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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念兒滿月2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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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念兒滿月2

看著阮嬤嬤把孩子抱走了,夏守正嘆了口氣,“想不到你媳婦是個人物啊!”

“父王,我……”夏景皓坐在邊上,低下頭,不知如何開口。

“當時,她把我們說得寫成決斷書,我就感到此女不簡單,說實話,知道她不簡單,所以我對別莊關註沒停過,想不到她更厲害,三年楞是沒往京城遞過只言片語,不簡單啊。”夏守正微閉上眼,倚

在太師椅上,沈默了一會兒。“我們太高看自己了,只看自己想看的東西,只聽自己想聽的東西。”

夏景皓擡頭看他的父王,發現父王老多了,“父王,你別自責,我會補償她的。”

“補償?”夏守正猛得睜開眼,“怎麽補償,給銀子,她會比你少?給妃位,她在臨集過得比誰都滋潤。我看你還是不了解自己女人。”

北齊王夏守正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年經的兒子,還有許多東西需要他自己去經歷,就是老子也幫不了啊“我去西部大營,別告訴你母妃,我來過。”

夏景皓看著騎馬離去的父王,內心一陣無力,怎麽會走到這境地?

小客廳內,姐弟兩人終於能坐下來說上話。

吳四郎抹了抹眼淚,微笑著問道:“你在這裏過得還好吧?”

吳婉嬌也抹了抹眼淚,哽咽著問道:“你們在京城還好吧?”

“你先說”

“你先說”

姐弟二人都相視而笑,四年的情感,都在不言中。

吳婉嬌吸了吸鼻子,“還是你先說吧,我想聽。”

吳四郎‘唉’了一下,“行,那我先說。”

吳四郎緩了緩,“家裏一切都好,跟你走時差不多。大哥成婚了,娶了吳伯侯夫人娘家侄女,是個能幹的,家裏一切事情都是她在打理,前年生了個女兒、今年年初,又生了一個兒子。大姐在你走後又生了一個兒子,大姐夫從翰林院調至內閣,任內閣大學士兼職戶部侍郎。”

吳婉婉想著大姐夫年紀還不大呢:“大姐夫這麽厲害?”

“晉王提拔的”吳四郎朝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我們家現在可以說是晉王黨了”

吳婉嬌當然明白他意思,自己夫君是晉王表哥,管他政見合不合,都是晉王的人:“哦,不過催家本身就有底韻,也難怪”

“是,京城各大家族盤根錯節,不是三言兩語能道清的,姐夫好像並不高興,聽應大人說,受家族、宗族牽制太多,跟自己理想相差太多,有點沮喪。”

吳婉嬌卻了然,這麽年輕已到正五品,沒有人支持,那是不可能的,有人支持,人家為什麽支持你?都是有原由的,官場本來就是這樣,哪有想得那麽簡單。

吳婉嬌頓了頓:“那爹娘好嗎?”

“也好,只是……”吳四郎不知自己該不該講。

吳婉嬌一聽這裏,急了,“爹娘病了,要不要緊,我這裏有許多上好藥材。”

吳四郎見吳婉嬌這麽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你別多想。只是你走以後,爹病了很長一段時間。”

