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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面子，可是今日高大瀟灑的形象轟然傾頹，她維持多年的人設居然倒了。
向之衡笑著看她：“其實也還好，當時食堂人挺少的，沒幾人看見。”
晏芝坐不下去，站起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他一把拉住。
向之衡就站在她身後，順勢親昵地倚著她身子，小聲道：“真不丟人，哭得其實挺美的。”
是真美。
所以他就不爭氣地對人家一見鐘情了。
向之衡那天晚上跟邱星文坦白，說看見一姑娘特好看，哭起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沒化妝沒戴眼鏡穿著個破破爛爛的睡衣都他媽美若天仙。
這是原話。
聽聞這土到爆的形容詞，邱星文直罵他癡漢，說他肯定是因為待寢室太久了所以看見個女的都發情，死宅就是可怕，變態！
他一個勁解釋：真沒誇張，第一眼看見她就喜歡得不行，完全就是夢中情人的樣子。這輩子就他媽心動過兩次，一是瞧見人姑娘的時候，二是在網上得知塞爾達的中文版快要發售那會兒，反正都是小心臟狂跳。
這還是原話。
所有室友都沈默地看著他，邱星文無可奈何地拍拍他肩：“兄弟，別禍害人姑娘了，你還是跟任天堂的游戲過一輩子吧，抱著switch滾蛋，連帶倆手柄原地爆炸上天，當老子求你了，別他媽下凡來禍害人間，跟我們這些普通人搶女孩兒。”
向之衡懶得理會他，反正到最後使出各種手段是要到了晏芝微信號，然後每天除了打游戲就是纏著人家聊天。
她那時忙著往各大公司投簡歷，沒空理會他，以為是哪個變態性騷擾直接拉黑沒商量，他心情差了半天，沒多久又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打起精神。
網絡上不行，來點現實的，要讓人家從生活細節上認識到自己的可貴之處。
於是，幫她解決了合租的難題，主動承擔三分之二的房租，現在天天跟人姑娘住在同個屋檐下。幾星期回次家，也不惜每月拿出幾千塊錢····
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能跟她在一起。
除了人靠譜點，整個過程其實還是挺流氓的。所以說宅男不可怕，追起人來比較牛逼，人就跟打游戲一樣亢奮，死了就讀檔，再來。
而這所有故事的根源，晏芝都不知道。
※※※
心裏頭一直帶著痛恨和懊悔，晏芝幾乎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家，偶爾搖頭嘆氣：怎麽他媽好死不死跟向之衡一個大學去了呢？
他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在旁邊講了半天，哪怕她不理會也樂意，能講上很長時間。
多半是她不感興趣的，游戲先不說，從漫威電影一路扯到世界杯，晏芝聽得耳朵快起繭，他還是不停地在旁邊叨叨。
“對了我新買了塊表。”向之衡興奮地拉著她，一米八幾的個子在她面前卻是跟孩子似的，“萬國葡萄牙系列的，巨好看。”
晏芝敷衍點頭：“不錯。”
“回去差不多世界杯開始了，我今天買了葡萄牙勝，大幾千呢有，希望c羅給點力，他今年要是拿不到金靴獎我他媽就把電視摔了。”
她瞟他一眼：趕緊摔吧大佬求求你趕緊摔了吧。
“你生日快到了吧晏狗？”他忽然提到。
晏芝腳步頓了頓，擡手將碎發別到耳後,沒說話。
向之衡盯著她瞧，目光直勾勾的，過了會兒也學著她樣子幫她整理耳前碎發。
“我覺得你剛剛動作特別好看。”他笑起來，“所有人類行為裏頭，這個可以排到top3。”
向之衡就在她前頭，人高高大大五官舒展，一邊還笑得眉眼彎彎，跟個大男孩兒似的幼稚。
“說真的吧你生日要什麽禮物？”他親昵地拉著她手，語氣溫和。
“不過生日，我字典裏沒這傳統。”她別過臉，“不需要。”
“別啊。”
“我什麽都可以買給你，要我以身相許也ok,勉強可以答應。”
晏芝終於被逗笑：“有毒吧你。”
☆、第 7 章
夜晚的上海街道繁華熱鬧，路燈明亮溫和，來來往往的行人打扮時尚精致，過往車輛數不勝數，偶爾傳來幾聲尖銳的鳴笛，卻並不顯得刺耳。
他們一路走到外灘，晏芝看著高架橋縱橫交錯，高大的建築物同燈光交相輝映，整個街道看上去光怪陸離。
她卻忽然想起自己老家。
完完全全就是個十八線小縣城，沒有拔地而起的高樓，沒有太多的商業街，不過家人在那裏，朋友也多留在那裏，還是挺少有像她這樣轟轟烈烈出來闖蕩的。
爸媽千叮嚀萬囑咐過：上海待不下去就回來，一線是好，但是小城市更輕松些，不會那麽辛苦。
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畢業生，她一直被埋沒在人群之中，拿著可憐的薪資過日子，還欠了向之衡不少人情。
晏芝其實很早之前就考慮要不要回家鄉找工作。
向之衡把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還咳嗽了一聲：“回去了嗎？我有些冷了。”
她點頭：“走吧。”
※※※
腳傷好得差不多之後，晏芝還是跟往常一樣早起上班。
幾天堆積的文件在辦公桌高高擺放著，她一見就頭疼起來，放假一時爽，上班可謂是火葬場，她忙到頭禿都不一定能搞完這些東西。
她嘆了口氣，將電腦開機。
