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四十一回 移居·婚姻

關燈
九十一

還有一個星期,玉霖就要結婚了。

很多的事,玉霖沒有想通。想不通的事,他從不願再去想,小蝶說過:“人一輩子,不會什麽都能搞明白。有些事,想不通,其實是好事,混沌的過,也許更開心。”

那個白凈皮膚,會羞紅臉龐的護士,只要當班,就喜歡在玉霖的病床邊來回的轉悠。

玉霖一直沒有告訴護士記憶還在的事。甚至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出過。白凈皮膚的護士,每次上班來,都帶一包中南海煙給他,還告訴玉霖一些關於車禍的事:肇事司機跑了,警察正在調查走訪,有可能要他拍張照片,登電視尋找他的家人。

玉霖只是聽著,只是看著小護士那張稚嫩的臉,卻什麽也沒說。

晚上,小護士的煙還沒從包裏拿出來,玉霖就開口說了一句話:“我想起以前的事了。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還有煙。”

“你真想起來了?你家電話多少呀?我去幫你打。”小護士高興和激動的表情,玉霖看在眼裏,特別的舒服。“不著急,先把煙拿給我。”

小護士對著玉霖做了個鬼臉說:“呀!今天沒買耶!”玉霖的笑,在臉龐上慢慢的展現出來,看著小護士說:“哦,這樣啊!那不麻煩你了。咦?我剛才想起的電話號碼,怎麽又給忘了?瞧我這腦子,估計又失憶了吧。”

小護士憋紅著臉,瞪著玉霖說:“哼,煙,給你!號碼多少啊?”看著煙和那只白皙的手,玉霖笑了。

著急的親朋好友把玉霖的病床團團圍住,妻的眼角,有淚的痕跡,玉霖看在眼裏,很疼。

婚禮還是如期的舉行,玉霖頭上的傷早已經痊愈了,剩餘的頭發,遮擋了車禍的傷疤.至於玉霖心裏的傷疤,誰也不知道,任何東西,也無法遮擋。

小護士離開醫院的那一天,玉霖正在婚禮的現場。出院時,一捧鮮紅的玫瑰,一套護膚品,是玉霖對她即將實習結束的慶賀禮物。小護士連拒絕,都找不到理由.婚禮結束以後,玉霖才記起,那個買煙的小護士,現在也許已經回到了她的家鄉。有大紅喜字的新房裏,妻註視著玉霖說:“終於結婚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說再見了。玉霖,這一天,我們到底等了多久?你記得嗎?”

玉霖笑著對妻說:“半年,卻是我們的一輩子。”

“是的,半年,就像一輩子那麽漫長。從相識,到相愛,到今天的婚禮,然後,就該是離婚,是分手了。這半年,我們從無話不談、相互調侃、彼此呵護,到冷若冰霜、相顧無言,然後走到了今天。這不是誰的錯,這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事,這是老天爺早就給我們安排好的結果。也許,這是我們上輩子,沒有做完的事,今生,才要愛一場,才要受一次傷,是徹底的,是刻骨的傷。我們都已經死了,就像是僵屍一般的行走、生活。我們都知道,這一次,無藥可救。”

妻的話,像刀,在玉霖的心頭剜去一塊肉。“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沒有。就當是宴席吧,我醉了,你也醉了。然後就該,道一聲珍重,從此那寂寞,便走向了兩頭。”和衣躺在床頭,妻很溫順的趴在玉霖的懷裏。洞房花燭,搖曳的芯蕊,落淚的燭。

醒來時,襯衫上濕了一片。“玉霖,起來吃早點了,等會還要去你媽媽那呢。”妻在客廳裏對著臥室說。

梳洗,吃早點,妻穿著昨夜洞房時穿的大紅呢子裙套裝,挽在腦後的發,輕點的朱唇,給玉霖一種感覺——格外的鮮艷。

“你今天真漂亮。”玉霖的誇獎,讓妻越發動人。“老公,你總這麽誇我,我會自以為是的,以後嫁不掉,就找你算帳。”妻的話才說完,淚就掉到了紅棗粥裏。

“傻瓜,你這麽漂亮,怎麽會嫁不掉呢?要是男人全都瞎了眼,我一定陪著你,陪你一生,陪你一世。”玉霖一邊給妻擦著眼淚,一邊說。

九十二

這幾年,玉霖一直混跡於妻子的城市中,忙碌而單調的生活使他覺得日子漸漸變得稀薄,難以打發,卻又迅速荒廢,幾近一無所成。有人說他正處在生命的冬天,是蟄伏的日子。他也懶得去理這些,生命的冬天得過且過,只是自己不肯去將就罷了。

