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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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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界都被炎離找遍了,一無所獲,炎離心力憔悴地回來天界,仿徨絕望將他籠罩著,拖著沈重的腳步剛過南天門,只覺肩頭被人使勁一拍,

他茫茫然停住腳,見面前站著個面目帶笑的仙君,輕袍緩帶,手裏拿著把折扇風雅地作扇動狀:

“你如此失魂落魄的是出了什麽事?叫了你幾聲都沒反應?”司命星君笑瞇瞇道,

炎離一把抓住他衣襟:“星君,你執掌凡界眾人命格,可曾寫過青漪的命格?”

“青漪?”司命星君眨巴了下眼睛:“她不是被你從塔中放出了嗎?她屬魔界,我又怎麽會寫她命格?”

“她恐從罪罰道墜下,若墜到凡界,你是否會書寫她命格?”

司命星君垂下目光以扇拍了拍抓住自己衣襟的那只手,炎離這才松開手,眼眸卻還是緊緊鎖在他臉上,

司命星君笑道:“若是投胎,倒歸我管,但若是墜下去,卻只是失了修為,雖和凡人沒什麽兩樣,卻是不歸我管的。”

炎離失望地挪開目光,正要舉步前行,卻聽得司命星君奇怪道:“瑟瑤也從是那上面墜到去了凡界,這年頭是怎麽了,個個都去罪罰道上玩,那裏是好玩的嗎?”

炎離心中一驚,立刻問道:“瑟瑤?”

“是啊,天君說這是瑟瑤的劫,讓我去凡間去幫她渡下,神君………那我就告辭了。”

“等等______”炎離忙叫住他,那瑟瑤據說是和青漪一前一後到罪罰道的,罪罰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大概只有瑟瑤知道:“我和你一道去看看她。”

司命星君瞥他一眼,瑟瑤到底還是在他心中占著份量,一聽說她受苦,便忙忙的要跟著去,但那個魔界的青漪又是怎麽回事?幸好自己不是月下仙君,要不然這根紅線到底拴在哪個身上?哈哈,果然俊的人風流債多,

司命星君依舊笑瞇瞇地舉扇一扇:“如此甚好,我也有個伴。”

炎離可不知一瞬間他轉了這麽多念頭,並肩同他一起往凡界而去。

※※※

街市上

琳瑯滿目的小攤沿著街兩旁一溜擺了整條街,熙熙攘攘的人流和著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使得凡間的大街熱鬧非常,青漪便是喜歡這樣的熱鬧,炎離看著攤上的各種吃食,惆然地想起上次和她一起逛街的時候她吃的歡暢的笑顏,心緒越發低沈,

同他並肩走著的司命星君看他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一個賣燒鵝的攤位,奇道:“這麽想吃凡間吃食?看你臉色不好?莫非是餓的?我去買個給你來。”

炎離想說我哪是想吃燒鵝,也懶得給他解釋,只道:“不吃。”

司命還道他客氣,不由分說興沖沖地沖到攤前丟下幾文錢買了只起來遞過來道:“拿著拿著。”

炎離無語地看著他,剛擡手想拒,一只布滿黑垢的手從旁伸過來劈手奪過燒鵝轉身就跑,司命舉著滿是油膩的手驚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指著那飛奔而去的身影發出驚天動地的大喊:“你給我站住_______!”

那人身材瘦小,只見衣衫襤褸的身影在人潮中一晃,便要失去了蹤影,司命跟著跑了幾步,停腳咬牙道:“我今天不信了!”

伸指一彈,那人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向前便跌了出去,燒鵝撲撲地從那人手中滾了出去,司命施施然來到那人身前,看那人伸手還想抓燒鵝,將燒鵝又踢開幾步悠然道:“看你還怎麽吃?光天化日的搶東西,還反了你啊!”

那人擡起頭,司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張臉,一瞬間整個人都石化了,這……這人不是瑟瑤麽?

雖然她臉上布滿臟垢,但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司命不敢相信地上下脧著她亂七八糟一頭油膩膩的頭發,身上臟得已分不清顏色的衣衫以及臟黑的枯瘦如雞爪的手,這還是那個昔日天界美若嬌花的仙姑麽?