同事李靜走到她跟前拿來一盒巧克力：“我老公上周去日本出差帶回來的，挺好吃，你嘗嘗。”
晏芝接過：“謝謝靜姐。”
“哎對了，剛才聽人說有個帥哥開車接你來上班啊。”李靜沖她挑挑眉，眼中盡是八卦之色，“誰啊？”
“他是我···”
“就是我朋友。”她漫不經心地答道，手指快速敲著鍵盤。
“朋友還每天早起接你上班啊。”她調侃道，“據說那車看起來還挺貴，男的做什麽的？我替你把把關。”
晏芝為難地笑笑：要說是同住一屋檐下的室友，估計得引起更大的誤會吧？
一上午過去，她將手頭的工作忙完了好大半，看了眼墻上時鐘，已經接近十二點半，心裏估摸在樓下吃頓飯應該還來得及。
拿著文件下樓梯，幾個同事走在前頭正談著公司事情，她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前頭傳來一陣重響，伴隨著人的吃痛□□。
晏芝嚇了一大跳，發現原來有人不小心摔下了樓梯，看上去傷得還挺嚴重。她二話沒說趕緊下去查看，是個平時關系比較好的同事，腳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小腿處淤血嚴重，手臂處也擦傷得厲害，血液隱隱滲出來。
“樓下直接打輛車去醫院吧。”她異常冷靜，趕忙扶起她，一邊囑咐著身旁的人，“記得跟領導說明下情況，靜姐，你來幫我搭把手。”
李靜聞聲上前，顯然有些驚魂未定：“小俞啊，你怎麽那麽不小心，疼不疼啊？我們先去醫院啊。”
她明顯傷得不輕，完全無法獨自站起，只能憑借著晏芝跟李靜的攙扶下樓。
幾人在公司樓下匆匆忙忙攔下一輛車往醫院趕去。
到了那兒晏芝也不是特別了解，問了下前臺護士掛了急診外科，就在著急等候的期間有人趕了過來。
“先扶到醫療床那邊，當心點，脛骨可能骨折了。”
她心裏有些慌亂，可是聽聞這聲音忽的一楞，順著看去。
向之衡帶著口罩，神情認真嚴肅，跟旁邊的主任小聲交談著什麽，同以往判若兩人。
似乎是感受到灼熱的視線，他下意識側頭看過去，對上晏芝的視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別擔心，沒事。”他拍拍她肩膀，但是手頭的事依舊沒有放下，低頭就忙著處理傷口，動作嫻熟冷靜，絲毫沒有慌亂。
晏芝看見他，也不知怎麽的就安下心來。
向之衡皺眉工作的樣子，比任何時刻都更加吸引人。
她喜歡做事認真的男人。
※※※
半個小時後，向之衡從診室出來，摘下口罩，手裏拿著一份報告先交到了前臺那裏。
完事之後，他幾乎是快步走到她跟前，笑著安慰道：“是不是嚇壞了？”
“沒有。”晏芝嘴硬地偏過頭。
“她沒什麽事，就是傷了脛骨那裏，差不多一個月能好。”他的樣子有些疲憊，但還是認真說著，“我上午剛忙完，就突然來了急診，飯都沒來得及吃。”
“一起去吃嗎？我都快餓死了。”向之衡恢覆以往的笑容，順手牽住她手腕，接著將她肩膀一把摟過來，“咱倆白天工作日能見面多難得。”
他個子很高，晏芝才到人下巴，都顯得嬌小了幾分。
正當這時，李靜跟著幾個護士從病房走出來，見兩人這副樣子神情一楞。
晏芝趕忙掙脫，一副巴不得撇清關系的樣子，雖然極力故作鎮定，耳根子卻不自然地紅了起來。向之衡倒是無所謂，看了他們眼，什麽都不解釋。
護士們都暗暗感慨：這向醫生平時看著那麽一正經男人，完全不近女色，原來也是會跟女人調情的啊。
她們不由得打量了眼對面的晏芝，她穿著個杏色毛衣，領口微大，露出白皙的肩頸，一字鎖骨漂亮又細致。緊身的黑色牛仔褲包著筆直細長的雙腿，整個人看上去高挑出眾，就是好像不太好接近，挺高冷。
原來向之衡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
“走啊，站著幹嘛？”他側頭問了句。
晏芝不自然地撇撇嘴：“不太餓。”
“別犟了，趕緊走。”向之衡無奈地推著她往前，嘴裏還抱怨個不停，“害我臨時加了個班怎麽著這次你請客吧····”
看兩人走遠，護士們討論開來。
“你看見向醫生旁邊那女的沒有？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八成是一對兒吧？可是他之前也沒露出什麽苗頭啊，我以為他是以工作為重那種男人，沒想到也會談情說愛啊。”
“那女的長得還挺漂亮，跟向醫生蠻登對的···”
“對對對，但是她看起來好像脾氣不太好，我不太喜歡這種長得很有攻擊性的。不過竟然把他吃死了，還挺有手段。”
······
李靜在旁邊拉扯著嘴角：倒是有人來解釋解釋晏芝那裏怎麽回事啊。
※※※
向之衡在醫院也算半個風雲人物，吃飯的時候不少人圍過來湊熱鬧，偶爾偷看晏芝幾眼。
“向哥有手段啊，怎麽之前沒聽說過交女朋友了？”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坐到他旁邊調侃道。
向之衡塞了口飯：“走開，你影響我吃飯了。”
對面的晏芝沒吭聲，不過臉色挺臭，要不是有人在估計得罵出來。
那人顯然不會怎麽看眼色，接著八卦道：“嫂子挺漂亮啊，比咱們院大多數女的好看多了，你是哪兒人？”
“管你什麽事？”她冷冷地看著他，心中不悅。
被這麽一埋汰，他有點兒尷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幸好這時向之衡解圍，笑著拍拍他肩：“別怕啊，她就是嘴上兇，心裏頭軟著呢。”
跟豆腐一樣。
雖然是凍豆腐。
“你也別給我太過分啊，整天沒個正經。”晏芝瞪了他一眼。他顯然很是了解她性子，非但不示弱，還欠揍地晃晃身子。
