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26章 .23√〔修〕 (9)

關燈
後她回頭對那兩個人說:“有錢有權沒什麽了不起,都是要相信法律的,你們既然覺得自己女兒無辜,直接上訴走途徑,在我們面前扯什麽?”她上前一步,看著那個大呼小叫的女人,清冷的目光冷冷地射過去,“我們要是沒有良心公知,就沖你剛說出的話,我都不會讓你直著從這裏離開。你女兒的命是命,我哥的命也是命,違法犯罪就要付出代價,我以為這種常識是個人都應該明白。”

然後兩個人在保鏢的簇擁下進了警局,接待的警官最怕這種有錢人,動不動耍手段,蠻橫又不講理,硬不得,軟不得,叫人頭疼。

可最後驚奇地發現,這小姑娘倒是配合的很,知無不言,這態度讓他們都覺得順心多了。

只是最後的時候,安安擡眼說了句,“我想見見邢嵐,可以嗎?”

48|3.16√

迫於輿論的壓力,邢嵐的審判流程走的非常快,最高法院核準她死刑並且立即執行,大概一周內就要實行人道主義毀滅。

她起初並不老實,但是突然就沈默了,判決下來的時候,也沒有上訴。

安安最終沒能見到邢嵐,規定非親屬不許探視,不過她上交了一份材料和音頻,關於邢嵐威脅恐嚇秦思妍的內容。

那是秦思妍臨走的時候交給安安的,一個人能壞到什麽程度?安安總在想,百思不得其解。

她聽到那份音頻的時候,整個人突然湧上來一股巨大的憤怒,然後恨不得一腳把邢嵐踹出銀河系。

她忽然有些明白古人為什麽要幻想出來一個十八層地獄了,邢嵐這樣的人,死刑都像是便宜她,她就該被扔進地獄裏去,這樣才能撫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莊衍。

那份音頻是通話記錄,邢嵐威脅恐嚇秦思妍時候說過的話。

——秦思妍對吧?

——對,你是?

——我們見過面的,你的工作室剛剛成立的時候。我還送了花過去,你那天穿的很漂亮,我記得……是剛剛參加過一場交流會?

——邢嵐?你想做什麽!

——真不容易,你竟然想起來了。不過別這麽咬牙切齒,我好歹也是莊衍的母親,他現在是你的搖錢樹,不是嗎?真不知道他怎麽鬼迷心竅成這樣,非要跟著你。你喜歡他吧,我看得出來!

——我真想現在就掛了電話,你這語氣真夠讓人惡心的,你也配當莊衍的母親?您快別侮辱這個詞了。

——小丫頭片子!……好了,不和你繞彎子,我要你的公司,全權接收,包括你手下的那些畫手們,我想我們會合作愉快,錢不是問題,我不會虧待你。

——你妄想!

——妄想?我這輩子妄想過很多事,大多都得到了,不管用什麽手段,你明白嗎?

——你有沒有替莊衍想過哪怕一點兒?他起初被送過來的時候過的是什麽日子你想過嗎?一個四歲的孩子,先後沒有了父親和母親,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跟著並不熟悉的爺爺,完全陌生的一切,你有沒有想過他過的是什麽日子?現在他好不容易日子過得順心一點,你要離開就離開的遠一點不行嗎?非得把爪子往他身邊伸。

——你覺得我應該留他在身邊嗎?留著看他母親在別的男人身邊忍辱負重……哦不,茍延殘喘?得了,丫頭,別說了,我們聊點有意思的,我在國內有個公司,現在在建造新的公司大樓,你猜一猜工程師是誰?他可整日都來工地呢,要是哪天突然出現個意外……我可是一點都不想看見這種情況。

——你別碰我爸!

