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算計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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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特別沈默。
布彥淮手裏提著袋子,裏頭裝的是要給管琪琪送過去的繡帕。
“你真要給她送過去嗎?”
一路無言,快到家門口沈婭妮才頓足開口問他。
布彥淮感覺那袋子有些燙手,擰巴了一會,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他做的決定,旁人也沒法改變。
沈旭堯肯定不樂意他攙和到他那點破事裏面去的,可是裏面摻和著沈婭妮他就不能不管了。
這世上沒道理,他們布家的姑娘一個兩個的都被他耍著玩的。
“讓一下,讓一下。”
巷子盡頭,小海子狂奔而來,宛如一陣颶風。
他平時都端著一副笑瞇瞇的臉,可真沒見過他急成那樣。
大概是第六感,沈婭妮居然出聲喊住了他。
小海子的步子戛然而止,因為剎的太快,差點栽倒在地。
人是喊住了,可她還有點窘迫,不太好意思開口問。
布彥淮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可小海子這個人什麽犄角旮旯什麽人都能混,跟布彥淮說的話已經超過和沈婭妮說的了。
“你火急火燎的幹嘛去呢?”布彥淮也挺好奇他跑那麽快是出了什麽事的。
小海子擦了把汗,這天見熱了,隨便一動就是一頭的汗。
“我一兄弟被捅了,好幾刀呢,在醫院搶救,我得過去看看。”
他夯著氣,說完哽了一聲,沖布彥淮擺了擺手又跑掉了。
“這地方治安這麽差嗎?”布彥淮叨叨了一句,回頭就看到沈婭妮差點沒站穩要摔下去,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老天,她這肚子現在是見風長,看的就嚇人,有時候風刮大一點他都怕她被吹跑了,哪能讓她摔呢。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問她,打開門扶沈婭妮進去。
沈婭妮手心裏全是汗,心裏噗通噗通的直跳。
能讓小海子急成那樣的,還被他稱做兄弟的,沈婭妮總覺得會是沈旭堯。
被捅了?搶救?
這些字眼想起來就讓她渾身發冷,她穩住心神,看了眼布彥淮隨手放在桌上的袋子。
“彥淮,你答應了人家送過去的,還不快點去嗎?”
嗯?
布彥淮楞住了,剛她還不情願他去送的,怎麽這會攆著他去了。
“好歹兩萬塊呢。”沈婭妮輕飄飄的來了這麽一句。
布彥淮更是無語了。
小姑姑你那一張銀行卡的裏錢夠你花幾輩子的,你倒是查過餘額了嗎?
沒必要因為之前賠了四百多萬,現在就把日子過的這麽樸素吧。
心裏想歸想,他給沈婭妮做了飯以後還是提著袋子出去了。
沈婭妮在家裏待不住,把飯菜蓋上準備去學校接招招和小倫回家。
臨近放學,學校門口的家長不少,雖然這些孩子的家都離的近,但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為了自家孩子的安全,他們還是願意花點時間來接。
在這一點上,沈婭妮自認為做的並不好。
因為這好像是她頭一次來接她的兩個兒子。
她站著等了一會腰有點痛,幹脆靠著旁邊的欄桿,一有了依靠腦子就會放空,她又想起小海子的話,心裏一陣的焦急。
擡頭正好看到招招,剛想迎上去,她卻看到幾個染著頭毛,穿著不正經的小夥子一把圈住了招招,夾著他就走了。
她怔楞的看著,心裏像被灌了一捅冰水。
招招又和社會小混混勾搭在一起了?
她氣的渾身發抖,深呼吸好幾次才邁開步子追上去。
她並不會責怪招招交什麽樣子的朋友,因為清者自清,三教九流或者社會精英,教給他的東西都不一樣。
但是他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吸煙就是,而且他也不能騙她。
沈旭堯年輕的時候也挺混的,打架抽煙被張曉峰那些人帶著去澡堂子敲背都有過。
可他知道他家裏有老婆,而且澡堂子那種地方不幹凈,每次別人敲背他就在包廂裏待著看電視喝水,回頭總要被嘲笑。
他卻被笑的甘之如飴。
你沒法知道你的朋友會帶去幹什麽,但是好的壞的,自己還不能分清楚嗎?
她看著那些人夾著招招,又是推又是嚷的進了一個閉塞的小巷子。
招招被一把推在墻上,面前的黃毛一拳頭砸在了他身後。
“沈尉招,錢呢?”
招招雙手插在校服褲兜裏,一雙和沈旭堯如出一轍的冷冽眼神掃過他,沒來由就讓他發怵。
這小子平時悶不吭聲的看著特別好欺負,他和他媽是外地來的,本來毫不起眼,可他爸在城東的鋪子被燒了,起火點在他媽的鋪子,他媽賠了四百多萬,一下子在鎮上名聲大噪。
他偷聽到他媽說,這次賠償他加還賺了不少,好多東西報的都是虛價,本來以為那孕婦肯定會嚷著重新核實,誰知道她二話不說就賠了。
他媽說她家絕對還有不少錢,話還沒說完幾天,他家來了有錢的親戚。
一部車就幾百萬,難怪不在乎那點賠償款。
他就是個在鎮上游手好閑的小混子,平時還喜歡去賭上兩把,最近手頭緊,前兩天看到沈尉招半夜三更一個人還在外面晃蕩是想打劫的,可他看到他轉身進的屋子是哪戶,他就動了別的心思。
他一個初中生身上能有幾個錢。
他要的是他媽的小金庫。
“你幹什麽瞪著我?不服氣是不是?小心我打死你。”他揮舞著拳頭沖招招耀武揚威,惡狠狠的模樣特別的兇悍。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要不你來拿拿看,看你能不能打死我?”
招招悠閑的靠在墻上,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語氣很是囂張。
“沈尉招,你耍我玩呢?”黃毛陰惻惻的哼了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刀,“我要打不死你,這玩意能不能弄死你?”