“我就不，就不。”向之衡得意地看她。
“行，那你們先聊，我閃人了啊。”那實習生被晏芝嚇得不輕，還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向之衡看他背影，不由得嘆了嘆氣：“人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這才剛到醫院實習不久，吼他幹嘛，你看你這人脾氣真差···老沖人兇，這樣沒人喜歡的。”
她吃著飯菜懶得理他，他還在叨叨：“不過這樣也好，否則競爭力太強我應付不過來，能嚇跑一個是一個。”
“晏晏，我知道你只對我一人溫柔的。”向之衡笑得諂媚，一邊握住她手，動作黏糊又膩歪，要不是生得端莊活像一吃人豆腐的老流氓。
晏芝笑笑，擡手摸摸他臉，指尖摩挲著肌膚。
換成平時，向之衡絕對是受寵若驚，不過現在這情況顯然不太一樣，因為他從她眼中讀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你這臉前幾天才剛好吧。”她撫摸著他臉頰，然後輕輕拍了兩下，話語帶著威脅。
他臉色變了變，笑得有點不自然，小心翼翼地說：“姐，錯了，姐，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來，先坐，先坐嘛。”
晏芝沈下臉，還是用力掐了一把，還真別說，手感有點好，又嫩又軟。
要不是現在氣氛不太對，應該先問問向之衡怎麽保養的，二十多歲的人了皮膚還真沒啥瑕疵，白白凈凈的看著跟一高中生似的。就奇了怪了，工作同樣都不太輕松，一個成天喝可樂打游戲天天熬夜看球賽，一個抹著巨貴護膚品天天保養，咋差別能這麽大？男人莫不是有著先天優勢？
最可氣的是，還吃不胖！
她神游了半天，最後終於回過神來：“反正，你下回再這麽吊兒郎當的樣子信不信我···”
隨即擡手裝出一副要打他的樣子。
向之衡下意識往後避了避，還往周圍看看，生怕自己沒了面子。
“我跟你開玩笑呢晏晏。”
“你還叫？”
“····晏狗。”
算了，跟這種人較勁就是浪費時間，她正打算低頭繼續吃，忽的想起什麽，從包裏拿出錢包。
她翻找了下，抽出張銀行卡，推到向之衡面前：“裏頭差不多有五千，我先還你了，剩下的等下個月。”
向之衡在這時漸漸收回表情，低頭看著那銀行卡，沈默了半晌。
“你還是自己先放著吧。”他沈聲道，放回到她面前。
“我不喜歡欠人情，這是你的····”
“晏芝。”向之衡嘆了口氣，輕聲喚她，“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為了還錢整天都在加班趕工，這已經足夠辛苦了。幫你交房租是因為我樂意，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要這樣。”
晏芝側頭看地上，沒說話。
“你就當我閑著沒事幹救助社會落魄美少女吧？行不行？再不濟，你平時在家裏照顧我夠多了，沒你我可能得死在家裏，真的。”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向之衡···”
他眼睛一亮：“是不是快要愛上我了？”
晏芝直接把眼淚給收了回去，想說的話剛出嗓子這下全咽到肚子裏。
世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可以恰到好處地破壞氣氛。
☆、第 8 章
向之衡回到醫院的時候，隔壁科室的同事剛好來拿些東西，笑著沖他來了句：“下周老胡出差回來了，估計咱們以後幹活能輕松點。”
“可算是回來了，再不減輕下我工作負擔我恐怕得猝死在醫院。”向之衡咬著塊餅幹，一邊整理著桌上紙筆含糊說道，“前陣子好不容易休了個假，我以為是上頭給的福利，沒想到後頭幾天這麽辛苦，平時飯都來不及吃。”
“怎麽著，哎，我看最近人家小護士好像沒再給你送飯了啊，你倆掰了？”
他無所謂地攤手，說：“誰知道，送了我也不吃。”
“你說你這人啊，什麽脾氣，人小姑娘多熱情。小向啊，我看你條件也不差，醫生這行吧本來就忙得很，沒事兒睡個覺一通電話說不定就得起來給人做手術去，哪有時間談戀愛？遇到合適的就抓緊點，別拖著了，我都替你著急。”
向之衡無奈地搖頭：“你也就結婚幾年，說話跟我爸媽似的。”
“是吧？你這樣父母肯定也著急。”那同事坐到他對面，一臉深有體會的樣子，“想當年我剛畢業那會兒，我媽回趟家就給我安排相親，講什麽都能扯到結婚上，我都快恐婚了。”
“不過說真的啊，我看你挺受女孩兒歡迎的，這麽多年真沒談場戀愛？”
向之衡停下筆，心裏琢磨著怎麽回答。
到現在確實沒跟很多女生主動接觸過，他以前一直覺得沒意思，游戲這麽好玩，幹嘛非得兩個人成天膩歪著。男人嘛，身邊有個五指姑娘，能自己解決就解決，要學會自給自足自力更生，不麻煩別人，別人也莫要來糾纏。
不過，生活中總會出現意外。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想。”他認真答道，“不過是我單方面喜歡人家，她那邊可能要在等會兒，還沒開竅。”
※※※
這日，晏芝在醫院幫同事削著蘋果，向之衡有事沒事過來蹭蹭，意有所指地說兩句，別說是同事李靜，連旁邊病床上的病患乃至人家家屬都看出不尋常了。
“向醫生，你再這樣人家小姑娘都要害羞的呀。”旁邊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婆調侃兩人道，“你看看人家，臉感覺都紅了。”
