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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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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蕊跟在清風身後,輕咬著嘴唇,眉頭微蹙,清風回頭看了她一眼,安慰道:“蕊兒師妹不要擔心,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師父,把剛才的事向他稟報。”

韓蕊點點頭,雖然她不想與阿米娜為敵,可是阿米娜步步緊逼,她也不能再忍,至少要讓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

兩人來到書房,明月見到清風,幾步跑下臺階,上前低語:“莊主剛從夫人那裏過來,似乎心情不太好,你可要當心了。”

清風連忙拱手謝道:“多謝師弟提醒,煩請師弟通報一聲,說我們來給師父請安。”

明月點頭讓他們在門口候著,自己進屋稟報,不多時,明月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進去了。

韓蕊上了臺階,推開門,見沈彥彬面色灰青,坐在靠窗那把扶手椅上,桌上有些淩亂,地上還有一個摔碎的茶杯,茶葉渣撒了一地,茶水流得到處都是。

見到韓蕊,沈彥彬抿了抿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來了,明月,上茶!”

韓蕊走到離他三四步遠的距離,停下來,彎腰行禮,小聲說道:“蕊兒給爹請安!”

沈彥彬拉過一個圓凳,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明月端來兩杯茶,擺放在茶幾上。沈彥彬問道:“這兩日住著可習慣?”

韓蕊點點頭,沈彥彬露出滿意的微笑。清風道:“師父,今天早上,我帶師妹到練武場,師妹險些遭人暗算。”

沈彥彬皺了皺眉,問道:“是嗎,到底是何人所為?”

清風三言兩語稟明情況,接著說道:“師父,徒兒覺得那個小慢有問題,很可能是夫人手下的人,我們要不要…”

沈彥彬打斷他的話,說道:“你不要因為夫人不喜歡韓蕊就胡亂猜測,保護蕊兒是你的職責,你只需看護好她就行了,夫人那邊你不要插手,不要給我惹事。”

清風被沈彥彬的話嗆住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知道師父脾氣並不好,再不敢強辯,只好說道:“是,師父,弟子明白。”

沈彥彬看向韓蕊,說道:“蕊兒,你有空也要去看看你後母,你雖然是我的女兒,可基本的禮數還是要有的,以後要常到你後母那裏請安,我這兒倒不必每日都來,一周一次就行了。還有,要註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你的身份是落霞莊的大小姐,不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這些禮儀,你好好跟你後母學習。我想八月十五日,以我壽辰的名義把江湖上的朋友聚攏來我落霞莊,一則為我做壽,二則公開你是我女兒的消息,讓大家都認識認識你。”

韓蕊聽說要她每日到阿米娜那裏去,心裏暗暗叫苦,一時又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只好垂頭道:“知道了,爹。”

“清風,把小慢拉到訓練場打二十板子,把那幾個比武的弟子也一同叫上,罰在一旁倒立一個時辰,你們倆下去吧!”沈彥彬說罷起身,走到自己書桌前,背對著他們。

韓蕊驚訝地張大了嘴,她沒想到沈彥彬處罰弟子毫不留情,想到他們是因自己受罰,不禁心生愧疚,想要開口求情,見清風暗地對她使眼色,只好行了一個禮,和清風一起走出書房。

兩人走了二十米,清風忍不住嘀咕道:“師父這是怎麽啦,分明就是在袒護夫人,他以為罰那幾個弟子就沒事了,夫人以後恐怕還會變著法兒對付你,蕊兒,你可要當心了。”

韓蕊問:“剛才你怎麽不讓我替他們求情,推我的人是小慢,與幾位師兄師弟無關,為何要罰他們,就算是小慢,爹爹既然不想與夫人為難,又何必責罰他。”

清風搖頭道:“蕊兒你不知道,這麽多年來,師父一向如此行事,包庇夫人,懲罰弟子,息事寧人,我剛才勸你,是因為師父根本就不會聽你的,何苦惹他不高興。”

