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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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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鬧出的那番動靜太大,整個南府都知曉了。

徐氏立在窗前,面露不悅,她身後,南安坐在圓桌前,正低頭神態專註的玩著手中的孔明鎖。

南煙放狗將前來探望她的少年趕出西苑一事,她也聽說了,但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徐氏走了過來,低頭看著南安,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色,“這孔明鎖有什麽好玩的,都玩了快一個時辰了。”

南安頭也不擡,乖巧道:“這個不好玩,只是我沒將這孔明鎖解開,有些不甘心。”

“若要解開這孔明鎖,讓你兄長幫你便可。”

徐氏坐了下來,支著頭看著神態乖巧的南安,低聲嘆道:“你就是年紀太小了,即便有心想同南煙爭一爭也不合適。”

“不過她母親不在,日後的婚事還不是我說了算。”

徐氏得意道,卻見南安根本沒聽她的話,依舊埋頭弄她手中的孔明鎖,便嫌棄的點了點她的額頭,“玩吧,玩吧,待你年長後可沒幼時這般好玩了。”

南府外

俞宗衍看著狼狽的從南府陸續離去的同門,突然笑了笑,轉身對身旁的馮希臣道:“馮兄,你看,正如我之前猜測的,南煙今日被趕離書院,心情不好必定不會理會他們的。”

馮希臣未應聲,沈默的看著在那群少年離去後再次緊閉的南府大門。

“希臣?”

俞宗衍稍稍遲疑,問道:“今日,南徐是同你說了什麽嗎?”

清晨時分,馮希臣並未朝南煙發難,他只是在與南徐耳語後疾步朝南煙走來,想要取下她的發冠驗證南徐的話。

那一刻,他太過沖動未顧忌其它,可在南煙側身躲開,警惕的看向他時他便冷靜下來。

只是這一番動靜已是將眾人目光吸引了過來,隨後有人得了南徐的會意朝南煙發難,趁兩人都未反應過來時拽下南煙的發冠,之後的事情便不是馮希臣能阻止的了。

俞宗衍見馮希臣不答,也未多問,他只是憶起清晨南煙被夫子訓斥的情景有些心疼,道:“即便是從書院離開,等考試結束後再走也不遲,畢竟這半年,南煙的努力你我都看在眼中。”

馮希臣沈默,隨即看向俞宗衍,“你似乎對她是女兒身並不驚訝?”

俞宗衍聞言,結結巴巴道:“不…不是,我心中亦十分驚奇。”

……

皇宮,乾西五所。

季仲當差歸來,照舊去拜見周時生,他與如今在石鼓書院當差的閆羅是舊識,今日得閑與他在路上遇見,聽了一些有趣的事,如今便順道講了出來。

“殿下可還記得南易長女南煙,她扮作男子入石鼓書院,今日被趕了出來。”

“我知道。”

周時生放下書籍,臉色平淡的挑著燭火的燈芯,似乎並未上心。

季仲見周時生知曉這事,便愈發八卦道:“那殿下可知曉今日考試結束後,石鼓書院大半學子都攜了禮品登門拜訪南煙。”

“這些少年人見那南煙長相一絕動了春心,哪知卻是被南煙放狗趕了出來,竟是未接見一人。”

周時生聞言,突然笑了一下。

季仲在一旁感嘆,“即便不喜也不要放狗趕人啊,若是真咬著了那該如何?”

他對南煙的印象很深,只道周時生已記不住這人,便自顧自滔滔不絕的說著,末了,一拍手道:“再有不久她及笄,想必到時又會有好戲看。”

南煙化作南學入讀石鼓書院,被拆穿身份趕離後,下午又放狗將前來探望她的同門趕離,這事鬧的太大,因此如季仲這般想的人很多,他們都等著看南煙及笄那日的情景。

“為什麽及笄時會有好戲看?”

季仲知曉周時生年少,雖博覽群書、聰慧異常待婚嫁等人情俗事卻是不甚了解,因此只簡略道:“女子及笄可許嫁,今日前來探望她的少年明擺著都是喜歡她的,及笄那日恐也會親自上門送禮表明心意,那時,便看南煙是心悅哪名少年了。”

“只是看今日這架勢,估摸著屆時這些少年中必定有一番相爭,也不知這南府長女到底是花落誰家?”

“花落誰家?”

周時生思索一瞬,輕輕叩了叩桌面,道:“季仲,我想著南煙不會是別家的。”

“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周時生低聲道:“新朝成立不過一年有餘,後宮空缺,父皇正值壯年,子嗣不豐,依著南易的心思,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季仲頷首認同,補充道:“還有大皇子,以南易與他的關系,南煙也有可能嫁給他。”

總之,無論如何南煙都會是皇室的人,不是他大哥的側妃,便是他父皇的寵妃。

季仲想著,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這輩分也真是有趣!

周時生見他發笑,沈聲道:“你笑什麽?”

“沒什麽。”

季仲忍住笑意,卻見周時生緩緩坐下,身子後仰,靠在烏木椅上,一張小臉隱入暗處,以一種過分冷靜的語氣道:“南煙在南府不受寵,她長的很美,但並不聰明,她是不適合入宮的。”

季仲聽了,忍不住替南煙辯解,“我聽說她在石鼓書院的功課甚好,位於前三。”

周時生未回答,他想著今日南煙在長街上被一只狗拿捏的情景突然輕嗤出聲,道:“她是適合讀書的那類人,但世人卻將她從書院趕了出來。”

……

這一日長安城的八卦皆聚焦在南煙身上,只這一切她並不知曉。

她不想出門,便躺在床上看著此前孟養搬到她房間的那堆雜書,自從母親離開後,她便愛上了看母親曾看過的書籍。

這些書內容雜亂卻異常豐富,倒比石鼓書院的那些正統書籍有趣的多。

南煙看的入迷,時間很快過去,屋內變得昏暗,她起身點燃燭火,房門被景兒輕輕敲了敲,“大小姐,老爺來了。”

父親?

