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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不能剪碎我的襯衫。”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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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雅霓原本是坐在床沿抱著沈流嵐,她的臉擱在他的肩膀上,雙手撫在他的背上。

此時,沈流嵐的一句“你叫什麽名字”,著實驚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怔怔地望著他。

沈流嵐又看了眼四周的環境,然後再細細地看向殷雅霓。

那眼神從一開始的陌生,到彎起一抹笑意,這短短的幾十秒時間,竟殷雅霓覺得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他伸出脆弱的手臂揉了揉她的頭發,寵溺道,“你是殷雅霓對吧?”

瞬間,殷雅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蘊含了太多情緒。

有這幾日的擔憂、有剛才的驚嚇、有對他身體的關心,也有那一絲絲的委屈。

這是沈流嵐自從失憶後,她第一次不顧形象、放飛自我地對著他大哭。

沈流嵐再次一把將她扯入懷中,細細地吻著她的眉眼和眼淚。

“傻瓜,怎麽還是像以前那麽愛哭?”

沈流嵐是有意識地這樣問,而殷雅霓卻是下意識地回答“對啊”。

見她防線正弱,沈流嵐繼續問道,“我們是不是很早之前就認識了?”

殷雅霓剛想回到他“對啊”,話音未出,便察覺出這句話裏的古怪。

她掙離他的懷抱,疑惑地看向他,“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沈流嵐輕輕笑著,似乎很無邪,“我昏迷的那幾日,夢見我失憶之前,似乎將你送往南城了。”

“你暈倒就是因為想這些事情嗎?”

“嗯,我發現很多東西很古怪,似乎在我失憶之前,我們就是在一起的。”

沈流嵐此言,猶如一記重磅炸彈,炸出殷雅霓所有不安與擔憂。

果真如陳煒所言,他最終還是因為發現了疑點而刺激了大腦,進而再一次陷入昏迷。

幾乎只是一瞬間,她當即下了決定,不能讓沈流嵐發現以前的事情,不能讓他因為那些事情再次陷入危險。

收起臉上的詫色,她換上另一抹憂色,言語中亦帶著低落,“唉,你這樣說是要讓我後悔死麽?後悔自己沒有耐住寂寞等到你出現,後悔自己這麽遲才認識了這麽好的你。”

聞言,沈流嵐眸中笑意漸深,當即,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

翌日,他不願殷雅霓再待在醫院,堅持要她回家照顧一雙兒女。

她前腳剛走,沈流嵐右腳就要陳煒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陳煒先前因為自己打了太多臉,此刻也不好意思再扯謊來哄騙他,於是便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沈流嵐知道從這些人嘴裏斷然是問不出任何事情的,眼下他真覺自己四面楚歌。

在醫院裏療養的那一周,殷雅霓白天來醫院陪他,晚上回家照顧一雙兒女。

夜深人靜,沈流嵐躺在床上,看著那本小小的記事本,一個疑點一個疑點地串聯起來,終於形成了一個清晰的調查計劃。

他出院後回到禦園,天天抱著一雙兒女又親又抱又舉高高,惹得孩子們咯咯笑不停。

平靜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大半個月。

這日,殷雅霓下班回來,沈流嵐不見了蹤影,只留了一封信件在書房的桌上給她。

信件上寫著“家有急事,十日後回來。”