——我喜歡腦子靈活的人,這樣溝通起來會省很多事……不過我說過要動你爸爸嗎?別緊張,丫頭。

邢嵐和秦思妍聯系的時候,聿風的新大樓正在搭建,而這個項目的總工程師就是秦思妍的父親,邢嵐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很陰森,秦思妍不知道她是在嚇唬她,還是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只能火速把公司的股份全都轉到莊衍名下,並且死纏爛打讓父親退出那個項目。

她是個老老實實長大的普通人,從小背八榮八恥,過馬路都不闖紅燈,遇見這樣的事,只覺得像是天方夜譚。

秦思妍記性一向不太好,很多重要的電話聽過就忘,所以有個自動保存電話錄音的習慣,她拿著這份音頻去報過警,但是內容語焉不詳,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不能立案,最後只能作罷。

邢嵐沒有為難她,也沒有再打過電話,後來邢嵐身邊那個叫做伊麗絲的秘書來找過秦思妍,她知道兩個人之間的對話,跟她說:“不用擔心,裏維斯早就懷疑她背地裏在動手動腳做些不幹凈的事了,你大可出去散散心,等你回來的時候……一切就都過去了。”

那個秘書找秦思妍是為了了解莊衍,她起初很警惕,後來給了秦思妍一張照片,上面是年幼的莊衍和邢嵐站在一起的畫面,伊麗絲說:“這張照片是十幾年前拍的,裏維斯不喜歡小孩子,我起初一直以為是邢嵐為了討好他,才把孩子給送走的,後來才知道,是邢嵐涉嫌走私,利用兒子接觸過買主,被發現了,所以才把孩子送走的。”

伊麗絲說:“你以為邢嵐那樣的人怎麽會認識裏維斯?裏維斯早年就是靠□□起家的。”

因為這個,邢嵐的罪名又加了一層。

這些罪證都是要給邢嵐聽的,安安送去的材料中,包括一些照片和一些不知道翻刻多多少次的刻盤,是當初年幼的莊衍保存下來的,那些原本只是用來懷念母親的東西,成了呈堂證供,指控自己母親涉嫌走私槍支。

四歲的莊衍並沒有什麽記憶力,也沒有什麽主動意識,那些東西大約是下意識保存下來的,後來長大了,成了隱秘的懷念母親的東西,扔過一次,被安安保存了下來,原本只是怕莊衍哪天後悔了,沒想到卻是現在派上了用場,那些照片和伊麗絲的描述基本對的上,是邢嵐和走私販接觸的照片。

多項罪名,最終讓邢嵐被判處死刑。

她在審訊室看著那些罪證,恍惚又記起那些年歲,莊建寧死後,她生了孩子,畫不出來畫,即便偶爾畫出來一幅也賣不出去,她沒有錢,更沒有臉問家裏要,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每一天都像是長達一個世紀的煎熬。

她長得還算漂亮,一個漂亮的女人可以做很多事,最初她不願意,後來覺得,管它呢,反正人生已經變成了這樣,還會有多糟糕?這種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輕松容易的多,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就是萬劫不覆。

她有了很多錢,錢真是個好東西,她想要的體面可以完完整整地擁有了。

那些記憶,原本想要淡忘的記憶,就那麽突如其來地湧上腦海,然後她瘋狂地笑起來,到頭來,她還是那個可憐又可悲的人,一切都沒有變過。

從來都沒有變過。

死亡已經不能讓她害怕了,她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死的那天,申請見了父母,她以為父母會像以前那樣罵她,她忽然想聽人罵她,可是她卻看見父母眼中的淚水,那種感覺讓她難受的要命,她想說:“你們怎麽不罵啊!怎麽不罵我?”可他們只是哭,抓著她冰冷的手銬,仿佛這世界都坍塌了。

她想,他們為什麽不罵她呢?為什麽?

她死的時候,眼角有淚。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邢嵐死的那一天,安安像往常一樣進了公司,只是今天她的臉上帶著少見的笑容,景博軒已經徹底清醒了,病情已經完全控制住,莊衍也脫離了危險,該受到懲罰的人也受了懲罰,她覺得心口那一顆石頭,終於落了地。

前臺恭敬地叫了聲,“總裁!”,然後為她點開專用通道的電梯門,欠身請她進去。

她站在電梯裏,發了條語音過去給景博軒,“記得吃飯!”

