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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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綠轉過回廊，一直走到後窗下，遲疑地打量四周。
簇擁在廊外的灌木有著明顯的被撥開的痕跡，一段閃著銀色亮光的絲線搭在長廊的欄桿上。
雲綠順著絲線一拉，另一頭空落落的，什麽東西都沒有，線頭末尾斷痕粗糙，是被硬扯斷的。
“……跑掉了嗎，究竟是誰？”雲綠站在黑黢黢的後廊上喃喃自語。
夜風從空蕩的空間中穿過，周圍草木颯颯抖動，發出森然的聲響。
雲綠肩頭只覺有些寒意，收起絲線，慢慢繞回屋子去看沈蕊的情況。
“你看，只差一點。”徐雋撣開身上的樹葉，倚靠著廊下的柱子，掃了綠蘿一眼，語氣輕松地點評道，“你確實很聰明，也很大膽，但遠沒有到足以與你們家娘子比肩的地步，平白冒險做什麽？雲綠那個丫頭，也不笨，只是少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定性。”
“……”綠蘿緊緊捏著藏在手中的薄刃，滿臉俱是不甘心的神情。
她從來沒有想要與沈青青一般，她只想為銀針覆仇，哪怕搭上了自己都沒有關系。
“這表情，好像在說我‘多管閑事’？”徐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倏然擡起腳，“院子裏曇花開了，不去看麽？”
說罷，他一拂衣袖，步履輕快地向著廊外走去。
綠蘿默然站在原處，眨了眨眼。
片刻後，她整理一下儀容，快步追上徐雋。
確實，要順利從這裏脫身，陪著徐雋賞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借口；雖然她不明白徐雋為何願意幫她——這個充滿了謎團的男人，或許……從沒有人明白他在想什麽。
如沈青青所言，曇花開得極好，潔白的花瓣在冷月的清輝下現出冰雪般的模樣。
徐雋不知從哪裏取來了茶盞，支起一條腿側坐在欄桿上，一邊呷著清茶，一邊含笑打量著月色下盛放的曇花。
綠蘿安靜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你是……安將軍的女兒。”徐雋不動聲色地道，“青青與我說過的。我沒有見過安敬初將軍，但想必是一位剛正不阿的人物。”
綠蘿低垂眉眼，淡淡答道：“先父若九泉下有知，應當……”
“只想報那些無用的仇怨，而不想報家破之恨嗎？”徐雋面色平靜，卻拋出了極尖銳的問題，“安娘子，你也懷著這樣短淺的婦人之見麽？”
“家破之日，若無銀針姐姐庇護，綠蘿早已死了。”綠蘿背過身，“先父在世時，常訓誡於我，要牢記旁人的恩德，而後才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徐雋哈哈一笑，“很好。”
綠蘿直楞楞地站在月光下，一雙冷靜的眼眸直視面前令人看不透的青年貴胄，“您到底想說什麽？”
她看得出來，雖然徐雋將她抓了個現行，但他似乎並不想揭穿她這些日子來裝神弄鬼的事。
那麽，特地來阻止她，究竟為了什麽，總不能是為了救下沈蕊一命吧？
想到此，綠蘿皺起眉。
“如我方才所言。”徐雋起身，將茶盞輕輕擲進花間，“你不想報家破人散之仇嗎？”
綠蘿擡眼，思考片刻，堅定搖頭，“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那些人，而且……”
她想起了什麽，停頓下來。
“而且，還與徐家有拖不了的幹系，因此你不想同我說實話。”徐雋一針見血地指出，“對麽？”
月亮落到西側墻下，黑暗的天幕上，繁星開始顯露出它們的蹤跡。
綠蘿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徐雋再次一笑，似乎對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
綠蘿不禁疑惑，他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平江城裏這位只知喝茶作詩的閑散王爺，當他聽到人們的紛紛議論時，是否也是這樣一笑置之？
“徐家軍中除徐帥外，有一名最為傑出的將領，他的妻子亦是驍勇善戰的女將，因她總穿一身火紅戰袍，當時的人稱她作紅娘子。當年徐家軍在天平山覆沒，紅娘子因生產在平江城中休養，不在軍中。”