沈婭妮走進巷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明晃晃的刀子在招招面前。
“招招。”
她心裏的一根弦好像被繃斷了,之前一直擔心被捅的是不是沈旭堯的憂慮全部轉化到了眼前。
她的招招,招招。
228 為了管琪琪,幾乎送了命
聽到媽媽的聲音,招招暗罵了一聲。
她今個心情是真好,居然來學校門口接他。
“你們在幹什麽?拿著刀子要幹什麽?”她渾身的勇氣,也忘記自己大腹便便,擡腳就他們那邊走過去。
“別過來。”
黃毛就是想嚇嚇招招的,不想牽扯到大人,而且還是個孕婦,可她來勢洶洶,大有不罷休的意思,他也有點慌了。
“去攔住她。”黃毛沖邊上兩個人叫了一聲。
那兩個人有絲猶豫,可還是朝沈婭妮走了過去。
“別用你們的臟手碰我媽。”
招招的視線冷冷的從面前的刀子上掃過,手一伸,黃毛都沒看到他出手,就感到手腕一疼,刀子舉到到了招招手上。
他一腳踹下去,大有踹翻天地的氣勢,黃毛感覺自己膝蓋骨都要碎了。
“媽呀————-”
他疼的一聲慘叫劃破天際,朝沈婭妮走過去的兩個小混混一回頭,看到老大都倒在地上了,趕緊回頭要去幫忙。
招招把刀子往墻面上一戳,刀面繃斷好幾截,扔掉刀柄,他扯著那黃毛的頭發又朝他的肩膀踢了一腳,黃毛慘叫一聲直直的趴在了地上,那兩人想圈住招招讓他不能動,可他光拳頭就揍的他們靠近不得。
沈婭妮錯楞的看著巷子深處招招一個人三下兩下就把三個人給打趴下,喘著氣扶著墻一臉的不敢置信。
黃昏的餘光從頭頂灑下來,昏黃的投射在招招的細碎的發絲上。
少年側臉冷毅,一腳踩著三個人,扭頭看向她。
恍恍惚惚,沈婭妮以為自己看到了十幾歲的沈旭堯。
“我警告你們,離我的家人都遠點,否則下次就是我要了你們的命。”
他又是狠狠一腳下去,疊在一起的三個人一通哀嚎慘叫,好不狼狽。
“媽媽,媽媽。”
身後傳來小倫的聲音,招招朝沈婭妮走過去,一把順便摟住了小倫不讓他看後面。
“走,回家。”
他惜字如金,攬著小倫就走。
“哥,剛有人告訴我看到你被黃毛帶走了,我以為你會被揍呢。”
“嘁,你哥是什麽人,誰能揍的過我,瞎操你的心。”
沈婭妮擦了擦額頭,剛才給嚇了一頭的汗。
跟著兩個兒子後面,黃昏追在身後,她的心還沒緩過來,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等等媽媽。”招招突然停下來,扭頭看著沈婭妮一步一步跟上來,直到和他們平行他才邁開步子。
此刻沈婭妮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
招招能保護好自己她固然高興,可惹了那些小混混肯定不容易甩掉。
“媽我沒事的,他們打不過我。”招招昂著腦袋,想在媽媽面前顯擺一下。
他現在也就只有在沈婭妮面前會偶爾露出孩子氣了。
沈婭妮摸了摸他的腦袋,算是欣慰也算是無奈。
“你打架那些招式,跟誰學的?”
她可不信這東西還能無師自通的。
“跟爸爸學的。”
招招撇了撇嘴角。
沈婭妮慢慢停下腳步,有些恍惚。
他終於承認沈旭堯是他爸爸了,爸爸兩個字他也喊了。
可是多麽諷刺啊,他聽不到也沒法聽。
回到家的時候,招招有些扭捏和神秘的跟沈婭妮說,隔壁那個叔叔有一次帶了個阿姨回家。
沈婭妮奇怪,問他怎麽知道的?
他如果是親眼見到的,不可能認不出沈旭堯來。
結果招招冷哼了一聲,說是聽到的。
他們兩個在房間裏不知道做什麽,發出的聲音很奇怪。
直到招招都進屋子好一會了沈婭妮都沒緩過神來。
她大概知道招招說的是什麽意思,他這是在拐著彎告訴她,隔壁的叔叔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帶過別的阿姨回去。
他今天又是承認爸爸,又是跟她說這些,是怕她改嫁嗎?
可是隔壁的就是他爸爸啊,他就這麽告訴她沈旭堯帶了別的女人回家而且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簡直讓她生不如死。
“媽,布叔叔呢?”
招招把頭探到門口,看到沈婭妮的臉色微微楞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覆如常。
“他有事去了,馬上回來。”
沈婭妮走進去關上門,看了下時間,走了快兩個小時了。
晚點的時候,布彥淮沒等到,結果把餘媽給等回來了。
她擅自出了院,非不肯再在醫院呆了,而且醫藥費一定要還給沈婭妮。
兩個人推推嚷嚷間,布彥淮回來了。
他臉色凝重,雖然想極力裝作輕松,可他做不到。
他找到管家的公司去的時候,那家公司已經被警車包圍了,陣仗挺唬人的,他隨便抓住個老鄉問了情況,說是剛才有搶劫犯劫持了管老板的女兒。
是管小姐的男朋友不顧自己安危沖上去和劫匪搏鬥,劫匪當場死亡,而管小姐的男朋友也被捅了六刀被送去了醫院。
在外頭依稀可以看到大廳裏的血,鮮紅的刺目。
管琪琪的男朋友他知道是誰。
周圍的人都在說,一個叫沈三的礦工簡直不要命了,為了管家的女兒那麽拼。
他攥著袋子的手發白,恨不得把手指都捏斷。
沈旭堯他算個屁,一個管琪琪難道比沈婭妮還重要,重要到他用命去搏嗎?
他知不知道他這次要真死了,一千一萬個沈婭妮都不會想活了。
他沖到醫院,發現醫院到處都是管家的保鏢,在三樓搶救室,管琪琪撲在一位肚腩挺大的中年男人身上哭的傷心不已。
布彥淮就躲在拐彎的地方瞪著搶救室的燈瞪到眼睛發酸那門都沒開。
一路上關於這件事的傳聞挺多的。
聽的最多的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怕是救不活了。
“布先生,你怎麽在這?”
他猶猶豫豫的不肯走,結果被小海子給遇到了,他嗓門大,一喊那邊管琪琪和管大富就扭過了頭來。
布彥淮尷尬了一下,沖他們點了點頭轉身就想走。
“等會。”
管琪琪在管大富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追了過來。
布彥淮是無語的。
沈旭堯為了這個管琪琪幾乎要送命了,結果人家等在搶救室外面的時候看到他還是把持不住就沖了過來。
他圖的什麽?
229 紙終究包不住火
布彥淮轉身,看到管琪琪的濃妝都被哭花了,那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什麽眼神,沈旭堯大概腦子抽風了吧。
布彥淮真的想跑進手術室把他腦袋打開來看看是不是裏面都裝的漿糊。
“這是你特地給我送過來的?”
管琪琪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
布彥淮高冷的嗯了一聲遞了過去。
他能親自送過來,說明自己還是有魅力的,只要知道這個,管琪琪心裏就還算舒坦,但是她剛才才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跟她的三哥,什麽男人都不撩了。
想上她的,想她家錢的男人一把一把的,可為她送命的,就那一個。
“我沒有帶現金,微信也是私人的不方便給你,我只能給你一張支票了,可以嗎?”管琪琪說的很正經,神情和舉動也跟著正經,這倒是布彥淮刮目相看了。
加微信這麽好的機會,她居然不要了?
之前在沈婭妮店裏的時候分明還對他拋媚眼來著。
難不成沈旭堯那幾刀還真把一個蕩婦的心給抓回去了?
真是搞笑。
“可以。”他的回答依舊很高冷。
管琪琪也沒在乎,開了支票就遞給他,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倒是比沈旭堯的秀氣斯文,這男人真的是極品,可惜以後撩不到了。
結果他手裏的袋子,她一甩頭一轉身差點摔在地上。
還是大海速度快扶住了她。
可立馬被她推開大罵了一句滾。
“琪琪,哪裏不舒服啊?去查查吧?”管大富見女兒頭暈緊張了,立馬嚷嚷著喊醫生。
管老板的女兒沒有人敢怠慢的,立馬都不用排隊一項一項的檢查都查了過來,最後說她懷孕了。
布彥淮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懷孕?
搞什麽?這下他是想沖進手術直接把沈旭堯給殺了,他沒死的話他來補幾刀行不行?
知道自己懷孕,管琪琪也挺懵的,其實算算日子,根本不是沈旭堯的,可是她爸卻自動想到沈旭堯身上去,她因為今天的事對沈旭堯簡直愛到骨子裏,就默認了。
反正都是孩子,誰的還不都一樣。
所以布彥淮回去以後面對沈婭妮簡直各種沒臉,這事讓他怎麽說?