晏芝心裏犯嘀咕：那明明是她化妝時候打得腮紅，下手也不重啊，咋老一輩的都不能欣賞日系妝容呢？
向之衡看起來那叫一個得意洋洋，手揣在白褂口袋之中，吊兒郎當地笑著，身子還晃來晃去擋窗外陽光，她不耐煩地說：“你消停會兒吧行不行。”
話一出，全病房沈默下來，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她。
晏芝心裏忽然緊張，趕緊不好意思地跟他們解釋：“我跟他鬧著玩，鬧著玩···”
“哦呦真是的，嚇我一大跳。”他們又恢覆以往的笑容。
“我說嘛，我們向醫生人其實蠻好的呀，上次醫藥費都是他幫忙墊付的，比我兒子不知道好了多少，之前還想把我侄女介紹給他，現在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眼調笑起來，房間內氣氛很是融洽。
向之衡這時的話特別少，跟個第一次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似的，胸前紅領巾更加鮮艷了幾分什麽的。
臉上看著謙虛，實則眼裏盡是得意竊喜，偶爾看看晏芝，眼神裏寫滿“老子牛逼吧”那種炫耀式態度，看得她差點沒忍不住翻白眼，世上怎麽能有這麽欠揍的人？
不過玩笑歸玩笑，晏芝心裏也很清楚向之衡對於工作確實認真負責，受人歡迎無可厚非。
人真是神奇的物種，大自然簡直偉大而神秘，如此精分之人真不知是怎麽創造出來的。
※※※
接近晚上的時候，晏芝正好準備回去，向之衡也快要下班便提議兩人一道，她沒多作猶豫，點點頭答應了。
其實兩人都挺累，晏芝照料了同事整整一天，幫忙聯系家屬辦住院手續什麽的，樓層之間跑來跑去，向之衡不必說，天天下班都是生無可戀。
她坐在副駕，無聊刷了個微博，看了會兒又覺得沒意思，側頭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發呆。
“下周你有事沒有？”晏芝問了句。
“沒啊，下周我同事回來，有雙休。”他專心開車一邊答道。
“我們公司送了兩張迪士尼的門票，員工福利，你去不去？”
他驚訝地擡眼，隨即笑出聲：“你這是約我？”
“那算···”
“別啊別啊，我家晏晏都這麽說了，我豈有不去之理？”向之衡看起來有點開心，調侃道。
晏芝一手撐在車窗前，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裏還挺驚訝:本來以為這懶成狗的人會拒絕，她都做好二手準備想著聯系童嘉樂那邊，結果向之衡竟然答應的這麽爽快。
“你不在家打游戲？”她好奇問道。
他不疾不徐說：“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稍微犧牲下。”
各種情話手到拈來，晏芝心裏不由得納悶這人怎麽突然變得油膩膩的了，正想開口吐槽幾句，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她媽媽。
-晏晏，月底你生日要到了，媽媽到時候去上海看你。
她手一抖：月底？這麽快？
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想好怎麽交代自己跟別人合租的事情，到時候萬一有什麽誤會怎麽辦？
正當晏芝這麽琢磨著，向之衡淡淡瞟了眼：“誰啊？”
“我媽，說月底來看我。”她如實告知，眼底有幾分擔憂，“她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那不挺簡單的，說實話不就行了？”
“一般父母都會介意自己女兒跟男生合租吧？”她覺得向之衡可真是不解人情，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嗎？”他問了句，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我媽要是知道我跟姑娘住一屋檐下，估計得開心到不行，拿著喇叭昭告天下。”向之衡手握方向盤，笑得有幾分揶揄，“她巴不得我趕緊找個女朋友，越早結婚越好。”
晏芝聽他說著，慢慢陷入沈思，隨即側頭盯著他看了半晌。
他心裏發毛：“幹··幹嘛你？”
“到時候咱們就說是一對兒唄。”她皺著眉頭，似是在講一件嚴肅的事情，“幫個忙，一天一百。”
這古怪的對話總是讓向之衡往不好的地方聯想：“你他媽把我當什麽人了？”
“江湖救急，等我媽走了就好。”晏芝說道，“你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向之衡心裏也不知怎的隱隱有點郁悶，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他支支吾吾說：“倒不是錢的問題···能換個條件嗎？”
“什麽？”
“就別演了，多假啊，還麻煩···
要麽咱倆幹脆直接在一起吧？”
晏芝指尖顫了下，不自然地回過身，心跳節奏都快起來，耳根子連帶脖頸處都是紅的，還故作鎮定。
始作俑者向之衡反倒沒什麽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著馬路車輛，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方向盤，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也不著急等她回答，好像自己是說了什麽不起眼的話一樣。
