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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發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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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午時,幹完活之後累得大汗淋漓的阿剛只來得及拿抹布隨意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子,便端起給他留好的飯菜大快朵頤地填充著饑腸轆轆的腸胃,忽聽得門外頭有人在叫他。

“阿剛,小王爺讓人傳你去問話。”

“問話?”

阿剛一聽心下一緊,莫不是來追究少王妃跌落馬背的事情了?奈何來傳話的人一問三不知,心下茫然萬分的阿剛只能戰戰兢兢地跟隨來到穆景行的身前,一到便跪在地上磕頭言道:“小人阿剛,沒有伺候好少王妃,自知罪該萬死,請小王爺恕罪!”

“你便是阿剛?”

“回……小王爺,正是小人。”

穆景行蹙眉望著跟前這個穿著粗布衣衫的下人:“你跟我仔細說說今日上午發生的事情。”

“回小王爺,今日少王妃說要去騎馬,我們特意選了一匹溫順的母馬,原本是騎得好好的,等到休息過後再上馬時,不知怎麽這馬好像是發了瘋一般跑起來,套都套不住,後來少王妃不慎跌落馬背,腳卻被馬磴子纏住,在地上拖行,小人眼見著情況緊急,害怕少王妃出事,才會不得已自告奮勇將馬磴子射斷,這事完全是意外,若是小王爺怪罪,便怪阿剛一個人吧,是阿剛自己提出要射馬磴子,沒有想周全,差點害了少王妃的性命!”

阿剛說得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卻不見穆景行有什麽反應,偷偷瞄了他好幾眼,卻被問道:“你是說這馬好好的後來不知怎麽自己發了瘋?”

“正是。”

“馴服的馬會自己脫韁嗎?”

“按照常理若是馬被馴服了不該出現今日這種狀況,而且我們特意挑了一匹性情溫順的母馬,更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的。”被穆景行如此一說,阿剛也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那匹馬現在何處?”

“馬兒被我的箭射中更加發了狂,已經跑進了林子裏面。”

“你帶我去飼養馬匹的馬廄。”

“馬廄?”阿剛有些為難的模樣,“馬廄是臟地方,小王爺您玉體金貴……”

“你只管帶路。”

見著穆景行已經離座起身,阿剛也只能無奈硬著頭皮跟在後面,將穆景行引到了馬廄,還未到馬廄,便能夠聞到撲鼻而來的一股牲畜糞便的臭味,跟隨的隨從都紛紛忍不住拿手遮住了鼻子,還是難掩難聞的氣味,阿剛偷偷看了穆景行一眼,卻發現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徑直走進了馬廄,過道最裏邊的一處圍欄裏便是原先餵養那匹母馬的地方。

“小王爺,便是這裏了。”

“平日裏一般都餵什麽飼料?”

“咱們這兒一年四季都有青飼,只是偶爾會有幹飼料換一換口味,每個月都會餵一次草藥,所以馬兒的身體都很好幾乎很少生病。”

“這是什麽?”

猛地發現石槽裏面有一些異樣的東西,阿剛走近一瞧:“黃連?”

“黃連?”

“回小王爺,這是黃連,但是怎麽會出現在石槽裏?”

見狀其中一個隨從忍不住問道:“會不會是你們餵的草藥,馬兒沒有吃幹凈?”

阿剛一口否認:“這不可能,我們餵食的草藥都是一些強身健體的溫厚草藥,黃連性寒誰沒事給馬餵這個東西,再說黃連的價格也不便宜,絕對不可能的。”

幾個人爭論不休,穆景行卻說道:“好了,回去吧。”

“小王爺?”

“阿剛是吧。”

“是……”

“箭法不錯,明日開始去軍營吧。”

“軍,軍營?”

阿剛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禁喜上眉梢,自己是家生的奴才,若沒有主人的允許,世世代代都只能呆在這馬廄裏餵馬、訓馬,一輩子與馬打交道,現如今竟是小王爺親自發話讓自己去軍營。

而穆景行不再言語,只是若有所思地離開了馬廄。

“小子,行啊!”

也不知道是誰,在臨走前撞了阿剛一下子,言語當中不知是否真切替他高興,而他也沒有多想,只是樂呵呵地應了下來,稱兄道弟地道別。

等到程錦端的傷好得七七八八了程黎才不再攔著她來找所謂的救命恩人,此時距離摔落馬背已經是十天之後了,等到程錦端興致勃勃地等派去的仆人回來,卻只得到這樣一個消息,那個名叫阿剛的馬奴幾天前已經收拾行囊去了軍營。

“去軍營?”

“回少王妃,小的聽那裏的下人說,好像是小王爺親自下的命令讓他去軍營的。”

“一個馬奴去帶兵打仗……”程錦端略有所思地碎碎念道,也沒有發覺穆景行是何時來到了身邊。

“身上的傷可大好了?”