由於是沈流嵐的親筆信函,殷雅霓打了一通電話聯系過他,確定他一切平安,便也沒想太多。

天已立冬,葉明惠幹脆在餐廳裏圍起了火鍋。

在蒸騰的煙霧中,這種溫暖,暫時化解了她失去第一個孩子後所患有的季節情緒失調癥。

她們火鍋剛圍起來,門鈴就響了。

殷雅霓這才想起是王歆和卓天瞿帶著洪希迪及聞森過來了。

蔣紗回法國舉辦明年的春季時裝周,她一走,洪希迪就像是打散了的蜜蜂一樣四處亂飛。

撩妹紙的功能早在一年前就被蔣紗滅掉了,他這會兒也就只剩下四劍客裏這家飛飛那家轉轉。

他以前最喜歡去流雅居懶著不走,沈流嵐失蹤後,殷雅霓搬回了禦園,他覺得沒勁,便也不再去那兒了。

聞森是不婚主義者,天天帶著旗下的女明星出去浪,洪希迪怕禁不住誘惑,犯了錯誤,成為失婚婦男,便也與聞森的私生活劃清了界限。

於是,王歆和卓天瞿的家,便成了蔣紗不在海門時,洪希迪的第二個窩。

沈流嵐剛失蹤那會兒,他們三個人加上蔣紗,四個人輪流陪著殷雅霓到美國尋找。

幾乎是用盡了他們所能用到的人脈關系,皆一無所獲。

也許是對殷雅霓的憐憫,也許是看見了她對沈流嵐矢志不渝的愛,原本關系一般的他們,從那之後,竟然親近了許多。

風城的冬日比海門冷了許多,大風夾雜著刺骨的寒氣,沈流嵐剛從飛機上下來,才發現衣服穿得不夠保暖。

似乎是遇上了寒流,這一日的天氣,比他印象中的風城氣候,嚴寒了不少。

他攏了攏自己的大衣領子,將圍巾嚴嚴實實地圍在了脖子上。

從奧黑爾機場出來,他便直奔密歇根湖。

天寒地凍中的風城,密歇根湖似乎變成了淺青色,那顏色美得讓沈流嵐移不開眼睛。

他坐在湖畔的長椅上,細細地回想著曾經出現在夢中的別墅,似乎是在湖畔的西北方向。

攤開地圖,湖畔西北方向通往美國西北大學及植物園,那裏有風城著名的富人區別墅。

他一邊對著手掌哈氣,一邊看向西北方向,仿佛在那條路上,見到了他和殷雅霓曾經散步於此的身影。

假設,他過去是一名超級富豪,那麽,他很有可能會在那個別墅區裏擁有房產。

似乎是很篤定的念頭,他攤著地圖,一步一步地往目的地走去。

夢中的別墅是米磚外墻,棕色屋頂。

循著這個印象,他找了又找,終於在足球場後方,見到了那幢與他夢中一致的別墅。

別墅外頭用黑色鐵藝門關著,鐵門矮矮的,不過他的半身高。

他沿著鐵門往裏看,別墅院子右側,有一片花園,種著金黃色的鱗托菊和香檳色的玫瑰。

那一片金黃和香檳相互融合的顏色,似乎在沈流嵐面前慢慢糅合成了那一副夢中的油畫。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在鐵門的右側找到了密碼鎖,並且輸入了殷雅霓的生日,“滴”的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他仿佛是去到了一個全新而又熟悉的環境,包括腳下的臺階,每一步他都走得踏實而確定。

別墅木質防水大門,他依然用殷雅霓的生日輕易打了開。

其實到這一步,他已經確定了,殷雅霓即是他失憶之前的愛人,而一對龍鳳胎,亦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親生骨肉。

每一步都帶著篤定,他打開大門,進入了這間塵封了一年之久的別墅。

果然如他夢中那樣,別墅通往二樓的樓梯墻壁上,掛著一副紅衣黑發的少女油畫。

少女的左耳邊別著一朵金黃色的鱗托菊,映出她的笑顏更加燦爛純真。

沈流嵐拿出手機拍下了這張油畫後,接著去到了二樓。

房子裏已有些塵埃,看得出有一段時間沒有打掃過。

最裏面的主臥室連接著衣帽間,衣帽間裏掛著一排和殷雅霓身材尺寸相差無幾的女士衣裙,以及少部分男士服裝。

他拿著那些男士服裝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無一例外,全都是吻合了他的尺寸。

沈流嵐不敢往深處去想,便只能拿起手機拍下這些線索。

揣著這些照片,他在奧黑爾機場附近的酒店休息了一夜之後,便立刻返回了中國。

出了海門機場,他的邁巴赫正安靜地停泊在機場停車場內。

他沒有立即返回禦園,而是驅車趕往了Lanni度假中心。

距離回禦園的時間還有七日,他計劃這七日要住在度假中心尋找線索。

根據導航的提醒,他終於順利來到了距離會展公寓不遠處的度假中心。

度假中心環山靠海,位於帆船俱樂部附近。

天賜的絕佳地段,大手筆的投資,造就了度假中心氣勢恢宏的門面。

沈流嵐看著度假中心門口,那巨幅的宣傳海報出神。

海報上的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站在一處白色的露臺上看著遠處懸掛在海平線上的日出。

