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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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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等俞小滿再一次看到她二哥時, 俞家那頭已經分家了。

因著分家這種事情擱在上河村裏一點兒也不稀罕,所以並不曾驚動太多的人, 除了俞家自家人以外, 也就只有住在俞家後頭不遠處的俞大伯一家子, 以及族中的兩個宗老, 並裏正過來做了一下見證。

俞家老二很好說話, 一副隨爹娘折騰的模樣,既不開口討要錢財,也不說非要米糧,只老老實實的陪在他媳婦兒身畔。

依著尋常人家分家的慣例都是長子得祖產, 包括房舍和田產一類的,盡數算在內。至於其他兒子若是要分家單過,多半都是得一些米糧錢財, 有些心疼孩子的爹娘, 也許還會先幫著把房舍蓋好,安頓好孩子後,再徹底分家。

擱在俞家, 太美的事兒就不用想了, 反正俞家老二早就看透了, 大不了就是凈身出戶。自打去年妹子滿娘被賣掉之後,他隱隱就有了些異樣, 不說早早的替自己打算,可起碼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橫豎這個家遲早是要分的,對他來說自然是越早越好。

一句話, 只要能分家單過,吃點兒虧他也認了。

有俞家老二這個態度在,俞氏一族的兩位宗老覺得這事兒太簡單了,給兩貫錢,再給個一兩百斤的糧食,要是舍不得精細糧食,粗糧也成啊,多容易不是嗎?

是挺容易的,俞父俞母頭一天夜裏就知曉了這事兒,起初格外得驚訝,後來聽得俞承嗣和秋娘的連番勸說,俞母先從了,只道自家這二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再不叫他出去歷練一番,往後還不知曉會闖出什麽大禍來。俞父先是不讚同,後卻是遲疑了,俞母勸了他半晌後,最終也跟著點頭應允了。

甭管過程如何,起碼當著宗老和裏正的面,俞父俞母皆是同意的,且他們也沒刻意提究竟是誰先說的分家,只道孩子大了,也娶了媳婦兒了,是時候分家了。

既是雙方意見一致,接下來的事兒就好辦多了。

至於分給俞家老二的財物,有宗老和裏正在場,俞父俞母鐵定不能做得太過分,尤其是俞母,先前雖然在私底下要求俞家老二拿媳婦兒的嫁妝貼補家用,可當著外人的面,卻是鐵定不會提一個字的。她不提,俞家老二也只當沒這回事兒,當下,家產就順順利利的分下來了。

祖產之類的且不提,俞家老二得了他用慣了的一整套篾匠工具,三百斤的粗糧,以及兩貫錢。當然,他的一些舊衣裳鞋子被褥等等,也歸了他,他媳婦兒的嫁妝自然就不用說了。

如此這般,俞家老二當天就帶著媳婦兒搬走了。

此時,已是深秋時節,有些怕冷的已經穿上了薄棉襖,見他們小倆口這就要走,俞大伯還奇道:“我先還說,既是要分家,咋不幹脆一成親就分呢?好賴那時候天氣正熱的。你這會兒走,住哪兒去?”

“我跟村頭王癩頭家借了一間屋,先在那兒住兩日。”謝過了俞大伯關心,俞家老二只將東西一並挑上,領著媳婦兒往村頭走去。

王癩頭家自打大的小的都出了事兒後,日子那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偏他們家要力氣沒力氣,要手藝沒手藝,因此聽得俞家要分家,就主動提出借屋子。

雖然是借,可其實還是要付錢的,不過村裏頭不興講究錢財,給些粗糧就可以了。

可那王癩頭家原就家貧,不然也不至於冒險進山。因此,若論房舍間數,確實有不少,卻都是茅草屋,夏天熱得像個蒸籠,冬日冷得刺骨,實在不是什麽好去處。

都是一個村子裏的,即便村頭那些人家跟村尾這塊素日裏並不常打交道,可多多少少還是了解的。因此,聽得俞家老二這話,俞大伯很是站在原地楞了半晌,他的性子跟俞父差不多,都是老實頭,不善言辭悶聲幹活的那種,不同的是,他娶的婆娘雖然有愛貪小便宜的毛病,卻並不是一個自作主張的人,素日裏大事小事都是聽他的。

只這麽著,俞大伯稍微盤算了一會兒,就猜到了個大概,再扭頭看向他二弟的眼神就變了。

分家是沒啥,明著的財物也沒大毛病,可這般著急的將孩子剛出門,卻還是落了下層了。又想起自己年幼時貪玩傷了手,雖然不妨礙日常生活,卻終究沒學到祖傳的手藝,本以為等生了兒子叫老爹教,沒曾想他老爹年輕時虧了身子骨,年歲不大就一病不起。偏他二弟是個藏私的,最終,祖傳的篾匠手藝,到底還是沒能傳到他這一支。

可他二弟一家呢?學到手藝的也是二小子,老大念了書,就算當爹的願意教,他只怕還不樂意學呢,老三是個榆木腦子,逼死他只怕也學不到精髓。

呵呵,隔上個二十年,又是一模一樣的情況。

天道輪回啊!