他沒有回,安安撇撇嘴,超級無敵大懶蟲,這個起床困難戶終於有合理理由不起床了。

安安當上了代理總裁,在景博軒康覆之前坐鎮幻影,她一點經驗也沒有,對公司管理可謂一竅不通,景博軒出事的第二天,幾乎幻影就是一團麻,股票大跌,人心渙散,似乎整個企業馬上就要破產了似的,人心惶惶。

安安幾乎第二天就到了公司,她冷著臉做了三件事。

第一:讓公關部想辦法用最小的代價把這件事圓清楚了。

第二:大棒加蜜棗的威逼利誘政策,讓那些職業經理人都好好做事,別搞事。

第三:按住董事會那幫人的肩膀,讓他們車亂竄。

這些都是葉紹庭教她的,攘外、安內,她自己並沒有什麽本事,但是景博軒一手創辦幻影,餘威還在,公司自成系統,即便沒有景博軒在,也照樣能運轉,關鍵是人心,得穩住。

安安平時並沒有什麽攻擊性,看起來就像一團棉花糖,純潔的讓人覺得有些呆,可是當她真正板起臉來做事的時候,那樣子著實讓人震驚,淡定,從容,透著股景博軒式的成竹在胸。

所有人原本惶惶的心,在這麽個小姑娘的帶領下,也終於安定了下來,一個個把她當做景博軒似的仰視著。

一些原本想趁機撈便宜的人,自然都撲了個空,安安這個人,一瞬間又帶起了話題。

安安被逼著見了一些媒體,透過鏡頭的安安有些拘謹,但是那雙眼裏卻是十足的淡定,什麽樣的話都能從容接下,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她把分寸掌握的很好。

她那些鑲了金邊似的學歷統統又被扒了出來,感嘆果然學神不是隨便給的稱號,安安這個名字,變得立體起來,從前就是個看起來沒什麽城府甚至單純的過分的小女孩,只是學習好一點,沒什麽別的突出特點,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深不可測!

好像一塊海綿,擠一擠,總能從裏面擠出東西來。

安安到達頂樓的時候,總裁辦的秘書已經迎在那裏,像往常對景博軒匯報那樣,對安安匯報一些需要她決策的事件,還有今天的行程安排。

安安點著頭,要了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用來提神,結果送來的是一杯牛奶,她皺著眉,擡頭看那個秘書,那秘書笑得有些暧昧,“景總吩咐的,我不能不聽啊!”

安安先是楞了下,隨即又笑了,抿著牛奶,去翻手機,果然收到了他的回覆:“遵命!老婆大人。”

安安發了個——跪安吧!

而景總此刻老神在在地坐在那兒吃早餐,以前再好的手機對他來說都是老年機,除了接打電話,沒別的用途,現在倒是玩的挺溜,儼然一副網癮老男人的形象。

葉紹庭前來看他,忍不住抖了抖眼角,“我說小叔,你臉皮子可真厚,這都多少天了,你好意思賴在醫院不走,讓你老婆去當那勞什子的總裁?”

景總眼皮子都沒擡,自在地吃著飯,“沒辦法,吃軟飯是會上癮的。”

葉紹庭白了他一眼。

這臉皮是拿城墻糊過的吧!

49|3.17√

愛上吃軟飯的景總,無時無刻不在透露著自己無比脆弱的信息,就差在身上貼個“易碎物品,輕拿輕放”的標簽了。

緊張過度的安安,恨不得把他揣在懷裏隨身帶著,可惜難度系數太高,她只能每隔半個小時一個語音,一個小時一通電話的聊作安慰。

葉紹庭坐那兒跟吃軟飯的某人談了兩個小時的話,白眼都快翻出太陽系了。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尤其還是那種明明正經了三十年突然變得不要臉的,這反差讓他有點兒懷疑人生。

景博軒剛醒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他起初清醒過來的時候,睜眼沒看見安安,腦海裏忽然湧上來一股不祥的念頭,差點沒從病床上蹦起來。

他那鬼樣子自然是蹦不起來,傷口頓時崩裂,敷料被血都給浸透了。景萱站在那兒氣兒都不帶喘的又是哭又是罵的懟了他一刻鐘,然後才皺著眉問他,“哪裏不舒服?”

