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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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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說到底, 俞小滿還是不了解她大哥的為人,在聽說他從明德書院退學後, 便只當他是終於放棄了。仔細想想, 這也未嘗不可, 畢竟科舉一途本就艱辛, 再說他都已經是秀才公了, 甭管是想法子在衙門裏謀個文職,還是辦個小私塾,最起碼養家糊口是肯定沒問題的。

想通了也好啊!

及時止損嘛!

俞小滿的性子擺在那兒,即便話題中心人物是她娘家的親大哥, 在聽了全部事情並短暫的驚訝之後,她就徹底放下了,等於這事兒壓根就沒在她心裏起多少漣漪。

就在此時, 她的小寶哭了起來, 她忙起身去查看,先看看尿了沒,再瞧瞧是不是餓了, 等確定這小子僅僅是因為沒人關註他而鬧脾氣後, 她只將小東西抱在懷裏, 在屋裏走動了起來。

對了,在展易的堅持下, 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原本想的名字,也就是生煎包之類的吃食名字。好在展易還是答應了由她幫大胖兒子取個小名,在糾結了數日, 耗死了無數腦細胞後,她毅然決定叫兒子“小寶”。

展易:…………

轉念一想,展易覺得這個名字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比起紅燒肉和雞蛋灌餅,小寶這個名字也不是那麽糟心。想來,兒子長大以後會感到慶幸的。

而一旁的俞家老二瞅著妹子忙著照顧孩子,索性也不說了,橫豎八卦啥時候都能說,因此他只留下一句正月十八還會下山後,就離了展家。

正月十八?

俞小滿只聽到了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可沒等她細細思量,小寶又嗷嗷的哭開了。這小子哭起來完全沒眼淚,就是扯著嗓子幹嚎,一副受到了天大委屈的可憐模樣。然而事實上,誰會給他委屈受呢?別說展易和俞小滿了,就連隔壁的俞家老二倆口子,也是把他當做了心肝寶貝兒,當然他們更盼著早日生兒育女,到時候正好跟小寶做個伴。

被小寶這麽一打岔,俞小滿更是將俞承嗣退學一事徹底拋到了九霄雲外,更別提俞家老二那句沒頭沒尾的正月十八下山的話。

直到正月十七那日,俞家老二又來尋她,這才叫她終於弄明白了。

也不是什麽格外要緊的大事兒,尤其對於俞小滿來說,她的世界裏夫君和孩子最重要,再然後也就是二哥二嫂了。哪怕是親爹娘在她心目中都是無關緊要的,更別提隔房的親戚了。

聽說是俞大伯家的五丫明個兒就要出嫁了,俞小滿還稍稍楞了片刻,努力回想了一番,這才堪堪想起了五丫其人。

其實,原身雖然不大愛出門,可畢竟俞家和大伯家就住在屋前屋後的,加上兩家是近親,即便素日裏不怎麽竄門子,逢年過節肯定是來往的。而五丫,正巧跟她同輩,年歲相差還不大,倆人以往的交情還是挺不錯的。

乍聽五丫要出嫁了,俞小滿第一反應就是這日子過得真快呀,轉眼她就穿越三年時間了,連兒子都有了。至於旁的,說句良心話,她真沒別的想法,橫豎她本人就從未跟五丫打過交道。

“二哥,那我是不是要給她添妝呀?這裏頭有沒有怎麽個說法?”俞小滿回憶了一番,覺得就算要添妝也容易,本身就都是鄉下人家,規矩不重,添妝肯定也不重,橫豎以後也不會有太多來往的,面子上過得去就成。

俞家老二卻道:“沒事兒,又不是親妹子,你嫂子前些日子做了些頭花,正好多送幾支,連你的也算上。”

不等俞小滿道謝,他又道,“添妝啥的倒是不稀罕,我就是呀……唉,你是不知道,這門親事又是大哥幫著相看的。你說說看,他一個讀書人,咋就那麽喜歡給人保媒拉纖呢?早知道這樣,還念個啥書呢,白浪費錢不說,還耽擱工夫。他既然喜歡給人說媒,去當媒人呢!嘖嘖,簡直就跟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娘一個勁兒!”