俞大伯終究什麽都沒說,兩家多年前就已經徹底分開了,如今他老爹老娘也早已歸了西,就算他是大哥又咋樣?只要明面上沒出大錯,他就沒資格管,也懶得去管這攤子糟心事兒。

……

花了半天工夫請人做見證分家,又費了一刻鐘搬東西收拾房舍,俞家老二很快就帶著媳婦兒安頓了下來。

就跟俞大伯想的那般,王癩頭家窮得很,土坯房茅草頂,房舍倒是挺多的,連偏房算在內,一共有七間,可惜兩間偏房已經毀得差不多了,去年冬日沒怎麽修繕,今年更別提了,只堆了些不值錢的雜物,且有一半都塌了。

俞家老二借的是西面廂房,房子不大,裏頭也是燒的土炕,單是一張炕就占據了房內一小半的地方,炕尾留出的地兒就叫他媳婦兒擱了嫁妝箱奩,而他本人則裝了二十斤紅薯給了王家。

紅薯一貫賣不上價,且俞母給他的三百斤粗糧裏頭,紅薯就占了一多半,還都是那種白紅薯,個頭特別大,但是吃起來一點兒也不甜,要是煮粥時放一些,那倒是還能吃,可烤起來就不香甜了。這是佃農自個兒留種育秧種的,收獲後直接拿了三成抵給了俞家,偏這玩意兒便宜,俞家今年又特別缺錢,索性賣掉了所有的精細糧食,留下了一大堆的白紅薯。

這回分家了,不給糧食不好,俞母就瞅著白紅薯,給裝了兩百來斤,又拿土豆等湊數,好賴湊到了三百斤粗糧,面子上也能過得去了。

結果,俞家老二這頭剛給了二十斤白紅薯,那頭王癩頭接過去了,也不嫌棄,直接往衣服上蹭了蹭,掰開就啃,沒一會兒就下去了兩個。

俞家老二懵了一下,這種白紅薯雖然不怎麽甜,可它個頭大啊,要不然俞家佃農也不會專門種這個,可人家多半都是拿回家煮粥喝的,就這麽生吃,還是一口氣下去倆,這是餓了多久啊!

一個白紅薯就有兩斤多,二十斤是俞家老二估摸著算的,不過他又不是專門做買賣的人,所以所謂的估算,也就想著每個起碼有兩斤多重,他就論個頭大的給裝了十個。這會兒瞅著王癩頭一口氣下去了兩個,他在旁邊瞅著都覺得噎得慌。

那頭,王癩頭估計也噎到了,直接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涼水,就這麽灌了下去,緩過氣來後,才沖著俞家老二道:“俞二,我家房子你想借多久就借多久,紅薯你就看著給,沒事兒。”

俞家老二默默的點了點頭,白紅薯不值錢,一鬥最多也就賣給十幾文錢,一鬥差不多十二斤,他給的這些,撐死了也就值當個三十文。

只是,他恐怕住不了多久的。

叫媳婦兒收拾屋子,他就去拾了些柴,暫且安頓下來後,沒兩日就挑了個天氣不壞的日子,一大清早就進了山。

因著小青山極大,上山的路徑也有不老少,最常走的那條道兒倒是還算寬敞,那也是被村人硬生生踩出來的。所以,盡管有人瞧見俞家老二進了山,也只當是他前兩日拾的柴禾不夠,又進去砍柴了,再不然就是去砍竹子了,都不當一回事兒。

可事實上,他這回是徑自往深山裏去的,去找他妹子和妹夫。

展易這兩日並不曾下山,因此還不知曉他二舅哥幹了票大的,就連俞小滿也認為,她二哥想要分家並不容易,哪怕硬扯上了馮家那頭,可馮家只是人多勢眾,還稱不上是惡霸,俞家那頭估計沒那麽容易放人。

