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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相親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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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如何挑選?”

程錦端托著下巴,踱步沈思後說道:“比武招親如何?”

“比武招親?不成體統!”想也不想程老爺子就一口拒絕。

“哪裏不成體統了!我們是武將世家,看中武功那也是自然,再說了,難道爺爺希望我未來的夫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面書生嗎,爺爺願意錦端也不願意,若未來夫婿不能如同爺爺與父親那般文武雙全、上陣殺敵,錦端寧願一輩子不嫁!”

“你又胡鬧,婚姻大事豈是你說不嫁就可以不嫁?”

“爺爺——”程錦端不死心地拉了拉老爺子的衣袖,不想這次老爺子似乎是鐵了心,冷著臉甩開程錦端的手,“這件事情絕對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亂來,下個月就是你的生辰,到時候我會邀請所有適婚男子來我們府上,你瞧著有喜歡的,爺爺便讓皇後娘娘請皇上賜婚。”

“那若沒有喜歡的呢?”

程錦端的母親生前偏愛桃花,在院子裏面載滿了桃花樹,程錦端出生的時候恰好是百花爭艷的春季,她的母親更是將她視作花神賜給自己的禮物,愛到了骨子裏面,取了小名叫花兒,希望能夠像花兒一樣美麗,一世無憂。然而在滿月時,府裏來了一位一個從未謀面的算命先生,看見程錦端便連連搖頭道:命中富貴,奈何五行缺水,難得始終。程老爺子一聽這話便讓人將其轟了出去,雖怒斥其人胡言亂語,但是程老將軍心下還是不免忌憚,若只是瘋言瘋語也就罷了,怕只怕一語中的,遂命人將府裏大肆改造,引進了一條活水源,府中大半的院子都被水池環繞,碰見冬末春初的時節,府裏總是氤氳環繞著裊裊的白霧,猶如人間仙境。

生辰這日,任憑程黎、程繡二人如何跪求,程錦端打死躺在床上不願意起身,半瞇著眼睛囑咐道:“我的頭好痛啊,我好像快要死了,如果我活不過十六歲,阿黎、阿繡你們一定要照顧好我娘親的桃花樹啊!”

“小姐你說什麽胡話呢,你等著,阿繡馬上去給您請大夫去!”

程繡哭得稀裏嘩啦反倒是程黎穩得住大局:“小姐,阿黎知道您這是心病,一般大夫是看不好的,除非老爺能夠親自出馬,您這毛病方可藥到病除,但是恕阿黎逾矩,這次老爺是下了狠心,就算讓您躺著出門,也是一定要把你嫁出去的。”

“你們都要造反嗎,你們是我的丫頭,我的丫頭!”

“小姐,時辰快要到了,若見您還不出去,老爺問起來又是好大一通脾氣,到時候傷了感情還改不了結局,那又是何必呢。”

面對程錦端的怒火,程黎雖跪在地上,還是一字一句毫不退縮地說到。反倒是程繡,幾乎被嚇破了膽,拉了拉程黎的衣袖讓她別再說下去了,程黎看了看她,倒果真沒有再說下去。

屋子裏靜得可怕,屋外頭卻分外鬧騰。

“走水了!所有丫鬟奴仆都拿上水盆去榕錦園救火!”

“他們說榕錦園失火了?”

程錦端從床上坐了起來,急匆匆拿了一件外套胡亂套上邊往外沖,程黎程繡都來不及攔住她,對視了一眼也急急忙忙從地上起身追了出去。

趕到榕錦園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仆從拿著水桶來來回回地潑著水滅火,但是這場火大得蹊蹺,通紅的火焰無情地舔舐著房屋的門窗大梁,還有滿院子的桃花樹,都不能幸免,全都被包裹在火苗當中,春日裏萬物覆蘇雖然幹燥,但比起冬日根本不可能起火,顯然這場火起得不合常理,程錦端根本來不及思考這些,眼見著母親生前最喜愛的桃花樹就要在大火無情的吞噬下化為灰燼,想也未想竟從身旁經過的奴仆手中搶過水盆,沖進了火海。

火勢來得兇猛,伴隨著滾滾濃煙竟將半個天空全部都染了顏色,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火勢漸漸被控制住,然而榕錦園也差不多被毀了個精光,房屋只剩下一個大梁支架搖搖欲墜,地面上全部都是墨黑的被燒過的瓦片和未燃盡的門窗殘肢,院子裏的桃花樹也差不多只剩下被燒得焦化了的根部□□在外邊,所幸只是榕錦園一處被毀,火勢到沒有蔓延到其他的院子。

程老爺子在一片廢墟裏找到程錦端的時候,她臉上全都是黑噗噗的印子,已經一言不發地蹲在一棵被燒了一半的桃花樹前許久了,瞧著眼前的這副場景,程老爺子的心裏莫名地一酸,這麽多年來,這個孩子雖然從來不說,但是自己知道她其實有多麽想念自己的父母,只是怕自己傷心,才這麽久以來從沒有問過自己只言片語。尚且在最需要關愛的年紀失去了雙親,這孩子,可憐。

“錦端。”

“爺爺,桃花樹全死了,怎麽辦?”