他覺得比當初告訴她沈旭堯死在那場大火還難開口。
沈婭妮眼神希翼,似乎挺希望他說點什麽的。
他支支吾吾了一會,把支票遞給了她。
“喏,人家挺大方的,兩萬塊說給就給了,頂你賣幾天的了,這幾天就別去店裏了吧,我看這天不太好,怕是要下大雨的。”
布彥淮說著就鉆進了廚房去熱菜。
餘媽莫名其妙的看著沈婭妮手上的支票,悄聲問了句,“遇到大老板了?”
沈婭妮攥著支票沒說話。
一夜無眠,她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一大早果然下雨了,見她套上雨靴還是要出門,布彥淮急了。
“別去了,這天又悶又燥的,實在要開門,我替你去吧。”
已經快八月裏了,一出門就能感覺那熱浪拂面而來,呼吸間好像都能出一身的汗。
沈婭妮不想麻煩他,可他已經整裝待發,她沒辦法,只能讓他幫忙去開店。
布彥淮坐在鋪子裏果然聽到左邊右邊的鄰居都在談論昨天的事情,他不由慶幸自己機靈沒讓沈婭妮過來開門,可是這事瞞的了一時,不可能瞞的了一世的。
他很發愁,每天都愁的一張臉跨著,上面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因為每天都是他開開店,張姐特地讓蓉華每天中午過去幫忙。
今天在鋪子裏燉了一點豬蹄湯,張姐慫恿蓉華送到隔壁去給布彥淮。
他為了躲沈婭妮,幹脆中午都不回去吃,好幾次都是點的外賣。
想他一個堂堂布家的少爺,蹲這小雞窩的地方賣刺繡也是挺好玩的,布家的刺繡已經涉及到國際最頂尖的時裝周上去了,這麽個小地方他窩著實在屈才。
蓉華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布彥淮拿著針線在一塊軟緞上比劃來比劃去。
刺繡本該是女人家做的事情,可在他手上卻一點也不違和。
他擡眸,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輕笑開。
“有事嗎?”
蓉華回神,有些窘迫,揚了揚手裏的保溫瓶,“我姑姑說見你總是點外賣吃,我們家今天剛好煮了豬蹄湯,我就給你送點,大家都是鄰居,要互相照顧的。”
布彥淮的眼神落在那保溫瓶上,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
蓉華把湯幹脆端出來遞到他面前去,“我也是教小倫那個班的音樂老師,你不用這麽提防我的。”
布彥淮也不扭捏,端起來喝了一口,十分給面子的點了點頭,“挺好喝的,比我的手藝好多了。”
“布先生又會做飯,還會刺繡嗎?現在像你這樣的男人可沒幾個了。”
說到刺繡,他噙著笑直搖頭,“我就是東施效顰,瞎玩玩罷了。”
蓉華抿唇,笑的那叫一個含羞帶怯。
張姐躲在邊上看的是喜上眉梢,肯喝湯,是不是就說明有戲啊?
她多希望以後沈婭妮都不要來開店了,都讓布彥淮來開算了。
在蓉華的註視下他又多喝了幾口,手機突然響連起來,他一接通臉色就變了,立馬把湯放回去擰好遞給了蓉華。
“抱歉,我要回去一趟。”
完了他就風風火火的收了攤,回去的步伐邁的很快。
餘媽在電話裏說小海子今天來送煤氣的時候跟她多聊了兩句,提到昨天管家的千金被人劫持,是一個叫沈三的人救的,人搶救回來了,可還沒渡過危險期。
沈婭妮一聽到沈三的名字差點暈過去,這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直沒出來,她擔心的不得了。
該發生的還是來了,他就知道躲不掉。
這個鎮這麽小,屁大點事都能傳個遍,他能讓她安逸了幾天就也算松口氣了。
他跨門進去的時候,沈婭妮的房門還是緊閉的。
“婭妮,開門好不好?”
布彥淮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
餘媽在外面直抹眼淚,“怎麽辦?她不會又想不開吧?我看她進去的時候那臉色……”她很小聲的說,“跟當初知道先生去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布彥淮吃不準了,這後頭還有更刺激人的事,她要知道了可怎麽辦啊。
230 你不要我了嗎
“婭妮,不要讓我們擔心,開個門好不好?”
布彥淮又敲了好一會的門,可是門內的沈婭妮站在窗邊,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
“你再不開,我就撞門了。”
布彥淮覺得軟的不行要來點硬的了,萬一她真的在裏面想不開怎麽辦。
突然門被拉了過來。
門後,沈婭妮面無表情,甚至連眼圈都沒紅。
布彥淮腹誹,這是連哭都不稀的哭了嗎?
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餘媽,我今天想喝魚頭湯。”
她轉而看向餘媽,餘媽錯楞的把眼淚擦擦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好,我去買。”
說完她就抓著自己的小零錢包急急忙忙出門了。
布彥淮知道她只是把餘媽支開而已,果然餘媽把門一關,沈婭妮就看向了布彥淮。
“我想見他一面,可以嗎?”
“見誰?對了,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人家小海子好好的說句話,你難過什麽呢?”布彥淮還想掙紮一下裝裝傻。
沈婭妮抿著唇看著他沒說話,把布彥淮給看發毛了。
好一會他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敗給你了,我來安排。”
沈婭妮扣著門框的手松了松,眼底露出絲絲感激。
掏出手機翻了好半天才翻到一個號碼,布彥淮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出去。
“餵,餘哥,對,我是布彥淮……”
更深夜重,靜謐的巷子傳來開門聲,幾聲狗吠響起,伴隨著兩個身影在燈光下被拉長,然後越來越遠。
T市中心特需病房,今天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都很奇怪,因為管家的那些長得特別嚇人的安保居然都撤走了,那就稀罕了,管琪琪把裏面的病人緊張的跟什麽一樣,這會怎麽舍得不看著了。
裏頭的人也是命大,被捅了六七刀呢,特地從省市掉過來的外科醫生手術做了一天一夜才把人給救回來,昏迷了好幾天,下午的時候總算醒了,送進了特需病房,可以算是暫時脫離危險期了。
夜更深的時候,沈婭妮在布彥淮的安排下進了特需病房。
她穿著隔離服,還帶著口罩,走進去看到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的男人,瞬間就紅了眼睛。
就算之前再堅強,在心裏把他罵了幾千遍幾萬遍,可這會看到臉色煞白,一動不動的他,她還是淚流滿面。
前幾天看他還好好的啊。
她輕輕的走過去,好像怕吵醒他一樣,坐在他床邊,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蓋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麽多刀,一刀一刀的捅在他身上,很疼吧?
究竟為了什麽他用得著不愛惜自己的命呢?真的是為了管琪琪嗎?
這一刻沈婭妮自己都迷茫了,第一次對沈旭堯的感情感到迷惑。
他到底還愛她嗎?
他是不是移情別戀,其實已經喜歡管琪琪了?