女孩又黑又亮的長卷發被風吹拂飄揚著,幾乎只是一瞬間,沈流嵐便可確定海報中的女子即是她的妻子。

再細看之下,海報上的露臺,即是雲頂山莊二樓的大露臺。

全海門可以最先看到日出的山頭,唯雲頂山莊莫屬。

沈流嵐一瞬不瞬地盯著前方那副巨大的海報,眉頭緊緊蹙起。

當年他究竟是發的什麽瘋,竟然將自己妻子如此誘人的私照放在這麽公開的地方,引路人肆意觀看。

拿起手機拍下這張照片的時候,他恨恨地在心裏盤算的,待他找回以前的記憶,第一時間便是將這張照片撤掉。

順利地進入度假中心後,他在其所屬的酒店訂下了一間最豪華的總統套房。

前臺客服拿著他的護照看了又看,遲遲不肯為他下了訂單。

沈流嵐沒了耐性,冷著一張臉催促,“麻煩快點,我趕時間。”

客服小姐誠惶誠恐,好半晌之後才問道,“總裁先生,請問您不入住您的專屬套房嗎?”

☆、353.家裏三個孩子都可想你了

沈流嵐倒是有些詫異,他又收獲了一條線索,原來他過去是這裏的總裁。

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他一反剛才的不耐,笑著看向客服,“當然要,把我的門卡拿給我。”

客服小姐忽見總裁大人的笑顏,瞬間紅了臉,小心翼翼地遞上了他的專屬黑卡。

也許是收獲太大,他竟然還多留心了一眼客服小姐的銘牌,“你表現很不錯,過陣子我給你加薪水。”

客服小姐受寵若驚,立即在工作群裏大肆宣傳“總裁先生回來了。”

形形色色的客人在酒店大堂來來回回,可以看得出這裏的生意很好。

沈流嵐進入電梯後,看著這似曾相識的環境,驀地想起他曾經夢到過自己在這個電梯裏強吻過殷雅霓。

夢中的她很生氣,哭得很傷心。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後,他打橫抱起了死死不願離開電梯的她。

“卡擦”一聲,她被他抱著進入了房間,然後丟在大床上。

她哭著拒絕他,他殘暴地親吻著她。

突然,她不再掙紮,從她沒有血色的口中,說出了令他絕望的話——“我已經結婚了,請你不要這樣。”

發狂的他,不僅沒有放過她,甚至更暴虐地對待她,將她的嘴唇咬得鮮血淋漓。

他仍然記得,她血液的味道,很鮮美。

......

沈流嵐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大床,似乎看到了他曾經與殷雅霓在這張床上虐愛過的片段。

她說她已經結婚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難道他找到的這些種種,只是因為他對她一廂情願的愛戀,而遺留下來的證據麽?

如果她是他的過去的愛人,她又怎麽會結婚了呢?

大腦深處的痛感再一次席卷而來,沈流嵐平了平自己的氣,不敢往深處去想。

這一刻,原先的篤定,又被殷雅霓親口說出的那句“我已經結婚了”給全盤否定了。

恐懼感再次繞上他的心頭,他實在是害怕,殷雅霓的前任另有其人,雙胞胎的父親也不是他。

胡亂地洗完澡,他帶著一個高腳杯及酒櫃裏一瓶看上去較名貴的紅酒,來到了套房外的陽臺。

Lanni酒店高達一百五十米,儼然成了除明珠塔之外,海門第二高的建築物。

沈流嵐的專屬套房,位於酒店的最高層,從他現在這個角度看過去,不遠處的會展中心、雲頂山莊皆盡收眼底。

遠處海門大橋燈流不斷,近處環島大道人煙稀少。

初冬的風有些冷冽,吹在他臉上刺痛刺痛的。

名貴的紅酒從他的喉嚨滑入胃裏,瞬間整個人暖和了不少。

他攏了攏披在睡衣外的大衣,拿起電話,給殷雅霓發去了一個視頻邀請。

視頻很快就接通了,殷雅霓正在龍鳳胎的房中念故事給他們聽。

“老公,你什麽時候回來啊?家裏三個孩子都可想你了。”殷雅霓年輕的時候,不擅長撒嬌。當了媽媽後,反而經常跟沈流嵐邀起寵。

沈流嵐原本喝了點酒,情緒就高昂,殷雅霓這一嗲,他的心兒禁不住軟了又軟。

唇邊含笑,他眼眸深深地看著視頻中的愛妻,“我們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孩子了?嗯?”

