽會如此沒有安全感？

她神色覆雜：“白蕭……”

白蕭打斷她，修長的手指顫抖著指向自己的胸口：“對，我白蕭是沒有自尊了，那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他的眼睛發紅：“從一開始我就輸的徹徹底底，我現在什麽都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

顧西越眼眶裏湧上一股淚水，顫聲道：“白蕭，別說了。”

白蕭閉上了眼睛，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淡淡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這樣做，但我為了和你永遠在一起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他忽然哽咽了一下，道：“既然你不喜歡，我不會再去，但是顧西越，要是有一天你不愛我了，就殺了我吧。”

顧西越渾身發顫，她想說，不會的，不會的，我會永遠愛你，可是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說一千道一萬，她連給他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都做不到，又有什麽好說的。

她只是恨自己，怎麽就不能護著他，怎麽就讓他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呢？

白蕭已經閉上了眼睛，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

長久的沈默過後，顧西越下定了決心，沈聲道：“白蕭，我們結婚吧。”

白蕭睫毛動了動，卻終究沒有睜開眼來。

顧西越知他不信，也不願再做無力的解釋，只是定了定心，走出了房門。

白蕭待在房間裏，一直到晚上，顧西越也沒回來。

他顫抖著下了床，走到門口，剛要出門，卻被幾個大兵攔下。

白蕭眼裏閃過一絲痛苦，道：“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一個面容黝黑的男人站出來，看裝束是個職位不小的軍官。

軍官心中無比好奇這位在短短半天時間內就在這大帥府乃至整個寧城掀起腥風血雨，被外界傳瘋了的男人，可是卻不敢多看一眼這位少主的心頭肉，頭都不擡，只是用恭敬地聲音道：“小姐吩咐過，姑爺近些日子不必出門了，只需好好修養身體，靜待成婚便可。”

小姐？姑爺？

白蕭滿臉震驚：“你……你在說什麽？”

他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卻不敢確認。

軍官心中驚訝，聞言也只得回覆道：“少主確為女兒身，這件事已經傳遍寧城了，大帥也已經承認，並且說了要擇日為您和少主舉辦婚禮。”

作者有話要說：  真想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

大家放心，肯定不會是女主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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