她側過身，滿臉通紅，“你閉嘴吧，別老是說些有的沒的，聽著就煩。”
他無所謂地笑笑，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算了算了，先不著急。
反正最後肯定能到手，他有的是耐心跟定力。
都是當年一步一個腳印打著游戲磨煉下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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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之衡笑著看她：“其實也還好，當時食堂人挺少的，沒幾人看見。”
晏芝坐不下去，站起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他一把拉住。
向之衡就站在她身後，順勢親昵地倚著她身子，小聲道：“真不丟人，哭得其實挺美的。”
是真美。
所以他就不爭氣地對人家一見鐘情了。
向之衡那天晚上跟邱星文坦白，說看見一姑娘特好看，哭起來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沒化妝沒戴眼鏡穿著個破破爛爛的睡衣都他媽美若天仙。
這是原話。
聽聞這土到爆的形容詞，邱星文直罵他癡漢，說他肯定是因為待寢室太久了所以看見個女的都發情，死宅就是可怕，變態！
他一個勁解釋：真沒誇張，第一眼看見她就喜歡得不行，完全就是夢中情人的樣子。這輩子就他媽心動過兩次，一是瞧見人姑娘的時候，二是在網上得知塞爾達的中文版快要發售那會兒，反正都是小心臟狂跳。
這還是原話。
所有室友都沈默地看著他，邱星文無可奈何地拍拍他肩：“兄弟，別禍害人姑娘了，你還是跟任天堂的游戲過一輩子吧，抱著switch滾蛋，連帶倆手柄原地爆炸上天，當老子求你了，別他媽下凡來禍害人間，跟我們這些普通人搶女孩兒。”
向之衡懶得理會他，反正到最後使出各種手段是要到了晏芝微信號，然後每天除了打游戲就是纏著人家聊天。
她那時忙著往各大公司投簡歷，沒空理會他，以為是哪個變態性騷擾直接拉黑沒商量，他心情差了半天，沒多久又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打起精神。
網絡上不行，來點現實的，要讓人家從生活細節上認識到自己的可貴之處。
於是，幫她解決了合租的難題，主動承擔三分之二的房租，現在天天跟人姑娘住在同個屋檐下。幾星期回次家，也不惜每月拿出幾千塊錢····
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能跟她在一起。
除了人靠譜點，整個過程其實還是挺流氓的。所以說宅男不可怕，追起人來比較牛逼，人就跟打游戲一樣亢奮，死了就讀檔，再來。
而這所有故事的根源，晏芝都不知道。
※※※
心裏頭一直帶著痛恨和懊悔，晏芝幾乎是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家，偶爾搖頭嘆氣：怎麽他媽好死不死跟向之衡一個大學去了呢？
他倒是心情很好的樣子，在旁邊講了半天，哪怕她不理會也樂意，能講上很長時間。
多半是她不感興趣的，游戲先不說，從漫威電影一路扯到世界杯，晏芝聽得耳朵快起繭，他還是不停地在旁邊叨叨。
“對了我新買了塊表。”向之衡興奮地拉著她，一米八幾的個子在她面前卻是跟孩子似的，“萬國葡萄牙系列的，巨好看。”
晏芝敷衍點頭：“不錯。”
“回去差不多世界杯開始了，我今天買了葡萄牙勝，大幾千呢有，希望c羅給點力，他今年要是拿不到金靴獎我他媽就把電視摔了。”
她瞟他一眼：趕緊摔吧大佬求求你趕緊摔了吧。
“你生日快到了吧晏狗？”他忽然提到。
晏芝腳步頓了頓，擡手將碎發別到耳後,沒說話。
向之衡盯著她瞧，目光直勾勾的，過了會兒也學著她樣子幫她整理耳前碎發。
“我覺得你剛剛動作特別好看。”他笑起來，“所有人類行為裏頭，這個可以排到top3。”
向之衡就在她前頭，人高高大大五官舒展，一邊還笑得眉眼彎彎，跟個大男孩兒似的幼稚。
“說真的吧你生日要什麽禮物？”他親昵地拉著她手，語氣溫和。
“不過生日，我字典裏沒這傳統。”她別過臉，“不需要。”
“別啊。”
“我什麽都可以買給你，要我以身相許也ok,勉強可以答應。”
晏芝終於被逗笑：“有毒吧你。”
☆、第 7 章
夜晚的上海街道繁華熱鬧，路燈明亮溫和，來來往往的行人打扮時尚精致，過往車輛數不勝數，偶爾傳來幾聲尖銳的鳴笛，卻並不顯得刺耳。
他們一路走到外灘，晏芝看著高架橋縱橫交錯，高大的建築物同燈光交相輝映，整個街道看上去光怪陸離。
她卻忽然想起自己老家。
完完全全就是個十八線小縣城，沒有拔地而起的高樓，沒有太多的商業街，不過家人在那裏，朋友也多留在那裏，還是挺少有像她這樣轟轟烈烈出來闖蕩的。
爸媽千叮嚀萬囑咐過：上海待不下去就回來，一線是好，但是小城市更輕松些，不會那麽辛苦。
這裏最不缺的就是優秀畢業生，她一直被埋沒在人群之中，拿著可憐的薪資過日子，還欠了向之衡不少人情。
晏芝其實很早之前就考慮要不要回家鄉找工作。
向之衡把外套蓋在她身上，自己還咳嗽了一聲：“回去了嗎？我有些冷了。”
她點頭：“走吧。”
※※※
腳傷好得差不多之後，晏芝還是跟往常一樣早起上班。