上了年紀的老大娘……

得虧這話沒被俞承嗣或者俞母聽到,不然的話,俞家老二一定會挨訓的。不過話說回來,前有秋娘,後有五丫,就連俞小滿也忍不住點頭附和她二哥,俞承嗣這興趣愛好,確確實實有些耐人尋味啊!

說真的,俞小滿並不歧視任何行當,可這年頭,媒人啥的……三姑六婆啊,那是屬於女人的行當,俞承嗣一個大老爺們,還是讀書人,喜好卻是如此的清奇,也是無奈了。

就算俞家老二這比喻略刻薄了點兒,仔細一琢磨,居然還挺形象的,反正從未聽說旁的讀書人整日裏給人保媒拉纖的,就他一人,見天的擔心家裏妹子的親事,哪怕親妹子都嫁出去了,這會兒又操心起了堂妹。

話說回來,等堂妹都嫁了,他是不是還得操心族妹、侄女啥啥的?

倆兄妹一合計,深覺此事極有可能發生。可話說回來,就算俞承嗣真的跟保媒拉纖杠上了,他們也沒轍。

“算了,管他那麽多,愛咋咋地。”俞家老二過來除了告訴俞小滿關於五丫嫁人的事兒,還有另外一個事兒,那就是俞承嗣家的小閨女。

要不怎麽說做人難呢,尤其是在他們這種小地方,親眷之間根本就是屬於那種怎麽甩也甩不脫的。你說都分家單過了?那又如何?分家單過並不等同於斷絕關系,沒見俞父和俞大伯這些年裏仍來往頻繁嗎?除非是幹脆學俞三叔那般,走得遠遠的,三五年都不帶回來一次的那種,不然平日裏也罷了,一旦遇到上了大事兒,保準跑不了。

俞小滿也就算了,她是外嫁女,已經不算是俞家的人了,可俞家老二這輩子都別想跑,哪怕他哥今個兒闖下了彌天大禍,他還得提著一顆心,生怕被牽連了。

——這麽一想,俞承嗣退學也好,省的那家夥以後闖下大禍連累了自己。

“唉,五丫那頭你不用管,咱們那小侄女喲,先前洗三滿月都沒去,過年了也沒送啥壓歲錢,這趟我下山去,你給收拾幾樣見面禮吧。不用其他,就拿你之前給閨女做的布兔子就成。”

先前,俞小滿懷孕那會兒,因著並不知曉自己懷的究竟是男是女,加上那會兒展易又很緊張她,啥都不讓她幹,以至於百般無聊之下,她做了不少小布偶。

等後來,小寶出生了,她除了餘下幾個布老虎外,其他的布偶都收起來了,想著總能生個閨女的,留著以後用也不遲。再不然,興許她二嫂能生閨女呢。

這會兒聽得俞家老二的話,她也不小氣,轉身開了箱奩,取了幾個顏色艷麗的小布偶,拿個布兜子裝好,就遞給了他。其實按道理來說,娘家大哥得了個閨女,她這個當親姑姑的,怎麽說也得去瞧一眼。可誰叫她情況特殊呢?自家兒子還小,雖然素日裏二嫂也會搭把手,可二嫂自個兒都沒生過孩子,她這個當娘的總不能心大的把兒子丟給人家吧?再說了,她終究還是自私的,兒子和侄女孰輕孰重再分明不過了。

所幸,這不是還有俞家老二嗎?該送的見面禮都帶上,橫豎她也沒打算搬家,往後等小寶大點兒了,自然會有機會碰面的。

所以說,心大的人過日子舒坦。待送出了禮,俞小滿就再也不管外頭的事兒了,只一心逗她的小寶玩。像娘家爹娘啊、親大哥三哥妹子啊,當然還有剛添的小侄女,都不在她關心的人之中。就跟俞家老二說的那般,愛咋咋地。

轉頭,俞家老二就下山去了。這一趟,他誰都沒帶,不單是妹子那頭,連他媳婦兒都沒叫一道兒去。這主要還是因為如今仍在冬日裏,就算是暖冬好了,那山路也不好走,何苦去受這份罪呢?