她這劫真是劫得有些淒慘啊,同情心不禁油然從心底呼呼地冒出來,臉上便帶出些痛惜的表情來:“唉……哎呀____原來是仙姑你啊,怎麽落到這般境地的?哎喲……來來,快起來……我就算著你在這裏,卻不想你是這樣子的。”

瑟瑤也認出是他,眼淚嘩的就流了下來,墜落凡間這些日子,她是吃盡了苦頭,失了修為,和凡人一般,只能靠乞討為生,要不是故意把自己弄得這麽臟,還不知要受怎樣的欺淩。

司命將她從地上拉起來,瑟瑤淚眼朦朧中瞧見司命邊上還默不作聲站著一人,鳳目狹長,眉峰微蹙,那是____炎離?!瑟瑤吃了一驚,自己這狼狽的樣子怎麽能見他?她飛快地垂下頭,恨不得地上裂出個縫來好立刻藏進去。

“瑟瑤,司命說你是從罪罰道落入凡間的,好好的你去那裏做甚?”炎離看她模樣可憐,放柔了聲音問,

瑟瑤聽他語氣溫柔,一時心中委屈翻騰,忍不住眼淚又決堤而來,擡首舉袖掩住淚眼悲憤道:“不是我要去的,是那魔界邪女誑我去的。”

炎離眉頭皺得更緊:“誑你去的?你說的魔界邪女可是青漪?她又如何會誑你去?”

“她得知我是紫薇帝君之女,自然將我恨之入骨,”瑟瑤咬牙冷笑道:“她將我打下罪罰道,她的下場怕是比我更慘。”

炎離心中一緊,不動聲色地問:“哦?她是何下場?”

“我在落下的那刻,瞥見她被混沌神樹洞穿掛在樹上,哼---她即便不魂飛魄散,也會被混沌神樹鎮於樹下。”瑟瑤說到這裏臉上全無剛才悲切之色,切齒之時眼中閃爍著惡毒快意的光,

炎離瞬間猶如跌入冰窟之中,瑟瑤眼中的光讓他感覺分外刺目,

那混沌神樹是上古神祇混元始祖在盤古開天之後所植降妖鎮魔的神樹,

因罪罰道連接各界並無禁制,神樹便為阻攔妖魔進入天界而植,

青漪身為魔族,靠近那樹便會被神樹攻擊,最終會被神樹所鎮……想到此一刻也不想耽擱,炎離轉身便走,

司命愕然沖他喊道:“這就走了?大老遠跑來就說兩句話嗎?”炎離理也不理,眼看就要消失在視野,

“唉……你等等……”瑟瑤急步要去追,司命拉住她道:“以你現在的樣子,怕是也追不上的,咱們還是走吧。”

瑟瑤不甘心地停住步,氣道:“去哪?我現在還有哪可去?”

“我此趟前來是受天君天後所托,要將你引薦去仙山學道好飛升重登仙位,我們還是去辦咱們的事吧。”司命搖著折扇慢慢呑呑道,

瑟瑤臉上方露出絲喜色來:“還是天君天後對我好。”

司命笑道:“那是,仙姑自來聰明伶俐討人喜歡,現遭此劫還是怪那魔女,我說,你這次怎麽會犯糊塗被她所誑?”

“她誑我?哼____”瑟搖不屑地一撇唇:“就她那蠢樣子能誑到我?活該被鎮壓於樹下!”

司命莫名地瞪著她,不是你說你被她誑了嗎?

※※※

冥界禁地

一左一右守在禁地門口的鬼差無精打采地靠壁坐著,

左邊的鬼差甲右手握著把鋼叉,將鋼叉把戳在地上,伸長腿雙眼無神地望天嘆氣道:“你說這種地方誰會來,咱倆還一天到晚的守著,也沒換個崗的,這什麽時候是個頭?……唉……你怎麽又睡著了?”

他伸腳過去踹了右邊那個垂頭瞌睡的鬼差乙一腳,被踹的鬼差乙擦了把流在嘴角的口水,帶著濃重的鼻音含糊道:“唉……別鬧……等我再睡會。”

“睡!你整天就知道睡!就沒見你清醒過,你上輩子是不是豬?”鬼差甲望向天的目光剜到同伴身上惡狠狠地罵:“若是放了誰進去看不扒了你的皮!”