幾天堆積的文件在辦公桌高高擺放著，她一見就頭疼起來，放假一時爽，上班可謂是火葬場，她忙到頭禿都不一定能搞完這些東西。
她嘆了口氣，將電腦開機。
同事李靜走到她跟前拿來一盒巧克力：“我老公上周去日本出差帶回來的，挺好吃，你嘗嘗。”
晏芝接過：“謝謝靜姐。”
“哎對了，剛才聽人說有個帥哥開車接你來上班啊。”李靜沖她挑挑眉，眼中盡是八卦之色，“誰啊？”
“他是我···”
“就是我朋友。”她漫不經心地答道，手指快速敲著鍵盤。
“朋友還每天早起接你上班啊。”她調侃道，“據說那車看起來還挺貴，男的做什麽的？我替你把把關。”
晏芝為難地笑笑：要說是同住一屋檐下的室友，估計得引起更大的誤會吧？
一上午過去，她將手頭的工作忙完了好大半，看了眼墻上時鐘，已經接近十二點半，心裏估摸在樓下吃頓飯應該還來得及。
拿著文件下樓梯，幾個同事走在前頭正談著公司事情，她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解鎖，前頭傳來一陣重響，伴隨著人的吃痛□□。
晏芝嚇了一大跳，發現原來有人不小心摔下了樓梯，看上去傷得還挺嚴重。她二話沒說趕緊下去查看，是個平時關系比較好的同事，腳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小腿處淤血嚴重，手臂處也擦傷得厲害，血液隱隱滲出來。
“樓下直接打輛車去醫院吧。”她異常冷靜，趕忙扶起她，一邊囑咐著身旁的人，“記得跟領導說明下情況，靜姐，你來幫我搭把手。”
李靜聞聲上前，顯然有些驚魂未定：“小俞啊，你怎麽那麽不小心，疼不疼啊？我們先去醫院啊。”
她明顯傷得不輕，完全無法獨自站起，只能憑借著晏芝跟李靜的攙扶下樓。
幾人在公司樓下匆匆忙忙攔下一輛車往醫院趕去。
到了那兒晏芝也不是特別了解，問了下前臺護士掛了急診外科，就在著急等候的期間有人趕了過來。
“先扶到醫療床那邊，當心點，脛骨可能骨折了。”
她心裏有些慌亂，可是聽聞這聲音忽的一楞，順著看去。
向之衡帶著口罩，神情認真嚴肅，跟旁邊的主任小聲交談著什麽，同以往判若兩人。
似乎是感受到灼熱的視線，他下意識側頭看過去，對上晏芝的視線，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別擔心，沒事。”他拍拍她肩膀，但是手頭的事依舊沒有放下，低頭就忙著處理傷口，動作嫻熟冷靜，絲毫沒有慌亂。
晏芝看見他，也不知怎麽的就安下心來。
向之衡皺眉工作的樣子，比任何時刻都更加吸引人。
她喜歡做事認真的男人。
※※※
半個小時後，向之衡從診室出來，摘下口罩，手裏拿著一份報告先交到了前臺那裏。
完事之後，他幾乎是快步走到她跟前，笑著安慰道：“是不是嚇壞了？”
“沒有。”晏芝嘴硬地偏過頭。
“她沒什麽事，就是傷了脛骨那裏，差不多一個月能好。”他的樣子有些疲憊，但還是認真說著，“我上午剛忙完，就突然來了急診，飯都沒來得及吃。”
“一起去吃嗎？我都快餓死了。”向之衡恢覆以往的笑容，順手牽住她手腕，接著將她肩膀一把摟過來，“咱倆白天工作日能見面多難得。”
他個子很高，晏芝才到人下巴，都顯得嬌小了幾分。
正當這時，李靜跟著幾個護士從病房走出來，見兩人這副樣子神情一楞。
晏芝趕忙掙脫，一副巴不得撇清關系的樣子，雖然極力故作鎮定，耳根子卻不自然地紅了起來。向之衡倒是無所謂，看了他們眼，什麽都不解釋。
護士們都暗暗感慨：這向醫生平時看著那麽一正經男人，完全不近女色，原來也是會跟女人調情的啊。
她們不由得打量了眼對面的晏芝，她穿著個杏色毛衣，領口微大，露出白皙的肩頸，一字鎖骨漂亮又細致。緊身的黑色牛仔褲包著筆直細長的雙腿，整個人看上去高挑出眾，就是好像不太好接近，挺高冷。
原來向之衡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
“走啊，站著幹嘛？”他側頭問了句。
晏芝不自然地撇撇嘴：“不太餓。”
“別犟了，趕緊走。”向之衡無奈地推著她往前，嘴裏還抱怨個不停，“害我臨時加了個班怎麽著這次你請客吧····”
看兩人走遠，護士們討論開來。
“你看見向醫生旁邊那女的沒有？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八成是一對兒吧？可是他之前也沒露出什麽苗頭啊，我以為他是以工作為重那種男人，沒想到也會談情說愛啊。”
“那女的長得還挺漂亮，跟向醫生蠻登對的···”
“對對對，但是她看起來好像脾氣不太好，我不太喜歡這種長得很有攻擊性的。不過竟然把他吃死了，還挺有手段。”
······
李靜在旁邊拉扯著嘴角：倒是有人來解釋解釋晏芝那裏怎麽回事啊。
※※※
向之衡在醫院也算半個風雲人物，吃飯的時候不少人圍過來湊熱鬧，偶爾偷看晏芝幾眼。
“向哥有手段啊，怎麽之前沒聽說過交女朋友了？”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坐到他旁邊調侃道。
向之衡塞了口飯：“走開，你影響我吃飯了。”
對面的晏芝沒吭聲，不過臉色挺臭，要不是有人在估計得罵出來。
那人顯然不會怎麽看眼色，接著八卦道：“嫂子挺漂亮啊，比咱們院大多數女的好看多了，你是哪兒人？”
“管你什麽事？”她冷冷地看著他，心中不悅。
被這麽一埋汰，他有點兒尷尬，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幸好這時向之衡解圍，笑著拍拍他肩：“別怕啊，她就是嘴上兇，心裏頭軟著呢。”