吸了吸鼻子,她五指收緊,把他的手攏的更緊。
突然他的手動了一下,她猛地擡頭,就對上了他晶亮的眼眸,笑的彎彎的。
“妮妮……”
他聲音嘶啞,穿透氧氣罩傳入她耳中,虛弱無力。
沈婭妮終是沒忍住崩潰了。
她無語凝噎,楞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光抓著他的手在哭。
他不心疼他自己,她倒是心疼的快要死掉了,那一刀一刀好像捅在她身上一樣,好疼好疼啊。
“別哭。”他反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包住她握了握,算是安慰。
她擦掉眼淚,可又有新的滾落出來,怎麽擦都擦不完。
“乖啊……”他晃了晃她的手,看她哭成那樣心裏很急,狹長的眸光裏滿是心疼。
拍掉他的手,沈婭妮紅著鼻尖,眼底蘊滿怒氣,“為什麽?沈旭堯,你如果不跟我解釋清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沈旭堯的手垂在潔白的床單上慢慢捏緊。
他呼吸輕緩,只是歪著頭看著她。
“瘦了,要多吃點。”
他話還所得不是很利索,就這幾個字,說的很是吃力。
沈婭妮繃著臉,瞪著他不搭腔。
“對不起……”
他留給她的解釋,還是這三個字。
沈婭妮失望的垂下眼睫,嘲諷的勾起嘴角。
“你有事,打算瞞我一輩子是嗎?”她攪著手,終是忍不住開口,“是不是你愛上別人了?”
沈旭堯眨眨眼睛,沒有反駁也沒解釋,這在沈婭妮看來就好像是默認一樣。
這個結果並不是沈婭妮想要看到的,她開始慌了開始急了。
“所以你是愛上管琪琪了,你不要我了?”
她小臉褪的沒有一絲血色,說話的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
“那……那招招和小倫怎麽辦?我肚子裏的這個寶寶怎麽辦?你……你為什麽不要我們了……真的不要了嗎?”沈婭妮感覺心裏好冷,好空,好像那一刀一刀其實都是戳在她的心裏一樣。
她哆嗦著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她好像一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特別的沒有安全感,她害怕迷茫,因為她的天沒了。
他不要她了。
“你不是說要補給我一個婚禮,我們還拍了婚紗照的嗎?沈旭堯,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不可以。”她想撲到他身上質問他,可是想他的傷還是縮了回來,坐在凳子上瑟瑟發抖。
“妮妮。”
他捏著拳頭幾乎是用命忍著去安慰她,可是他不能。
對不起說了太多遍,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她怔楞的看向他,眼淚流的不由自主,沒法控制。
“我現在好後悔,後悔又遇到你,如果我知道結果是這樣,當初還不如一直以為你死了。”
至少那之前你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從小我是你的,同樣你也是我的,可現在,你是別人的了。
“回布家去。”他只這幾個字,和那時候他跟布彥淮說的一樣,希望她回布家。
沈婭妮輕嗤。
她的體內是流著布家的血液,可他不知道嗎?在她的心裏,有他的地方才是她沈婭妮的家啊。
“既然我們都已經這樣了,我去哪裏,又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她起身,腳步都是虛浮的,但是她還是挺直了背脊直面他。
231 國旗是我的信仰,而你是我的命
心是痛的,她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沈婭妮是刻在他骨血裏的愛,就是因為越愛,現在才要推的越遠。
可是親耳從她口中聽到冰冷絕情的話,他還是微微紅了眼眶。
只可恨他動不了,否則好想抱抱她。
對不起啊妮妮,對不起。
我有我肩負的責任,在結束它之前,我忠於的是國家。
曾經在大溝子村的混混度日的少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一腳踏進這個六親不認的隊伍,不能說不可以解釋,一切的委屈只能自己吞下去。
自己憋屈就算了,還要傷害自己的愛人。
他曾經迷茫過,他問過戰友值得嗎?
而那個此刻墳頭草大概已經一米高的戰友,當時正對著妻子女兒的相片跟他說,你知道嗎?國旗是我的信仰,而她們,是我的命。
他當時內心激蕩,似乎有了方向。
那戰友轉過頭問他,你呢,你又為什麽會來?
當時的沈旭堯年輕張揚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那麽純粹耿直,他說,我想賺很多很多錢給我老婆孩子用,有人跟我說來了就會有錢,我就來了。
戰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後來的確很有錢,因為他成了廣豐集團的沈總,可是重傷讓他延誤了整整半年回家,他沒找到沈婭妮和兒子。
她們是不在了,可是任務還在繼續,他必須堅持下去,一天一天,好像度日如年。
當沈總的時間久了,差點就忘記自己本來是誰了。
當任務越來越接近結束的時候,他越來越貪戀沈婭妮很給他的溫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後悔了。
後悔找到她,後悔認她,更後悔當初的決定。
因為其實並不能給她安定和永遠,他一次次的變成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深入各種不同的危險的地方,只能把她拋在身後。
特需病房的門被關了起來,聲音撞進心裏,他回神,才發現沈婭妮已經走了。
他出神發楞,很累,但是不想閉上眼睛。
門又被打開,他的主刀醫生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很疼?”見他紅了眼圈,戴著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醫生侃調他,“不應該呀。”
他是中了很多刀,可是沒有一刀是致命的,演演戲罷了,看他還裝的挺像。
“我心疼。”
沈旭堯低喃,心真疼,好像跟著沈婭妮一起走了一樣。
“又沒戳到你的心,怎麽會疼呢?可憐的是大毛家老婆好麽,骨灰送回去了,聽說哭暈過去好幾次。”
醫生坐在他身邊,摘下口罩,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面孔。
“同志,為了這個任務已經犧牲掉一個人了,後面,你好自為之啊。”
他說完掛起口罩起身,神色肅穆。
“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以後,不會再見了。”
門又被關了起來,又是他孤身一人。
為了把在礦場挖出來的東西帶出來,他把那東西吞進肚子裏。
一場意外一個手術,東西被取出帶走了,而大毛,那個劫匪,他甚至不認識他,不知道他什麽樣子,他卻死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刀他是自己捅進去的,為了給自己一個痛快,因為他就算現在不死,落在管大富手上也是生不如死。
他家裏也有等他的老婆孩子,他又是怎麽舍得死的呢?
他沒有退路了。
沒有。
回去的路上,布彥淮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聽說一個人悲傷到極點的時候反而就沒有眼淚了,他看沈婭妮現在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腳步停在了鎮上唯一一條古河流邊上,波光粼粼的水面照出她和他肅冷的身影。
他聽到沈婭妮開口說,“彥淮,我同意了。”
他側首,不懂。
“我想出國。”
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段回憶,離開他。
她去街上退了房子,布彥淮在幫她收東西,那些都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舍不得丟。
張姐苦著一張臉雙手環胸看著。
“婭妮啊,這怎麽說走就要走呢?”
沈婭妮一走,布彥淮就會跟著走,蓉華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家裏有事。”她只笑笑。
張姐不知道嘆了第幾口氣,可惜了,真可惜。
等會要不跟布彥淮要個微信算了,搞不好兩個後頭還有緣分呢。
沈婭妮給招招和小倫退了學。
她的手搭在小倫肩膀上,心裏無比酸澀。
這是他們跟著她不知道第幾次轉學了,她太對不起他們,她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絕對是。
他們走的那天專門挑了個晚上,廖無人煙。
她來的時候就是在深更半夜,走也是,就當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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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彥淮手裏提著袋子,裏頭裝的是要給管琪琪送過去的繡帕。
“你真要給她送過去嗎?”