他那時還說不出來話,意識模模糊糊,感覺自己在做夢,妹妹的聲音也是忽遠忽近,他倒下的畫面卻清晰的很,他記得自己把安安護在了懷裏,也記得她臉上煞白的表情,只是後來的事情他記不大清了,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出事,清醒的一瞬間,還恍惚記得這件事,意識猛地驚了下,所以才會有那麽強烈的反應。

聽見妹妹氣勢洶洶地罵他,他才松了一口氣,肯定是沒事,不然妹妹語氣不敢這樣。

一瞬間放了心,他蒼白的臉上甚至露出一個微笑,被景萱叫來給他換敷料的醫生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又是扒他眼皮查看,又是囑咐護士帶他去做檢查的,懷疑他腦子被嚇壞了。

畢竟剛醒過來的他無論是精神狀態和生理狀態都欠佳,這時候能笑的出來顯然不是醫生眼有問題,就是他腦子有毛病了。

安安進病房的時候,就看見醫生在換敷料,上面的血觸目驚心,病床上的人臉色更是蒼白,嚇得她當場哭出來,抓著他的手,生怕他出一點兒差池,哭得都打嗝了。

聽著她中氣十足的哭聲,他臉上的笑卻越發清晰,仿佛麻藥過去後的傷口都沒那麽疼了。

醫生檢查了一番發現沒什麽毛病,十分不解地離開了。

他清醒後有很長一段的虛弱期,意識朦朦朧朧,沒什麽力氣說話,安安就陪在他身邊,他每天睡很久,醒來就能看見傻丫頭黑漆漆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盯著他,說話都幾乎要說不利索的景總忍不住耍起了流氓。

他先是示意安安把頭靠過來,安安以為他要說話,把耳朵貼到他的唇側,打算洗耳恭聽,結果景總只是咬著她小巧的耳垂,拿舌頭舔了舔,沒什麽力氣地說:“老婆你別殘害病人,你一直盯著我看,我心臟都快受不了了。”

這麽無恥的話,要是讓景萱聽見非揍他不可,可偏偏是安安這傻孩子,聞言認認真真地點點頭,還跑去問醫生,他會不會心臟也連帶著出毛病了。

私人醫院的醫生可都是直接從景博軒這兒拿錢,聽見安安的話,如臨大敵地帶了設備過來給景博軒檢查。

醫生問安安:“是個什麽癥狀?景總說他哪裏不舒服?”

安安如實描述,“他說我一看他,他心臟就受不了。”

然後醫生一副遭受暴擊的樣子,黑著臉飄走了。

景博軒在一邊兒笑彎了眼,笑得安安莫名其妙。

安安每天都會去公司,遇見不懂的也不張口問景博軒,只是自己去查資料,翻案例,請專人咨詢,只跟他說:“什麽都很好,你專心養病就行。”

這傻丫頭做什麽都一板一眼的,擱在哪兒都很厲害,景博軒最初害怕她受委屈,可還沒開始插手,景萱和葉紹庭就在他耳朵邊上念叨安安的豐功偉績,聽著自己的媳婦兒的卓著戰功,景博軒頗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然後就開始了他的不要臉之路,大有把軟飯吃到底的架勢,每天除了養病和調戲媳婦兒,沒別的事了。

安安畢竟是個外行,有些東西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領會的,比如制衡,這就是個需要把分寸掌握到微毫的技術了,公司這幾年業務擴展,打算打通產業鏈,做娛樂一條龍。景博軒提拔了不少領頭羊,人人心裏都住著一個野心家,想要讓他們擰成一股繩不容易,最簡約的就是制衡原則,彼此之間保持微妙的平衡。

這次景博軒出事,差點兒來個窩裏鬥,安安對付地也是很辛苦。她再厲害,也畢竟是個才二十二歲的小姑娘,一些人覺得她了不起,可也有一些人沒把她放在眼裏。

“這麽久了都不露面,按說不應該啊!你不會是趁機想清理門戶吧?”葉紹庭臨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這樣說。

公關部給的通稿中說景博軒強勢並不嚴重,後續治療效果也很好,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可是這都過去近一周有餘了,還是沒有一點兒消息放出去,私人醫院就像是封閉的城堡,除了他們這些親近的人,其餘一概不見,媒體別說采訪了,想看一眼都不可能,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