吳婉嬌再次淚流滿面,想起自己八歲夢魘時,吳明德白了的頭發,趴在小桃身上嚎啕大哭。

幾個人站在邊上一起哭,誰也沒有勸誰,那從沒有被提起的離鄉之痛在此刻全部爆發出來,田二郎從外院過來,也蹲在門邊跟著哭起來,他的家人除自己和姐姐全部在京城。

阮嬤嬤抱著娃過來,站在邊上也無聲的流著淚。

北地的荒涼,初來時的無助,一切一切的努力,盡在這哭聲中得到釋放。

只有三十天大的夏言北,在阮嬤嬤臂膀裏看著外面的世界,盡管他眼中的世界只是一個小小的屋角,他一個人自得其樂地看著。

從外書房過來的夏景皓站在拐角處,看著一群嚎啕大哭的人,沒有言語,低著頭轉身走了,只覺心口憋悶難受。

吳四郎和吳婉嬌兩個人一直聊到深夜,從小時候聊到京城別莊,從別莊聊到學府街,只要能想到的都說上幾句。最後在小念兒的哭聲中才結束首次見面長談。

第二天早飯後,吳婉嬌帶著吳四郎去看自己五千畝地。

此時已是初冬時節,天地一片蕭瑟,地上濃霜在陽光下漸漸散去,臨集街上熱鬧非凡,兩個人走在街上,無論穿著打扮,氣度都跟小街上的人迥然不同,認識吳婉嬌的低頭打個招乎,不認識地問別人,知道了馬上張大嘴,“這就是世子妃大人?”

“是的”邊上人小聲說一聲,“不要這麽大聲,沖撞了貴人,你臨工都沒得打”

“噢,噢,知道,知道。”連忙朝邊上讓路,目送著他們離開。

每每聽到這裏,兩人都相視一笑。

“這裏,都是六姐你的成果?”吳四郎笑著看著四周的鋪子,“你到哪裏都是這樣,一個人一座城。”

“吳四郎,要不要這麽誇大,一條街,好不好。”吳婉嬌伸手捶了他一下,看了看英俊挺拔的他,忍不住感嘆時光流逝,離京時,這個小男孩還沒有自己高,現在卻已超過自己一頭了。

“差不多,只是時間問題”吳四郎轉頭看向她。

吳婉嬌朝她聳了聳肩,“順其自然。”

走到街尾,見到一團大大小小的孩子打鬧成一團,其中一個小男孩護著一個只會爬的小女孩,拖著鼻涕。邊上的秋實看鬧得不像話,叫了一下,“做什麽?”

一群小孩看著他們幾個,他們也有自己的判斷,知道是富貴人,不好惹,都避開站在一邊,秋實看了看,見一個穿著稍為整齊的男孩站在那裏,似是個領頭的,便開口道,“怎麽回事?”

那個領頭小孩轉過頭,就是不開口,趁著空隙居然跑了,一個跑,後面跟著全跑了,秋實無奈地朝吳婉嬌開口笑笑,走到那個被打的小男孩身邊,“你來說說,怎麽回事?”

小男孩站了起來,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瘦得皮包骨頭,吃力得抱起小女孩,就是不開口回答他們的問題。

吳婉嬌看著這個小孩,感覺到這個小孩的自尊,讓秋實不要再問了。

☆、第一百一十三 吃飯付銀 世子吃癟

第一百一十三 吃飯付銀 世子吃癟

走到街尾鋪子,問了這個鋪子老板,老板就是五個村子裏的人,當然見過世子妃,見是世子妃,忙笑著迎到鋪子門口行了個禮,“剛才那一群小孩是東邊幾個村和我們這幾村的,被打的這個孩子是後

面高垛鎮的,也不知是他哥還是他爹在這裏討飯,在這裏一個秋天了。”

“這樣啊!”吳婉嬌看著那個小男孩吃力得抱著小女孩往閘口邊去,閘口邊有涵洞,難道是住在涵洞裏?

吳婉嬌跟著他往閘口去,果然見他往最高的那個涵洞裏去,她和吳四郎也跟著他們,進到裏面才發現裏面躺著個男人,邋裏邋遢,裹著個麻袋,面色潮紅,嘴唇幹裂,渾身瑟發抖。

吳婉嬌一看,這個人就病得不輕,轉頭對秋實說:“秋實,到街頭喊吳小五過來救人。”

“是,小姐。”秋實也看到這個男人病得不輕,連忙轉身出涵洞跑向街頭叫人。

那個小男孩見吳婉嬌居然救人,也不開口,朝她跪下磕了一個頭,然後順爬著爬到那個躺著的男人身邊,眨著眼。

吳婉嬌分明感覺到他眼中有淚,嘆了口氣,轉身對著吳四郎說道,“我剛來這裏時,見到這裏一片荒涼,人口稀少,物產貧瘠,幾乎沒幾個健康的人,看得人心發寒。”

