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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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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連瑾這些天都忙著交接的事,就只有每日回家才能輕松一點,這些事陶夢阮就沒拿來煩他,此時聽到,司連瑾頭上就生起一團火來。這些天接觸下來,他對王巡撫是有些敬重的,王家在京城也算不錯,可王巡撫是庶子,被嫡母嫡兄打壓之下,還能有如今的成就,司連瑾對他的人品和能力都是佩服的,但他妻子和女兒卻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司連瑾臉上的怒火是半點都沒有掩飾。

陶夢阮拍了拍司連瑾的手,讓他平靜些,王家的事她也聽過一些,王夫人母女兩個每日往這邊跑,自然不缺人過來給她八一八王家的過往,在聽過王夫人做過的許多蠢事之後,對於王巡撫更多的是同情,倒不是憤怒了。

王巡撫想到自家不著調的妻子,對司連瑾和陶夢阮只剩下愧疚了,只是到底是親生女兒,妻子犯了錯饒不得,女兒的情還是要求一求的,王巡撫也顧不上臉面,道:“此事我不會有所偏頗,叫世侄女受委屈,只是小女雖然有過,到底只是被她母親蒙蔽,還請允許我將她帶回去教訓。”

司連瑾最佩服王巡撫的,就是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坦蕩,雖然惱怒,卻也沒有遷怒到王巡撫身上,雖然臉色依然不好,但也點點頭道:“你帶她回去吧。”

王巡撫問了大夫,得知女兒只是傷了腸胃,沒有大礙,也沒有理會王雨青虛弱的模樣,直接讓人將王雨青帶走了。

司連瑾有些擔心的捏了捏陶夢阮的手,道:“你有沒有事?這樣礙眼的人,你費力氣見她們做什麽?還不如陪兒子曬太陽呢!”

陶夢阮握著司連瑾的手往回走,道:“王世叔是來接任巡撫的,如今你在這邊聲望太高,若是我不待見王世叔的家眷,只怕底下的人要趁機為難,平白牽連許多事情,總不過是坐一坐喝杯茶,我還吝惜幾杯茶水不成?不過,今日這事,我懷疑是咱家裏面有人攛掇著王夫人做的。”

“嗯?”司連瑾兩眼微微瞇起,上次陶夢阮被謝威擄走,司連瑾就將宅子裏的人仔細的清理了一遍,不大可能有人埋藏的那麽深,更何況,若真有人能藏得那麽深,會做出這麽蠢的事嗎?既然如此,那麽有問題的就只能是後來進來的人。

原本這邊寨子的人並不多,後來陶夢阮產期近了,司連瑾又找了幾個有經驗的婆子來照顧陶夢阮和孩子,但都是身家清白的。謝家本就不是這邊人,清理起來也容易些,其他的爪牙手也伸不到宅子裏面來,除非是京城來的人。

“應該是李娘子。”陶夢阮沒有去看司連瑾的臉色,她倒是不覺得司老夫人會做出這樣的事,老人家最疼的就是司連瑾,對司連瑾的長子自然也是格外看重的。但如今靖國公府是安氏管著家,安氏對他們可是從來都抱著惡意的,哪怕如今安氏不得勢,在司老夫人眼皮子底下老實了些,但想安插一個人手進來,也並不難。

陶夢阮想得到的,司連瑾也能想到,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先去看看吧!”

陶夢阮叫小雪抓了人,小雪素來是機靈的,找了信得過的人將李娘子看管在廂房當中。李娘子是安氏特意安排的人,能躲過司老夫人和司連瑾的目光混在裏面這麽久,自然不是個蠢的。只是這邊畢竟不是國公府,別說司連瑾防備著別人害陶夢阮,就是這邊裏裏外外沒兩個能配合她的,她想動手就不容易。

陶夢阮和司連瑾一道過來,李娘子被兩個粗壯的婆子壓著,跪在地上,時間長了雙腿都冰冷麻木,見陶夢阮和司連瑾進來,連忙喊冤,道:“世子爺、大奶奶,奴婢被老夫人托付,特意來照顧大奶奶的,大奶奶這是何意?奴婢做錯了什麽?”

司連瑾看了李娘子一眼,拉著陶夢阮坐下,陶夢阮卻是輕哼了一聲,道:“你做錯了什麽,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念在你是祖母派人送來的,我給你個機會,自己說清楚了,我將你送回去了事,否則,你真以為本夫人是什麽良善人?”

李娘子心裏打了個鼓,她兒女都在安氏手裏捏著,將她送回去,安氏要她做的事自然是失敗了,安氏哪能饒了她去。今日她所作所為放到哪家都是要命的,可茶裏的藥是王夫人下的,王巡撫必定是要將王夫人帶回去的,這等丟人的事必定不會往外宣揚,她只需咬定了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過,說不定還有機會活命。

掙紮了片刻,李娘子記著陶夢阮沒有動過點心,存了僥幸,道:“大奶奶說什麽?奴婢聽不懂!奴婢承蒙老夫人看得入眼,派遣來照顧大奶奶,奴婢雖沒什麽本事,卻也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疏漏……”

這個時候了,還拿司老夫人做擋箭牌,說什麽兢兢業業,還不就是提醒陶夢阮她是司老夫人派來的,陶夢阮沒有證據將她處置了,那不是打司老夫人的臉嗎。陶夢阮冷笑一聲,將袖裏放的一塊點心擲到李娘子面前,道:“需要我請大夫過來檢驗嗎?你是祖母送來的,不管你究竟是誰安排的人,說出去打的都是祖母的臉,但人貴在識時務,我立刻請了人來檢驗,你覺得謀害主子夠不夠得上亂棍打死?”