結果,俞家老二一露面,就放了個重磅炸彈。

分家了。

居然還不是凈身出戶的。

俞小滿立馬就感覺到這裏頭有事,只是沒等她問出口,展易已經先問了:“你這臉咋了?都過去那麽久了,還沒好?馮老六下手不狠呢。”

馮老六是展易特地介紹給俞家老二認識的,當然,其實他倆原就認識,只是沒正式問候過。而第一次正式見面就直接開了打,那會兒展易就在一旁瞅著他二舅哥被揍,全程看下來,他深以為馮老六打人挺有水準的,每一拳都招呼在臉上,打了個姹紫嫣紅,卻絕不至於真的將人打傷。

可這都過去有十日了,按說那傷最多七八日就該好了。

“我在鎮上又碰著馮老六了,央著他再揍了我一頓。”俞家老二這人臉皮厚,完全不怕丟人,甚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聽他妹夫詢問,妹子又一臉好奇的望著自己,當下不等再度追問,就如同竹筒倒豆一般,全說了出來。

末了,他還格外真心的讚了馮老六一句:“……真是好人啊,我先前還同他商量,沒錢給他先欠著,沒曾想他直接說不要錢,白打!”

展易默默的看了他家小媳婦兒一眼,正好發現小媳婦兒也一臉囧樣的望了過來,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最終都沒忍心道出事實來。

——二舅哥/二哥啊,人家保不準就在心裏罵你蠢呢!

虧得俞家老二不知曉眼前這倆都在腹誹自己,還想著既然說都說了,那就幹脆說個痛快。

說完了自個兒找上門挨揍的事兒,自然還得說他和俞承嗣之間的一番鬧騰,順帶也提了一嘴秋娘在裏頭的作用。

憑良心說,俞家老二在兩個妹子之間,的確更喜歡身為大妹的滿娘。一方面的確是因著滿娘比秋娘更懂事貼心,手腳勤快幹活利索,另一方面卻是他倆年歲比較相近。

俞家五個兄弟姐妹相互之間年歲差距並不大,俞承嗣今年二十有二了,俞家老二則是剛過了二十歲的生辰,老三今年十八,滿娘十六,秋娘生日大,虛歲十五,只比滿娘小了一歲零兩個月。

可俞承嗣打小就被送去了學堂,一開始僅僅是每日早出晚歸,等略大一些了,就叫他住在了先生處,只每個月回家一趟,再往後就索性在外頭賃了院子,一年到頭除非有事,不然就只過年會回家待幾日。

也因此,兄弟兩個相處時間很短,且性子還有著天壤之別,本就不算深厚的感情,日久天長自是被消磨幹凈了。

而對於俞家老二來說,老三其實反而是他在所有兄弟姐妹裏頭最喜歡的一個,畢竟他倆才是相處時間最久的,且老三為人忠厚老實,類似於俞父的性子,屬於那種悶頭幹活不發一言的人。可說真的,老三那性子太悶了,你要是不主動開口跟他說話,他能連著一個月不吭一聲,就算主動尋他了,也最多回你一兩個字。哪怕老二知曉三弟的性子,有時候也會被氣得不想理他。

因此,在外人看來,或者說包括家裏人看來,俞家老二只跟滿娘關系好。這話也沒錯,可他真不是不喜歡秋娘,而是他跟秋娘相差了五歲,真心沒法聊啊!

還有一點,俞母懷上秋娘的時候,滿娘也不過才剛出生沒幾個月。那時,俞承嗣已經去鎮上求學了,一月回家一次,每次只待一天半。老三當時不過兩歲多點兒,虧得他老實不鬧騰,好帶的很,素日裏就跟著俞家老二四處亂竄,跟個影子似的。

等一年後秋娘出生了,滿娘也不過才是一歲多點兒的小豆丁,可那會兒俞母已經顧不上前頭幾個孩子了,俞家老二便背著大妹,拉著三弟,繼續在村子裏蹦跶。

又因著秋娘是家裏最後一個孩子,俞母一直將她帶在身邊,直到長到七八歲了,才叫她去跟滿娘一道兒住。可等秋娘七八歲時,俞家老二已經是個半大少年郎了,能上山砍竹子能下地幹苦力,還要跟著俞父學習祖傳的篾匠手藝,哪個還有工夫哄妹子玩兒?