原本安安奮力維持的平靜,如今已經有了點兒破裂的跡象,已經開始有人懷疑景博軒的病情沒那麽樂觀了。

總部和分公司的高層們幾乎每天都要旁敲側擊一下安安,問問景博軒是個什麽情況,而安安被忽悠地也搞不清,成天跟那一幫子老狐貍們打太極,偶爾透露點兒消息,聽起來都是不樂觀。

於是大家就更確信景博軒的病情是有那麽點兒糟糕了。

景博軒坐在病床上,身子往後一靠,懶洋洋地笑,“算是吧!不過辛辛苦苦掙家業這麽久,偶爾吃個軟飯,滋味還是挺好的。”他瞅了葉紹庭一眼,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沒辦法,媳婦兒太能幹了。”

換來的,當然是葉紹庭更大的白眼,“小叔你能娶到老婆,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景博軒把揶揄當讚賞,愉悅地接收了,“嗯,我也覺得。”

葉紹庭無語地走了,出醫院門口的時候,迎面碰上了個來探病的人——一個老太太!被秦森領著。

面目慈寧,拄著一根拐杖,步履從容,整個人透著股千帆過盡的淡然。

後面跟著一個中年女人,看穿著和儀態,大約是助理或者保姆之類的人。

以葉紹庭的直覺來看,能被秦森如此恭敬領著的,必然不是泛泛之輩。

按說景博軒這丫一孤家寡人,應該不會有長輩來看他的,葉紹庭沖著對方點點頭,擦肩過去的時候,也沒想起來是誰,他肯定自己不認識,可莫名覺得熟悉。

到了停車場的時候,才隱隱約約想起,不會是景博軒那個牛逼哄哄的外婆吧?

容貌,氣質,如此不同的老太太,除了景博軒的外婆,葉紹庭想不起來還能是誰了。

不過邵老爺子死後,邵老夫人就去靜修了,整日吃齋念佛,晚輩都不見了,一副皈依佛門從此塵事不聞的樣子。

景博軒和景萱如今也只敢在陰歷年的時候去拜訪,其餘時間,真是不敢打擾。

把老太太都驚動了?這事兒有點兒大了。

景博軒正在翻資料,聽見敲門聲的時候,還以為是醫生或者護士,漫不經心地說了聲,“請進!”

門開了,秦森不太敢跟進來,守在了門口,中年女人走在前面,彎腰把拐杖折疊收到手上,小心地扶著老太太的胳膊,“您慢點兒!”

景博軒聽見聲音才擡了頭,然後手裏的資料呼啦啦地扔了一地,他的聲音帶著山路十八彎的顫音叫了聲,“外婆!”

然後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的,幾步湊到老太太面前,從中年女人手裏接過那條看起來孱弱的胳膊,“您怎麽來了?”

老太太拿指頭戳他的腦袋,“你個熊小子!我外孫被人傷成這樣,我倒成了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沒多大事,您別擔心。”

“沒多大事?沒多大事外面傳的風言風語,讓我外孫媳婦兒頂出去扛事,你這臉皮子啊!”老太太年紀大了,骨頭都萎縮了,原本不算矮的個頭,如今只到景博軒的肩頭,這會兒只能仰著臉去捏他的臉,“這臉皮子可真厚!”

景博軒:“……”已經明顯成這樣了?

安安這個總裁當的說吃力也算吃力,說輕松還是很輕松的,她幾乎每天都來,但是不會待太久,上午待兩個小時左右簽一些文件,下午或許來或許不來,全看行程安排。

今天卻有些棘手,某個部門從主管往下,全部辭職,辭職信摞成一沓放在人事部的桌子上,這架勢十分有罷工的氣勢,人事部的人不敢擅自做主,捅到了安安這裏。

安安看著那一沓的辭職信,也是懵了許久,這是鬧哪樣?

