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招牌下站了兩個黃袍獅盔的衛士，一左一右看守著門。有隨從認出了艾德勒。“艾德勒大人。”

“王女他們人呢？”

“在大廳裏，大人。”

“我的人需要吃喝，”艾德勒告訴他，“交給你打點。”她走進旅店，立刻看到了雷茵王國首席元帥——埃銳文·西伯克利。

身兼王國軍部數個重要職務的埃銳文現年四十多歲，卻健壯得像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即便坐著，他依舊顯得身軀高大，兩腿頎長，肩膀寬厚，小腹平坦，手臂雖細卻肌肉結實。埃銳文大騎士是個做事果敢決斷的人，因此得罪過他的人會通通被清理幹凈。

艾德勒走進旅店大廳時，埃銳文元帥正和他最信賴的大將——凱迪·洛貝莉亞喝著一瓶麥酒。騎士長凱迪有些發胖，頭也快禿了，下巴全是肉，黃胡子修剪得很短。凱迪首先看到他。“艾德勒·艾琳？”他驚訝地說。

“老師，”艾德勒一鞠躬，“校長大人。見到你們真好。”

埃銳文並未起身，他只意味深長地打量了艾德勒一番。“看來你還活著。”

“真抱歉讓您失望，校長大人。”艾德勒說，“千萬不用來擁抱我，我可不希望您扭到腰。”她穿過房間，走到桌邊。“非常感謝您為我們出兵打仗。”說著，她坐上椅子，自顧自地拿起酒瓶倒酒。

“得了吧，亂局都是你們北方挑起的。”埃銳文回答，“換成我鎮守北方的話，絕不會屈服於一介蠻人之手。”

“這就是南方人和我們北方人的不同之一。南方人從來沒有接觸過蠻人，如果您註意到的話。”

埃銳文沒理會她的俏皮話。“事關國家榮譽，除了出兵，我別無選擇。讓王國流血的敵人，必受懲罰，休想全身而退！”

“為王國而戰。”艾德勒嘲諷道，這是西伯克利家族的箴言。

“你母親可不會這麽急匆匆地趕來，需要一些人手護衛嗎？”

“校長大人，這就不用勞煩您了，我自己找幾個。”她試著咽下麥酒，酒是褐色，充滿發酵的味道，非常濃，濃到幾乎能咀嚼，不過的確香醇之極，真可惜老頭把老板娘給吊死了。“您的戰事進展如何？”

作答的是凱迪，“到目前為止，還算順利。黑狼王將人馬分散為小隊，派到領土邊界阻止我方突襲，西伯克利大人和我在他們會合之前，就將其大部各個擊破。”

“先前，黑狼王打的勝仗則是一場接一場。”埃銳文說，“他先在多倫堡外擊潰皮特伯爵偷襲的軍隊，隨後急行軍，在雪熊城下與愛麗絲家的主力部隊進行決戰。那一仗，北方諸侯被打得落花流水，溫林頓伯爵手下許多封臣騎士一同被俘。溫林頓伯爵集結剩餘殘兵逃回雪熊城，閉門死守，黑狼王正加緊圍城。其他諸侯大都作鳥獸散，各自逃回家去了。”

“作為北方的中心，雪熊城一旦失守，北方局勢就會整個崩盤，所以攻破雪熊城對黑狼王來說勢在必行。而埃銳文大人和我趁黑狼王主力分散，正一個一個消滅他們。”凱迪說，“大部分城鎮缺了溫林頓伯爵坐鎮，都立即陷落，伊瓦娜伯爵夫人由於收縮人手，也獻出了大半領地。一些蠻人十分貪婪，占了便宜就走不動道了，當然，我們也讓他們付出了足夠多得代價。”

“所以沒人擋得住黑狼王啰？”艾德勒說。

“也不盡然，”凱迪道，“馬丁家依舊保有大量疆域，赤狐城的伊瓦娜·艾琳也正在召集兵馬。”

“不礙事，”埃銳文說，“除非嗅到勝利的氣息，否則艾琳家不會出兵，而眼下空中都是潰敗的味道。至於皮特·馬丁伯爵，他缺乏單獨作戰的兵力，一旦黑狼王攻下雪熊城，他們兩家自會跟著臣服。但黑狼王太小看曾經的北境之王，愛麗絲家族千年的底蘊了，雪熊城根本就不可能攻破，這場仗已經贏了。”

“換作是我，不會太擔心愛麗絲家。”艾德勒道，“但我艾琳家就不一樣了，母親大人她應該也很清楚雪熊城是不可能被攻破的。”

“你大姐安琪拉·艾琳是我們的盟友。”埃銳文說，“她是你母親的左膀右臂，沒有她，你母親無法帶兵打仗。”

“的確是沒辦法，”凱迪同意，“但她女兒希維爾·艾琳已經召集諸侯，目前正帶著一支大軍坐鎮紅森堡旁觀。”

“任何一把劍，惟有試過之後方才知其效果。”埃銳文表示，“你姐姐還是個孩子，想必很喜歡號角吹奏、旗幟飄揚的景象，可戰爭畢竟是屠殺之事，只怕她承受不了。”

“當北方凈在幹些‘屠殺之事’的時候，咱們偉大英明的女皇陛下又在做什麽呢？”她問，“我倒很想知道，那能言善辯的王女，究竟是怎麽說服女皇，同意跟蠻人宣戰的呢？”

“金鷹王死了。”埃銳文告訴他。“作為蠻族最強的兩大勢力，金鷹族和黑狼族一直都在爭鬥不休。跟金鷹族這樣傳承久遠，土生土長的老牌強族不同，黑狼族是由我們一手扶持起來，親近王國的蠻族。如今金鷹王一死，金鷹王的兒子們為了繼承人之爭，勢必發生內亂。一旦黑狼王趁此機會收服金鷹族，他就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可以全心全意的對付我們了。”

這倒真令艾德勒大吃一驚。“你的意思是黑狼王真正的目的是收服金鷹族。”她又灌了一口酒。眼下金鷹王死了，換黑狼王一家獨大，王國局勢必將大為動蕩。

“如果你有意幫忙，我倒有個任務可以交給你。”埃銳文說，“蠻人的幾支游騎兵在我們後方興風作浪，襲擊村鎮百姓。”

艾德勒嘖了一聲。“不過就是幾只寄生蟲搗蛋，若是平常，我會很樂意去給這些沒禮貌的家夥一點顏色瞧瞧，可是校長大人，我還可以派上別的用場。”

“是嗎？”埃銳文看來不為所動。“另外還有兩個叛變的貴族的餘孽，專門騷擾我們的征糧部隊。你能發揮你的本事，去對付他們麽？當然，不能給我捅出更大的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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