韓蕊聽他這麽說,心裏更加不安,原來爹知道這一切都是阿米娜所為,卻不加阻止,想息事寧人。現在責罰了弟子,也不知他們會不會記恨自己,想到在落霞莊又樹了幾個敵人,而真正害人的人卻逍遙法外,韓蕊不禁氣得渾身發抖,她強忍著怒火說道:“清風師兄,我不想去看他們受罰,你替我想想法子,盡量輕些罰他們。”

清風笑道:“師妹的好意我一定傳到。”

韓蕊回到臥房,紅玉指著床上堆滿的布匹和亮閃閃的珠釵、發簪、頭花,說道:“小姐,這是夫人剛剛派紅杏送過來的,說是上次那個馬嫂不會說話,惹小姐不高興了,她會另外派人過來為小姐定做新衣服,還說讓小姐這些日子有空就每日過去坐坐,也好熟悉熟悉規矩,一個月後就是莊主的壽宴,到時候小姐好在眾人面前給莊主一個驚喜。”

韓蕊點了點頭,走到床邊,翻看阿米娜送來的禮物。紅玉喜形於色,說道:“我還替小姐擔心,以為莊主只是私下和小姐相認,沒想到莊主早有打算,已經邀請了江湖中有頭有臉的各大幫派參加壽宴,到時再把小姐介紹給他們認識。這樣一來,小姐名正言順,以後沒人敢說小姐壞話,更沒人敢欺負小姐了。夫人今天就是因為這事被莊主訓斥了一頓,這不,乖乖前來和小姐示好,以後呀,小姐就再不用怕她了,這莊裏誰不知道莊主最疼愛的人是小姐您呢?”

韓蕊苦笑了一下,她心裏並不這樣認可,沈彥彬對外承不承認她都沒有關系,她看中的是沈彥彬對她的態度。

韓蕊的心往下沈了一下,她失蹤的這些日子,左青一定很難啊過吧,上一次因為自己被趙巖帶到白鹿教,左青日夜找尋,落馬受傷,這一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和他見面。紅玉和清風雖然都對自己很好,但她還不敢完全相信他們,不敢貿然給左青送信。

這一天韓蕊都心神不寧,她過慣了簡單的日子,喜歡真心待人也喜歡別人用真面目待她,可是在落霞莊這個地方,她卻不得不學著他們把心思隱藏在心底,以假面示人。

傍晚,韓蕊獨自來到落霞閣的湖心亭上,湖面荷葉亭亭玉立,遠處是一片粉紅的荷花。韓蕊面向湖心,撫笛吹曲。

她一邊吹笛,一邊眺望遠方。在湖面的對岸是一片荒蕪的亂石崗,清風說那裏連綿數裏,是一片墳場,再往外便是懸崖峭壁。在靠近對岸的地方,有一個像石碗一樣的小島,高出湖面約三尺。

此時,太陽正緩緩落入湖面,將湖水染成了一片波光粼粼的金色,韓蕊看到在亂石崗的西隅,有一團白霧籠罩在樹林之上,湖面雖有霧霭,但現在是晴朗的夏末,又近黃昏,湖面的水汽和樹林裏的那團白霧相比,幾乎淡到沒有。

韓蕊凝視著那團白霧,未察覺到身邊有人走近,清風用荷花柄輕輕敲了敲韓蕊的肩頭,說道:“在看什麽呢,這麽入迷,連我走過來都沒發現。你這樣的功力在落霞莊可不行,在落霞莊,大家的位置都是憑自己的武功和修為得到的,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這話有些刺耳,卻是實話,韓蕊點點頭,心想恐怕不只是落霞莊,當今江湖上各大門派,哪一個不是以武功和修為來定位次的。沈秋風不也因為武藝不敵張水元,在碧劍閣處處被張水元壓著嗎?

她不能坐以待斃,無論是將來去找林墨算賬,還是現在想要在落霞莊活下去,她都不能毫無作為,任人宰割。

清風見她眉頭緊鎖,以為是自己剛才的話太重了,有些歉意,說道:“蕊兒,我也是見你今天被人暗算,才出言提醒,其實以你的聰慧也應該想到這些。好了,我們放輕松點,你想不想劃船玩?”