她今天雖然心情好,可是身體似乎卻不大好,大概是壓力大了,總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今天還莫名有些倒胃口,蹲在廁所裏吐了好幾次,卻什麽都沒吐出來,整個人狀態都差的很。

她揉著眉心,有些煩躁地把那些文件辭職信和勞什子的東西都推到一邊去,靠在景博軒那張高背旋轉椅上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午時,身上蓋著一個薄毯,大約是秘書進來過,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忽然想起自己答應景博軒中午回去陪他吃飯的,整個人登時清醒了,可這會兒……她看了下表,都中午將近一點鐘了,她“嘶”地吸了一口氣。

摸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手機卻不知道被煩躁的自己塞到哪兒去了,她在那一堆雜亂的文件裏扒來扒去,那股犯嘔的感覺又出來了,她只能往衛生間跑,趴在馬桶上,感覺自己吐得昏天暗地,膽汁都要出來了,但其實還是什麽都沒吐出來。

她想,她得去看個醫生了。

50|3.18√

安安看著墻上的表,從一點多鐘到近兩點鐘了,眼前的人還沒有要閉嘴的意思。

她剛剛醒過來秘書就過來請示,說陳主管想見她。

是那個集體辭職的部門主管,個子很高,瘦臉,小眼睛,戴著副銀框的細腿眼鏡,兩片嘴唇抿的很直,薄而鋒利,整個人透著股說不上來的戾氣,杵在那兒跟要背**包炸五角大樓似的,有些義憤填膺,說話跟機關槍一樣,安安幾乎連嘴都插不上。

她這會兒也不想說話,怕一說話就想吐,但是她還是想聽清楚對方在想什麽,集體辭職這事要鬧出去,太難看了,難免又是風言風語。

可是他的語氣實在不能用友善來形容,安安聽了一會兒,只覺得氣血一陣一陣地往上湧,頭昏腦漲的。

這位姓陳的主管,深刻詮釋了什麽叫做人雲亦雲,把別人造謠的那些話全當做事實給擺出來,跟安安說:“安總,我們無意要鬧,只是想要個說法,這樣不明不白的,我們實在沒法安心為幻影賣命,您知道,想挖我們跳槽的公司比比皆是,我們能待在這裏這麽久,全靠著對景總的信任和敬仰,現在……說實話,我們是很怕的,不是我們不信任您,實在是您太年輕,而且……”說到這裏,陳銘頓了下,擡眼去看安安,似乎所有壓抑下的義憤填膺,到這裏才徹底扔了那件名為委婉的遮羞布,“而且,您看起來太有野心了,畢竟之前誰也沒看出來安總這麽有手段。”

扮豬吃老虎,而且用意不良,陳銘大約想說這句話。安安一時語塞,盯著他看了會兒,然後有些煩躁地搓了搓自己無名指上的婚戒,“你是打定主意要走了嗎?”

“這全看安總的意思,”陳銘意味深長地看了安安一眼,“我和部門的兄弟姐妹都十分敬重景總,如果可以,誰也不願意離開。”

安安搓著婚戒的手停了下來,實在是頭疼的要命,那股惡心的感覺又席卷而來,她強忍著才沒能失態,只說:“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待會兒再聊好嗎?”

陳銘看著安安十分難看的臉色,心想,他這是來對了。

陳銘並不緊逼,從善如流地告辭離開,等辦公室的門合上,安安才沖到衛生間,趴在馬桶上一直幹嘔,然後有些無力地合上馬桶蓋,趴在上面休息了會兒,她這會兒很累,感覺似乎要脫力了似的,她覺得馬桶蓋子太涼,隔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是自己在發燒。

真的生病了,她到現在還沒吃飯,整個人的感覺真是太糟糕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找到手機,然而她實在沒力氣的很。

景博軒終於舍得出院了,他傷勢並不嚴重,這會兒雖然還沒徹底愈合,但是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只要不做劇烈運動就沒有太大的問題。

只有安安那個傻孩子才相信他肩不能擡手不能提,上個廁所都要攙扶這種鬼話。

老太太一路坐飛機過來,年紀大了,受不了顛簸,精神頭差的很,連飯都吃不下,看完外孫知道人沒事,就想去休息。

景博軒打了電話給家裏,讓收拾出來一間房,然後就帶著老太太往家裏去了。

等徹底安置好,已經是十二點鐘過了一刻的光景了,景總看了看手機,發現沒有微信留言也沒有電話,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打電話過去,發現竟然是關機的狀態,於是電話打到了總裁辦,從秘書那裏得知她睡著了,頓時心疼地不得了,有些後悔了。

最後秘書得到了兩個指令,一:給安安的手機充上電,二:把休息室的毛毯拿出來給她蓋上。

中央空調恒溫十八度,睡覺來說,的確是有些涼了,秘書進去的時候,看見安安的睡顏,像個乖巧的小女孩,剛剛上中學那種,不谙世事,有些叛逆般的執著,渾身帶著柔軟的刺,被愛和關心包裹,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擔心期末考試考砸了會不會挨父母罵!

