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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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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吃了平常兩倍劑量的藥,這一覺睡的異常沈穩。

醒過來的時候外面已是黃昏。臥室一盞昏黃的壁燈,在棕色的地板上投下一層暗色的陰影。

溫言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意識逐漸清明。她恍惚記起自己回來的時候是中午,並沒有開過燈。楞了瞬,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臥室另一側的單人沙發,陸淵坐在上面,長腿疊在一起,神色冷淡的盯著她。

溫言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陸淵打量著她,閑閑的問了句:“你怎麽剪了個這麽醜的劉海?”

溫言摸了摸額頭,語調平靜無波:“為了遮住你打的傷口。”

陸淵眼神一黯,唇角的笑意微涼:“我打你?”

溫言看著他,面色沈靜。

陸淵稍稍往前傾身,神色認真的反問:“我為什麽打你?”

溫言淡淡道:“質問不成,惱羞成怒。”

陸淵似笑非笑的繼續問:“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溫言站起身:“不記得了。”

陸淵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他的語氣亦真亦假:“那我下次打你也要在你清醒的時候。記不住的痛不是白打了。”

溫言擡眼看了看他,分辨不出他話裏的真實含義。

關於那天的情景其實她記住的不多。她也不太相信陸淵真的會動手,可是她依稀記得他最後的摔門而出,怎麽想也不是愉快的散場。

陸淵恢覆了平常的散漫神色,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收拾一下,出去吃飯。”

車子行駛在三環路上,長長的車河一片閃爍。

離春節只有一周的時間。商業區燈火閃爍,朱紅的布景將整條街道裝飾的流光溢彩,熱鬧非凡。

陸淵問她:“過年回家嗎?”

溫言不假思索的答:“在北京。”

“有工作?”

“沒有。”

陸淵看了她一眼。

溫言從未跟他講過自己家裏的情況,他幾次裝作不經意的問起來都被她敷衍過去。她不願多提的態度明顯,他心裏的諸多好奇,終究只能按了下去。

隔了會兒,陸淵說:“那正好,陪我去個地方。”

餐廳經理禮貌的打開了門,畢恭畢敬的跟陸淵打了聲招呼:

“陸先生。”

陸淵點點頭。兩人入座。

溫言中午吃了藥,這會兒胃不太舒服。她拿起菜單翻了半天,實在沒什麽食欲,最後只點了一個小小的布丁。

陸淵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把菜單遞回給服務員。

溫言轉頭看著窗外,慢吞吞的喝著杯子裏的水。

陸淵沒話找話:“這次新歌成績怎麽樣?”

溫言舉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語氣敷衍:“就那樣。”

陸淵不悅的抿緊了唇。

此刻她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他面前,伸手就可以觸到,他卻一點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那天推了她,他其實沒後悔。

摔門而出的時候他暗自發狠這回一定要冷落她幾天,可最終卻還是沒能堅持上三天。更可恨的是她把他氣了個夠嗆,自己卻似乎並沒記住什麽關鍵的,他倒白白自顧自的發了場脾氣。

他寧願她每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質問他也好,跟他吵也罷,可是她一如即往的沒有任何回應。

半響,陸淵沈聲問:“在想什麽?”

溫言坐正身子,平靜的看著他,一時無言。她心裏有諸多疑問,不知該從何問起。

這幾天她一直回想著何硯那天的話。

身處這個圈子裏,她也沒有多清高。她當然也想有成績,想讓更多人聽到她的音樂。她懂得圈子裏的游戲規則,也清楚陸淵可以幫助她更多。

可是她不想。

理智上她不想再跟陸淵多一重利益上的牽扯,感情上她做不到跟他再進一步。

既然是遲早要結束的關系,還是越簡單越好。

陸淵見她緘默著一語不發,臉色逐漸沈了下來。

服務員過來上菜,打斷了兩人各懷心事的無聲僵持。

溫言回過神來,微微擡頭,輕聲道了聲謝。

氣氛重新安靜下來。

餐廳裏在放一首覆古的情歌。女聲極度的優雅華麗,細聽之下卻有種說不出的的哀傷。

溫言靜靜聽著,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句:“為什麽?”

陸淵擡眼看她。

“為什麽那天要幫我?”

陸淵握著筷子的動作一頓。

溫言平靜的看著他:“那晚的事情,不管是因為這只是你樂於助人的舉手之勞,還是對於我那通求助電話沒有接到的補償,其實都沒有這個必要。”

陸淵面色仍舊未改,心裏已經開始火了起來,

這件事他沒有跟她說過,就是因為知道她的軸勁。如今她既然還是從別處知道了,他不指望她感恩戴德,但這樣反過來興師問罪是什麽意思?

陸淵看著她,耐著性子反問:“你到底在怕什麽?”