“你都說了不會有誰來的。”被他吵得不行的鬼差乙努力掀了掀眼皮,但沒有成功,勉強敷衍了句。

“那可說不定,你知道這禁地深處有什麽東西?”鬼差甲故作神秘地等同伴接話,但人家沒理他,他只好自顧自接下去:

“雖然我也沒見過,但總之是寶貝!寶貝你知道嗎?不然隔著那刀山火海的還讓咱倆守著,就是怕誰來搶走了!你給我打起精神來,別把守這裏當成我一個人的事好嗎?”

對方鼾聲已起,他氣得跳了起來,將鋼叉使勁往地上戳去,戳得地上的小碎石四處飛濺,那口氣還順不過來,擡起眼突然瞥見有個人影緩緩往這裏而來,急忙用鋼叉把捅了鬼差乙:“唉……快看!真的有人來了!”

“唉喲!你別鬧……”被他強行捅醒的鬼差乙痛得一顫,冒火地睜開眼:“別整天咋咋乎乎的,要有誰來我把頭給你當球……”

剛睜開的眼睛猛然也見著了那個人影,後面的話咽了下去,目瞪口呆地看那人漸漸走近,

只見他身形修長,背著張通體漆黑的琴,著鴉青色錦衣,烏發高束,幾縷未縛住的發絲分拂在兩頰,他的肌膚若玉,臉龐線條清晰,眼尾處略略上挑,整個人看著如玉樹碧竹,風姿秀雋,又透出股說不出的清華高貴來,這個人竟然是……冥修殿下!

平時只遠遠望眼高不可攀的冥界殿下現在活生生地站在兩鬼差面前,而且還是在這種地方,倆鬼差震驚的都忘記說話了。

“勞煩通融下,讓本王進去。”溫潤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殿…殿下……”鬼差甲結結巴巴道:“這……這裏……好象不準隨便……隨便進……”

冥修沒說話,身體已越過他倆往裏走去,倆鬼差抖抖索索地根本不敢攔,眼睜睜地看著他跨入禁地,倆鬼差大眼瞪小眼地楞半天,鬼差乙才小聲問:“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報冥君知道?”

鬼差甲的鋼叉把一揚又戳到他身上,喝道:“那你還不快去!”

鬼差乙啊了叫了一聲,忙慌慌拔腿,逃也似地飛奔而去。

※※※

血雨兜頭而下,把四周的景物映成暗紅色,

血腥的氣息隨著雨點打在身上,

腳下暗紅色泥濘的土地則散發出強烈的腐敗味道,

煉獄之陣據說是為護守煉獄雪芝而設,每過一陣便更深入一層,看這血色漫天的樣子應該是血陣。

陷在血泥中的腳步越來越深,

漸漸沒到了膝彎,冥修從背著的琴中抽出把劍來,這劍名叫忘川寂滅,是集忘川怨魂之靈所鑄,帶有很強的煞氣,現在被他以劍拄地,費力地拔腳緩慢前行,

一縷淒切的哭聲幽幽地回蕩在嘈雜的雨聲裏,緊接著,更多的哭聲加入了進來,

悲涼哀婉的哭聲越來越尖利,最終成為響徹耳際的哀號,

血泥下象埋著無數蟲蛇般起伏拱動起來,隨著咕嘟咕嘟破開泥土的聲音,

無數雙帶著腐肉的惡臭手臂伴著毛骨悚然的哀號聲伸出血泥。

幽藍色劍光一閃,

一條攔在冥修身前的手臂帶著碎裂的腐肉飛了出去,

冥修並不停頓,忘川寂滅連番揮出,劍氣吞吐處一大片剛伸出的手臂被斬飛,陷入血泥中的腿突然象被什麽東西緊緊抱住,不斷用力往下拉,

他想都沒想,忘川寂滅向腳下血泥插下,血泥蓬一下四處濺開,淩厲的劍氣讓纏住的手臂倏然松開,自己腿上也一陣巨痛傳來,發出的劍氣同時也傷了自己,冥修躍起踩在一地殘臂之上,