哦,不,對安安來說,這些也不是煩惱,常年穩居年紀第一的人大概也不會擔心期末考會考砸,所以這樣的人,大概是無憂無慮的吧!

這樣的人,乍一看就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天真也最好騙,但是事實證明,人不可貌相這句話還是有一定的依據的。

秘書小心地毛毯搭在安安的身上,她很少進總裁的辦公室,從畢業進幻影到現在大約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她在這五年裏,從一個毛手毛腳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幾乎從不出錯的優秀秘書,每天事無巨細地操心著總裁的大大小小事件,她甚至知道總裁每天吃飯上廁所的規律,卻一直覺得離boss很遠。

景博軒是個很冷漠的人,他很少說話,更別說好聽話了,他和任何人都不親近,除了上班,也很少見他有私人的應酬,明明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過的卻是禁欲般的苦行僧生活,公司有個年紀輕的總裁本來就招員工議論,更何況他們總裁的相貌還不凡,所以很多女職員私下裏最大的樂趣就是背後研究他們的總裁。

但是翻來覆去的討論,也很難討論出什麽,因為景博軒這個人太簡單了,簡單到似乎一看就透,又太覆雜了,覆雜的你根本看不透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皮下到底藏著什麽什麽情緒。

最離譜也似乎是最可靠的猜測說,他們的總裁大概對人類不感興趣,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老人還是孩子。

他的存在,大概就是反人類,畢竟是個人,就逃脫不了七情六欲,錢或者權,欲或者情,總要占一樣,可是景博軒卻似乎對哪樣都不是很感興趣,驅動他每天來公司的,大概只是一點本能或者對習慣。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了的呢?大概就是妹妹領證結婚後,妹妹有了托付終身的人,不再需要他這個哥哥鞍前馬後,那個時候的景博軒似乎人生沒有了目標,什麽都可有可無的,生意場的事絲毫不能帶給他任何的驅動力,他那時候很閑散,有時候會約朋友吃個飯,都是秘書幫他訂餐廳,但是這似乎也不能帶給他快樂——雖然他總是板著臉,沒什麽情緒。那段時間,秘書總能從他面無表情的臉皮下捕捉到一絲不同尋常的落寞。

後來有一天總裁推了一個日程安排,她清晰地記得那天本來是要去國外出差的,可是臨走的時候,卻又突然變卦了,讓她把這個行程推掉。

總裁把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拿著機票和護照急匆匆地往他家趕,以往每次他出差,都是她去送他。

然後她只能說好,急剎車似的站住了腳,他很少有變卦的時候,要變卦的話必然是有充足的理由,所以她很理智地沒有問為什麽。

只是站在原地,靜默了幾分鐘,默默地思考最妥善的處理方式。

就那麽短短的幾分鐘,她看見總裁的車從不遠處一閃而過,驚鴻一瞥間,似乎看見副駕上有個妙齡的姑娘,那一瞬間的驚訝讓她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叫了輛出租車跟了上去。

總裁的車開的並不快,所以追起來並不費力,最後車子彎彎繞繞,進了一家老式胡同,在一家門口掛著大紅燈籠的私房菜館停下,她看見總裁從車上下來,繞到副駕的位置開了車門,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從裏面走出來,對著總裁拘謹地笑了下,那個姑娘就是安安。

似乎好像就是從那個時候,總裁變了,說不上是哪種改變,就是覺得不一樣了,偶爾看著他的時候,好像能從那張面無表情的皮囊裏,看出一些隱秘的情緒,那種像波紋一樣淺淺的不經意的情愫,讓人覺得……大概總裁談戀愛了。

這種仿佛石破天驚的消息,被她隨口說出去的時候,沒有人相信她,大家哈哈大笑,大家寧願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他們的總裁有性取向這種東西,無論男女,都像是天方夜譚。

後來呢,後來那些人實在是打臉,總裁不僅談戀愛了,還閃婚,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