就這樣,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不慍不火。閑亂中,卻隱隱覺得生活像缺少了什麽似的。雲非語,是有點想她了。

一個星期天的早晨,手機響了,是一條短信:我的前世是一段漂流的旅程,所以今生才無緣去放晴,你還好嗎?落款是雲非語。玉霖一激靈,迅速爬起來,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時,一種煩躁和沖動讓他難耐不已,想好了所有要說的話,按捺著忐忑不安的心,撥通了她的電話。

一聲熟悉“你好”傳過來,竟慌得他不知所措,剛才自己費盡心思準備好的話卻突然無影無蹤,驟然大腦一片空白。

於是趕緊掛掉了,可心裏卻懊喪得要命。末了,發了一條短信,是席慕容的一首詩:在那個古老不再回來的夏日,無論我如何去追索,年輕的你只如雲影掠過……

發完信就後悔了,因為與雲非語這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有必要去重頭拾起嗎?玉霖開始迷惘了,眼裏有種澀澀的感覺,也許,也許以前那些魂牽夢縈的呼喚,已在心裏打下太深的烙印吧。

不知不覺,想起幾天前一位算命先生曾經神秘地對他說,有一天註定要如孤魂野鬼狀游走在情天恨海的路上,不能自拔,那時他不相信。可此刻,玉霖消沈了,剛才雲非語一句軟綿綿的問候,就削減了他半年的哀怨,現在想來,原來寬容,在生命最黯淡失色的時光裏,竟還會如此的熠熠生輝。

幾天後,雲非語給了玉霖一個電話,說和老媽要去買套房子,想征求他的意見。玉霖以為是開玩笑,就戲謔著說:“你家買房子,和我有什麽關系啊?”

“是嗎?”雲非語笑了笑,然後就掛了電話。玉霖感覺有些突兀,想再問她,就打電話過去,可那邊只有忙音。

一時間,玉霖楞了,想到與她的一些片段,在記憶裏,像一方方從河間挖出的細泥,指尖輕輕一碰,就軟軟的松塌下去。

雲非語與玉霖第一次通話兩個小時的晚上,繁星滿天。兩個遠隔千裏的人,閉上眼睛,想象著曇花初綻,那些細致潔白的花,輕靈的舒展開沈睡的靈魂,仿佛要著意讓人心生柔情,感受愛情從彼此的瞳孔背後,優美的瞄準一樣。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呵!雲非語就像一個拎著裙裾過河的小女孩,小心翼翼卻又勇敢地走入他的人生。

“許個願吧。”雲非語幽幽地對他說。

一時語塞,竟想不出一句好話來。

可冷不妨,雲非語猛地伏在他耳邊的電話裏說:“玉霖,如果雲非語是童話裏的女鬼,你是否還愛她依然?”

玉霖怔了怔,卻突然靈感地想起佛祖遇難前的一句話說:“那就食我的肉吧,那樣,我們就永遠在一起了。”

雲非語開心地笑了,原來她的願望是多麽容易滿足,不需要太多,只要一句承諾就足夠了,像一張脆而薄的紙,透亮而容易穿破。

玉霖也笑了,那時,在初涉愛河人的眼裏,這一點一滴堆積起來的情感,有著鋼鐵般的重量,是不舍得放棄的,兩個人堅信,自己是那麽幸福的一個。

那個夜晚,兩個人就這樣在電話裏說著,黑暗中,好似她牽起玉霖的衣襟,一如所有的情侶。林*的路燈光昏暗,那樣涼的月光,像是走在水中。

九十三

有人說,玉霖是一個飲鳩止渴的男人,這話說得一點也不假,因為他總是貪圖近前的美好,所以許多事情往往不能如願。雲非語買房子也告訴他,用意何在?他知道她有很多事情對他隱瞞著,可又希望她能因為愛才這麽做的,這種微妙的感覺,讓他痛苦卻同時快樂著,就如刀鋒上的舞蹈。