就這一刺的功夫,離得遠一些的腐臂撐著地,紛紛從泥濘中爬了出來,皆是些殘體不全的腐屍,歪歪扭扭地往他周圍機械地聚攏,

冥修眉峰一皺,反手取下背上的琴,將忘川寂滅還於琴閘之中,曲指一撥,銀瓶乍破之音破空而去,尖嘯刺耳,

腐屍聞音陡然僵住,茫然駐足而立,

曲調忽轉柔糜,婉轉媚惑,

眾腐屍開始隨著曲調舞動雙手,錚一聲響,琴聲轉為高亢,冷蕭蕭殺氣凜冽,

腐屍們不由自主陷入一片刀光影之中,拚命互相撕咬起來,

一曲既終,血泥中已鋪滿了一地腐屍。

冥修收了琴,取劍結果完擋在前路的殘存腐屍,穿過血陣,步入下層。

熾烈的熱浪撲面而來,眼前暗紅的巖石布滿裂隙,裂隙間流淌著滾燙的巖漿,

不遠處巖石下,熊熊的火焰燃燒成一片火湖,半空中四處浮著團團烈焰,

即便冥修施了避火咒,還是感覺灼痛無比,身後有前赴後續的腐屍跟過來,正好,它們成了最好的墊腳石,

撒下幅衣襟將頭臉裹住,將斬殺的腐屍鋪在前路,越過火湖的時候,即便動作快捷墊著腐屍在火湖面上飛躍而過,全身也是仿佛已經燃燒起來般,

劇痛令他眼前陣陣發黑,好容易,掠過火陣,拋下被燒的焦黑的腐屍,到達下一層。

詭異的安靜,綠幽幽的鬼火飄蕩在漆黑的空中,

此陣應為刀陣,冥修抽出忘川寂滅小心翼翼地邁出一步,比閃電還快,一蓬刀光迎面撲來,

他反應快速地一個後空翻,同時忘川寂滅在身前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形,

幽藍劍光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耀眼光幕,刀光撞在光幕上,發出叮叮清脆的亂響跌落在地,

冥修退到洞口落地不敢再動,拾起地上被擊落的殘刀,

灌力擲到一處,那處地上倏然冒出密集的尖刀,同時,空中四面也刀光閃爍,

若站於那處,就算能避過空中的亂刀,地上的密集尖刀恐怕也要將腳釘在地上,

冥修背上滲出一層冷汗,接連將殘刀扔出,洞內地面頓時全密密麻麻布滿了尖刀,

這樣冒出來總比突然冒出來釘住腳要好些,現在就只對付空中的刀了,雖然要踩著刀尖前進。

提氣飛躍而出,要護著全身磕飛撲面而來的亂刀,腳下難免用力不勻,

當躍過陣的時候,腳上已是鮮紅淋漓一片,咬著牙草草裹了下,便往下層走去。

才剛邁進來,令人窒息的死氣撲面而來,

掃眼一望,地上滿布枯骨,還未待他喘息,

洞內響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哢之聲,慘白的枯骨以驚人的速度豎起,一截截的枯骨自動拼接成一具具骷髏的形狀,濃重的兇煞氣息從那原本已毫無生命的跡象具具枯骨上散發過來,