吳四郎雙眼微潤,“辛苦了,六姐。”他可以想象在如此貧瘠的地方走到今天要付出多少。

吳婉嬌看著躺在地上的男人,“辛苦?跟他們比,已經太幸運了。”

吳四郎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個月,我走了北齊大部分地方,發現除了鎮、縣以外,農村裏幾乎跟你說得一樣,稀稀落落散著一些村莊,貧困得讓人難以想象。難怪東吳和西秦相繼取蕃,可誰都沒有

提北齊。”

“是啊,”說完轉身往外走,外面的冬日陽光從白楊樹頭散落下來,如果沒有這個涵洞躺著的人,景色是相當不錯的,可誰都沒有了欣賞的心情。

“突厥議和後北齊王是怎麽想的?”吳四郎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沒有過問他們的事,你知道,我不是聖人,沒有心情管他們夏家的事”吳婉嬌自認為自己不是什麽人品高尚的人,對於無論出於什麽原因把自己棄之不理的人,是沒有必要多費心的。

吳四郎看了看自己姐姐,沒有費心都能有今天的樣子,那如果費心是什麽樣子,他很期待。

後面小男孩見他們走了出去,朝躺在那裏的男人看了看,躺在那裏的男人睜開了眼。

吳小五小跑著過來了,帶著個郎中,是方太醫,自從吳婉嬌生孩子,方太醫就一直留在臨集。

方太醫帶著小童進了涵洞,看了看躺著的男人,又朝外面看了看,搖了搖頭,一個太醫院的大夫居然給乞丐看病了。

蹲了下來,找到他的手,號起脈來。

吳婉嬌帶著吳四朗把閘口看了一遍,跟他講了當年炸堵口的事情。

吳四郎看著閘下流水嘩嘩而過,“當時一定很驚險吧。”

吳婉嬌‘嗯’了一聲,“你知道的,我就是個只會動嘴,不會動手的人,第一次自己動嘴又動手,那滋味真是再也不想體會了。”

吳四郎笑笑,六姐確實是這樣的人,那時她動動嘴,自己的爹要跟著動多少手,“舒秀才怎麽樣,有爹用起來順手嗎?”

“哼,吳四郎”吳婉嬌嗔笑著看著他,“你說我可以,爹能這樣說嗎?”

“爹巴不得為你跑腿呢!”吳四郎想著當年自己六姐出嫁後,父親大病一場的事,嘆了嘆氣。

兩人看著遠處河水都沒有再說話,傷感的情緒在兩個人身上擴散開來,昨日種種仿佛就在眼前,那些歡笑,那些淚水,那些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情景。

風無聲地吹過,鳥兒在林梢歡快地跳躍著。

唉,這就是人生啊,聚也匆匆,散也匆匆。

吳小五過來叫了一下,才打破這傷感的氣氛,“小姐,這個人有點麻煩,腿發炎了,方太醫說可能要截肢。”

“這麽嚴重?”吳婉嬌三兩步走下閘口,又走進涵洞,“有意識嗎?”

“有,但是高燒不退,很危險。”方太醫很惋惜地說道,“可惜了一個小夥子。”

吳婉嬌蹲下,“你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那個男人吃力地睜開眼,點了點頭,可能是疼痛難忍,額頭上開始冒汗,吳婉嬌用手把他腳上的麻袋往邊一拉。

“世子妃……”幾個人都異口同聲叫道。

只有吳四郎不動聲色,看著自己姐姐鎮定自若的處理這些事情,滿眼都是崇拜和尊敬。

一腿潰爛地腿呈現在大家眼前,慘不忍睹,那個男子看向吳婉嬌,吳婉嬌看著他的腿,問著太醫,“骨頭傷成什麽樣,筋脈傷成什麽樣,表面上的皮膚潰爛又到什麽程度?”