盡管俞大伯家的五丫是正月十八才嫁人,可事實上俞家老二前一日就出門了,他是下半晌才下山的,到了俞家後已經是太陽落山之際了,跟俞家老三擠了一晚後,於次日一早,趕到了鎮上。

就他一個!!

俞家老二也是格外得欽佩他爹娘,自己跟五丫到底是隔了一房的,堂兄妹啥的,實在算不上有多親近。可他爹娘呢?那是親侄女,親哥的閨女要出嫁,保媒拉纖的還是他們的親兒子,這就不管事兒了?

其實,俞家老二並不知曉,若不是因為他下山來了,他娘還是會去鎮上的。可這不是他來了嗎?橫豎有人出面,正好俞父和老三繼續做篾器,俞母則上山拾柴打豬草,他們家今年因著沒錢,沒法像往年一樣養個七八頭豬的,費盡心力才湊夠了一頭小豬崽的錢,俞母想著正好早點兒養起來,等秋日裏鄉試過了,她兒子考上了舉人後,這豬也差不多養成了,殺掉宴客總比到時候去現買來得省錢。

幸虧,俞家老二啥都不知曉,只身一人跟在了俞大伯家送親的隊伍後頭,還在心理安慰,起碼他們家來人了,怎麽著也比三叔那頭好。

這麽一想,還真是被安慰到了。

五丫是從村裏發賣的,她倒是樂意學秋娘當初從鎮上出嫁,問題在於,她跟俞承嗣到底隔了一層。這親大哥,勉強還能扯一句長兄如父,堂哥怎麽算?也因此,她只能在村裏發嫁,再送到鎮上去。

這新娘子本人是坐喜轎的,送親的人卻只能徒步前行。好在他們上河村離平安鎮也沒太遠,加上這些人都是素日裏幹慣了粗活累活的,僅僅是走這麽一段路,真心不算啥。

就是俞家老二在心裏琢磨,咋老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呢?直到一行人進了平安鎮,又走到了五丫夫家,他才猛的恍然大悟,哎喲,這是沒備嫁妝?

他跟俞小滿給的添妝,是在頭一日就交給了俞大伯娘的,雖然是近親,可到底是堂哥不是親哥,俞家老二並不曾見到過五丫,僅僅是叫大伯娘轉手送個禮而已。可這會兒瞧著,不對呢,咋啥都沒有呢?

逮著個空,俞家老二尋上了他堂哥,也就是五丫的親哥,壓低聲音問了幾句,這才得知了真相。

人家壓根就沒給閨女備嫁,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這一身的新衣裳就是俞大伯娘親自去鎮上買的好料子,又給親自做好的。雖然說嫁衣應該是新娘子自己親手做的,可鄉下地頭真沒那麽講究,多的是閨女穿著一身打補丁的舊衣裳出門子的,像俞大伯家這樣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起碼比村裏多半人家都好。唯一的問題就在於,五丫的夫家下的聘禮並不算少。

終究是隔了一層,俞家老二也不好說啥,尤其他跟五丫真沒啥交情,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因此,他只面無表情的觀摩了整場婚禮,當然也順便蹭了一頓味道不錯的喜宴。

喜宴結束後,他並不曾留下來鬧洞房,這新娘子是他妹子,他腦子有病才會跟人其他人一道兒鬧騰。轉個身,他就腳底抹油開溜了,卻不曾立刻離開鎮子,而是去了俞承嗣那兒。

俞承嗣今個兒也來了,不過他只喝了一杯酒後,就提前離開了,說是還有正事兒要辦。到底是秀才公,再說如今雖然過了元宵節,卻仍還在正月裏頭,很多人也確實是忙得脫不開身,因此他的離去並未引起旁人的不滿,甚至還有人提前恭喜他今年科舉高中。

對此,俞家老二只剩下呵呵了。

就他還高中?做白日夢還快了點兒呢!