沒有月色的夜裏，徐雋冷清的聲音隨著曇花的香氣飄散開，太平淡了，不摻雜一絲情緒。
“噩耗傳到平江城中，紅娘子立刻整軍奔赴天平山，要為族人覆仇……”平靜的聲音稍稍一頓，接著道，“可惜，這世上並非人人都能是薛老太君。”
綠蘿輕聲問道：“她戰死了嗎？”
“或許吧。”徐雋擡起頭，望著明滅的繁星慢慢笑了一下，“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還有她帶進天平山的那些人。”
夜風颯颯吹過，寒意侵骨。
“很令人難過的故事。先父也曾向我說起過一個故事，您想聽一聽嗎？”綠蘿輕聲說著，但並不需要徐雋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下去，“桐廬公主在塞外病逝後，皇上下旨封徐皇後年幼的侄兒為平江王，這位小王爺的母親，曾是徐家軍中一員女將，被軍中稱為‘紅娘子’或是‘彤娘’，她是在徐家墳之役中英勇戰死的。”
徐雋漫無目的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聽旁人的故事，隔了許久，道：“真是可惜，與我說的不盡相同。就像青青的故事，也是如此。”
“……？”綠蘿茫然望著他毫無情緒的臉。
為什麽突然提到沈青青？這其中有什麽關聯……之處嗎？
她順著方才的話捋回去，桐廬公主在塞外病逝後……桐廬公主？
真實的故事，與世人傳說的並不相同。綠蘿一怔，徐雋是在指這個吧？他是指沈青青……是桐廬公主？！
真是近乎瘋狂的推斷！但很像徐雋這樣骨子裏帶著張狂的人會做出的判斷。
“怎麽了？你方才一直很鎮靜，現在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徐雋眸中流露出狡黠的神色，蘊著淡淡的笑意。
綠蘿倒退一步，保持了一貫疏離的態度，“王爺有什麽吩咐，不妨直說，不需旁敲側擊。罪臣之女，絕不敢討價還價。”
“啊，這樣說來也簡單。”徐雋一笑，遂了她的心願，“我們有一樣家破人散之恨，不如聯手，如何？”
綠蘿帶著懷疑打量面前人。
徐雋向她伸出一只手，“沈蕊的事，到此為止。去報家仇，是本王給你的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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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綠順著絲線一拉，另一頭空落落的，什麽東西都沒有，線頭末尾斷痕粗糙，是被硬扯斷的。
“……跑掉了嗎，究竟是誰？”雲綠站在黑黢黢的後廊上喃喃自語。
夜風從空蕩的空間中穿過，周圍草木颯颯抖動，發出森然的聲響。
雲綠肩頭只覺有些寒意，收起絲線，慢慢繞回屋子去看沈蕊的情況。
“你看，只差一點。”徐雋撣開身上的樹葉，倚靠著廊下的柱子，掃了綠蘿一眼，語氣輕松地點評道，“你確實很聰明，也很大膽，但遠沒有到足以與你們家娘子比肩的地步，平白冒險做什麽？雲綠那個丫頭，也不笨，只是少些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定性。”
“……”綠蘿緊緊捏著藏在手中的薄刃，滿臉俱是不甘心的神情。
她從來沒有想要與沈青青一般，她只想為銀針覆仇，哪怕搭上了自己都沒有關系。
“這表情，好像在說我‘多管閑事’？”徐雋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倏然擡起腳，“院子裏曇花開了，不去看麽？”
說罷，他一拂衣袖，步履輕快地向著廊外走去。
綠蘿默然站在原處，眨了眨眼。
片刻後，她整理一下儀容，快步追上徐雋。
確實，要順利從這裏脫身，陪著徐雋賞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借口；雖然她不明白徐雋為何願意幫她——這個充滿了謎團的男人，或許……從沒有人明白他在想什麽。
如沈青青所言，曇花開得極好，潔白的花瓣在冷月的清輝下現出冰雪般的模樣。
徐雋不知從哪裏取來了茶盞，支起一條腿側坐在欄桿上，一邊呷著清茶，一邊含笑打量著月色下盛放的曇花。
綠蘿安靜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你是……安將軍的女兒。”徐雋不動聲色地道，“青青與我說過的。我沒有見過安敬初將軍，但想必是一位剛正不阿的人物。”