視頻那頭再次傳來殷雅霓的嬌笑聲,“討厭,第三個孩子就是我啊!你忘啦,我們差了一個輩分呢,你是我叔輩的,那我也是你的孩子呀!”

接到沈流嵐的視頻,殷雅霓心情好,一不小心話說多了。

她渾然不自知,然而這些話全數落入了沈流嵐的耳裏。

類似的調侃,他又猛然想起殷雅霓曾經取笑他像爸爸。

是了,他們有過一段曾經,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只是,那一段曾經,到底維持了多久,到底後面他們有沒有分開過,是否他們的愛情,後面又有了其他更覆雜的因素?

沈流嵐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從陽臺回到床上的。

他醒來的時候,窗外雲高日耀,套房的房門虛掩著,房外似乎有聲音在響動。

他起身穿上衣服,狐疑地打開房門的一條小縫,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有一位身穿酒店工作服、挽著發髻的女服務員正在清理他昨夜喝剩下的紅酒。

幾乎只是一瞬間,沈流嵐便開了門出去,“我不需要客房服務,請你回避一下。”

正彎腰打掃的身影一頓,慢慢地將手上的酒杯放回原處後,才慢慢地轉過了身。

沈流嵐自然是不認識她的,但她卻好像熟識他似的喊了一聲“沈先生”。

也許是他急於想找到一個回憶的突破口,這會兒面對有可能認識他的人卻少了過去的防備心。

“你認識我?”他問。

女服務員怯生生地點了點頭,“我以前是您在會展酒店健身會.所的會籍經理。”

“會展酒店健身房?”沈流嵐一頓,思考了片刻後,才再次看向對方,“你坐,我們聊一聊。”

對方有些拘束地在沈流嵐對面坐了下,還未等她開口,沈流嵐便繼續問起,“我是從什麽時候在你們健身房運動的?我當年的會籍信息你還有麽?”

“您是十年前開始成為我們會.所的貴賓的,會籍資料剛好我手機裏有備份,我給您看一看。”

沈流嵐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機,圖片上的會籍資料填寫確實是他本人的筆跡。

地址填寫的是殷雅霓賣給他的那套房子,電話號碼,他覺得很陌生,沒有半點印象,這應該是他以前使用的國內號碼。

沈流嵐快速拿過桌上的便簽紙,記下那一串號碼,才將手機還給對方。

見她還沒有離開的打算,沈流嵐不由得重新打量了她幾眼。

待看明白她眼中的傾慕,一股不適感突然湧上他的心頭。

本想讓她趕緊離開房間,但轉念一想,如果她對自己有傾慕之情,那平時應該收集了不少關於自己的信息,有可能是媒體上的,有可能是道聽途說。

雖然無法保證信息的百分之百準確,但或許可以從中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呢?

於是,沈流嵐收起了不耐之色,轉而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下錄音,悄悄地放在桌上後,才向她問起,“那你怎麽會從會展酒店來到這裏了呢?”

“因為我覺得您的企業發展前景更好。”

“是麽?那你是從何處得知這裏是我的企業的?”

“一年前的落成典禮有媒體采訪,我看到您上臺發表演講,所以就知道了。”

“嗯,媒體采訪的事情你好好跟我說說,其實我自己也沒去看那些東西。”

沈流嵐的套話之舉,對方卻沒有任何察覺,只以為是他在與自己閑聊,於是便將落成日當天所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講了遍。

正因為她傾慕沈流嵐,所以她知道的事情比一般人更全面也更細致。

終於知道了自己與這座度假中心的淵源,沈流嵐很滿意地放走了她,並允諾會給她升職加薪。

她走後,沈流嵐又細細地梳理過整條脈絡。

殷雅霓曾經因為他,在五年前遭遇過網絡暴力,隔日,他便召開了記者發布會,宣布了殷雅霓是他未婚妻的身份。

同年,他們的全城直播訂婚宴進行到一半,突然沒了消息。

從此,他從會展中心的範圍裏消失了。

這點也與他護照上的記錄不謀而合,似乎那段時間他一直在風城,直到一年多前,度假中心落成,他才出現在媒體面前。

而作為他未婚妻的殷雅霓,卻從此銷聲匿跡了。

他想起殷雅霓護照上的記錄,他們一起去風城的同年五月份,她一人回了國。

是否那時候,他們分了手?