也許人的一生,很難有幾次的可能性,對另一個人敞開心扉,所以對於雲非語,玉霖才至於如此的念念不忘吧。

幾個星期以後,雲非語說房子買好了,就在城東最繁華的地段。接到她的電話時,玉霖正在城西一家小吃店享受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炒面。

雲非語正在吃飯。在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高個子男人,與玉霖年紀相仿,有著修長的手指和一張明凈的臉。

“你願意留在青島嗎?”雲非語告訴玉霖,她已經和男友徹底分手了,這就是她說要處理的事情。

“青島?”玉霖感覺很突然。

電話那頭,第一次有溫柔的笑聲,接下來雲非語說什麽,玉霖都沒聽清楚。

“我不是很喜歡。”當玉霖最後說出這句話。那一瞬間,雲非語的微笑就僵在嘴邊,像花瓣一樣,一片片飄零而去。

回到住處,玉霖打不起一點精神,雲非語給的意外,並沒有引發他太多的熱情。一年前,雲非語如一朵出水芙蓉,清純可人,身邊肯定有很多追逐者紛至如雲。而他,卻意外地得到垂青,讓浮生不免生出些許溫暖。一年後,吐露心聲,本應該歡天喜地的,可他怎麽也打撈不起那些碎片,當年的那個女孩純真的點點滴滴。

是男友的原因嗎,他不知道。迷迷糊糊中睡著了,夢見很多星星從天上掉下來,破碎又華麗的一顆一顆滑落,像焰火一樣熄滅,玉霖終於明白,原來自己不舍放棄的,不是人,而是那刻骨銘心的感情。

女孩兒很驚訝,突然抽泣起來,弄的玉霖手足無措。“外面熱,我們快去看好麽?一會人就多了。”

於是帶著她去掛號,婦科的人已經有幾個在排隊了,於是找了位置坐了下來。玉霖不知道和她說什麽,於是選擇沈默。

“謝謝你陪我。”突然她小聲的說。

“什麽?”其實無論她說什麽玉霖都是不在乎的,他在乎的是人。

盡管非常小心,但是還是意外的懷孕了。當玉霖問她今後怎麽辦?她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下一個。”護士對著門口喊她的名字。

她惶恐的擡起頭,玉霖明顯感覺到她身體顫抖了一下,“在……”,她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乖,不怕,有我在。”玉霖不知道這樣說是否能使她鎮定一點。

進去後她坐了下來,而他則站在她身邊。面對四十來歲的女醫生,她滿臉通紅,把頭死死的埋在胸口。

“他是你家屬嗎?”醫生指著玉霖問她。

玉霖的嘴角無意間浮出一抹冷冷的嘲笑,像是已經被這個社會折磨成神經了。

“哥哥,我……我好像感覺到了什麽。”女孩拉住他的手臂,神情嚴肅。

“是的,我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玉霖心裏好像有淚,濕濕的。

香山腳下,深呼吸,然後睜開眼睛:“大家都休息好了麽?”

“我們出發了。”任傑接著玉霖的話。

才沒走兩步,就發現女孩兒的腳一瘸一瘸的。

“怎麽了?”玉霖有點緊張。

走在前面的任傑和高燕聞聲也轉過來看。

“哦,沒什麽,剛才睡的姿勢不對,腳麻了。”小丫頭笑著說。

還沒有到半山腰,幾個人的速度就越來越慢。走在前面的高燕開始需要任傑攙扶著,估計有點中暑了。玉霖緊張的看了看,她跟在他後面,見轉過來看她,便停下來報以微笑。

除了臉色稍微有點蒼白以外,臉上的汗水告訴玉霖她沒有中暑。略微蒼白的臉色是體力快到極限的證明。四個人就這樣慢慢的往下走。

“哥哥,休息一下下好麽?”弱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轉過頭去看她,已經離開玉霖約五米的距離了。