冥修靈力灌註於忘川寂滅,幽藍色光流閃過,劍氣排山倒海一般向骷髏們擊去,

沒有意料中骷髏破碎倒地景象,被擊中的骷髏象影子一樣,憑空消失,他剛覺不對,一把骷髏劍已貫穿他的左肩,擊中的骷髏不過是幻影,

真正攻擊他的骷髏他只來得及一瞥,便重又匯入瞬間聚集在他周圍的骷髏群裏,只要攻擊,便會陷入挨打局面,不知哪具骷髏才不是幻影,

片刻功夫,冥修便身中數劍,血滲濕了衣衫,

他靜下心來,屏氣不動,

骷髏也停在他一步之外,重重疊疊地在他眼前交錯地晃動,

骷髏的身上象是有一縷縷極淡的熒綠的光,象被什麽牽引住一樣,要不是凝神細看,根本不會發現它們身上極淡的綠光,

順著那綠光看過去,仿佛來自於地上某處,也許那便是陣眼所在,

他果斷揮出忘川寂滅舞成一道劍幕,躍到那處的時候,身上還是感到被骷髏劍刺中的疼痛,他咬牙運氣使勁將劍插了下去,

一團黑煙自地上冒出,骷髏身上的熒綠光消失了,骷髏幻影倏然也如輕煙一般飄散了一大半,剩下的發出破碎的骨裂聲,骷髏全都散架了,枯骨散了一地,

他松了口氣,有點無力地跪坐在地上。

踏進下層的時候,突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好似醒著,又好似睡了過去,明明應該只閉了一下眼,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景物是在邃幽宮側殿裏,那是青漪曾住過的地方。

此刻,殿裏是一片熱烈的紅,喜字高掛,紅燭搖影,

青漪著一身大紅嫁衣,坐在梳妝臺前,對著妝臺銅鏡,纖指拈起紅紙,舉在唇上輕抿……

他象夢游似地走過去,立在她身後,從銅鏡裏望她,

流蘇的鳳冠下,是她桃花妝就的艷麗面容,翦水秋瞳,明眸流盼,額上眉間貼一朵勾勒金邊的桃花花鈿,更襯得她肌膚瑩如月華,

似見到他鏡中的身形,她抿唇淺淺一笑,頰上梨渦隱現:“你來了?”

那一笑猶如百蝶翩舞繁花,皓月破雲灑輝,原來她容貌竟如此傾城,

他呆楞著茫然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因為你,”她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掛著紅帷帳的榻邊坐下:“冥修,我為你而來。”

冥修眼中神色變幻,如果這是夢境,那是不是就可以沈醉片刻?

“過來--”她輕輕擡手,冥修不由自主地往她走去,

“冥修,你知道嗎,從在凡界的時候,我就在等你,可是,你沒有來,”青漪的聲音低緩而溫柔,他卻感到痛楚,在後來無數個日夜煎熬著他的那些痛悔,翻江倒海一般向他湧來,他步履沈重地停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眸柔情似水,

“冥修,你是不喜歡我嗎?還是我不夠好?”

“不--,是我不夠好,”他啞著聲音道:“我以為已經錯過了你。”

他喉結滾動,似乎掙紮了下:“青漪,我其實喜歡你,”

那句一直壓在心裏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我喜歡你,想和你相守,這個願望一直糾纏著他,折磨著他,現在他終於將之宣之於口,所有刻骨的相思都找到一個出口宣洩,他看到她微笑著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冥修,我也喜歡你。”

喜悅的浪潮席卷而來,沖潰了他僅剩下的最後理智,他低下頭,伸出微顫的手,挑起她的下巴,

他冰涼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她嚶嚀一聲,緊緊勾住了他的頸脖一拉,他往下一跌,驀然間渾身巨痛傳來……

掙紮中所有幻境消失,他看見自己半個身軀已陷入一面鏡子之中。

這是鏡陣,陣中的鏡子映照出他內心最深的欲望,如果沈淪其中,他就會永遠被困於鏡中慢慢死去,

幸好,之前受了渾身的傷,沈入鏡中之時劇痛將激得醒了過來。

他喘息著將自己從鏡中脫離出來,有那麽一瞬間,他閃出個念頭,困在鏡中也好。

日夜都跋涉在更深一層的陣裏,他失去了時辰和空間的概念,每一個陣都挑戰著他的勇氣,定力,膽量與智計,

荊棘叢生、彌漫著毒霧,四處是突然竄出的毒物噴濺著能蝕出白骨毒液的是毒陣;

刺骨冰寒,巨大的冰塊砸地,冰山一排排地射出冰淩之刀,地上無數冰淩利齒交錯鋸動的是寒冰陣;

風沙滿天,巨大的風暴席卷而來,隨時會被猛然塌陷的流沙吞噬的是狂沙陣;

九宮迷圖,蛛網一樣的岔路迷宮,空中無數驟然而下的電閃雷劈,走到死路就會被鎖住魂魄的是鎖魂陣……

身體的消耗與承受力到達極限,當他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終於看到那煉獄深處那朵散發著柔和碎光的煉獄雪芝時,他費盡全力才爬過去將它攫在手裏時,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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