有時候,事情一旦細細的掰扯開了,也不過就是那麽回事兒,可在秋娘眼裏,大哥忙,二哥跟姐姐好,三哥是個悶葫蘆,就她沒人理會。

“經了這事兒,我算是看透了。秋娘呀,她就是個傻的!”回想起分家那一日的事兒,俞家老二已經沒那麽傷心難受了,有的只是嘆息,“什麽叫做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她這樣的就是!又蠢又傻,偏還攤上了咱們大哥這種心臟的。”

俞小滿對秋娘毫無感覺,就是那種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沒好感也無惡感,真要說起來,大概跟大伯家的二堂姐差不多,見面打個招呼,一轉身就忘到了腦後,要是沒再碰面,哪怕隔上個兩三年的,都不帶往腦子裏過的。

因此,聽她二哥似是心疼上了,她只道:“路是她自個兒選的,我先前還道她是被迫的,如今都知曉她很樂意,那還有啥好說的?”

十五歲配三十八歲,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配已經死了兩任老婆並且兒孫滿堂的老男人……

好吧,就算再怎麽無感,俞小滿也說不出祝福的話來。其實,依著她本人的性子,加上還有上輩子的經歷在,要是來個二婚無孩的男人,她還是能坦然接受的,畢竟誰還沒點兒經歷呢?可若是叫她當後娘,那就別談了。

沒聽說過那句話嗎?上輩子殺人全家,這輩子當人後媽!

當後娘已經很不容易了,後祖母……

不過想想蘇東坡的那句“一樹梨花壓海棠”,俞小滿忽的就釋然了。況且,甭管怎麽說,秋娘都是給人當了正頭娘子,哪怕是個填房繼室,也總比給人當了妾來得強。

這個時候,俞小滿決計不會想到,自己竟還有著預言帝的本事。當然,她妹子秋娘倒是沒攤上這種事兒,畢竟俞承嗣就算再怎麽心臟的坑親妹子,也不至於賠上自己的名聲。可親妹子,他在乎,堂妹族妹啥的,那自是另當別論了。

當然,這又是後話了。

俞家老二費了小兩刻鐘工夫,才將事兒講了個巨細無遺,末了,他才導入正題。

“我總覺得咱家那境況愈發不對勁兒了,原先還想著大哥中了秀才是好事兒,可這才多久,花的錢就跟淌水一樣。滿娘,不是我偏幫咱們阿娘,實在是阿娘這人我知曉,但凡手頭上真的有錢,她是不會看上我媳婦兒嫁妝的。而且那日分家,阿爹本來是想叫她拿五貫錢給我的,這不是才秋收嗎?上個月阿娘還去縣裏結了一筆篾器錢,家裏應當至少有四五十貫錢的。結果,阿娘卻說真沒錢,墨跡了半天才掏了兩貫錢。”

當時,俞家老二還覺得他娘真會做戲,可這兩日搬走之後,靜下來心仔細想想,莫不是家裏真沒錢了?可自家又沒置辦田產,也沒買大件的東西,秋收後賺的錢呢?

秋收過後賣的糧食,全部都是俞家老二、老三兩兄弟負責搬運到鎮上的,待在村裏等糧商來收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這麽一來會少得一些錢,橫豎俞家有牛車在,兩個兒子又天生有一把子力氣,俞母自然不舍得費那個錢。

盡管最後經手錢的人是俞母,可俞家老二也不傻,這一袋袋糧食都是他跟老三兩人扛的,有多少份量他能不知曉?糧價又不是保密的,回頭仔細一算就能得出個大概的數目來。

“細糧都賣了,粗糧也只留下了口糧,我估摸著這一註就有三十五貫。對了,阿娘先前該是有積蓄的,五貫到十貫不等,還有個把月前她去縣裏收賬,我是沒跟著一道兒去,可每次我跟阿爹做的篾器都是心裏有數的,那一樁是農閑以後急趕出來的,恐怕有十一二貫錢。”俞家老二掰著手指頭算著數兒,“往少了說,阿娘手裏起碼還有五十貫錢。”

舍不得拿錢出來,和真拿不出錢來,兩種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俞家老二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要說在親事上頭花錢吧,可明明定禮、聘禮一早就下了,再說喜宴上頭也沒多少肉啊,米糧是家裏原就有的,瓜果蔬菜不是地裏的就是客人拿來的,咋就才十一月,家裏就拿不出錢來了?

“不是我想貪爹娘的養老錢,可我琢磨著,這事兒真不對勁兒。”

俞小滿也在低頭思量,她跟娘家關系不好是一回事兒,可說真的,至始至終她也沒盼著娘家不好。要知道,這年頭都講究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她已經出嫁了,可要是娘家那頭真的到了快餓死的地步,她也得出一把力,更別提她二哥了。

所以,她只盼著娘家那頭消停點兒,而非巴望著他們過不好。

大註錢財能去哪兒?