聽到聲音,任傑和高燕也停了下來。

“怎麽,走不動了麽?”玉霖走回到女孩子身邊:“那休息下吧。”

“呃——”任傑頓了下,“這個……我們想找個廁所,要不你們休息下,我們先走到前面,到時候在前面等你們。”

“好吧。”玉霖想是高燕……所以任傑才這樣難以啟齒。

兩個人在旁邊的一個磐石上面坐下。

“很累了吧?”玉霖給她遞了瓶水。

“確實爬山不能穿絲襪的,太不好走了。”說著女孩子解開鞋帶,“看來我真的是光腳徒步了。不穿襪子或許舒服些。”

當她脫下鞋子的時候,玉霖驚呆了。

水晶絲襪能讓他清楚的看到她雪白而通紅的腳底,前腳掌上好幾個大大的血泡,有些因為下山時候往前沖的慣性已經破了。

“你怎麽不早說!”明白了為什麽她會走在最後面,也明白了為什麽她會說休息一下。其實剛開始的時候她就知道腳底起了水泡,卻說是因為睡覺腳麻木掉了。直到剛才實在走不動了,所以只好要求休息一下。但是這樣的情況休息一下又能走多遠呢?

唉,這個傻丫頭。

走到女孩身邊蹲下來,幫她把襪子脫掉。

“很疼吧。”玉霖輕輕觸碰了下她的水泡。

“嗯,疼……”說話的時候女孩眉頭都皺了起來。

玉霖拿起女孩才喝了一口的礦泉水倒在她的腳上,陣陣涼意讓小丫頭舒服的輕呼起來。

“鞋子別穿了,我背你。”玉霖想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盡管他也感覺自己的腿有點重。

女孩很順從的伏到他背上。實際上並不重,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感覺特別重。

那一年,玉霖就是在這條山路上背柳藍下山的。雖然只背到一半,但是那時候是他心疼她,主動要求背柳藍下山,感覺步子特別輕松。但是或許正是因為才背到一半柳藍就要求下來,所以冥冥之中和她的感情也只能註定走到一半。

“哥哥,我很重吧。”她在他耳邊輕聲的說。

“重啊,不過可以賣個好價錢。”玉霖喘著氣說。

“哼,說我豬,你!”女孩撅著嘴巴說,“不過現在你背著我,這樣辛苦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老了老了,否則就你這點分量,兩個我都背的動。”玉霖不忘調侃。

“你和我才相差四歲,就老了?那我不是很快也要老了。”女孩開始和他閑聊,分散勞累的註意力。

“汗流到眼睛了,快幫我擦擦。”

“哈哈,到處都是汗了。”

“還不是背的你。哎呀,讓你擦汗你別蒙著我的眼睛……哦,不要用你的臭襪子給我擦汗啊。”

“呀,我怎麽沒有想到這個好註意!”女孩調皮的說。

一路閑聊下來倒也不感覺累了,估計過了體能極限以後反而不覺得疲憊。

九十四

一個月後,民政局門口。

“玉霖,我還想吃一碗炒面,加辣椒的那種。”

“嗯,我也想吃炒面,加辣椒的那種。走,去面店裏。”

玉霖的腰,妻的雙手,緊緊的抱著,汽車一溜煙的飛馳而去。

“老公,這面條,味道怎麽不一樣了,好鹹。”妻說。

“大概鹽多了吧,再讓他重炒一碗吧。”玉霖說。

“不了,就這麽吃吧,以後再也吃不上了,鹹點無所謂,好記些。”妻說頓了頓說:“老公,以後我會剪了這一頭的長發,太費事了。”

“嗯,剪就剪了吧。”玉霖說。

“老公,以後不要吃面條了,太辣,你胃不好,少吃。你房子沒找好,還要在公司住幾天,所有家裏的東西,我都放在你辦公桌中間的抽屜裏了,水費和電費的卡、身份證我都放在左邊抽屜裝資料的包裏了。結婚照和光碟,我就不給你了”妻說。