綠蘿低垂眉眼，淡淡答道：“先父若九泉下有知，應當……”
“只想報那些無用的仇怨，而不想報家破之恨嗎？”徐雋面色平靜，卻拋出了極尖銳的問題，“安娘子，你也懷著這樣短淺的婦人之見麽？”
“家破之日，若無銀針姐姐庇護，綠蘿早已死了。”綠蘿背過身，“先父在世時，常訓誡於我，要牢記旁人的恩德，而後才將自己的事放在心上。”
徐雋哈哈一笑，“很好。”
綠蘿直楞楞地站在月光下，一雙冷靜的眼眸直視面前令人看不透的青年貴胄，“您到底想說什麽？”
她看得出來，雖然徐雋將她抓了個現行，但他似乎並不想揭穿她這些日子來裝神弄鬼的事。
那麽，特地來阻止她，究竟為了什麽，總不能是為了救下沈蕊一命吧？
想到此，綠蘿皺起眉。
“如我方才所言。”徐雋起身，將茶盞輕輕擲進花間，“你不想報家破人散之仇嗎？”
綠蘿擡眼，思考片刻，堅定搖頭，“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那些人，而且……”
她想起了什麽，停頓下來。
“而且，還與徐家有拖不了的幹系，因此你不想同我說實話。”徐雋一針見血地指出，“對麽？”
月亮落到西側墻下，黑暗的天幕上，繁星開始顯露出它們的蹤跡。
綠蘿點了點頭。
“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徐雋再次一笑，似乎對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
綠蘿不禁疑惑，他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是這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平江城裏這位只知喝茶作詩的閑散王爺，當他聽到人們的紛紛議論時，是否也是這樣一笑置之？
“徐家軍中除徐帥外，有一名最為傑出的將領，他的妻子亦是驍勇善戰的女將，因她總穿一身火紅戰袍，當時的人稱她作紅娘子。當年徐家軍在天平山覆沒，紅娘子因生產在平江城中休養，不在軍中。”
沒有月色的夜裏，徐雋冷清的聲音隨著曇花的香氣飄散開，太平淡了，不摻雜一絲情緒。
“噩耗傳到平江城中，紅娘子立刻整軍奔赴天平山，要為族人覆仇……”平靜的聲音稍稍一頓，接著道，“可惜，這世上並非人人都能是薛老太君。”
綠蘿輕聲問道：“她戰死了嗎？”
“或許吧。”徐雋擡起頭，望著明滅的繁星慢慢笑了一下，“後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還有她帶進天平山的那些人。”
夜風颯颯吹過，寒意侵骨。
“很令人難過的故事。先父也曾向我說起過一個故事，您想聽一聽嗎？”綠蘿輕聲說著，但並不需要徐雋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下去，“桐廬公主在塞外病逝後，皇上下旨封徐皇後年幼的侄兒為平江王，這位小王爺的母親，曾是徐家軍中一員女將，被軍中稱為‘紅娘子’或是‘彤娘’，她是在徐家墳之役中英勇戰死的。”
徐雋漫無目的地笑了一下，仿佛在聽旁人的故事，隔了許久，道：“真是可惜，與我說的不盡相同。就像青青的故事，也是如此。”
“……？”綠蘿茫然望著他毫無情緒的臉。
為什麽突然提到沈青青？這其中有什麽關聯……之處嗎？
她順著方才的話捋回去，桐廬公主在塞外病逝後……桐廬公主？
真實的故事，與世人傳說的並不相同。綠蘿一怔，徐雋是在指這個吧？他是指沈青青……是桐廬公主？！
真是近乎瘋狂的推斷！但很像徐雋這樣骨子裏帶著張狂的人會做出的判斷。
“怎麽了？你方才一直很鎮靜，現在突然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般。”徐雋眸中流露出狡黠的神色，蘊著淡淡的笑意。
綠蘿倒退一步，保持了一貫疏離的態度，“王爺有什麽吩咐，不妨直說，不需旁敲側擊。罪臣之女，絕不敢討價還價。”
“啊，這樣說來也簡單。”徐雋一笑，遂了她的心願，“我們有一樣家破人散之恨，不如聯手，如何？”
綠蘿帶著懷疑打量面前人。
徐雋向她伸出一只手，“沈蕊的事，到此為止。去報家仇，是本王給你的新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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