一路無言,快到家門口沈婭妮才頓足開口問他。
布彥淮感覺那袋子有些燙手,擰巴了一會,皺著眉頭點了點頭。
他做的決定,旁人也沒法改變。
沈旭堯肯定不樂意他攙和到他那點破事裏面去的,可是裏面摻和著沈婭妮他就不能不管了。
這世上沒道理,他們布家的姑娘一個兩個的都被他耍著玩的。
“讓一下,讓一下。”
巷子盡頭,小海子狂奔而來,宛如一陣颶風。
他平時都端著一副笑瞇瞇的臉,可真沒見過他急成那樣。
大概是第六感,沈婭妮居然出聲喊住了他。
小海子的步子戛然而止,因為剎的太快,差點栽倒在地。
人是喊住了,可她還有點窘迫,不太好意思開口問。
布彥淮雖然來的時間不長,可小海子這個人什麽犄角旮旯什麽人都能混,跟布彥淮說的話已經超過和沈婭妮說的了。
“你火急火燎的幹嘛去呢?”布彥淮也挺好奇他跑那麽快是出了什麽事的。
小海子擦了把汗,這天見熱了,隨便一動就是一頭的汗。
“我一兄弟被捅了,好幾刀呢,在醫院搶救,我得過去看看。”
他夯著氣,說完哽了一聲,沖布彥淮擺了擺手又跑掉了。
“這地方治安這麽差嗎?”布彥淮叨叨了一句,回頭就看到沈婭妮差點沒站穩要摔下去,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老天,她這肚子現在是見風長,看的就嚇人,有時候風刮大一點他都怕她被吹跑了,哪能讓她摔呢。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他小心翼翼的問她,打開門扶沈婭妮進去。
沈婭妮手心裏全是汗,心裏噗通噗通的直跳。
能讓小海子急成那樣的,還被他稱做兄弟的,沈婭妮總覺得會是沈旭堯。
被捅了?搶救?
這些字眼想起來就讓她渾身發冷,她穩住心神,看了眼布彥淮隨手放在桌上的袋子。
“彥淮,你答應了人家送過去的,還不快點去嗎?”
嗯?
布彥淮楞住了,剛她還不情願他去送的,怎麽這會攆著他去了。
“好歹兩萬塊呢。”沈婭妮輕飄飄的來了這麽一句。
布彥淮更是無語了。
小姑姑你那一張銀行卡的裏錢夠你花幾輩子的,你倒是查過餘額了嗎?
沒必要因為之前賠了四百多萬,現在就把日子過的這麽樸素吧。
心裏想歸想,他給沈婭妮做了飯以後還是提著袋子出去了。
沈婭妮在家裏待不住,把飯菜蓋上準備去學校接招招和小倫回家。
臨近放學,學校門口的家長不少,雖然這些孩子的家都離的近,但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為了自家孩子的安全,他們還是願意花點時間來接。
在這一點上,沈婭妮自認為做的並不好。
因為這好像是她頭一次來接她的兩個兒子。
她站著等了一會腰有點痛,幹脆靠著旁邊的欄桿,一有了依靠腦子就會放空,她又想起小海子的話,心裏一陣的焦急。
擡頭正好看到招招,剛想迎上去,她卻看到幾個染著頭毛,穿著不正經的小夥子一把圈住了招招,夾著他就走了。
她怔楞的看著,心裏像被灌了一捅冰水。
招招又和社會小混混勾搭在一起了?
她氣的渾身發抖,深呼吸好幾次才邁開步子追上去。
她並不會責怪招招交什麽樣子的朋友,因為清者自清,三教九流或者社會精英,教給他的東西都不一樣。
但是他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吸煙就是,而且他也不能騙她。
沈旭堯年輕的時候也挺混的,打架抽煙被張曉峰那些人帶著去澡堂子敲背都有過。
可他知道他家裏有老婆,而且澡堂子那種地方不幹凈,每次別人敲背他就在包廂裏待著看電視喝水,回頭總要被嘲笑。
他卻被笑的甘之如飴。
你沒法知道你的朋友會帶去幹什麽,但是好的壞的,自己還不能分清楚嗎?
她看著那些人夾著招招,又是推又是嚷的進了一個閉塞的小巷子。
招招被一把推在墻上,面前的黃毛一拳頭砸在了他身後。
“沈尉招,錢呢?”
招招雙手插在校服褲兜裏,一雙和沈旭堯如出一轍的冷冽眼神掃過他,沒來由就讓他發怵。
這小子平時悶不吭聲的看著特別好欺負,他和他媽是外地來的,本來毫不起眼,可他爸在城東的鋪子被燒了,起火點在他媽的鋪子,他媽賠了四百多萬,一下子在鎮上名聲大噪。
他偷聽到他媽說,這次賠償他加還賺了不少,好多東西報的都是虛價,本來以為那孕婦肯定會嚷著重新核實,誰知道她二話不說就賠了。
他媽說她家絕對還有不少錢,話還沒說完幾天,他家來了有錢的親戚。
一部車就幾百萬,難怪不在乎那點賠償款。
他就是個在鎮上游手好閑的小混子,平時還喜歡去賭上兩把,最近手頭緊,前兩天看到沈尉招半夜三更一個人還在外面晃蕩是想打劫的,可他看到他轉身進的屋子是哪戶,他就動了別的心思。
他一個初中生身上能有幾個錢。
他要的是他媽的小金庫。
“你幹什麽瞪著我?不服氣是不是?小心我打死你。”他揮舞著拳頭沖招招耀武揚威,惡狠狠的模樣特別的兇悍。
“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要不你來拿拿看,看你能不能打死我?”
招招悠閑的靠在墻上,絲毫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底,語氣很是囂張。
“沈尉招,你耍我玩呢?”黃毛陰惻惻的哼了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刀,“我要打不死你,這玩意能不能弄死你?”
沈婭妮走進巷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明晃晃的刀子在招招面前。
“招招。”
她心裏的一根弦好像被繃斷了,之前一直擔心被捅的是不是沈旭堯的憂慮全部轉化到了眼前。
她的招招,招招。
228 為了管琪琪,幾乎送了命
聽到媽媽的聲音,招招暗罵了一聲。
她今個心情是真好,居然來學校門口接他。
“你們在幹什麽?拿著刀子要幹什麽?”她渾身的勇氣,也忘記自己大腹便便,擡腳就他們那邊走過去。
“別過來。”
黃毛就是想嚇嚇招招的,不想牽扯到大人,而且還是個孕婦,可她來勢洶洶,大有不罷休的意思,他也有點慌了。
“去攔住她。”黃毛沖邊上兩個人叫了一聲。
那兩個人有絲猶豫,可還是朝沈婭妮走了過去。
“別用你們的臟手碰我媽。”
招招的視線冷冷的從面前的刀子上掃過,手一伸,黃毛都沒看到他出手,就感到手腕一疼,刀子舉到到了招招手上。
他一腳踹下去,大有踹翻天地的氣勢,黃毛感覺自己膝蓋骨都要碎了。
“媽呀————-”
他疼的一聲慘叫劃破天際,朝沈婭妮走過去的兩個小混混一回頭,看到老大都倒在地上了,趕緊回頭要去幫忙。
招招把刀子往墻面上一戳,刀面繃斷好幾截,扔掉刀柄,他扯著那黃毛的頭發又朝他的肩膀踢了一腳,黃毛慘叫一聲直直的趴在了地上,那兩人想圈住招招讓他不能動,可他光拳頭就揍的他們靠近不得。
沈婭妮錯楞的看著巷子深處招招一個人三下兩下就把三個人給打趴下,喘著氣扶著墻一臉的不敢置信。
黃昏的餘光從頭頂灑下來,昏黃的投射在招招的細碎的發絲上。
少年側臉冷毅,一腳踩著三個人,扭頭看向她。
恍恍惚惚,沈婭妮以為自己看到了十幾歲的沈旭堯。
“我警告你們,離我的家人都遠點,否則下次就是我要了你們的命。”
他又是狠狠一腳下去,疊在一起的三個人一通哀嚎慘叫,好不狼狽。
“媽媽,媽媽。”
身後傳來小倫的聲音,招招朝沈婭妮走過去,一把順便摟住了小倫不讓他看後面。
“走,回家。”
他惜字如金,攬著小倫就走。
“哥,剛有人告訴我看到你被黃毛帶走了,我以為你會被揍呢。”
“嘁,你哥是什麽人,誰能揍的過我,瞎操你的心。”
沈婭妮擦了擦額頭,剛才給嚇了一頭的汗。
跟著兩個兒子後面,黃昏追在身後,她的心還沒緩過來,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等等媽媽。”招招突然停下來,扭頭看著沈婭妮一步一步跟上來,直到和他們平行他才邁開步子。
此刻沈婭妮說不出來是什麽心情。
招招能保護好自己她固然高興,可惹了那些小混混肯定不容易甩掉。
“媽我沒事的,他們打不過我。”招招昂著腦袋,想在媽媽面前顯擺一下。
他現在也就只有在沈婭妮面前會偶爾露出孩子氣了。
沈婭妮摸了摸他的腦袋,算是欣慰也算是無奈。
“你打架那些招式,跟誰學的?”
