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柯萬說：“這邊的人通常都這麽叫他。據說這家夥是征服者保羅的後裔。啊，現在不是上課的時候！”他轉身看著流浪客。“老友，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麽沒有參加宴會？克萊曼婷小姐有到呢，你不會還對人家有意思吧。”

流浪客面色凝重地看著柯萬。“我知道，”他說：“但是我必須把自己的利益擺在一旁，我必須立刻處理一些消息。”

“好吧！親愛的朋友，”柯萬說：“既然你已經都聽過相關的消息了，可以借我幾分鐘嗎？我這邊有些緊急的事情需要幫助。我們找個安靜的角落來討論一下吧！”

流浪客微笑著說。“來吧！”他說：“讓我聽聽看！”

暫時，沒有人理會道格拉斯；因為連吉莉莉都睡著了。他孤單一人，覺得有些無聊，四周又全都是赤狐城的人，但靠近他的人都沈默不語，專註地聽著樂器流洩出的樂音和歌聲，對於外界的一切都不理不睬，於是，道格拉斯也開始留意這歌聲。

從一開始，這精彩的旋律和女子悅耳的語言，讓只懂皮毛的道格拉斯也為之著迷。不久之後，遠方的景物仿佛在他面前漸漸成形，美麗的幻想風景鋪陳而出；原先被火光照亮的大廳成了飄浮在壯闊海面上的一片金色迷霧。接著歌聲變得越來越夢幻，直到最後他開始感覺有一條流著黃金與白銀的大河環繞著他，千絲萬縷的歌聲讓他根本不及分辨其中的意義；歌聲成為他四周空氣的一部分，讓他貪婪地不停吸取，幾乎溺斃在歌聲中。緩緩地，他沈浸入一個無邊無際的美夢，讓無重量的身軀慢慢地漂浮。

接著，他在這音樂的夢境中漫游，看著它緩緩地化成奔流的江水，最後又突然間轉化成歌聲。那似乎是少女朗誦的聲音，一開始十分微弱，但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

朗誦結束了，道格拉斯張開眼，看見少女坐在凳子上，身邊許多人正微笑鼓掌。

“可以讓我們再聽一遍嗎？”一名貴族說。

少女起身鞠躬道，“您讓我受寵若驚了，”她說：“但我實在沒力氣從頭再朗誦一次。”

“我才不相信呢，”貴族們笑著回答：“你也知道你自己每次怎麽念都念不倦的。不過，我們只聽一次，怎麽可能滿足呢！”

“我實在有點累了，其他的大師唱得比我更好。”那名少女說。

“胡說八道，”貴族哼了哼：“如果我說我無法分辨您和其他的凡夫俗子，那我的判斷力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你們之間的差別就像豆子和蘋果一樣大。”

“或許吧。對於綿羊來說，另一只羊絕對是不同的，”少女嘻笑地說：“或

許對牧羊人來說也是一樣。但我的註意力並非放在這個身上，我有別的事情可以研究。”

“我不跟你吵了，”貴族們說：“聽了這麽多音樂之後，我覺得昏昏欲睡。”

少女站起身，走到柯萬面前。“好啦，結束了，”她壓低聲音說：“效果比我想的要好，很少有人會要我吟頌第二次。你覺得怎麽樣？”

“我可不敢亂說。”柯萬微笑著說。

“你不需要，”少女說：“事實上，這全都是我寫的。”

“我不明白耶，”道格拉斯說：“我沒辦法解釋，但我覺得這唱得相當好。當你開始的時候，我正在打盹，這首詩卻正好接續了我的夢境，一直到最後我才發現原來是你在吟詩。”

“在你習慣之前，在這邊不打盹很困難，”少女說：“你可能永遠都無法像貴族一樣那麽喜歡詩歌和故事，他們喜愛這些東西的程度甚至超越了食物，這還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哪。你覺得我們偷溜出去聊聊怎麽樣？”

“可以嗎？”道格拉斯說。

“當然沒問題。這可是飲酒作樂的時候，不是談公事的時間。只要不吵到別人，愛去哪裏都可以。”

他們站起身，悄悄地躲到陰影中，準備走向門邊。他們把臉上掛著微笑的吉莉莉留在原地，讓她繼續好好地睡覺。雖然道格拉斯很高興有少女可以陪伴，但他內心覺得有些遺憾，不想離開大廳。正當他們要走出門外時，一個清澈的聲音開始唱起歌曲。

道格拉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伊瓦娜坐在座位上，火光照在她臉上，就如同陽光照在綠樹上一樣自然，他的身邊坐著丹妮拉小姐。道格拉斯驚訝地發現流浪客站在她身邊，暗色的鬥篷掀了開來，裏面似乎是大師手工制作的禮服，胸前閃耀著星辰般的光芒。兩人低頭密談，突然間道格拉斯發現丹妮拉的目光投射向他，刺入了他的心坎。

他無法動彈地站著，耳邊流洩著甜美如同珠寶一樣的歌謠。“這是首獻給女神凱瑟琳的歌曲，”少女說：“他們今晚會獻唱許多有關女神凱瑟琳的歌曲。走吧！”

她領著道格拉斯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那房間面對著花園，俯瞰南面的小徑。他們坐在那邊，看著窗外明亮的星辰和幽深的森林，柔聲地交談著。他們沒有討論風花雪月，也忘記了男女之別，只專註在他們曾經一起見識過的美好事物：日月、星辰、翠綠的樹木、每次季節轉變時給森林所帶來的美景。

最後，門上傳來輕小的的敲門聲。“抱歉打攪，”吉莉莉把頭伸進來：“我在想你們會不會需要一些東西。”

“也向你抱歉了，吉莉莉，”少女回答：“我想這意思是說你的主人該上床了。”

“是啊，海倫小姐。我聽說明天一早有一場會議，而主人今天才第一次下床。”

“沒錯，吉莉莉，”海倫笑道：“你可以回去告訴柯萬，他已經上床了。晚安，道格拉斯先生！我運氣真好，看見你真高興！只有女人才懂得聊天的精髓啊。晚安！我想我應該會先散散步，在花園裏面看看天空的星辰。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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