根絕對方的描述,一年前的媒體采訪,他親口承認,他心愛的未婚妻,還在他身邊。

可殷雅霓分明與他分開了三年,一個在國內,一個在風城。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是否跟他胸口上的傷有關?

沈流嵐還想往深處去想,但大腦深處的痛感卻在此時提醒他適可而止。

其實,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折騰,他大概抓到了順利恢覆記憶的秘訣。

他可以去整理與串聯所有線索,也可以讓記憶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中,甚至借著夢境去驗證,但他不能抓著一個線索去進行無節制的思考與推測。

這樣,他必然會像之前,突然陷入昏迷。

上次是幸運,醒來沒有再被抹掉記憶。

因此,他更要小心對待這次的找回記憶之旅。

梳洗後,沈流嵐在房間裏打了個電話跟殷雅霓報平安,並且詢問過一雙兒女的情況,這才下了樓,來到酒店的餐廳吃午餐。

吃完午餐,他便整個度假中心瞎逛了起來。

冬午的陽光和煦溫柔,沈流嵐背著手,走在度假中心的各個小道上。

遇到他感興趣的場館,他就進去看看,其中必然也包含了他為殷雅霓特別建造的鋼琴館。

逛了一下午,他依稀想起來了一些事情,但似乎又不是很確定,那只是他的想象,還是真實發生過?

腳酸了,他正打算回房間休息,順便研究一下明天的計劃。

而眼前的Vibes那麽眼熟,他突然想起之前在南城見過這家會.所時的熟悉感。

帶著一絲疑惑,沈流嵐踏進了Vibes的大門。

這是一家與傳統酒吧不一樣的會.所,處處彰顯著低調奢華及慵懶舒適。

沈流嵐坐上吧臺座,讓酒保給他調了一杯黑色俄羅斯。

他酒量好,基本很少會喝到醉,所以並不烈的黑色俄羅斯,在他看來就像飲料那樣清爽。

在他喝到第三杯的時候,有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坐到了他的旁邊。

他並不認識對方,但僅僅從對方不善的臉色中,便猜到了這或許是曾經的敵人。

“聽說你失蹤了一年多,沒死?”果然是敵人。

但越是敵人,身上越有可以挖掘的價值。

沈流嵐不疑不惑,只是低頭喝著自己杯中的酒。

敵人並未點酒,但酒保很自動地就送上符合敵人口味的威士忌。

似乎是猜到了敵人或許是這家會.所的老板,沈流嵐便收起心中的懣感,含笑地看向他。

“不管之前怎麽樣,我現在回來了,平安無恙,所以你是想怎麽樣?”

敵人看他一臉挑釁,原本沈著的臉,直接變臭。

“再換幫律師吧!想把我趕出度假中心?沒門!我當時就料到你有這一出,沒做好準備,我還真不敢進來你Lanni!”

敵人說到最後,臉上的憤怒值竟降低了許多。

見沈流嵐不搭腔,敵人繼續說道,“霓霓不住嵐霓園了,你知道麽?她現在住在哪裏?”

果然敵人身上有許多有價值的東西,沈流嵐扇了扇自己濃密的眼睫毛,半晌之後,才擡起自己的眼皮,看向施君昊,“不該是你關心的女人,不要關心。”

施君昊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倏地往杯墊上重重一放,“一年前,分明提醒過你,如果你不好好待她,我不會放過你。”

原來是追逐自己妻子的狂蜂浪蝶,沈流嵐這會兒才重新打量起了坐在他身側的施君昊。

其實他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但他剛才提到嵐霓園,倒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你知道嵐霓園?”沈流嵐看向他。

“你這不廢話麽?那麽大兩幢別墅蓋在山頂上,我要不知道那不成瞎子了麽?”