南煙一驚,隨即有些緊張,她捋了捋身上長裙的皺褶,拉開門迎了出去,“父親。”

“嗯。”

門外,南易居高臨下的看著附身行禮的南煙,今日之事他亦知曉,他雖放任徐氏欺辱南煙,但南煙被當眾從書院趕離還是折了他的面子。

此後,他得知石鼓書院考試結束,南煙的往日同門皆親自攜了禮品上門探望,這時,他才開始認真思量起南煙來。

這個女兒並不受寵,他平日見不著她,待她印象不深,此時細看,方才發覺少女早已長成,風華不輸盛時的炳熙。

他十分滿意,便道:“既是從石鼓書院離去,恢覆了女兒身,便再不要隨意與那些少年接觸,莫要鬧出些閑言碎語惹人笑話。你今日這事本也未錯,只是方式過於激烈,若是那狗真咬著了人,我怎好向那些人父母交代。”

南煙很少見著父親,晃論如今這般面對面的聽他教導,一時,她只覺得有些緊張,尷尬與不適。

“對了,再不久你及笄,屆時可有什麽想要的禮物?”

“沒有。”南煙答,“屆時父親無論送什麽,南煙都是喜歡的。”

南易對南煙的乖巧很是滿意,囑咐她日後註意舉止,莫要與男子走的過近招惹閑言碎語便離去了。

他走後,南煙抿唇一味的傻笑,孟養來尋她見著此景有些好笑的伸手在她面上揮了揮,“唉,南煙你這笑什麽呢?”

南煙挪開他的手,笑著道:“沒什麽,我出去一趟。”

她方才得了南易的輕言好語,便又想去尋父親,再試探著問一下母親病逝的細節,同時與他說會體己話。

“去哪啊?”

“你別管了,我很快回的。”

南煙步伐輕快的去了東苑,待得知南易在書房後,不用人帶路,自行朝那處走去,將走近,便聽見書房內傳來的爭吵聲。

“老爺這是什麽意思?讓我再莫為難南煙,我怎麽為難她了,女子本便不能入書院,難道這還有錯。”

“我不是說這個。”

南易沈聲道:“我知曉你打的什麽主意,今日你問李管事可有何適齡的青年男子?是否想在南煙及笄後將南煙許給那人。”

徐氏應下,“我不喜南煙,你是知曉的,雖說西苑偏僻終日見不得,但她依舊在府中,我心中便不舒服。”

“你心中不舒服也不必替她尋了那年長毫無建樹不說,還要依靠府內管事過活的男子吧。”

說到此處,南易亦有些發怒,“徐氏,她畢竟是我長女,難道你便想將她配給那般的男子?”

徐氏咬唇,面帶委屈。

南易見此便放柔了聲音道:“她畢竟是我長女,若是低嫁,折辱的只是南府的面子。且你知曉此前因我辦事不利,大皇子不喜我,我得想辦法挽回。”

“老爺的意思是將南煙許配給大皇子?”

徐氏有些緊張,她一直盼著南安長成,想的是將南安嫁給大皇子,如今難道要便宜那南煙。

“是皇上。”

南易笑了一聲,道:“我想著將南煙送入宮中為妃,以她的相貌應當能順利得寵,屆時,她便是我放在宮中的眼睛,大皇子亦會再次重用我。”

“那若是她得寵後記仇?”

南易打斷她的話,“這便是我叫你來的原因,我知道南煙這孩子,重情義,你接下來莫在為難她,她是不會記恨你的,且你亦……”

徐氏向來心高氣傲,知曉南易要說什麽,軟著聲音打斷他的話,撒嬌道:“老爺,我一個長輩,難道你要我低聲下氣與她交好,這我可做不到。”

“沒說讓你去。”

南易心中有了計較,道:“我見她很是喜歡南安這個妹妹,時常在側院等她,你日後不要攔著南安,讓她去西苑與南煙玩樂與之交好便可。不久後,待她入宮,你便也見不著她了。”

接下來,南煙再未細聽,她轉身沈默的朝西苑走去,孟養見她去而覆還,好奇的問道:“南煙,你這是去了何處,怎麽還不讓我陪著?”

南煙搖頭,緊緊咬住牙關,她坐在軟塌上,雙手抱膝,良久方才輕聲問道:“孟養,你知道當今皇上嗎?”

“知道啊。”

孟養與她並肩而坐,想到什麽湊近了道:“你忘記前年住在府內的那個少年了,他是當今天子的第七個兒子,說來最是受寵了。”

“唉,不過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了?”

“沒什麽。”

南煙嘆氣,仰頭看著屋頂精致的房梁,不解道:“我此前還在石鼓書院,一心讀書,如今怎麽才離開,我便要嫁人了呢。”

“嫁人?”

孟養一驚,忐忑道:“南煙,你要嫁什麽人啊?那你嫁人了,還帶上我嗎?”

“帶上你,我去哪都帶上你!”

南煙信誓旦旦道,轉瞬,聲音有些發悶,“父親想在我及笄後將我送入皇宮。”

入宮?

若是南煙入宮帶上孟養,那麽……

孟養低頭望著下腹,他聽說,皇宮中貼身伺候宮妃的都是太監。他有些緊張,小心翼翼的問道:“能不入宮嗎?”

南煙在書院讀書時,他便在靜室看話本,看的多了便很是向往話本子中寫的那些愛情故事。

他還想娶妻生子。

南煙聞言沒回話,她只是將下頜放在膝蓋上,安靜的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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