方太醫被吳婉嬌問得啞口無言,張嘴結舌,“不是……”

“不是什麽,我知道,你們都是全科大夫,不要告訴我,你不懂?”吳婉嬌言辭犀利,根本不給方太醫找借口的時間。

“方太醫你給他下退燒的藥,小五到外面找兩片木板,秋實到街上賣布匹的鋪子,拿匹白細布,快”。兩個人聽了她的話又快速地出去。

“小栓,幫我到剛才那個鋪子裏要兩盆水,一盆清水,一盆鹽水,鹽水不要太濃也不要太淡,入口剛好的那種。”

“是”小栓看了一眼吳四郎也快迅地往剛才的鋪子裏去。

不一會兒,舒秀才到了,“出了什麽事,我剛到辦事處,就看在小五在成家鋪子找木板。”

吳婉嬌朝他看了看,“你在臨集街上的時間長,知道此人嗎?”

舒秀才看了看,“是有一段時間了,這骨頭怕是長歪了。”

吳婉嬌朝他看了一眼,“沒看見就算了,今天他遇上我了,算他走運。”

舒秀才了然的點了點頭,這是打算接手這個麻煩了。

吳婉嬌看著只點頭不吭聲的舒秀才,“他的麻煩可不止這只腿”

所以的人都把眼睛看向她,她從那個地方看出這個人麻煩了?

那個抱著小女孩的男孩子瞬間把眼睛轉到地上男人的身上。

而地上男人在驚訝過後,迅速閉上了眼,只是顫抖的眼珠洩露了他的不平靜。

舒秀才剛才還有點迷糊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自己當年可就被她這雙慧眼識出來的,“哦,何以見得。”

開藥方的方太醫也駐筆傾聽,可惜吳婉嬌沒有滿足大家的好奇心。

“我只盡力而為這只腿,其他,本姑奶奶不感興趣,明白吧,這位公子。”吳婉嬌看著躺在地上的青年人笑笑。

過了好一會兒,地上的男人才睜開眼開口道,“明白。”

這時大家才發現,這位公子有一雙漂亮的眼睛,這雙眼在灰不溜秋的臉上猶為醒目,一看就是一雙不凡的雙眼。

大家更好奇了。

吳小五站在後面,見他們對話結束,把木板遞上來。

“鹽水呢?”吳婉嬌接過木板,把木板比劃了幾下,放在地上。

“在這裏”小栓把水盆遞過來。

“小五,方太醫過來,幫忙”吳婉嬌低頭著看年輕人的腿叫著。

吳婉嬌告訴他們先用清水洗,然後用鹽水再清洗,清洗完了,兩片木板固定一下,吳婉嬌不知這樣做有沒有用,但至少不要造成二次傷害。

用鹽水沖洗潰爛的傷口,想想都覺得不堪忍受的事情,現在躺在地上的男人,正親身經歷著,疼得額頭青勁直冒。

吳四郎不忍蹲下來,按住他的手臂。

清洗了好一會兒,才把一些泥渣碎屑與膿水洗靜。

“帶到吳家莊,包括這兩個孩子,”吳婉嬌對舒秀才說道,“問一下方太醫,這一帶骨科大夫較好的是誰,請回來,看能不能保住這條腿。”

“嗯”舒秀才跟著她走出涵洞,“那個……”

吳婉嬌見吳四郎也看向她,“這個其實很簡單,第一,一般乞丐,做乞丐時間長了,那手指角、那臉上的垢是嵌入皮膚身體裏似的,這個人沒有,只是在表面,偶露出來的皮膚細膩光滑,什麽樣的男

人有這樣的皮膚呢,當然是家境良好的才能養出來,第二,如果是家境良好,為什麽會成現在這個樣子,簡單的說遇到禍事了唄。第三,為什麽這段時間在此地出現?你說,吳四郎。”

“這段時間,北齊世子爺的長子又是洗三,又是滿月,他過來找要找的人,可剛才街尾的掌櫃說他是高垛鎮的啊,就在這附近”吳四郎想著剛才聽到的內容邊說邊想。

吳婉嬌見吳四郎說得很不錯,很欣慰:“你相信?第四,剛才的傷口,並不是一般的跌打損傷,那是職業軍人對戰留下的傷口,沒發現嗎?”