她可不信這東西還能無師自通的。
“跟爸爸學的。”
招招撇了撇嘴角。
沈婭妮慢慢停下腳步,有些恍惚。
他終於承認沈旭堯是他爸爸了,爸爸兩個字他也喊了。
可是多麽諷刺啊,他聽不到也沒法聽。
回到家的時候,招招有些扭捏和神秘的跟沈婭妮說,隔壁那個叔叔有一次帶了個阿姨回家。
沈婭妮奇怪,問他怎麽知道的?
他如果是親眼見到的,不可能認不出沈旭堯來。
結果招招冷哼了一聲,說是聽到的。
他們兩個在房間裏不知道做什麽,發出的聲音很奇怪。
直到招招都進屋子好一會了沈婭妮都沒緩過神來。
她大概知道招招說的是什麽意思,他這是在拐著彎告訴她,隔壁的叔叔趁她不在家的時候帶過別的阿姨回去。
他今天又是承認爸爸,又是跟她說這些,是怕她改嫁嗎?
可是隔壁的就是他爸爸啊,他就這麽告訴她沈旭堯帶了別的女人回家而且還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簡直讓她生不如死。
“媽,布叔叔呢?”
招招把頭探到門口,看到沈婭妮的臉色微微楞了一下,但隨即又恢覆如常。
“他有事去了,馬上回來。”
沈婭妮走進去關上門,看了下時間,走了快兩個小時了。
晚點的時候,布彥淮沒等到,結果把餘媽給等回來了。
她擅自出了院,非不肯再在醫院呆了,而且醫藥費一定要還給沈婭妮。
兩個人推推嚷嚷間,布彥淮回來了。
他臉色凝重,雖然想極力裝作輕松,可他做不到。
他找到管家的公司去的時候,那家公司已經被警車包圍了,陣仗挺唬人的,他隨便抓住個老鄉問了情況,說是剛才有搶劫犯劫持了管老板的女兒。
是管小姐的男朋友不顧自己安危沖上去和劫匪搏鬥,劫匪當場死亡,而管小姐的男朋友也被捅了六刀被送去了醫院。
在外頭依稀可以看到大廳裏的血,鮮紅的刺目。
管琪琪的男朋友他知道是誰。
周圍的人都在說,一個叫沈三的礦工簡直不要命了,為了管家的女兒那麽拼。
他攥著袋子的手發白,恨不得把手指都捏斷。
沈旭堯他算個屁,一個管琪琪難道比沈婭妮還重要,重要到他用命去搏嗎?
他知不知道他這次要真死了,一千一萬個沈婭妮都不會想活了。
他沖到醫院,發現醫院到處都是管家的保鏢,在三樓搶救室,管琪琪撲在一位肚腩挺大的中年男人身上哭的傷心不已。
布彥淮就躲在拐彎的地方瞪著搶救室的燈瞪到眼睛發酸那門都沒開。
一路上關於這件事的傳聞挺多的。
聽的最多的是流了很多很多的血,怕是救不活了。
“布先生,你怎麽在這?”
他猶猶豫豫的不肯走,結果被小海子給遇到了,他嗓門大,一喊那邊管琪琪和管大富就扭過了頭來。
布彥淮尷尬了一下,沖他們點了點頭轉身就想走。
“等會。”
管琪琪在管大富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追了過來。
布彥淮是無語的。
沈旭堯為了這個管琪琪幾乎要送命了,結果人家等在搶救室外面的時候看到他還是把持不住就沖了過來。
他圖的什麽?
229 紙終究包不住火
布彥淮轉身,看到管琪琪的濃妝都被哭花了,那樣子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什麽眼神,沈旭堯大概腦子抽風了吧。
布彥淮真的想跑進手術室把他腦袋打開來看看是不是裏面都裝的漿糊。
“這是你特地給我送過來的?”
管琪琪指了指他手上的袋子。
布彥淮高冷的嗯了一聲遞了過去。
他能親自送過來,說明自己還是有魅力的,只要知道這個,管琪琪心裏就還算舒坦,但是她剛才才下定決心,以後要好好跟她的三哥,什麽男人都不撩了。
想上她的,想她家錢的男人一把一把的,可為她送命的,就那一個。
“我沒有帶現金,微信也是私人的不方便給你,我只能給你一張支票了,可以嗎?”管琪琪說的很正經,神情和舉動也跟著正經,這倒是布彥淮刮目相看了。
加微信這麽好的機會,她居然不要了?
之前在沈婭妮店裏的時候分明還對他拋媚眼來著。
難不成沈旭堯那幾刀還真把一個蕩婦的心給抓回去了?
真是搞笑。
“可以。”他的回答依舊很高冷。
管琪琪也沒在乎,開了支票就遞給他,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倒是比沈旭堯的秀氣斯文,這男人真的是極品,可惜以後撩不到了。
結果他手裏的袋子,她一甩頭一轉身差點摔在地上。
還是大海速度快扶住了她。
可立馬被她推開大罵了一句滾。
“琪琪,哪裏不舒服啊?去查查吧?”管大富見女兒頭暈緊張了,立馬嚷嚷著喊醫生。
管老板的女兒沒有人敢怠慢的,立馬都不用排隊一項一項的檢查都查了過來,最後說她懷孕了。
布彥淮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懷孕?
搞什麽?這下他是想沖進手術直接把沈旭堯給殺了,他沒死的話他來補幾刀行不行?
知道自己懷孕,管琪琪也挺懵的,其實算算日子,根本不是沈旭堯的,可是她爸卻自動想到沈旭堯身上去,她因為今天的事對沈旭堯簡直愛到骨子裏,就默認了。
反正都是孩子,誰的還不都一樣。
所以布彥淮回去以後面對沈婭妮簡直各種沒臉,這事讓他怎麽說?