“你怎麽過來了?”

現在的時辰正是巳時,不早不晚正是吃了飯沒事幹瞎溜達的時候,上下打量了穆景行一番,竟發現袖口處破了一個大洞。

“你這是——”

“有時間問東問西,老早就可以叫人去給我拿一件替換的衣裳了。”

“換衣服你去房間啊,來這裏做什麽?”

此時所處的位置是穆王府人工湖的涼亭上,微風徐來湖上風光與岸邊□□相映襯倒是妙得很,程錦端很不客氣地賞了穆景行一個大白眼。

見狀穆景行只是不動聲色地屏退了下人,在程錦端的身側坐了下來:“你若是要打賞那個下人,我已經給了他最好的獎賞了。”

“誰跟你說過我是要打賞人家?”

聽罷程錦端的話,穆景行倒是有些狐疑地神色。

“人家救了我的性命,我總需要當面道謝不是?”

“他不過是家生的奴才,即便是拿自己的性命去交換主子的性命,也是分內的事情。”

“家生的奴才便不是人命嗎?”

從前覺得雲南地處蠻夷,當地的人只是因為生活風俗的緣故有些粗俗罷了,今日聽得穆景行這番話程錦端覺得匪夷所思,這種等級制度的觀念竟然與京中當中的那些迂腐分子不相上下甚至更甚。

“你是生氣了嗎?”

穆景行一言,程錦端忍不住嗤笑:“同你生氣,還不值得。”

“日後行事,不論是衣食住行,還是外出游玩,記得多長一份心眼,我並不可能時時護你周全的。”

“你這話是何意?”

“這東西你拿著。”說著穆景行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這是早先我請人煉制的一些解毒清丹,一共十顆,即便救不了性命至少也能夠起個緩解作用。”

“我又沒有中毒。”程錦端不解,卻被穆景行硬生生塞進手裏。

“今日我的話你估計也聽不進去多少,但是你只要記得,即便我對你再不好,至少不會害你,這就夠了。”

“穆景行,難不成是你的哪一位情妹妹忍不住想要動手了結我然後上位,你兩邊不能得罪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話音落,程錦端只看見穆景行謎一般地面無表情,然後道:“我身上這件衣服換下來之後你幫我縫補吧,看看你的女工如何。”

穆景行離去後不久百無聊賴地程錦端丟下手中餵了一半的魚食,又想出了一個幺蛾子:“阿黎,我們去酒樓吧!”

“不許!”

程黎毫不留情地丟過來一籮筐的針線:“我先教你女工的基礎,等到下人們把小王爺的衣服漿洗好之後你才好下手縫補。”

“不會真要我親自動手吧,這是針線活啊!”程錦端一把推開程黎丟過來的東西,連連擺手,“死也不幹這種事情。”

“小姐——”

“我不出去總行了吧!把這些東西拿走拿走。”

好一會兒不見程黎有動靜,程錦端索性起身從涼亭離開:“悶得慌,我要去休息一會兒。”

“少王妃,王妃讓人請你去一趟清和園。”

清和園是王妃居住的園子,除了剛剛嫁過來時在大廳上請安之後王妃便稱自己身子不適需要靜養,也沒有讓程錦端去清和園請安,只不知如今這突然要她前去,是福是禍。

“少王妃請。”

前來的奴仆見程錦端出神,出聲俯首道,程錦端應了一聲忐忑地跟隨下人前往清和園。園子的外頭種滿了青松樹,郁郁蔥蔥地很是生機勃勃,園子裏面也只是種了一些長青的藤蔓植物,竟見不到一株花朵,倒也是奇怪得很,奴仆走到正堂門口便停了下來轉身站在大門右側,程錦端便徑直跨進了門檻,嬗易長公主今日著了一件青色的衣衫,並無多大的點綴只在袖口和衣襟處繡了竹葉圖樣的暗紋,倒也顯得莊重大方。

程錦端走至堂下微微俯身:“錦端給王妃請安。”

“快些坐吧,前段日子身子不太爽朗,聽聞你從馬上摔下來了也沒有去探望,詢問了景行說是沒什麽大礙才略寬心,如今可是大好了?”

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程錦端中規中矩地回答:“好多了,連累王妃掛念,錦端心下不安。”

“多虧祖宗庇佑,你無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原本你們的事情我也並不願意多加置喙,只是有些卻不得不提,你姑母是我皇兄的皇後,理應教出來的侄女也該是知書達理,我們王府雖然不比宮裏,但是總歸要比尋常百姓家多一些規矩,你身為景行的正妃,更是王府女眷的楷模,一言一行更應謹言慎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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