跟豆腐一樣。
雖然是凍豆腐。
“你也別給我太過分啊，整天沒個正經。”晏芝瞪了他一眼。他顯然很是了解她性子，非但不示弱，還欠揍地晃晃身子。
“我就不，就不。”向之衡得意地看她。
“行，那你們先聊，我閃人了啊。”那實習生被晏芝嚇得不輕，還是灰溜溜地逃走了。
向之衡看他背影，不由得嘆了嘆氣：“人就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這才剛到醫院實習不久，吼他幹嘛，你看你這人脾氣真差···老沖人兇，這樣沒人喜歡的。”
她吃著飯菜懶得理他，他還在叨叨：“不過這樣也好，否則競爭力太強我應付不過來，能嚇跑一個是一個。”
“晏晏，我知道你只對我一人溫柔的。”向之衡笑得諂媚，一邊握住她手，動作黏糊又膩歪，要不是生得端莊活像一吃人豆腐的老流氓。
晏芝笑笑，擡手摸摸他臉，指尖摩挲著肌膚。
換成平時，向之衡絕對是受寵若驚，不過現在這情況顯然不太一樣，因為他從她眼中讀出了一絲危險的意味。
“你這臉前幾天才剛好吧。”她撫摸著他臉頰，然後輕輕拍了兩下，話語帶著威脅。
他臉色變了變，笑得有點不自然，小心翼翼地說：“姐，錯了，姐，別激動別激動，有話好好說，來，先坐，先坐嘛。”
晏芝沈下臉，還是用力掐了一把，還真別說，手感有點好，又嫩又軟。
要不是現在氣氛不太對，應該先問問向之衡怎麽保養的，二十多歲的人了皮膚還真沒啥瑕疵，白白凈凈的看著跟一高中生似的。就奇了怪了，工作同樣都不太輕松，一個成天喝可樂打游戲天天熬夜看球賽，一個抹著巨貴護膚品天天保養，咋差別能這麽大？男人莫不是有著先天優勢？
最可氣的是，還吃不胖！
她神游了半天，最後終於回過神來：“反正，你下回再這麽吊兒郎當的樣子信不信我···”
隨即擡手裝出一副要打他的樣子。
向之衡下意識往後避了避，還往周圍看看，生怕自己沒了面子。
“我跟你開玩笑呢晏晏。”
“你還叫？”
“····晏狗。”
算了，跟這種人較勁就是浪費時間，她正打算低頭繼續吃，忽的想起什麽，從包裏拿出錢包。
她翻找了下，抽出張銀行卡，推到向之衡面前：“裏頭差不多有五千，我先還你了，剩下的等下個月。”
向之衡在這時漸漸收回表情，低頭看著那銀行卡，沈默了半晌。
“你還是自己先放著吧。”他沈聲道，放回到她面前。
“我不喜歡欠人情，這是你的····”
“晏芝。”向之衡嘆了口氣，輕聲喚她，“你聽我說。”
“我知道你為了還錢整天都在加班趕工，這已經足夠辛苦了。幫你交房租是因為我樂意，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要這樣。”
晏芝側頭看地上，沒說話。
“你就當我閑著沒事幹救助社會落魄美少女吧？行不行？再不濟，你平時在家裏照顧我夠多了，沒你我可能得死在家裏，真的。”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向之衡···”
他眼睛一亮：“是不是快要愛上我了？”
晏芝直接把眼淚給收了回去，想說的話剛出嗓子這下全咽到肚子裏。
世上總有那麽一種人，可以恰到好處地破壞氣氛。
☆、第 8 章
向之衡回到醫院的時候，隔壁科室的同事剛好來拿些東西，笑著沖他來了句：“下周老胡出差回來了，估計咱們以後幹活能輕松點。”
“可算是回來了，再不減輕下我工作負擔我恐怕得猝死在醫院。”向之衡咬著塊餅幹，一邊整理著桌上紙筆含糊說道，“前陣子好不容易休了個假，我以為是上頭給的福利，沒想到後頭幾天這麽辛苦，平時飯都來不及吃。”
“怎麽著，哎，我看最近人家小護士好像沒再給你送飯了啊，你倆掰了？”
他無所謂地攤手，說：“誰知道，送了我也不吃。”
“你說你這人啊，什麽脾氣，人小姑娘多熱情。小向啊，我看你條件也不差，醫生這行吧本來就忙得很，沒事兒睡個覺一通電話說不定就得起來給人做手術去，哪有時間談戀愛？遇到合適的就抓緊點，別拖著了，我都替你著急。”
向之衡無奈地搖頭：“你也就結婚幾年，說話跟我爸媽似的。”
“是吧？你這樣父母肯定也著急。”那同事坐到他對面，一臉深有體會的樣子，“想當年我剛畢業那會兒，我媽回趟家就給我安排相親，講什麽都能扯到結婚上，我都快恐婚了。”
“不過說真的啊，我看你挺受女孩兒歡迎的，這麽多年真沒談場戀愛？”
向之衡停下筆，心裏琢磨著怎麽回答。
到現在確實沒跟很多女生主動接觸過，他以前一直覺得沒意思，游戲這麽好玩，幹嘛非得兩個人成天膩歪著。男人嘛，身邊有個五指姑娘，能自己解決就解決，要學會自給自足自力更生，不麻煩別人，別人也莫要來糾纏。
不過，生活中總會出現意外。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想。”他認真答道，“不過是我單方面喜歡人家，她那邊可能要在等會兒，還沒開竅。”
※※※
這日，晏芝在醫院幫同事削著蘋果，向之衡有事沒事過來蹭蹭，意有所指地說兩句，別說是同事李靜，連旁邊病床上的病患乃至人家家屬都看出不尋常了。
“向醫生，你再這樣人家小姑娘都要害羞的呀。”旁邊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婆調侃兩人道，“你看看人家，臉感覺都紅了。”
晏芝心裏犯嘀咕：那明明是她化妝時候打得腮紅，下手也不重啊，咋老一輩的都不能欣賞日系妝容呢？
向之衡看起來那叫一個得意洋洋，手揣在白褂口袋之中，吊兒郎當地笑著，身子還晃來晃去擋窗外陽光，她不耐煩地說：“你消停會兒吧行不行。”