他覺得比當初告訴她沈旭堯死在那場大火還難開口。
沈婭妮眼神希翼,似乎挺希望他說點什麽的。
他支支吾吾了一會,把支票遞給了她。
“喏,人家挺大方的,兩萬塊說給就給了,頂你賣幾天的了,這幾天就別去店裏了吧,我看這天不太好,怕是要下大雨的。”
布彥淮說著就鉆進了廚房去熱菜。
餘媽莫名其妙的看著沈婭妮手上的支票,悄聲問了句,“遇到大老板了?”
沈婭妮攥著支票沒說話。
一夜無眠,她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
一大早果然下雨了,見她套上雨靴還是要出門,布彥淮急了。
“別去了,這天又悶又燥的,實在要開門,我替你去吧。”
已經快八月裏了,一出門就能感覺那熱浪拂面而來,呼吸間好像都能出一身的汗。
沈婭妮不想麻煩他,可他已經整裝待發,她沒辦法,只能讓他幫忙去開店。
布彥淮坐在鋪子裏果然聽到左邊右邊的鄰居都在談論昨天的事情,他不由慶幸自己機靈沒讓沈婭妮過來開門,可是這事瞞的了一時,不可能瞞的了一世的。
他很發愁,每天都愁的一張臉跨著,上面寫著四個字,生人勿近。
因為每天都是他開開店,張姐特地讓蓉華每天中午過去幫忙。
今天在鋪子裏燉了一點豬蹄湯,張姐慫恿蓉華送到隔壁去給布彥淮。
他為了躲沈婭妮,幹脆中午都不回去吃,好幾次都是點的外賣。
想他一個堂堂布家的少爺,蹲這小雞窩的地方賣刺繡也是挺好玩的,布家的刺繡已經涉及到國際最頂尖的時裝周上去了,這麽個小地方他窩著實在屈才。
蓉華走進去的時候,看到布彥淮拿著針線在一塊軟緞上比劃來比劃去。
刺繡本該是女人家做的事情,可在他手上卻一點也不違和。
他擡眸,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輕笑開。
“有事嗎?”
蓉華回神,有些窘迫,揚了揚手裏的保溫瓶,“我姑姑說見你總是點外賣吃,我們家今天剛好煮了豬蹄湯,我就給你送點,大家都是鄰居,要互相照顧的。”
布彥淮的眼神落在那保溫瓶上,一時間有些捉摸不透。
蓉華把湯幹脆端出來遞到他面前去,“我也是教小倫那個班的音樂老師,你不用這麽提防我的。”
布彥淮也不扭捏,端起來喝了一口,十分給面子的點了點頭,“挺好喝的,比我的手藝好多了。”
“布先生又會做飯,還會刺繡嗎?現在像你這樣的男人可沒幾個了。”
說到刺繡,他噙著笑直搖頭,“我就是東施效顰,瞎玩玩罷了。”
蓉華抿唇,笑的那叫一個含羞帶怯。
張姐躲在邊上看的是喜上眉梢,肯喝湯,是不是就說明有戲啊?
她多希望以後沈婭妮都不要來開店了,都讓布彥淮來開算了。
在蓉華的註視下他又多喝了幾口,手機突然響連起來,他一接通臉色就變了,立馬把湯放回去擰好遞給了蓉華。
“抱歉,我要回去一趟。”
完了他就風風火火的收了攤,回去的步伐邁的很快。
餘媽在電話裏說小海子今天來送煤氣的時候跟她多聊了兩句,提到昨天管家的千金被人劫持,是一個叫沈三的人救的,人搶救回來了,可還沒渡過危險期。
沈婭妮一聽到沈三的名字差點暈過去,這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裏一直沒出來,她擔心的不得了。
該發生的還是來了,他就知道躲不掉。
這個鎮這麽小,屁大點事都能傳個遍,他能讓她安逸了幾天就也算松口氣了。
他跨門進去的時候,沈婭妮的房門還是緊閉的。
“婭妮,開門好不好?”
布彥淮敲了敲門,裏面沒動靜。
餘媽在外面直抹眼淚,“怎麽辦?她不會又想不開吧?我看她進去的時候那臉色……”她很小聲的說,“跟當初知道先生去世的時候一模一樣。”
布彥淮吃不準了,這後頭還有更刺激人的事,她要知道了可怎麽辦啊。
230 你不要我了嗎
“婭妮,不要讓我們擔心,開個門好不好?”
布彥淮又敲了好一會的門,可是門內的沈婭妮站在窗邊,連頭發絲都沒動一下。
“你再不開,我就撞門了。”
布彥淮覺得軟的不行要來點硬的了,萬一她真的在裏面想不開怎麽辦。
突然門被拉了過來。
門後,沈婭妮面無表情,甚至連眼圈都沒紅。
布彥淮腹誹,這是連哭都不稀的哭了嗎?
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餘媽,我今天想喝魚頭湯。”
她轉而看向餘媽,餘媽錯楞的把眼淚擦擦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好,好,我去買。”
說完她就抓著自己的小零錢包急急忙忙出門了。
布彥淮知道她只是把餘媽支開而已,果然餘媽把門一關,沈婭妮就看向了布彥淮。
“我想見他一面,可以嗎?”
“見誰?對了,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人家小海子好好的說句話,你難過什麽呢?”布彥淮還想掙紮一下裝裝傻。
沈婭妮抿著唇看著他沒說話,把布彥淮給看發毛了。
好一會他嘆了一口氣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敗給你了,我來安排。”
沈婭妮扣著門框的手松了松,眼底露出絲絲感激。
掏出手機翻了好半天才翻到一個號碼,布彥淮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出去。
“餵,餘哥,對,我是布彥淮……”
更深夜重,靜謐的巷子傳來開門聲,幾聲狗吠響起,伴隨著兩個身影在燈光下被拉長,然後越來越遠。
T市中心特需病房,今天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都很奇怪,因為管家的那些長得特別嚇人的安保居然都撤走了,那就稀罕了,管琪琪把裏面的病人緊張的跟什麽一樣,這會怎麽舍得不看著了。
裏頭的人也是命大,被捅了六七刀呢,特地從省市掉過來的外科醫生手術做了一天一夜才把人給救回來,昏迷了好幾天,下午的時候總算醒了,送進了特需病房,可以算是暫時脫離危險期了。
夜更深的時候,沈婭妮在布彥淮的安排下進了特需病房。
她穿著隔離服,還帶著口罩,走進去看到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的男人,瞬間就紅了眼睛。
就算之前再堅強,在心裏把他罵了幾千遍幾萬遍,可這會看到臉色煞白,一動不動的他,她還是淚流滿面。
前幾天看他還好好的啊。
她輕輕的走過去,好像怕吵醒他一樣,坐在他床邊,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蓋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麽多刀,一刀一刀的捅在他身上,很疼吧?
究竟為了什麽他用得著不愛惜自己的命呢?真的是為了管琪琪嗎?
這一刻沈婭妮自己都迷茫了,第一次對沈旭堯的感情感到迷惑。
他到底還愛她嗎?
他是不是移情別戀,其實已經喜歡管琪琪了?
