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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兩缸桂花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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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便知道,譚梔性子如孩童般難以琢磨,又一副萬事皆不放於心上的性子,自當是要走便走,要留便留,可一旦真切聽聞,仍是有幾分難平之意,況還攬著人,鼻尖全是這人身上所有的綿甜桂花香氣,自然是一時不肯放下。

譚梔這般聰明性子,如何聽不出他聲音中的微微不悅,皺著眉頭道:“怎麽?你還欲兇我不成,我想走便走,想留便留,與你何幹?”,自當是愈說愈惱,攬著他的肩道:“你別將燭火遮著,往左邊挪些。”,見人老實往左移了幾步,又嘟囔道:“不放下就不放下,攬著便攬著,你還能將我吃了不成。”

祁殊往左移,火紅燈籠落下的燭光便悉數籠在兩人身上,譚梔今日又是隨意披的外衫,烏發亦是隨意束的,由一淺色絲線系著,幾縷從發束中掙脫,飄飄揚揚落於側臉,橫眉冷臉般對上祁殊的眸子,皺著眉頭,祁殊瞧他這副模樣便笑,將人放下卻不松開手,緊緊攥著,指尖勾纏他幾縷柔軟烏發,別於他耳後,道:“依你性子,想來十月制桂花蜜才是主要罷?”

譚梔不喜他以這般熟稔語氣同自己道話,只覺得耳朵根子有些熱,“與你何幹?”,又瞥一眼這人攥住自己的手,道:“還不松開我?”

祁殊亦順著他的目光落於兩人手掌,舉起擡至兩人中間,壓低聲音道:“你莫不是忘了······”,他離得好近,鼻息灑於譚梔面上,不必點明,譚梔便想起上回入這人懷中被親一事兒,斂了斂面上冷意,支支吾吾道:“我、我沒忘······”

祁殊最喜歡瞧這人吃癟模樣,雖未松開手,卻也沒攥得那般緊,虛握著道:“我可不能放,一放面前人便要逃了,我可捉不回。”

“你——”,譚梔語塞,眼睜睜瞧著眼前匪頭子握著自己的手,卻亦不敢過於生氣,只能盯著這人,一時有些委屈亦有些惱,他就不該再來,最後一回亦不能來,這人詭計多端,一點兒亦不怕他這個妖精,一個凡人騎到妖精頭上,傳出去都笑掉人牙。

祁殊瞧他氣悶,斂了面上笑意,道:“河海清宴後院有一秘密,你可想知曉?”

譚梔心口一緊,起了興致,面上卻仍是那副悶悶模樣,搖著頭道:“不甚想,你快些松開我,我得回酒樓去,不然順子該擔心我了。”

話音剛落,祁殊竟當真松開他手,故作嘆息道:“既然不想知曉便算了罷,你快些回去,免得樓中小二擔心。”,譚梔被他掐住七寸,便是心緒都被他牽引,當即便橫眉惱了,脫口而出:“你莫要欺人太甚,需記著同你打交道的是何身份。”

祁殊心中一軟要笑,面上卻忍著不顯露,劍眉微挑:“哦?是何身份,酒樓掌櫃?亦或是一壇桂花釀呢?”

譚梔嘴硬,自然梗著脖子不懼他,湊近他耳側,指尖一戳他半挑的眉尾,笑著道:“你只需記得,妖精是會吃人的便是,其餘的無需記著。”,語氣有幾分藏不住的狡黠與得意,混著溫熱鼻息傳入祁殊耳中,倒真有幾分欲吃人的意思,下一秒便要咬破他的側頸吮血。

祁殊面上再亦忍不住笑意,伸手將人一攬,譚梔的面便貼近他的頸處,溫柔低沈嗓音在譚梔頭頂上方響起:“好好好,我不跟你兜圈子,河海清宴後院槐樹下,埋著兩大缸桂花蜜。”

譚梔被他忽地攬近,自然不願,手攥成拳在祁殊胸前推搡,話音模模糊糊:“你這人怎的如此煩人,說話便說話,別動手動腳攬人。”,聽罷祁殊話後,心思被他口中桂花蜜所引,一時停下掙紮,由他攬著,擡頭疑惑道:“埋下便埋下,告知我是要如何?”

祁殊一聽便嘆息,語氣皆是憾意,“這原是去年秋天酒樓廚子所做,就是驗驗手藝的罷了,小二們皆嫌甜膩不欲食,這幾日便要挖出倒了去。”,頓了頓對上譚梔疑惑的黑眸,“我原想送予你,現下瞧來,你亦是不願要了。”,待口中最後一字落下,又是長長嘆息一聲。

譚梔一聽便急,“便是你河海清宴食客滿座,不稀罕這點買蜜銀錢,亦不能這般糟蹋東西,更何況那、那可是兩缸桂花蜜······”,他特意咬重“兩缸”二字,面上皆是可惜之意。

祁殊候的便是他這句話,立即應道:“那你是要?是不要?”,他瞧著譚梔面上神色,心中不免有幾絲緊張。

“我為何不要?”,譚梔點頭,大抵是平白受人兩缸桂花蜜恩惠,眼中有些躲藏怯意,小聲地反問道,祁殊心中已是一片喜意,面上自然亦忍不住顯露,唇角微微勾起,仰著頭望透出朦朧紅光的燈籠,故作唏噓:“那便好,不用倒去兩缸桂花蜜。”

譚梔見他瞧著火紅燈籠,方才決定收下這人兩缸桂花蜜,語氣自然不能太冷,手掌推著祁殊胸口,軟著聲道:“你快將我放開,我當真得回酒樓去了。”,祁殊依言松開他,眉梢的喜意還未褪盡,灼灼般瞧著他,譚梔總覺得他這般瞧得自己萬分不自在,耳根子都軟上許多似的,轉身便走,卻被這人扯住衣袖,煩人得很,轉頭便橫眉般惱聲道:“你這人怎恁多事兒?還扯著我衣袖是要作甚?可別將我衣衫扯壞!”

祁殊面上帶著笑意,與橫眉冷臉的譚梔一比著,便顯得譚梔十分蠻不講理,俗話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得斂了冷意,生了幾分無奈意味,像個在哄懷中美人恩客,輕聲軟語問道:“祁掌櫃的,你可還有別事?”

祁殊被他裝腔拿調的模樣逗笑,便也做一副梨花美人模樣:“譚掌櫃的,食完兩缸桂花蜜再去那寶地兒修行可好?奴家一顆心全系在譚掌櫃身上,著實不能一日不見。”

譚梔一楞,直直望向祁殊,祁殊亦斂去故作模樣,笑著回望他,譚梔被他瞧得耳根子有些莫名的熱,從頸側燒起,要順著胸膛燒至心口似的,怔怔數秒隨即掙開祁殊抓他衣袖的手,猛地低下腦袋,支支吾吾道:“我,我答應你便是,莫要胡亂說這些話······”

自然,話音剛落,祁殊面前的人影便散了去,譚梔又捏訣兒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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