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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相逢需醉倒 - 第四十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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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拜別白開題及蘭奧,亦往膳房而去。剛入膳房,無憂便一眼看到立在一旁的應瀾,急忙上前。

“應瀾,你竟在此!”無憂心中更是開懷,仔細打量,見應瀾面上傷痕皆已退去,頭上禿疤亦有細小毛發生出,只是面色蒼白,有些憔悴。“入了宮可還習慣?”

“小姐,”應瀾雙目含淚,正要施跪拜大禮,卻被無憂一把扯住。

“應瀾感小姐大德。”應瀾拭去眼淚,又道:“應瀾入宮後一切皆好,且能得了這追日宮膳房差事,心中無限欣喜。”

無憂又笑:“且喚我無憂。之後我亦在追日宮修習,你我自可常常相見。”

兩人又攀談一陣,之後無憂便步至旁邊一桌,跟禦早敬、湯夜夜、蔣丘伯倫坐在一處。

蔣丘伯倫為四人均布了茶水,舉杯又施一禮,道:“三位施以援手,伯倫感激,以茶代酒,聊表謝意。”

三人皆舉杯,禦早敬應道:“何須客氣。你我皆是往字房弟子,理應互助。”

蔣丘伯倫嘆口氣,“各位未嫌棄在下法術低微,亦未責怪伯倫失了往字房顏面,伯倫..”

湯夜夜急忙打斷:“你莫總是妄自菲薄,謹小慎微倒是不錯,只是總這般瞧低了自己,非丈夫所為。”

“我看蔣丘師兄穩紮穩打,心思縝密,此乃善事;若能放開懷抱,拼闖一番,自有作為。”無憂接道。

“伯倫..再謝!”蔣丘伯倫又滿斟一杯,一飲而盡。

“常言,薄茶莫相逢,相逢當醉倒。我們這般牛飲茶水,到底少了興味。”無憂無奈道。

湯夜夜聞言,起身貼近其他三人,低聲道:“今日白師兄大赦,午膳後便可自由安排;我倒是知曉一條小路,可從追日宮偷偷下山..”

“那我們且悄悄前往麻市街,大醉一場,慶此相識,如何?”無憂笑道。

“這..”蔣丘伯倫難下決定。

“這麽定了!”禦早敬擱下茶杯,低聲道。

四人用了午膳,正欲離開回至內房做些下山準備,誰料剛待起身,無憂便見一熟悉面孔在身前一閃而過。她又定睛,見那身著金色宮人服飾,正忙著整理桌上殘羹的,不是弄柯又是何人?

無憂胸中湧上新仇舊恨,心道:君子報仇,果是不在一時。一邊想著,一邊上前阻了弄柯去路。

“無憂拜見弄柯師姐!”無憂放聲大喊,倒是讓整個膳房中用餐弟子皆聽得清楚。“還想著多日不見師姐影蹤,不曾料竟在此相逢,當真是..”

弄柯見此,也不著惱,淡淡一笑,接道:“當真是緣分所牽。”

無憂冷笑:“弄柯師姐常侍宮主左右,身份何等尊貴,無憂怎敢奢求跟師姐有何緣分?”

弄柯見無憂勢高,此時難滅其氣焰,便又笑道:“師妹你想是什麽,那便是什麽。煩勞相讓,我實有太多事務要忙。”

無憂見弄柯一直隱忍,做小伏低,實不可小視;且她一味退讓,倒顯得自己落井下石,朗聲道:“無憂為人,尚難‘濃不欣,淡不厭’,想來這需跟隨宮主勤加修習,以養性情。只是,切莫讓追日宮弟子誤會了去,弄柯師姐你被罰在此勞作,原因為何你我心知肚明;無憂只得說,感謝師姐加諸無憂身上一切惡事,若非如此,無憂便難是今日之無憂。”

弄柯面無表情,繞過無憂便去鄰桌收理餐盤。

“登天知日,謹言慎行。”無憂剛要邁步離開,就聽得身後弄柯輕道。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無憂頭也不回,一笑,“師姐保重,來日方長。”

無憂等四人回房中取了些銀兩,又帶了一包裹,各塞了一身便服,出門見無人,便避著耳目跟隨湯夜夜下山。

幾人繞過內堂院房,再往裏走小半個時辰,見一大片空地。湯夜夜道:“過此空地,便可見那小路。”

眾人急急前奔,到了空地盡處,已是無路,心中茫然。

湯夜夜一笑,坐在崖邊,伸腳勾住一根蔓藤,稍一用力,就見她順著蔓藤飛下,餘下仨人往下一望,卻已失了湯夜夜蹤跡。

無憂見狀,便有樣學樣,也是勾了蔓藤,飛身而下。到了蔓藤下部,竟見一平地突現,大小約兩丈見方,雖說不大,倒也足夠落腳。平地靠一洞穴,此時正值晌午,其內卻漆黑一片。

少頃,禦早敬跟蔣丘伯倫便也依次而至。

“卻不知師姐如何發現此處?”

