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來推門進來——

肖寶看到他臉上的抓痕，又心疼又心酸，忍不住走過去，擡手摸摸他的臉，沒好氣地問：“你幹嘛那麽讓著她呀？”

宋千來眼中的疲憊終於不用忍了，摸摸她腦袋，嘿嘿地笑道：“她可是只金鳳凰，不能得罪。”

“切！金鳳凰，金鳳凰也沒見你多專情，連個漂亮點的女鬼你都下的去手，你還有什麽節操！”

肖寶忍不住挖苦他，宋千來在她腦袋上敲了下，沒好氣地說：“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和那女鬼在床上的時候，你躲在床下幹嘛？”

“我好奇啊。”

肖寶老老實實的說：“你每次都和那些女鬼一起叫得像要斷氣一樣，我想看看嘛。”

她也好學一學怎麽讓男人動心啊，不然她這樣暗戀要到什麽時候啊。

他老說她是孩子，好吧，她確實比他小不知道多少歲，可是那些女鬼都說了，她也長得也是很迷人很漂亮的，在人界會有很多男人追的，怎麽他就不動心呢？

肖寶上下打量著他，心裏郁悶又委屈。

宋千來知道她又胡思亂想了，捏了下她的臉，笑罵道：“學個屁！不許你學這些！趕緊回去上班，今天送來的怨鬼特別多。”

“唉，那我繼續真善美去了。”

肖寶起身離開，宋千來拉開椅子坐下，拿著那半杯靈草汁要喝，沈淩攔住他，柔聲說：“這杯阿寶喝過了，換一杯吧。”

“不用。”宋千來笑，喝了一口滿在不意地說：“我和她還分什麽。”

沈淩笑了笑，掌中已經托著一杯靈草汁，還是推到他手邊，宋千來拿過放到一邊，沈淩目光在杯子上停了三秒鐘，然後收了回來。

她握著拳伸到他面前，然後展開，掌心赫然一杯精致的戒指。

“你要的禮物，我在人界學著親自設計的，你看喜歡嗎？”

戒指鉑金的，玫瑰花狀，中間嵌著顆鉆石，很是別致。

宋千來拿起戒指，沈淩的手還放在原處，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宋千來滿意地點頭，說道：“淩兒，夠意思啊，胡貝肯定喜歡，用來向她賠罪正好，謝了。”

沈淩收回手，雙手握在桌子上，頓了下，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對了，阿寶那丫頭天天念叨著要看什麽《紅樓夢》，我上次和你說了，你帶了嗎？”

“時間太匆忙，沒來的及到書店。”

“那可不好了，那丫頭一定失望死了，肯定天天念叨著。”

宋千來食指敲著桌面，嘆了口氣，滿心的苦惱，沈淩沒說話，淡淡地說：“有什麽關系，一本書而已，哪個來洗怨的鬼沒有故事，夠她聽的了，我要忙了，你繼續哄胡貝？”

“她反正就那樣了，早哄晚哄都一個樣，我今天手裏的怨鬼有點多，我去問問有沒有看過《紅樓夢的》，能講出來就讓他們投個好胎，不然就投畜生道吧。”

宋千來捏著戒指離開，沈淩低頭看自己的手，突然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低頭處理怨鬼記錄。

地府沒有日月光輝。

九重殿之巔有一顆日月明珠，按照人間的時辰，白天會散發出萬丈光茫，照亮整個九重天，夜晚光茫暗去，如人間月光一樣朦朧醉人。

九重天半空中落坐著各種奇形怪狀的房屋，都是給在職的政府官員居住的場所，隨他們的喜好自己建造房屋，而從人界死下來的鬼大多都在各種煉獄裏受著酷刑，別說住所，連個療傷的空間都沒有。

肖寶和沈淩宋千來住在一個家裏，家很大，原本是宋千來私有財產，本來的造型是個元寶，宋千來這人特別愛財，說是造成元寶狀比較能招財。

肖寶和沈淩來了以後，人員多了，宋千來於是打造成一座金山狀，擴大規模，然後用自己精湛地畫元寶技藝，在房子外面畫了無數元寶，遠遠看上去，像一座元寶堆成的山。

夜色靜好，柔光和煦；

宋千來約肖寶在房頂看日月明珠，肖寶今天感化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怨鬼，累的眼都比平時小了一圈，一個哈欠一個哈欠的打。

“大晚上的不睡覺，看什麽珠光，有病！”

肖寶說完又打了個哈欠，趴在宋千來腿上昏昏欲睡，宋千來咳了一聲，撥了下她的頭發，將自己桃花樣風流的臉龐湊過去，膩著聲音叫了聲‘阿寶’。

阿寶多年來早已養成了敏銳的感知嗅覺，刷地睜大眼睛，盯著他鎮定地說道：“說吧，什麽事？”

宋千來嘿嘿直笑，挨著她坐近些，討好地說：“阿寶，貝貝這次氣的特別厲害，非要你去道歉，你去道個歉吧，好不好？”