買房買車買奢侈品!

跟俞家老二這種打小生活在封閉式的小山村不同,俞小滿有著上輩子的記憶,只一眨眼就抓到了重點。

俞家有牛車,所以沒必要買車。買房的話,自家房舍蓋了還沒二十年呢,擱在村裏那就是新房子,可要是鎮上呢?還有奢侈品,珠寶首飾是不可能的,那興許是古董字畫?或者往低點兒來看,略好些的筆墨紙硯?

仔細琢磨了一下,俞小滿很快便道:“我記得大哥是在鎮上賃了個小院子吧?先前他一人住,賃著倒是沒啥,這會兒都娶了媳婦兒了,還是賃著?我沒去過那兒,那種小院值多少錢?再有,大哥先前只是個讀書人,每年就要花費不少筆墨紙硯,他如今都成了秀才了,是不是用的東西就更好更貴了?”

只聽著前頭那些話,俞家老二就差不多明白了,聽到後頭,他已經不想再說啥了。

沈默了良久,還是展易開口打破了沈默:“管這些做啥?橫豎你都分家單過了。”

“不行,一個村子住著的,村頭村尾挨得那麽近,我這會兒是真窮,可我不可能一輩子都窮。要是我死命賺錢養家,回頭爹娘管我要錢,我是給,還是不給?”俞家老二黑著臉,他其實早先就隱約猜到了點兒,只那時終究還是抱了點兒希望,這會兒卻是真的看透了。

俞母只道俞承嗣將來前途無限,可他卻覺得,他大哥那頭就好似一個無底洞,只怕在光宗耀祖之前,先把全家給坑死了。

偏偏,這事兒跟多年前俞大伯娘來俞家借錢糧不同,這同輩之間,怎麽都好說。可要是當時來借錢糧的人不是大伯娘,而是阿奶呢?也就是俞家爺奶要臉面,這才叫大兒媳婦兒出面,見事情不成,就不再提了。可若是真的豁出去臉面不要,當兒子兒媳的,還真就不能不給。

俞家老二轉了轉眼睛,又道:“你們說我帶著媳婦兒搬去鎮上咋樣?”

其實他本來是想說,去他媳婦兒那村子,後來一想也不對,那邊只怕也是麻煩重重,他幫不上忙也不能去添亂。當下,到了嘴邊的話就轉了個彎兒,提到了鎮上。

可俞小滿卻道:“鎮上也近呢,再說大哥就在鎮上,你也跟著去?阿娘去找你不要太方便。”

“那咋辦?”俞家老二本就不打算在村裏久住,要不然他也不會去跟王癩頭家借房子。說真的,就算是蓋青磚瓦房也不過月把時間,要是稻草頂的土坯房,幾天就能成型了。

只是,他雖然不打算久住,卻也是真的沒想到要往哪裏去。

展易提議道:“真不行就來山上避避。”

這倒是個好主意,俞母再能耐,沒人領著也不敢往山裏走,而上河村這邊附近,展易是唯一的獵戶,其他的獵戶都是在另外山脈的。

“避到山裏來?那成啥樣兒了?”俞家老二謝了妹夫的好意,卻壓根沒想過要搬來深山老林裏。這裏進出不便不說,他只會種地和編篾器,來山上豈不是絕了自己的後路?總不能叫妹夫養他一家子吧?

不過,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俞小滿只道:“先想旁的法子,真要是有一天你被阿娘堵在家裏討要錢糧了,就趕緊避到山上來,她一準不敢來尋。”

“妹子,哥哥我謝謝你,你就盼我點兒好吧!”俞家老二思來想去也沒個好主意,索性便道,“就先裝窮看看情況,我總覺得接下來還有的鬧騰。”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蘇東坡有個年過八十的好友新納了一房十八歲的小妾,人家高興的擺酒慶祝,並賦詩一首:

我年八十卿十八,

卿是紅顏我白發。

與卿顛倒本同庚,

只隔中間一花甲。

蘇東坡也即興來了一首:

十八新娘八十郎,

蒼蒼白發對紅妝。

鴛鴦被裏成雙夜,

一樹梨花壓海棠。

說真的,有這麽個沒事瞎說大實話的朋友,也是蠻糟心的。

ps:蠢作者下榜單了,所以不用再日萬了,本章7k

pps:秋娘真真不是反派,她只是個智障。婚前水,婚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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