吳四郎吃見的看向吳婉嬌,“啊,沒看出來”,自己真覺得那些膿水滲人的很,那裏還有功夫去細辨這些細節。

吳婉嬌自己其實也是不忍直視的,但是受前世爸爸影響,學會了細看事情的本質:“洗凈後的傷口都是見骨的,而且切面整齊,誰有這能耐,當然是專業軍人了。”

舒秀才接口說了一句,“所以你判定跟軍隊有關的事,麻煩肯定不會小?

“難道,你不認為是這樣?”吳婉嬌覺得軍隊就是一個政權的靈魂所在,能跟它聯系上的再小的事,在普通人眼中那也不是小事。

“是”舒秀才不得不佩服地回了句。

“可當時,他還沒有洗傷口呢?”吳四郎還是不解地問了句。

“邊上小男孩脆坐的姿勢告訴我的,這是一個有著良好素質的軍人家庭。”吳婉嬌見那個小男孩跪過自己之後並未起來,而是挪到他親人面前,跪坐親人邊上,那姿勢雖稚嫩,卻是標準的軍人坐姿。

“啊”舒秀才和吳四郎根本沒想到,也沒有註意到這個細節。

兩個人都佩服地看向吳婉嬌,“別看我,夏景皓經常有這樣的坐姿,瀟灑迷人,我多看了兩眼。”

兩個男人同時摸了摸鼻子,對吳婉嬌大膽直白感到尷尬。

夏景皓在書房辦公,打了個噴嚏,誰在說我呢!

涵洞內的男人見吳婉嬌出去,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開口問太醫,“她是……”

“世子妃”太醫幫著吳小五一起給這個年輕人纏白細布,也不知這兩片板子有什麽用。

剩下的事,吳小五在處理,舒秀才見人家姐弟還有話說,就自動離開了。

吳婉嬌領著吳四郎繼續往東,一望無際的麥田出現在視野裏,遼闊壯麗。

吳四郎被眼前的景色驚到了“太美了,你看麥苗上的霜還沒有裉盡,綠中有白,生意盎然。”

吳婉嬌看了看吳四郎,也笑笑道,“是啊,每當覺得事情陷入死胡同時,我都會過來看看,看看這一片廣褒的土地,看到它們,就會心生豪情,然後對自己說‘多大的事,沒有過不去的坎’”

吳四郎也點點頭,“以前在京城,在天子腳下,總覺得天下還有比天子腳下更好的嗎?走了這大半年,看了江河湖海,高山大川,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不過天地間一蜉蝣”。

姐弟兩人沿著田埂頭邊的大道,走著走著到了流民村。

吳四郎看著一排排整齊的房子,心生有榮於焉的自豪感:“這個村子,我聽說了,也是你建的。”

吳婉嬌笑笑,“跟北郊差不多,只不過他們要用勞力換,十年,這個房子的產權歸他們所有。”

“有些人終其一生,也不能擁有一套這樣的房子。”吳四郎嘆著讚著。

吳婉嬌繼續領著他往荷塘邊上,此時的荷塘裏的荷花、荷葉早已枯萎,只剩下一片殘藉。

吳婉嬌對吳四郎解釋:“這裏今年剛開發利用的,規模還沒有起來,不過解決了流民村的剩餘勞力,也算功事一件吧。”

吳四郎眉挑了一下,“我聽說了,他們都說你是奸商,趁著自己兒子滿月把這裏都賣了出去。”

吳婉嬌大笑起來,“還真是,不過有人被我吭了,到現在還沒有發覺”

吳四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誰?”