“沒關系,等把這裏清理之後,爺爺再叫人在這園子裏種滿桃花樹,跟原來的一模一樣。”

“不一樣,不一樣的。”

程錦端將頭埋入自己的雙膝之中,固執地搖著頭,種得再多,都不是母親親手栽種的桃花樹,它們身上沒有母親的味道,與她而言,就只是一顆完全陌生的桃花樹,再沒有了不可替代的意義。

“錦端,你聽爺爺講,既然大火已經發生了,該燒的都已經燒光了,我們不如就順應它,把過去的都忘了吧,你的爹娘,也肯定不願意看見你如今為他們這般傷心的模樣。”

“我好恨當年的自己,在靈堂上,只想著哭鬧要吃糖餅。”

扶靈回來的那一天,剛好過了中秋,葉子黃了一大片,小小的程錦端穿著不合身的孝衣,嘟著嘴生氣今日爺爺為什麽要讓她穿著這麽難看的衣服跪在一個黑黑的大箱子前面,箱子前面點了蠟燭還有會冒煙的東西,熏得她眼睛疼,她想要吃糖餅纏著奶娘討要卻被爺爺大聲斥責了一頓,吧嗒吧嗒掉著眼淚好不委屈。

“爺爺,今日我身體不適,想回房去休息。”

“錦端。”

程錦端的眼底紅紅的望著老爺子:“今天這般場景,您仍舊執意要我出席生辰壽宴嗎?”

雖然不舍的,老爺子還是狠下心回到:“這麽多人來為你慶生,不好怠慢人家。”

聞言,程錦端咬著雙唇沈默了許久,良久才幽幽地說道: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梳洗一下。”

坐在梳妝臺前,程黎忙著為程錦端挽著發型,程錦端的雙手漫無目的地拂過桌面上擺放地整整齊齊的步搖珠釵,上頭點綴著的白玉翠珠,好不雍容艷麗,可是再怎麽好看終究還不過是供人玩賞的物品,喜愛時拿金絲帛布仔細包裹細細收拾起來,厭棄了便只能夠被隨意丟棄在角落裏暗暗蒙灰、不見天日。

她也終究還是逃不過,被金裝玉裹地困在侯門深深的一隅之地,成為一個活著的裝飾品嗎?

“小姐,今日便著這件粉色襦裙可好?”

程繡手中是前些日子繡娘剛剛送來的成品,布料是上個月皇後娘娘從宮裏面賞下來的貢品,裙角還細心地鑲上了彩蝶,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展翅飛舞。

“就這件吧。”

程錦端點了點頭應下,無心挑揀,由著程黎程繡替自己打扮完畢,便來到了前廳,今日的賓客並不多就只坐了兩桌,全都是十幾、二十的適婚男青年,程錦端在兩個丫鬟的指引下在屏風後坐下,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能輕易拋頭露面的,固然程錦端的名氣已經足夠壞了,該做的表面功夫程老爺子還是不敢落下,叫人置了一座屏風,最手巧的織婦織就得半透明蠶絲綢布,上面繡了詩經裏的詞句恰到好處的雅致,坐在屏風後頭的人,前面發生了什麽都能夠一清二楚地瞧見。

“今日是我孫女十六歲的生辰,老夫感謝各位能夠捧場,不如請各位公子賦詩一首贈送給我孫女,助助雅興如何?”

宴席過了小半,程老爺子出聲說道,在座的都是貴胄人家出來的子弟,自小接受詩書禮儀的熏陶,或多或少肚子裏面都有那麽一兩滴的墨水,聽罷老爺子的話紛紛應和稱是,其中一位著藍衫的青年率先從座位上起身:“秦某不才,先賦一首拋磚引玉。”

“小姐,這位藍衫男子名叫秦玨,是兵部侍郎秦大人的次子,雖然不是長子,但是滿腹才情,是近日聲名鵲起的大才子,炙手可熱,現如今任太子伴讀。”

程黎為程錦端全程解讀,奈何程錦端對此並無多大興趣,只是一門心思地剝著手中的瓜子,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

一個接著一個“才子”都為壽星賦了或好或壞的詩之後,程老爺子又出心思:“我前段時間得到一個寶貝,據說價值連城,此寶貝名叫九龍玉釀杯,只要倒進去一杯清水,就能立時變作醇厚芬芳的佳釀,今日就以這杯子做彩頭,在座的各位比拼一番武藝,誰能夠技壓群雄便將這杯子贈與他!”

話音一落,這底下就竊竊私語起來,或是質疑、或是好奇這神奇的杯子,程老爺子胸有成竹地命人取來杯子和一大桶清水,先命仆人替在座的各位分了一杯桶裏的清水:“以免以後有人說我這糟老頭子蒙人,今日便在大家的面前展示展示這杯子的神奇之處,現在各位手中拿到一杯清水,現在便用著九龍玉釀杯將清水變作玉釀,再請各位品鑒。”

說著便將清水倒入九龍玉釀杯中,再命仆人依次將九龍玉釀杯中的酒分發下去。

所有拿到酒的人與先前拿到的清水比了比兩者並無什麽大的區別,將信將疑地喝了一口之後紛紛讚不絕口。

“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品呀!”

“正是正是!”

一人稱讚,後頭的人紛紛附和。

聽著此起彼伏的讚嘆之聲,程錦端皺了皺眉,心下忍不住吐槽:一幫只會奉承敷衍的酒囊飯袋!

“如今這九龍玉釀杯的神奇之處大家都已見證,現如今便讓老頭子見識見識大家夥的拳腳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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