“嗯,你要好好的。”玉霖說。

“老公……”妻的碗裏,滴答著水聲。

玉霖一直低著頭吃炒面,筷子總在碗裏夾,可什麽也沒夾起來。

“把手機給我用一下。”妻伸出手,接過玉霖遞過來的妻給他新買的手機。擺弄了幾下就還給了玉霖。“老公,我回家了,你回去麽?”妻詢問著。

“不了,我去朋友那坐坐。”玉霖站起來,抱了抱妻,就走下了樓。

第二天,玉霖回到家,是妻打電話要他回家的。

門口兩個大箱子,妻站在那。

“老公,以後記得照顧自己,記得交電費水費,記得常去看看媽媽,記得別忘了擦擦我們女兒的照片,公司的灰塵太多了。電腦桌上,我給你寫了一些事,都在電腦裏存著,每天看看都有什麽事還沒有去做……”妻說完這些,轉身進了房間,她不想讓玉霖看到眼淚。

玉霖沒有跟進去,站在門口,看著轉身離去的妻的身影,顫抖著嘴唇,卻什麽也沒說。

“滴…滴…”清脆的電話響聲,從口袋裏刺進了玉霖的耳朵裏。玉霖沒有理會,就站在門口看著妻轉身的方向,那方向。房間、溫馨,玉霖再也找不到,結婚前買的那輛車停在樓下。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斷了。

轉身下了樓,玉霖坐在轎車上,拿起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一包煙抽完的時候,想起剛才打進來,自己沒接的電話,查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陌生的號碼。撥了過去很久,才有人接。

“剛才誰打的電話?”玉霖問。對方的話筒裏,沒人說話,但聽見了人的呼吸,沈默,很長的沈默。

“是我。”女子的聲音。

“你是誰?”玉霖問。

“中南海煙。”女子說。

“是你呀,剛才電話沒拿,才看到這個來電,對不起。”玉霖說。

“記得就好,你現在……好嗎?”小護士說。

“我很好呀,怎麽這麽問?”玉霖說。

“好就好,要是悶了,千萬別喝多酒,小心舊傷覆發。”小護士有些擔心。

“不會喝多的,放心吧,謝謝你。”玉霖說。

“那就放心了。那天幫你擦血漬時,你口袋裏掉下來一份協議書和一封信,後來沒還給你。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看的。”小護士說。

“看就看了吧,有空來玩,我還欠著你煙呢。”玉霖說。

“好的,我一定會去的,到時候找你,再見。”小護士說。

掛斷了電話,玉霖就去了公司。在電腦前,他把耳麥帶上,拼命的聽著歌。

一個月以後,京城大雪,坐在玉霖對面的沙發上的小護士,拿出一包中南海,遞給他。

二鍋頭,醇香。

不知何時,大廳裏響起了音樂聲。玉霖的眼睛,順著聲音的來源,游移了過去。

二胡、女子、長發。

看不見,那手、拉二胡女子的手。玉霖想,該是細長的、棱角分明的手,該像竹節,瘦。看得見的,側面、發、長發、遮擋眼簾的長發,黑色,瀑布模樣。音樂如泣如訴,或抑揚頓挫、或哀傷低沈;那瀑布,時而如流雲,時而似驟雨,時而迸濺飛舞,時而綢緞滑過。落進玉霖眼底,就成了詩境,他喜歡的夢境。

音樂,玉霖不懂。玉霖懂的,是此刻嘴中酒的味道。

明月竊春色,玉杯修佛心。玉霖的向往。

小護士的眼睛,游走在二胡女子和玉霖之間,有些迷茫。“以後,叫我海兒,中南海煙的海兒。”

她的話,將玉霖的眼睛,拉回到那個飯店,那個和任傑還有三名女子的飯店。

玉霖記得,最後和妻的暢談,就是在那個飯店,也是二鍋頭,也是這句話。“真想讓你叫我海兒,像中南海煙的海兒。你能忘記所有,卻一定,一定還記得抽中南海煙。你的唇,她每天都會親吻,我嫉妒。”

妻的話,玉霖一直放在心底。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