吳婉嬌撇了他一眼,“你姐夫,夏景皓啊。”

吳四郎覺得兩個人之間還有吭不吭的嘛:“呃,此話怎講?”

吳婉嬌收起笑容,轉身面向荷塘,“其他事,沒他的影子,不過這件事,來買房都是沖著北齊王世子來的,沒有他,這幾年內,我是不打算造這個別院的,時機還沒有成熟,這次能賣出去,借了他的

東風。”

吳四郎聽明白了——借勢。

吳家莊外書房

伍先生把賬房算好的賬薄拿了過來,“世子爺,有空嗎?”

夏景皓擡看了看他,放下手中的筆,一般他是不會隨便打斷自己辦公務的,“伍先生請講。”

伍先生行了一禮,自己拖了一把椅子坐到夏景皓的對面,把賬薄放在桌上,朝他看了看。

“我先說,我們的賬吧,北齊六郡共計二十五個縣,平均一個郡下轄四個縣,世子爺你這次治理鹽堿地含蓋了兩個郡六個縣。我們連種子共花費了五十萬白銀,這裏還不算佘了臨齊縣的種子。”

夏景皓驚訝地問道:“這麽多?”

伍先生無可奈何的說道:“是的,我們這五十萬可不像世子妃的二十二萬兩都用在實處,我們這裏至少有一半進了各層官員的口袋。”

夏景皓作為軍人,眼裏容不得沙子“豈有其理”

伍先生陪著小心:“世子爺,話不是這樣說,那朝那代,那個地方都是這樣,水至清則無魚,問題是拿了銀子,事情辦好了,也算功德圓滿了。我查了查,還算落到實了。可換人,這件事,得慎重,一個不小心前功盡棄。”

夏景皓不想放過此事“那就讓他們為所欲為?”

伍先生口氣溫和,怕觸到他的爆脾氣“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我覺得此事不必急燥。”

夏景皓知道自己在這方面並不擅長,便聽了伍先生的話,點了點頭“其他呢?”

“我們花銀子如流水,世子妃掙銀子如財神。你知道,這一個秋季下來,世子妃入賬多少嗎?”

夏景皓心想我那裏知道,搖了搖頭。

伍先生嘆了口氣,“二十五萬兩”

“做了什麽,這麽多?”

伍先生看著對世子妃財產漠不關心的世子爺,把自己調查地說了說:“第一,是趙地博陵郡飯館、成衣鋪子、雜貨鋪子、種子鋪子的收入;其次,是地上的出產、家禽和牛、羊及荷塘、荷塘酒莊的出

產;第三,和一個叫李大傻的人合夥做商隊,每一樣都做得非常好,所以銀子……

伍先生看對面的夏景皓沒有吭聲,又說了一句,“光荷塘邊上的兩排房子,就有四萬到五萬”

夏景皓終於問了句,“都是什麽人買的?”

伍先生松了口氣,終於想到為什麽了,可下一句又把他打擊的嘆氣。

夏景皓雙眼也不知看向那裏,口裏念叨著“明年夏天這裏倒熱鬧了。”

伍先生氣得不小心拉痛自己胡須,“世子爺,你……”

夏景皓轉了轉迷茫地雙眼:“怎麽了?”

“沒什麽,我還有其他事,屬下先告退。”五十有餘的伍先生走路都帶出了風,可見內心有多麽不平靜。

夏景皓卻在伍先生走後,放下手中的筆,往太師椅上一仰,朝著房頂看去,心中一片了然。

吳婉嬌和吳四郎兩個人走了大半天,累了在荷塘酒莊吃午飯。

邱士允剛好巡店,遇到倆人,吳婉嬌看他一眼,“中午一起吃個飯。”

“是”邱士允拱手行了一禮。

三個人到三樓包間一起坐下來吃飯,窗外綠樹成蔭,幾只鳥兒掠過水面,劃破平靜的水面,圈起陣陣漣漪。

掌櫃對吳婉嬌並不熟悉,他按一慣做事風格,給吳婉嬌三人上了一大桌子二十幾個菜,都是店裏的招牌菜。

掌櫃站在邊上等著最高領導人的認可,笑瞇瞇的掬著手。

吳婉嬌撫了撫額,“難道我生個孩子,這外面做事的也都在家裏吃幹飯?”