“不過偶然。一次考核名次不佳,心中委屈便到此哭喊發洩,碰巧得見此地。”

“下山捷徑究竟何處?”禦早敬問道。

湯夜夜杏眼一瞪,“進洞便知。”

四人進了洞內,湯夜夜取了火折子,靠著微弱亮光向內前行。洞內空間不大,卻是怪石嶙峋,七轉八彎繞過一塊塊巨石,就見窸窸窣窣隱約數點光亮已在前方,到得近處,才發現那光亮乃是日光透過數層密密麻麻的爬藤葉子照進洞內所致。

湯夜夜在前,手臂輕撥,竟見一狹仄洞口,四人穿行而過,發現已在山腰,一條小路依稀可見。

眾人大喜,加快腳步往下走去。不一會兒,湯夜夜做個噤聲手勢,示意大家腳步輕放。她將身體隱入一旁草木,餘下三人便也蹲在其旁。湯夜夜壓低聲音,手往前一指,道:“此處應是知日宮冰室。”

無憂見不遠處背陰地有一象牙色石殿,倒不甚大,卻有十二位著金衣誇父鳥宮服弟子把守在側。

“不過一冰室,為何眾多守衛?”無憂心道,“之前蒼文講過,此山腰冰室用以收放保存綰芒泉水,以供弄無憫茶飲之用。如此看來,內裏或有乾坤。”

蔣丘伯倫道:“竟不知山中有此冰室。”

“豈止你不知曉,我們皆從未聽各位師兄提及。”

湯夜夜輕道:“快些走吧,莫被發現。”

四人又再俯身,飛速跑過。不消三刻,四人已是換下淺橘宮服,到了麻市街上。自上次弄無憫現身麻市街,一招退了群妖,又破了風動廬,解救眾女,麻市街鄉民無不拍手稱快;而弄無憫驚鴻一瞥,這麻市街上各處茶館酒樓無處不有三五桌鄉人聚在一處,高談闊論弄無憫仙顏仙法。

無憂等人撿了街上生意最紅火的芍藥坊酒樓一處僻靜角落,叫了一壺上等花雕,一壇女兒紅陳釀,三五葷菜,便攀談起來。

“無憂請教,之前追日宮月試,是否多是天字房弟子奪冠?”

禦早敬默默點了點頭,少頃,道:“天字房弟子多天資聰穎,少有幾位即便資質不佳,卻是刻苦非常,那首房弟子中,最為出名的共有三位,分別為首房首位‘鮮於童’,首房二位‘鮮於戎’,首房三位‘塗山’。”

“鮮於童,鮮於戎?”無憂問道,“他們是兄弟?”

“確是孿生,但非兄弟,乃是姊弟。”

“若想在幾日後月試取勝,恐他們必是勁敵。”

蔣丘伯倫見無憂已在籌謀月試勝出之事,輕聲道:“追日宮月試已有四場,天字房奪冠三次,一次屈居二位;地字房奪冠一次;而我們往字房,四次末位.取勝或有困難,但求敗得不太難看。”

禦早敬本想責怪蔣丘伯倫滅己威風,但細細一想,雖無憂乃宮主欽點弟子,但畢竟之前從未修習,縱有天資,幾日時光也難敵天字房弟子長年苦修。想到此處,禦早敬端起滿碗女兒紅,一飲而盡。

“無論如何,竭力不負自己。”湯夜夜在一旁應和,“我們滿飲此杯,今日功法課即是開端,想來照此下去,我們往字房定能愈來愈強。”

四人舉杯,觥籌相錯,吸海垂虹,好不快哉!

無憂突地笑道:“諸位其名,一是‘伯伯’,一是‘爺爺’,一位要我早些恭敬起來,占了好大便宜。”

另三人聞言,已是樂不可支。

“甚是,甚是。”

“總難敵師妹,弄氏無憂。弄乃仙家之姓,宮主仙名‘無憫’,你為‘無憂’,實是親近。”禦早敬道。

湯夜夜接道:“聞言宮主千百年間不過賜姓與弄琴大師姐等四人,而無憂師妹得此無字輩賜名,實為第一。”

無憂也不言語,此時,四人聽得邊上一桌聲音愈響。

“知日宮主在那風動廬中,僅僅揮一揮手,那惡徒便爆體而亡,僅留一灘膿血!”一群人講得興起。

“那仙家氣度,我等凡人只需得見一眼,三生有幸爾。”

“知日宮主到底相貌如何?你們若是親見,倒是形容看看。”

“仙氣縈繞,凡人怎看的清楚?”

“豈止仙氣,宮主猶如紅日高懸,萬丈金光,凡夫誰可直視?”

無憂聽著眾人一言一語,想起自弄無憫將自己送至杯水殿那日,已經久未露面,而今自己又到了追日宮,更是難得相見了。思及此處,無憂咽下口中美酒,反多添了一腔閑愁。

“無憂師妹,宮主到底何樣?”湯夜夜問道。

“凈、暖、遠。”無憂應道,心中卻說:還是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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