說來也是悲傷,盡管秋娘是唯一一個被俞母正面懟上的人,可跟她有著同樣想法的人,還真是為數不少。外人就暫且不提了,俞家自家人裏頭,恐怕也只有俞母是真心覺得能當上舉人娘的,旁的人心裏頭想的是啥,自然只有他們自個兒知曉了。

就拿俞家老二和俞小滿來說,他倆的意見特別統一,就算明知曉俞承嗣中舉的希望渺茫,也不打算正面觸黴頭,只這般看著俞母上躥下跳的瞎折騰。

俞小滿甚至還曾經說過,怕只怕俞承嗣本人都未必相信他扯出來的鬼話,也就是俞母了,堅定不移的相信今年秋日裏,自己能夠成為堂堂舉人老爺的娘!

其實有時候,未必就真的是因為太信任,而是因為沈沒成本太高,不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那殘酷到了無理取鬧的真相。

……

不多會兒,俞家老二就到了地頭,他大哥不在,他大嫂終究是因為男女有別,還是避開了點兒,只叫喜妞抱著孩子給他瞧。

俞家老二第一眼瞧的不是剛出生的小侄女,而是堂侄女喜妞,心下還暗道,沒想到真叫他和滿娘猜對了,五丫嫁了,下一步該輪到喜妞了吧?不過還行,比起秋娘嫁的那戶人家,他對於五丫的夫家反而更有好感。對方模樣是不起眼,可五丫也不是什麽天仙大美人,再說男人嘛,家底有能耐有,長得平凡些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最最重要的是,俞家老二特地打量了對方一家人,見他們對於五丫沒帶嫁妝進門,並沒有任何不滿後,瞬間好感爆棚。

那喜妞,應該也差不多吧?

想了一茬後,他才將目光落到了新得的小侄女身上,只一眼,就被驚了一下。

“這閨女長得咋那麽像滿娘啊?”

‘生兒子像舅,生女兒像姑’這句話,他當然是聽過的,可也沒想到會這般相像。要不是事先知曉,他還道這小閨女是滿娘生的呢,真沒想到爹娘長得不咋地,小閨女卻是個標志模樣。

當然,最後那句話他也沒說出來,到底他不傻,這種遭人恨的話,回頭找滿娘說就成了,沒的當面說出來被人懟的,他又不是秋娘!

再留神一打量,見小侄女被養得白白胖胖,單瞧這小模樣,就知曉她吃的一定比滿娘小時候好。再看她身上的包被也是簇新的,口子裏露出來的小襖子都是那種極是柔軟的細棉布。想來,這孩子還是很遭人疼的。

俞家老二不禁對俞承嗣有了些許改觀,原先瞅著他見天的跟俞母要錢,還道是個小氣摳門只顧自己的,沒曾想對親閨女還是不錯的,看來這人還有救。

抱著這樣的想法,俞家老二很是好生誇讚了小侄女一番,好懸沒把她誇出一朵花兒來。不過,這孩子模樣確實是好,倒不是美若天仙,而是那種格外討喜的長相,一看就叫人心頭發軟,恨不得摘下星星月亮送給她。

留了約莫一刻鐘工夫,瞅著小侄女都已經睜不開眼睛了,俞家老二留下見面禮,也沒等俞承嗣,就起身離開了。他大嫂倒是留他了,可惜沒留住,他借口回村還有事兒要辦,出了門就徑自回了上河村。

這會兒時間也不算早了,他就沒急趕著回家,而是打算再去跟老三擠一擠,明個兒一早出發也不遲。

對了,他還有些話要私底下同老三說一說。

作者有話要說:

臨時有事耽擱了,本章5k,明天再日萬吧_(:3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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