韓蕊看了看對岸,那裏白霧一片,韓蕊指著離亂石崗最近的小島說道:“清風師兄,我想到那個島上去看看。”

清風擡頭看了一樣,說道:“你想去映月島,好吧,不過我預先告訴你,那島上一點也不好玩,就像一口腕的邊緣,島上的石路很窄,只能容一個人行走,中間就像碗一樣沒入湖底。”

韓蕊笑道:“既然像碗,那何不叫它碗島,還取那麽風雅的名字。”

清風道:“可不是,弟子們私下就是這麽稱呼那裏的,你既要去,我們快點,趕在天黑前回來,聽說那地方鬧鬼,到了晚上有女鬼出來,專抓到那兒戲水的人,五年前,我們有三個膽大的弟子跟人打賭,說是要結伴在那裏游泳,結果傍晚沈入湖底,第二日才浮上來,一個個面色青紫,樣子極其可怕。”

說話間,清風解了涼亭下泊著的小船,帶著韓蕊朝映月島劃去。

太陽一點點落下去,湖面的霧霭漸漸重了起來,穿過一片荷花,映月島近在咫尺。這時亂石崗西隅的白霧更濃了,韓蕊指著那團白霧說道:“清風師兄,怎麽那邊白霧那麽濃?”

清風頭也不擡,說道:“那裏終年都是霧,想必是些孤魂野鬼,沒什麽稀奇的。”兩人正說著,船撞到了一塊礁石,發出沈悶的響聲,清風慌忙拉起韓蕊,縱身越上映月島。果然島上只有狹窄的石頭路。

韓蕊盯著湖水,突覺頭暈目眩,“啊呀”一聲落入水中。清風因為惦記著看小船有沒有撞壞,飛回了小船查看,完全沒料到韓蕊會落水,聽到韓蕊的聲音,急忙從船上跳起,站在石頭路上往島中的湖面看,哪裏還看得到韓蕊的人影。

韓蕊落入水中之後,只覺得渾身寒徹入骨,雖然只是八月,卻好似寒冬臘月般寒冷,一面牙齒打架,一面睜開了眼往湖底看去。

韓蕊從小生活在清靈山,清靈山有白潭,水也是深不見底,韓蕊常在那潭中戲水,故而雖是長在深山,水性卻極好。自從跟左青來到金陵,再無機會玩水,她自己不提,故沒人知道她水性好。

韓蕊屏住一口氣,手腳並用,漸漸往湖底探來,她看見前面有一片淡藍色像墻一樣的半透明物體,便像那堵墻游去,越靠近那堵墻,越覺得周身發冷,身邊的水都似乎要凝固了一般,就在那堵冰墻後,她隱約看到有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女人。她的長發及腰,像是站著可又像是睡著了一般,一動不動,她的臉白而泛著冰冷的光澤,似乎很年輕,穿著一件鵝黃色的裙子,雙目睜著,臉上是震驚和悲哀的神色。

韓蕊將手放在那堵冰墻上,想要看得更仔細些,可是畢竟隔了一堵墻,看到的並不十分真切。她的手剛接觸到那堵冰墻,突然覺得右手一陣冰涼,虎口處還有一股刺痛感,手竟然吸到了那堵墻上,不能動彈,韓蕊大吃一驚,慌忙運動靈氣抵禦,虎口處刺痛持續了片刻,接著便有一股暖流從體內緩緩流向虎口,右手一震,從冰墻上松了下來。

韓蕊連忙往後退去,這時她的肺部也開始隱隱作痛,她知道是潛水的時間太長了,再不出水換氣,恐怕就要葬身這古怪的地方了,於是緩緩吐氣,擺動身軀,像一條魚一樣往湖面游去。

在她往上游的途中,她看到了清風正在水中尋找她,她朝他游過去。

他們浮出水面時,韓蕊已經凍得嘴唇發青,她內心一陣恐慌,雙眼緊閉,生怕一不留神被人識破內心的驚恐。

清風以為她只是溺水虛弱,劃著船飛快帶她回到岸邊,韓蕊半睜著眼問:“你會告訴我爹嗎?”

清風以為她怕師父擔心,哄她道:“你不想說我就不說好了。”

韓蕊搖頭,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我是怕被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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