掌櫃笑著的臉瞬間變色,不安地看向邱士允。

邱士允也有點不解,馬上站了起來,“請世子妃指點。”

吳婉嬌面無表情,“我讓青梅把店規給你了吧”

邱士允目無表情地回了句:“是”

吳婉嬌見對面的男人,面上恭敬,內心卻不服,口氣嚴肅地說:“那你說說,今天中午犯了那條。”

吳四郎從來沒有見過做事時的吳婉嬌,此時此刻,他從她身上看到了中山郡王訓軍時的樣子,嚴謹莊重、氣勢不凡。

邱士允不愧少年舉人,在這樣高壓之下,不慌不燥,開動腦子馬上想到自己曾隨手翻閱的店規,裏面附則第一條,“如果有主事查店,飯菜三菜一湯,主事以私事來店,請主事自己點菜,自己付賬。”說到這裏,邱士允知道自己不符合那條了,雙手作拱,彎腰“士允失職。”

吳婉嬌對著掌櫃說話,“今天這事跟你沒關系,出去吧。”

掌櫃走到二樓時,拍了拍心口,“果真不是凡人。”

吳婉嬌見掌櫃走出去,“扣本月獎金,下不為例,至於店規,我希望我下次來時,這裏每一個做事的人都能倒背如流”

邱士允再次拱了拱手,“是”

“坐下吧”吳婉嬌看著能屈能伸的邱士允,不置可否。

邱士允內心並不太舒服,雖然知道這個莊子都是她一手建成的,也不過是有銀子,聽說從京城出嫁帶了三十萬兩銀子,如果自己有這麽多銀子,多少事不成。

吳四郎發現對面男人並沒有真正信服自己姐姐,笑笑,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明白我姐姐不凡之處。

三個人,二十幾個菜,哪裏吃得完。

邱士允發現她只吃靠近自己面前的幾個菜,其他都沒有動,吳四郎也跟著吳婉嬌一起也並沒有過多的動其他菜。

邱士允是江南富戶家的才子,自有江南富戶的格調,心想這些菜也不多啊,為何這樣苛刻,不是從京城來的宗室嗎,難道皇家都是這樣節儉?

氣氛開始並不好,可是不談工作的吳婉嬌又變成了和氣的東家,邊吃邊聊,和吳四郎聊著他游學的見聞,每個話題,無論涉及到什麽,她都能貺貺而談,甚至吳四郎不解的事,經她一點拔,立即有茅

塞頓開的感覺。

高雅如詩文,通俗如民間習俗,沒有她不知道的。

“哦,你也去這個地方,可惜我來時趕時間,否則,我是肯定留下來看看的。”吳婉嬌有點遺憾到。

“我看了,等待的人多得壯觀,可惜他們沒有等到天狗吃日食。”

“這種現象,可遇不可求,不看也罷,就是天一片漆黑而已,有時候時間會長點,有時只是一會兒而已,跟君主德行,天地道義毫無關系,信則有不信則無,就怕有人借機生事。”

邱士允作為才子,在文人聚會上當然也討論過此話題,但是沒有人敢向她這樣說得輕描淡寫,混然不在意,卻又有道理。

偶爾,他也插上幾句,一時之間,倒也其樂融融。

吃完後,吳婉嬌讓秋實付了銀子。

掌櫃目瞪口呆,東家付銀子吃自己的飯?