吸了吸鼻子,她五指收緊,把他的手攏的更緊。
突然他的手動了一下,她猛地擡頭,就對上了他晶亮的眼眸,笑的彎彎的。
“妮妮……”
他聲音嘶啞,穿透氧氣罩傳入她耳中,虛弱無力。
沈婭妮終是沒忍住崩潰了。
她無語凝噎,楞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光抓著他的手在哭。
他不心疼他自己,她倒是心疼的快要死掉了,那一刀一刀好像捅在她身上一樣,好疼好疼啊。
“別哭。”他反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包住她握了握,算是安慰。
她擦掉眼淚,可又有新的滾落出來,怎麽擦都擦不完。
“乖啊……”他晃了晃她的手,看她哭成那樣心裏很急,狹長的眸光裏滿是心疼。
拍掉他的手,沈婭妮紅著鼻尖,眼底蘊滿怒氣,“為什麽?沈旭堯,你如果不跟我解釋清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沈旭堯的手垂在潔白的床單上慢慢捏緊。
他呼吸輕緩,只是歪著頭看著她。
“瘦了,要多吃點。”
他話還所得不是很利索,就這幾個字,說的很是吃力。
沈婭妮繃著臉,瞪著他不搭腔。
“對不起……”
他留給她的解釋,還是這三個字。
沈婭妮失望的垂下眼睫,嘲諷的勾起嘴角。
“你有事,打算瞞我一輩子是嗎?”她攪著手,終是忍不住開口,“是不是你愛上別人了?”
沈旭堯眨眨眼睛,沒有反駁也沒解釋,這在沈婭妮看來就好像是默認一樣。
這個結果並不是沈婭妮想要看到的,她開始慌了開始急了。
“所以你是愛上管琪琪了,你不要我了?”
她小臉褪的沒有一絲血色,說話的聲音也開始哽咽起來。
“那……那招招和小倫怎麽辦?我肚子裏的這個寶寶怎麽辦?你……你為什麽不要我們了……真的不要了嗎?”沈婭妮感覺心裏好冷,好空,好像那一刀一刀其實都是戳在她的心裏一樣。
她哆嗦著手不知道往哪裏放,整個人都是慌亂的。
她好像一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特別的沒有安全感,她害怕迷茫,因為她的天沒了。
他不要她了。
“你不是說要補給我一個婚禮,我們還拍了婚紗照的嗎?沈旭堯,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啊,你不可以。”她想撲到他身上質問他,可是想他的傷還是縮了回來,坐在凳子上瑟瑟發抖。
“妮妮。”
他捏著拳頭幾乎是用命忍著去安慰她,可是他不能。
對不起說了太多遍,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她怔楞的看向他,眼淚流的不由自主,沒法控制。
“我現在好後悔,後悔又遇到你,如果我知道結果是這樣,當初還不如一直以為你死了。”
至少那之前你都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從小我是你的,同樣你也是我的,可現在,你是別人的了。
“回布家去。”他只這幾個字,和那時候他跟布彥淮說的一樣,希望她回布家。
沈婭妮輕嗤。
她的體內是流著布家的血液,可他不知道嗎?在她的心裏,有他的地方才是她沈婭妮的家啊。
“既然我們都已經這樣了,我去哪裏,又跟你有什麽關系呢?”
她起身,腳步都是虛浮的,但是她還是挺直了背脊直面他。
231 國旗是我的信仰,而你是我的命
心是痛的,她有多痛,他就有多痛。
沈婭妮是刻在他骨血裏的愛,就是因為越愛,現在才要推的越遠。
可是親耳從她口中聽到冰冷絕情的話,他還是微微紅了眼眶。
只可恨他動不了,否則好想抱抱她。
對不起啊妮妮,對不起。
我有我肩負的責任,在結束它之前,我忠於的是國家。
曾經在大溝子村的混混度日的少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一腳踏進這個六親不認的隊伍,不能說不可以解釋,一切的委屈只能自己吞下去。
自己憋屈就算了,還要傷害自己的愛人。
他曾經迷茫過,他問過戰友值得嗎?
而那個此刻墳頭草大概已經一米高的戰友,當時正對著妻子女兒的相片跟他說,你知道嗎?國旗是我的信仰,而她們,是我的命。
他當時內心激蕩,似乎有了方向。
那戰友轉過頭問他,你呢,你又為什麽會來?
當時的沈旭堯年輕張揚的臉上露出的笑容那麽純粹耿直,他說,我想賺很多很多錢給我老婆孩子用,有人跟我說來了就會有錢,我就來了。
戰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後來的確很有錢,因為他成了廣豐集團的沈總,可是重傷讓他延誤了整整半年回家,他沒找到沈婭妮和兒子。
她們是不在了,可是任務還在繼續,他必須堅持下去,一天一天,好像度日如年。
當沈總的時間久了,差點就忘記自己本來是誰了。
當任務越來越接近結束的時候,他越來越貪戀沈婭妮很給他的溫暖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後悔了。
後悔找到她,後悔認她,更後悔當初的決定。
因為其實並不能給她安定和永遠,他一次次的變成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深入各種不同的危險的地方,只能把她拋在身後。
特需病房的門被關了起來,聲音撞進心裏,他回神,才發現沈婭妮已經走了。
他出神發楞,很累,但是不想閉上眼睛。
門又被打開,他的主刀醫生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很疼?”見他紅了眼圈,戴著口罩把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的醫生侃調他,“不應該呀。”
他是中了很多刀,可是沒有一刀是致命的,演演戲罷了,看他還裝的挺像。
“我心疼。”
沈旭堯低喃,心真疼,好像跟著沈婭妮一起走了一樣。
“又沒戳到你的心,怎麽會疼呢?可憐的是大毛家老婆好麽,骨灰送回去了,聽說哭暈過去好幾次。”
醫生坐在他身邊,摘下口罩,是一個全然陌生的面孔。
“同志,為了這個任務已經犧牲掉一個人了,後面,你好自為之啊。”
他說完掛起口罩起身,神色肅穆。
“我明天一早就會離開,以後,不會再見了。”
門又被關了起來,又是他孤身一人。
為了把在礦場挖出來的東西帶出來,他把那東西吞進肚子裏。
一場意外一個手術,東西被取出帶走了,而大毛,那個劫匪,他甚至不認識他,不知道他什麽樣子,他卻死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刀他是自己捅進去的,為了給自己一個痛快,因為他就算現在不死,落在管大富手上也是生不如死。
他家裏也有等他的老婆孩子,他又是怎麽舍得死的呢?
他沒有退路了。
沒有。
回去的路上,布彥淮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聽說一個人悲傷到極點的時候反而就沒有眼淚了,他看沈婭妮現在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的腳步停在了鎮上唯一一條古河流邊上,波光粼粼的水面照出她和他肅冷的身影。
他聽到沈婭妮開口說,“彥淮,我同意了。”
他側首,不懂。
“我想出國。”
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段回憶,離開他。
她去街上退了房子,布彥淮在幫她收東西,那些都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舍不得丟。
張姐苦著一張臉雙手環胸看著。
“婭妮啊,這怎麽說走就要走呢?”
沈婭妮一走,布彥淮就會跟著走,蓉華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家裏有事。”她只笑笑。
張姐不知道嘆了第幾口氣,可惜了,真可惜。
等會要不跟布彥淮要個微信算了,搞不好兩個後頭還有緣分呢。
沈婭妮給招招和小倫退了學。
她的手搭在小倫肩膀上,心裏無比酸澀。
這是他們跟著她不知道第幾次轉學了,她太對不起他們,她發誓,這絕對是最後一次,絕對是。
他們走的那天專門挑了個晚上,廖無人煙。
她來的時候就是在深更半夜,走也是,就當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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