原來是在山頂上的別墅。

話都套得差不多了,沈流嵐再也沒了耐心跟施君昊閑扯,於是扔下幾張百元大鈔後,便離開了會.所。

他離開Vibes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雖然喝了點雞尾酒,但他的腦子還清晰得狠。

從度假中心的管理處借了一輛電瓶車,他沿著上山的方向走,大概走了不到十公裏,遠處出現了兩幢白色的別墅。

在夜的包圍中,顯得美輪美奐。

沈流嵐開著電瓶車,朝著那個美如城堡的別墅靠近。

待來到別墅的門前,他才發現根本沒法進入。

沒有密碼鎖,也沒有指紋鎖,沒有任何能進入這兩幢別墅的密鑰。

最後,他踩著電瓶車車頂,嘗試著要翻過那兩人高的鐵門。

鐵門上的紅外防盜系統,檢測到有人非法闖入,很快便將信號傳至了安保中心。

於是,沈流嵐又像之前被趕出家門那一次,試著攀爬滿是紅外監控的別墅,而安保人員當場抓了現行。

☆、354.時光隧道、回憶之旅

忽閃不止的白色強光在沈流嵐眼前形成了一道道擴散的白圈,他感到視線瞬間變得一片模糊,腦袋一片眩暈,掛在三米高鐵門上的身體,差點掉了下來。

還好他手腳快,在差點掉下來的那一瞬間,巴緊了鐵門的枝條,才勉強懸掛住了自己的身體。

下方三輛電瓶車前站著幾位穿著制服的安保人員,有的手上拿強燈,有的舉高壓水槍,有的拿著擴音喇叭。

“鐵門上的人,舉起雙手別動!我們已經報警處理了,攀爬私人府邸,屬嚴重違法行為!”

舉起雙手別動?

那是想讓他摔死麽?

沈流嵐雖然失憶,但還知道從三米高度摔下去沒死也殘廢,於是這會兒自然是動都不敢動,死死地巴著鐵門。

擴音喇叭依然在叫囂著,“馬上舉起雙手,不然我們就要拿高壓水槍噴射了!”

沈流嵐僵持不過下面那些人,只好以退為進,正打算慢慢爬回遠處,不料下面的水槍卻忽然噴射出來,將他沖了個劈頭蓋臉。

他身為度假中心的總裁,原本就神秘,安保人員基本上認識不了這樣的大人物。

眼下,他又被淋成了落水狗,更加沒有人知道坐在安保中心這位渾身滴水的人正是度假中心的最高領導人。

還是去年那位安保隊長,此時正推著眼鏡坐在他面前,沈流嵐自然是不記得他的。

可這會兒,安保隊長卻在看到他將一摞濕漉漉的頭發耙到腦後後,嚇得差點沒掉到地上。

“沈總,您......您回來了啊?”

沈流嵐甩了甩了眼鏡上的水,扯過桌上的紙巾擦幹了之後,才重新戴了回去。

看著安保隊長那小心翼翼的樣子,沈流嵐倒也覺得要裝成還記得他的樣子,於是便一板一眼地說道,“今天你的手下把我搞成這樣,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看在你們對度假中心的安全盡心盡力的份上。”

安保隊長誠惶誠恐地點著頭稱是,沈流嵐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就算了,你想辦法在半小時後把別墅區的門打開,我忘記帶鑰匙了。”