話一出，全病房沈默下來，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她。
晏芝心裏忽然緊張，趕緊不好意思地跟他們解釋：“我跟他鬧著玩，鬧著玩···”
“哦呦真是的，嚇我一大跳。”他們又恢覆以往的笑容。
“我說嘛，我們向醫生人其實蠻好的呀，上次醫藥費都是他幫忙墊付的，比我兒子不知道好了多少，之前還想把我侄女介紹給他，現在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眼調笑起來，房間內氣氛很是融洽。
向之衡這時的話特別少，跟個第一次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似的，胸前紅領巾更加鮮艷了幾分什麽的。
臉上看著謙虛，實則眼裏盡是得意竊喜，偶爾看看晏芝，眼神裏寫滿“老子牛逼吧”那種炫耀式態度，看得她差點沒忍不住翻白眼，世上怎麽能有這麽欠揍的人？
不過玩笑歸玩笑，晏芝心裏也很清楚向之衡對於工作確實認真負責，受人歡迎無可厚非。
人真是神奇的物種，大自然簡直偉大而神秘，如此精分之人真不知是怎麽創造出來的。
※※※
接近晚上的時候，晏芝正好準備回去，向之衡也快要下班便提議兩人一道，她沒多作猶豫，點點頭答應了。
其實兩人都挺累，晏芝照料了同事整整一天，幫忙聯系家屬辦住院手續什麽的，樓層之間跑來跑去，向之衡不必說，天天下班都是生無可戀。
她坐在副駕，無聊刷了個微博，看了會兒又覺得沒意思，側頭看著車窗外的夜景發呆。
“下周你有事沒有？”晏芝問了句。
“沒啊，下周我同事回來，有雙休。”他專心開車一邊答道。
“我們公司送了兩張迪士尼的門票，員工福利，你去不去？”
他驚訝地擡眼，隨即笑出聲：“你這是約我？”
“那算···”
“別啊別啊，我家晏晏都這麽說了，我豈有不去之理？”向之衡看起來有點開心，調侃道。
晏芝一手撐在車窗前，表面雲淡風輕其實心裏還挺驚訝:本來以為這懶成狗的人會拒絕，她都做好二手準備想著聯系童嘉樂那邊，結果向之衡竟然答應的這麽爽快。
“你不在家打游戲？”她好奇問道。
他不疾不徐說：“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稍微犧牲下。”
各種情話手到拈來，晏芝心裏不由得納悶這人怎麽突然變得油膩膩的了，正想開口吐槽幾句，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她媽媽。
-晏晏，月底你生日要到了，媽媽到時候去上海看你。
她手一抖：月底？這麽快？
更重要的是，她還沒想好怎麽交代自己跟別人合租的事情，到時候萬一有什麽誤會怎麽辦？
正當晏芝這麽琢磨著，向之衡淡淡瞟了眼：“誰啊？”
“我媽，說月底來看我。”她如實告知，眼底有幾分擔憂，“她還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那不挺簡單的，說實話不就行了？”
“一般父母都會介意自己女兒跟男生合租吧？”她覺得向之衡可真是不解人情，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嗎？”他問了句，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我媽要是知道我跟姑娘住一屋檐下，估計得開心到不行，拿著喇叭昭告天下。”向之衡手握方向盤，笑得有幾分揶揄，“她巴不得我趕緊找個女朋友，越早結婚越好。”
晏芝聽他說著，慢慢陷入沈思，隨即側頭盯著他看了半晌。
他心裏發毛：“幹··幹嘛你？”
“到時候咱們就說是一對兒唄。”她皺著眉頭，似是在講一件嚴肅的事情，“幫個忙，一天一百。”
這古怪的對話總是讓向之衡往不好的地方聯想：“你他媽把我當什麽人了？”
“江湖救急，等我媽走了就好。”晏芝說道，“你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向之衡心裏也不知怎的隱隱有點郁悶，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他支支吾吾說：“倒不是錢的問題···能換個條件嗎？”
“什麽？”
“就別演了，多假啊，還麻煩···
要麽咱倆幹脆直接在一起吧？”
晏芝指尖顫了下，不自然地回過身，心跳節奏都快起來，耳根子連帶脖頸處都是紅的，還故作鎮定。
始作俑者向之衡反倒沒什麽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看著馬路車輛，手指有節奏地點著方向盤，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也不著急等她回答，好像自己是說了什麽不起眼的話一樣。
她側過身，滿臉通紅，“你閉嘴吧，別老是說些有的沒的，聽著就煩。”
他無所謂地笑笑，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算了算了，先不著急。
反正最後肯定能到手，他有的是耐心跟定力。
都是當年一步一個腳印打著游戲磨煉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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