溫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漫不經心的晃著手裏的杯子,避重就輕的說:“我們還是保持原樣比較好。”

這話裏的幾層含義明顯。陸淵聽了臉色驟然冷了幾分。

他忽然意識到,原來溫言心裏什麽都清楚。

她不是沒有察覺出他對她的心思。一切的沈默,躲避,拒絕,無動於衷,只不過是因為她不喜歡他罷了。

他想逐漸參與到她的生活裏,想慢慢等到她的回應,可到頭來,陷更深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至始至終她都站在一邊冷靜旁觀,從來都沒有參與進來。

陸淵覺得自己實在可笑。

他過往的人生裏一直順風順水,從來沒有過這般求而不得的體驗。他有限的耐心全都給了溫言,越是得不到,這執念就越是折磨的強烈。

半響,陸淵盯著她,冷聲問:“你想怎麽樣?”

溫言靜默了片刻,淡聲道:“不要參與對方生活。”

陸淵看著她,忽然笑了下。可眸底卻仍冷冷清清的,沒有半分笑意到達。

“好。”

他微微傾身看著溫言,面不改色繼續道:“那我在我的生活裏幹什麽,你也不用管。”

溫言被他的無賴邏輯繞得無言以對。她擰了擰眉,剛想再開口,陸淵敲了下她面前的盤子。

清脆的一聲,像是警告。

陸淵不再看她,冷冷道:“吃飯。”

今年的最後一場活動是年末的音樂頒獎禮。

溫言的禮服是條黑色的長裙,背後是交叉綁帶的設計,她自己系不上,喊阿梁幫忙。阿梁把她背後的長發撥到胸前,抽著帶子的動作突然停住了。

“這個……”

溫言側頭看她一眼,等了幾秒沒有下文:“什麽?”

阿梁疑惑的看著她背上靠右側的地方,一塊紫黑色的淤青,在白皙膚色的襯托下顯得極為突兀。

她聯想到前天溫言參加活動時紅腫的眼睛,額頭上結痂的傷口,以及返程時何硯在車上說的那些話,腦子裏轉的飛快。

“……沒什麽。這樣會不會系的太緊了?”

溫言低頭扯了扯裙子:“還好。”

何硯一邊講著電話一邊走進來。

“知道了。嗯,那先這樣。”

掛了電話,她倚在桌子上,打量了一番溫言身上的禮服,突然問:“你跟沈亦有私交?”

溫言遲疑了一下,謹慎的搖搖頭:“沒有。就那天錄節目認識的。”

何硯看她一眼,公事公辦的語氣:“他那邊有首歌,找到公司,說想跟你合作。”

溫言一楞。

那天梁禦送她回家後他們就一直沒再聯系,她還以為他只是隨口一提,自己都快忘了這件事兒。

“他們工作室你知道吧?”

溫言猶豫道:“知道一點。”

何硯繼續說:“口碑還不錯,出品一直有保障。本來也是小眾,去年突然給人寫了幾首大熱的歌,一下子炙手可熱了,紅的約都約不上。”

這個溫言倒是不知道。她平時都是一個人做自己的事,圈子裏的事她嫌麻煩,從沒特意去了解過。

何硯拍了拍她的肩,言語間別有深意:“時來運轉。”

溫言尷尬的笑了下。

紅毯設在室外。

零下幾度的天氣,溫言在禮服外面裹了件到腳踝的黑色羽絨服,人還是凍的顫巍巍的發抖。

“學姐,好久沒見到你了!”

何硯聞聲轉過身來,一個高挑明艷的年輕女孩笑著走過來,親昵的抱了她一下。

溫言也回過身。那女孩身著一套剪裁和做工都是上乘的深灰色西裝套裝,胸前掛著一張工作牌,及肩的中長發,妝容精致,整個人有股明朗的英氣,沈穩又幹練,氣質極佳。

何硯攬了下她的肩,笑道:“是啊,幾次都約不出來你,比我還忙。”

陸遙笑了笑,看了眼一旁的溫言。

何硯簡單的給溫言介紹。溫言微微頷首,禮貌的打招呼:“陸小姐。”

陸遙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好。”

工作人員提醒溫言上場。她等了多時,腳步都凍得有點僵硬。阿梁替她脫下了外套,何硯見她手腕上突兀的戴著塊黑色的手表,皺眉叫住她。

“等一下。”

陸遙的視線也下意識跟著何硯的提醒瞟向她的手腕。下一秒,她詫異的定住了視線。

那是個限量發售的小眾設計師品牌。純黑色的表帶十分纖細,漆黑的表盤上有幾顆不規則的鉆石裝點,款式別致少見。

但是她見過一次,在陸淵公寓的浴室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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