那上次世子爺的菜錢……掌櫃不淡定了,紅著臉對著邱士允說了上次洗三時,世子爺帶人過來吃沒有收銀子的事。

邱士允見吳婉嬌聽到了,沒有再開口,等著吳婉嬌開口。

果然,吳婉嬌開口了,“邱先生,不要我再說了吧,一切按規矩辦事,一事同仁,只要來吃飯,就得付銀子,沒有例外。賬上銀子少了,我找你。”說完往樓下走,見邱士允楞在那裏,回頭加了一句

,“對了,這不是自己貼銀子的事,一次可以,難道你準備每次都貼?”

邱士允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心想,我跟世子爺要飯錢?可她這腔調就是這樣。

這都是什麽事啊,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在回來的路上,吳四郎問她,“為什麽”

“制度”吳婉嬌對著他說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什麽是制度?簡單的講吧,制度是為實現我酒莊營利而制定的一系列規範規則,規則要公正、公開、公平,怎麽體現,最直接的就是一視同仁,

就好比我今天花自己的銀子買自己的東西,就是一個體現,只要定出一個明確標準,再進行不斷修改和完善,把它做到最好。一旦這件事做好了,那麽以後,無論誰來做掌櫃都會非常簡單明了,而不會出

現前一個掌櫃走了,後一個掌櫃上來又是一套,需要很長的磨合和再次計算盈利與否。”其實這個制度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講清,吳婉嬌只能這樣講了。

吳四郎聽後卻沈思了很久。

兩個人邊走邊聊回到吳家莊。

吳婉嬌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孩子餵食,可能是因為身體原因,也可能是上次受到驚嚇,吳婉嬌奶水並不多,只能添一個奶娘。

這個奶娘就是胡婆子小兒媳婦,他孩子比吳婉嬌孩子大三個月,是個樸實憨厚的小婦人。

最高興地當然是胡老頭了,自己家終於能為世子妃盡一份力,恨不得給自己孫子斷奶,讓媳婦就給大公子餵奶,吳婉嬌嚴正其辭的拒絕了,讓她做出分離人家母子的事,她是做不出來。不但如此,還

把他們倆口子都調到了吳家莊,兩個孩子養在一塊,也算一起照應。

胡六婆娘見吳婉嬌回來了,忙把孩子遞給她,自己整理一下小床,就退了出去。

阮嬤嬤見她雖不懂具體禮議,也算有眼力勁,無聲地點了點頭。

孩子抱到手,吳婉嬌是親了又親,撫了又撫,“乖念兒,對不住噢,娘忙得都沒時間親你,該打。”

一個月的孩子,視力範圍已經很清晰了,他盯著吳婉嬌看了又看,咧開嘴角笑了笑,吳婉嬌驚奇的叫道,“嬤嬤,快來看,你看他笑了,真得,笑了。”喜悅地吳婉嬌拉著阮嬤嬤一起分享這驚喜時刻。

夏景皓辦完公回到後院,看著笑靨如花的吳婉嬌正逗著兒子,洗更過後,也踱到邊上,看著孩子。

阮嬤嬤揮了揮手,讓秋實和冬收出去,自己也跟著出來,留下一家三口。

夏景皓見下人都出去,伸手把孩子接了過來,坐在那裏也學著吳婉嬌逗孩子,逗了一會兒,果真笑了,他低著頭咧開嘴巴偷著樂,許久未曾合上。

吳婉嬌在邊上無意中瞧見,切了一聲,逗個兒子都神經兮兮的,不過這男人溫和下來更好看了,奶奶的,禍水。

胖嘟嘟的兒子一天一個樣,蹬著小腿,小嘴裏吸著自己的小手,小眼睛看過來望過去,夏景皓眼睛跟著他眼睛轉,滿滿地幸福在流淌,看著他玩著玩著睡著了。

“放那裏?”夏景皓轉頭問著吳婉嬌。

“放到內臥小床上”吳婉嬌見孩子睡著了,小聲地說了一句。

“哦”夏景皓輕手輕腳的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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