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靈選到一處舒服的樹梢坐下，打開剛剛得來的十年陳釀。剛一開壇口，壇內散發出的香氣就通過鼻子直達心脾。酒香醇厚，香味悠遠。這樣的瓊漿玉液，他是一滴也不想浪費掉的。他將身體後靠到樹幹上，慢慢將壇口放在嘴邊，可就當他做完享受一切的準備時，突然想起小蘺叫自己白發老頭兒的聲音，一閃神，失了手，酒灑了不少。

“啊！！！我的酒呀，我的十年陳釀呀，我的心根根呀！可惜了，可惜了。”廣靈心疼的幾乎要流出淚來。

“活該，讓你獨自在這裏偷喝好酒。”轉眼間，一個和廣靈一樣滿頭白發，也擁有一張俊美少顏的紅衣男子坐在了樹幹的另一端。

兩個絕色美公子，一紅一白，分別倚靠在樹枝的兩端，在繁茂綠葉的映襯下若隱若現就像兩朵綻放的花。

“赤塵？你怎麽在這裏？”廣靈像看到盜匪一樣，伸手一揮將酒壇隱於袖中。

“怎麽，這個地方只能你來麽？”赤塵壞笑著也靠在樹幹上，愜意的閉上眼睛，享受著陽光照射下的美好。

“少來，你我相識少說也有千年，你哪次不是無事不上門，說吧，這次又是什麽事？”廣靈笑道，“是不是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或是哪家的小媳婦，又動了你那顆半妖不妖，半仙不仙的心了？”

赤塵的反應一反常態，沒像以前那樣反駁。

“廣靈，你我本是一座仙山的兩只狐貍，常年受到仙氣的熏陶漸漸有了靈性，又在一起修煉近千年，為得就是早日位列仙班。”赤塵睜開眼，緩緩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廣靈。

“對，沒錯，怎麽，難不成你馬上要修成正果了？”廣靈依然沒有好氣的說。說來可笑，有的小妖千年剛過就得道成仙，可他們這兩只老狐貍黑發熬成了銀絲，卻還是半仙之軀。自他們二人滿了千年道行之後便分開修煉，只是每隔百年他們才會見上一面。廣靈掐指算算，現在離上次見面不過才八十九年。

“我……我這次是來向你道別的。”赤塵說話時眼裏有一絲不舍。

“道別？真的假的，說的這麽認真。”廣靈以為赤塵在開玩笑，但細看之下，這麽正經的赤塵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真的到了升仙的日子了？”

赤塵聽後，笑而不語，彈個響指，廣靈袖中的酒壇已變到他的手中。

“餵，我的酒。”廣靈剛要去搶，赤塵已仰起頭喝了起來。心疼之餘，廣靈發現赤塵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像是經歷了什麽痛苦的事情，看來這幾十年裏赤塵過的並不像以前那樣輕松。

“五年前，我認識了一位人族姑娘。”赤塵放下酒壇，說，“她和以前我認識的那些姑娘不同，當我看到她第一眼時，竟然有想放棄修仙，成為一個普通凡人，只要能和她廝守到老，我就心滿意足的想法。”

“然後呢？”狐仙本身善於變化，赤塵又好玩心勝，這千百年來與人族女子糾葛在一起那是常事，只是這次廣靈從赤塵的話裏知道，這次不同以往，他真的陷了進去。

“然後？”赤塵哭笑一聲，舉起酒壇再飲一口，“然後，她身邊的人知道了我狐仙的身份，說我是妖，說我是狐貍精，她為了維護我，被綁在木樁上被活活燒死了。”

“什麽？你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廣靈憤怒的叫著。

“怎麽可能！！！”赤塵憤恨的低吼著。“我寧願自己去死，也不想她受到一點傷害。她知道村民要害我，把我騙到另一個地方幫她辦事，可等我趕回來，卻看到她滿身是火在木樁上哀嚎。當她看到我時，她用最後一點力氣喊出我的名字後，就那麽去了。我瘋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將她體無完膚的屍體從木樁上放下來，殺了那裏的所有人。現在我的耳邊，還能清晰的聽到那些人的求饒聲，哭喊聲，數百條人命，頃刻之間只剩下一片血腥。”

“你……”廣靈此刻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知道，那些人該死，可然後呢？修仙路上不容有任合惡意的殺戮，而赤塵竟然殺了數百人，別說位列仙班，就連閻王殿也不會再有他的去處。

“廣靈，我當你是朋友，事實上我只有你這麽一個朋友。我殺孽太重，永世不得超生，今天便是我的大限，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我來見你，是想告訴你，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是高高在上的得道成仙，還是像普通人那樣，嘗盡人間百味。不要像我，在這人世間待了兩千年，卻只有短短五年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現在真的後悔，後悔浪費了我那麽長的人生。”

赤塵說話間，身體漸漸變的透明，像四外散發著耀眼的紅色。

“廣靈，這回沒人再會和你搶酒喝了。”赤塵笑著，眼中帶淚。

“傻子，天下美酒是喝不完的，而朋友，就像你說的，我也只有你一個。”廣靈此刻腦海裏浮現出他們還是小狐貍時在一起玩耍和化為人形一起去偷酒喝的畫面，雙眼開始模糊起來。

“永別了，朋友。”赤塵化為無數紅色的粉沫消散在空中，留下廣靈一人站在樹幹上發呆，他感到未有過的孤寂。

廣靈掂了掂酒壇，還剩下些許，他舉起喝了一口，可不知為什麽酒還是剛才的酒，此時卻除了苦澀沒有半點其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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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德城內的百年金器老店——盛隆軒剛剛開門迎客，便進來了四個客人。店夥計也是個見過場面的人，他快速掃了下四人，便知道誰為主誰為仆。

“公子，您要選首飾嗎？”夥計走到主人跟前。

主人環視了一下店面，沒有說話，坐在了正面的紅木椅上。

“這是我家少爺的憑據。”子洪從懷中掏出一張字條遞了過去。

夥計接過字條一看，楞了一下：“幾位稍坐，我這就請我們老板去。”

青懷見夥計快步進了後堂，笑道：“這夥計動作這般麻利，看來是識得憑據上的印記。”

“那不意外，這盛隆軒別說在宏德城，就是在整個莫華國也是首屈一指的字號，平日裏什麽樣的王公貴族沒有見過，這裏的夥計不比你我懂得少。”老荀道。

“少爺設計的這款發釵也只有這家店能打制的好，想必夫人收到後定會喜歡。”子洪道。

“少爺為了這份壽禮沒少花費工夫，再說了少爺送給夫人的東西，她哪樣不喜歡。”青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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