“不去！”

肖寶氣的在房頂跳了一下，怒叫道：“你們倆吵架關我屁事！我憑什麽去道歉！我雖然是你撿來的，可我也是尊嚴的！報恩也要講原則的，寧可以身相許，不能忍辱道歉！”

肖寶說完臉色微紅，傲然地擡起頭來，然後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著宋千來——

宋千來眼睛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切了一聲，將她拽到身邊，一臉不屑地盯著她的胸，揚著聲音問道：“以身相許？你有身嗎？你有三圍嗎？知道D是多大嗎？我倒是想接收你，你也得有點本錢吧？我可不想被法治部門打上覬覦幼童的標簽。”

“你！”

肖寶握緊拳頭，用力挺起胸脯，委屈地叫道：“你別騙我了！我雖然不是D的，但也不是幼童，我早問過女鬼胸圍尺寸了，我起碼是個B的！”

“我是非D不要的，等你長到D再說吧，別叉開話題，趕緊給我道歉去！”

“不道歉！”

二人平時吵吵鬧鬧慣了，平時肖寶也是鬧歸鬧最後總會妥協的，今天不是知道是怎麽了，特別堅持，就是不道歉。

宋千來哄不動她，終於急了，梗著脖子怒叫道：“你不道歉就滾出去永遠別回來了！”

肖寶一下子楞住了，瞪大眼睛看他，委屈湧上心頭，洶湧地收都收不住，她一下子哭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握緊拳頭一扭身跳下元寶屋。

宋千來知道自己失言了，跳下去想追，在半空中又折回去，重新坐在屋頂。

肖寶的性格他很了解，她很在乎他，他只要不松口裝作生氣，她最後一定會主動回來，然後為了求他原諒答應向胡貝道歉，但如果他追過去，一定擋不住她的眼淚攻勢，功虧一簣。

肖寶躲在暗處，看他躺在屋頂，悠閑的晃著腿，全然不擔心她，手腕上的桃花印都在嘲笑她自作多情，她心中委屈心酸，擦了下眼淚扭身離開。

沈淩飛身落在屋頂，一身白色長袍，墨發飛舞，姣美的面容在日月明珠的光輝下，潔凈動人，她曲膝坐在宋千來身邊。

“她走了，你不去追？”

宋千來坐起身，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這丫頭被我寵壞了，讓她去吧，想通了她自然會回來的。

沈淩轉開話題，微微側頭看他，“上面要阿寶到人界找平等王殿下，我不想她去，黑無常大人看重阿寶，我和他溝通過，換胡貝到下界去。”

宋千來原本一直在聽，直到聽到最後一句才炸了，他猛的坐起身怒叫道：“你瘋了！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口舌才讓上面松口讓阿寶去！是鬼王親口交待我的，絕不能讓貝貝到人界冒險！”

沈淩面色微微有些清寒，她順了順額前飄亂的頭發，聲音暗沈發寒。

“千來，你對胡貝逢場作戲這些我從來不過問，但是到人界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讓阿寶去冒險！你不知道人界現在有多亂嗎？你不知道這次任務的風險嗎？”

宋千來啞口無言，半晌才嘀咕道：“我做了萬全的準備了，她不會有事的，鬼王已經松口了，再差一點，我就能升判官了，要是這事辦砸了，惹惱了胡貝和鬼王，我之前的努力不白費了嗎？”

“那你為什麽不親自到人界去呢？”

沈淩聲音中透著幾分惱意，宋千來坐起身來，日月明珠的光照出他臉上的不自在。

他低下頭，心中也有幾分悲傷，地府所有鬼魄都知道他宋千來，貪婪，自私，他在其他鬼靈面前從來不否認。

可是即使事實印在他心臟的地方，他還是不願意承認自己對肖寶的自私無情，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人，總是固執地認為自己身上有著善良存在。

肖寶，就是他不肯否認的那絲善良，借此證明自己其實都是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

其實，自欺欺人罷了！

宋千來煩躁地抓著自己平日裏珍惜萬千的萬縷青絲，聲音訥訥的。

“你以為我不想啊，我寧願自己去，我哪舍得阿寶去冒險，其實是胡貝她在試探我，如果我代替阿寶去，那我和胡貝就完了，別說做判官了，估計我都得被停職了。”

沈淩低下頭，長長的發絲遮住她潔白的臉，她的聲音似這醉人的夜色，帶著幾分飄渺模糊，她說：“平平淡淡不好嗎？當初就跟你說過，不要招惹鬼王這樣身份貴重的人。”

宋千來臉色黯淡，默默看著昏暗的天空，半晌才幽幽地說：“人界有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願意平淡庸碌地在底層默默無聞，我宋千來要活就活得波瀾壯闊，哪怕下場淒慘。”

被□□，畜生不如的日子，他過夠了！

沈淩沒再說話，二人一時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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