最後,在安保隊長的滿口答應下,沈流嵐拖著一身濕噠噠的衣服回了房間洗澡。

正在他換好幹凈的衣服準備出門時,卻瞥見了桌上記著電話號碼的那張便簽紙。

順著那個電話號碼撥過去,電話中冷冰冰的語音提示著“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

後來,他嘗試著用自己目前在用的微信添加那個手機號碼,並沒有搜索到用戶信息。

似乎是意料之中,所以他並沒有覺得失望。

失憶之前的他,一定也有著嚴格保護**的習慣。

微信的通過手機號碼添加功能,他必然是關閉的。

將那張便用簽揣在兜裏,他再一次來到了別墅區。

安保中心已經將鐵門解鎖了,沈流嵐將電瓶車開進別墅區,一路上就著暖黃的路燈,欣賞著道路兩旁種滿郁郁蔥蔥東南亞樹植的花園。

海門氣候溫暖潮濕,確實適合培育這些樹種,只不過大費周章將它們進口到國內,估計也是要花重金的。

沈流嵐很滿意地看著這一切,似乎很欣賞自己過去的深情。

泊車區拐個側就是兩幢相鄰的白色別墅。

沈流嵐站在兩幢別墅前,眸色深深地觀察著這夢幻如城堡的建築物。

他想起施君昊提到的“嵐霓園”,於是便三步並作兩步上了嵐霓園的石階。

大門右側密碼鎖的屏幕此時正發著藍光,那光在濃重的黑夜裏,顯得有些突兀。

沈流嵐幾乎是不帶有任何考慮的,直接就輸入了殷雅霓的生日。

“哢擦”一聲,門在一瞬間打了開。

屋內一片漆黑,他下意識地往大門右側的墻上摸出了開關,“啪”的一聲,名貴捷克鉆燈發出的流光溢彩瞬間盈滿整個空間。

沈流嵐怔怔地看著這個簡單卻又處處透露出奢華的客廳,似乎腦海裏慢慢想起了他與殷雅霓曾經在此共同生活過的畫面。

宴會廳的鋼琴臺上,掛著他和殷雅霓的大合照。

這張照片的情景,確實是在他夢裏出現過的。

現在想來,他這段時間頻繁做的夢,其實是大腦找回記憶的一種方式。

照片中的殷雅霓,帶著紅色的貝雷帽,穿著白色的毛衣,笑得粲然而又幸福。

而照片上的男人,一臉深情地擁著她。

照片的背景,是一大片葡萄園,依稀可以辨認出是法國某酒莊的原材基地,想來應該就是他夢中出現鐵塔的那一次。

沈流嵐想不起來那是哪一年拍的照片,他根據照片上自己穿著的大衣款式猜測,應該是在五年前。

照片裏的殷雅霓,相貌看上去和現在相差無幾,只是那時候的她,眼神裏似乎充滿著幻想和好奇。

而現在的她,眼神裏則多了一絲疲憊和憂忡。

當意識到這一點,沈流嵐很難過,他過去,到底帶給他心愛的姑娘,多少傷痛?

是否他們分開的那段時間,也是因為他做了讓她難過的事?

沈流嵐剛想要拾二樓的樓梯而上,他的手機卻突然進了一通電話。

電話鈴聲雖然只是悠揚婉轉的鋼琴曲,但在這安靜的夜裏,特別是在他的心緒洶湧下,仍然還是驚擾了他的心神。

他正想拒聽,卻在瞥見那來電人的姓名後,而急切地按下了接聽鍵。

“沈先生,親子鑒定報告已經發到您的郵箱了,請您查收。”

掛上電話,沈流嵐的手劇烈地抖著。

他篤定龍鳳胎是他的骨肉,但他需要一份權威鑒定來對抗試圖隱瞞龍鳳胎身份的人。

如他所料,龍鳳胎的生物學父親即是他沈流嵐。

滿意地關上手機,腳下的每一步都帶著堅定,他沿著名貴的乳石臺階拾階而上。

樓梯轉角的聲控燈自動亮起暖黃的燈光,照亮了他前行的每一步。

他依然不費力地隨手就找到了樓梯口右側的開關,燈光應聲而亮,沒有了一樓客廳華美的水晶琉璃燈,二樓的燈光溫馨而又柔軟。

此時,沈流嵐只覺自己仿佛進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二樓客廳的墻壁上,掛滿了他和殷雅霓的婚紗照。

特別是沙發後側的那面墻壁,掛著一副超大尺寸的婚紗照。

照片中的殷雅霓穿著高貴的白紗,笑得一臉幸福。

而抱著殷雅霓的他,穿著黑色的西服,深情地凝望著懷裏的愛妻。

沈流嵐楞楞地站在那巨幅婚紗照前,他的腿忍不住顫抖,甚至渾身都劇烈地抖了起來。

原來他和殷雅霓,在他失憶之前,本就是夫妻,以及,他們還有一對龍鳳胎。

到底是什麽陰謀,將他搞成這樣,記憶全失,妻離子散?

這一瞬間,時空仿佛發生了轉移,沈流嵐的大腦,鬥轉星移著。

巨幅婚紗照裏的白紗,在他面前幻化成一道刺眼的白光,那白光仿佛變成了時光隧道。

他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掙出那將他團團裹住的白光。

那白光,最後幻化成成一塊巨型的屏幕。

快速地倒帶著,回到那個八月的南城午後,他和殷雅霓的緣起。

他看到了,他們劇烈地相愛著,不離不棄、此志不渝。

愛到,來自風城的那聲槍響,結束了他的所有記憶。

突然,一陣劇烈的痛感襲來,他只覺得此刻的大腦,像被那顆子彈狠狠地穿出了無數個洞。

殷雅霓抱著一對兒女,聲嘶力竭地哭著喊著“不要走”。

他想伸出手去抱住他們,然而,他卻發現自己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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