“……”李娘子縮了縮脖子,她帶著安氏的命令過來,原本以為不是什麽難事,女子生產便是一道關口,她母親在世時,什麽救人的、害人的手段都教給她了,在陶夢阮生產時動動手腳,一屍兩命也不難。誰知陶夢阮指派她們去做個點心,回頭孩子就出生了,便是人家第二胎、第三胎也少有這麽順利的。

平白錯失了這個機會,她原想在陶夢阮月子裏動手,在調養的湯藥裏動點手腳,趁著產後虛弱,不知不覺的要了人命,誰都不會懷疑,當年早逝的國公夫人可不就是這麽去了的?偏生世子日日守著大奶奶,她到底沒有尋到機會動手。眼看著陶夢阮出了月子,河北巡撫大人也到任了,世子很快就要帶著妻兒回京城去,她是再也坐不住了,這才心急找上了王夫人。

王家原本也是京城人氏,李娘子雖然是奴婢,王家的破事她也聽過,王家老夫人一心打壓庶子,哪裏會給王大人求娶名門淑媛。那王夫人說是三品官家的女兒,配上王家一個庶子還是低嫁了,可王夫人本來就是庶女,嫡母又沒有費什麽心,養得庶女沒腦子上不得臺面,嫁了人不知道給丈夫添了多少麻煩。李娘子本就是聰明人,當初安氏安排了好幾個人,最後也只有她一個留了下來,這些天她早就看出了王夫人母女兩個的心思,這才動了心思讓王夫人做替罪羊。

“她不說就算了,什麽人下的手我心裏有數,直接亂棍打死了事。”司連瑾沒聽到李娘子的回答,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一個下人而已,已經確定了,說不說也沒什麽要緊的,反正他們也不大可能拿著這個人跟安氏對峙去,安氏在內宅混跡這麽多年,找一個理由撇清自己是再容易不過的。

李娘子聞言身子都僵住了,不是說大戶人家都愛惜名聲嗎?堂堂世子,這樣輕易將祖母送來的人打殺了,回去不是讓老夫人難堪嗎?小心地看了陶夢阮一眼,便是世子能這樣隨意,世子夫人總不能留下這種話柄吧,卻見陶夢阮頗以為然的點點頭,一時嚇壞了,連忙叩頭道:“世子爺饒命、大奶奶饒命,奴婢都說、奴婢什麽都說……”

陶夢阮微微挑眉,還以為李娘子能多堅持一會兒呢!安氏既然將李娘子安排過來,說明能拿捏住李娘子,人到了這邊,打殺都捏在他們手裏,安氏能拿捏的自然是李娘子的家人。李娘子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家裏兒女應該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紀,她還真能豁出去不要?

李娘子生怕司連瑾手腳麻利的就讓人打殺了她,也不敢拿喬,道:“奴婢知錯了,國公夫人命奴婢趁著大奶奶生產,要了大奶奶和小公子的命,只是沒料想大奶奶毫無征兆的就生了。眼看著就要回京城去了,奴婢害怕國公夫人怪奴婢辦事不力,這才想出了這個昏招,求大奶奶瞧著奴婢都說了的份上,放奴婢一條生路!”

司連瑾原本淡然的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道:“你害我妻兒,還求我放你一條生路?”

李娘子早就聽過司連瑾的名頭,司連瑾連南邊的海寇都滅了,那些被俘的,至今還在沿海的碼頭上做苦力,她當然不會覺得這位光風霽月的世子爺是什麽良善人。見司連瑾開口了,心知陶夢阮也不會好心放過她,頭腦中轉了幾回,咬著牙道:“奴婢知道先夫人病逝的真相,只要世子爺放奴婢一條生路,奴婢就告訴世子爺!”

司連瑾瞳孔微縮,母親的死,確實是他一直在暗中追查的事情,只是時隔多年,當年相關的人死的死離開的離開,許多事情已經無法查證,司連瑾暗中追查了這麽久,也沒有什麽收獲。但一個輕易就能開口的婦人的話,他還真不敢輕易相信,何況這個人剛剛還在算計陶夢阮。

李娘子見司連瑾不說話,心知司連瑾是不信的,為了活命,這個時候李娘子也顧不上其他的了,道:“奴婢的娘姓吳,也是國公府的下人,因為祖傳的本事,在國公府上還小有名氣,世子爺,還有二公子都是奴婢的娘接生的。”

李娘子這麽一說,司連瑾倒是想起這麽個人來。接生也是門技術活,在大戶人家做下人的,有這麽一門技術活,比起尋常下人不知強上多少倍,不僅賞賜豐富,許多人家還會念著這一份恩情。只是大戶人家是非多,穩婆也是個高危職業,說不好摻和進什麽大戶人家的爭鬥當中,丟了性命也是有的。司連瑾查到,當初確實是那吳姓的穩婆為母親接生的,後頭司蒙也是吳氏接生的,但再往後,那個接生婆就消失了,說是得了恩典,回鄉養老去了。

吳氏一個下人罷了,就算有些手藝,靖國公府也不可能多關註她,自然沒人留意過她老家在何處,司連瑾自然尋不到她,卻沒想到會見到吳氏的女兒。

“若你說的屬實,我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不過,本夫人可沒有那閑心去操心你丈夫兒女,你可想好了。”陶夢阮這話意在提醒李娘子,他們確實在意這件事,但不會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消息與安氏對上,所以若不是真話,還不如不說。

提到還拿捏在安氏手中的嫁人,李娘子卻似乎不大在意的樣子,道:“奴婢句句屬實,絕對不敢欺瞞!”

“那好,你說吧,只要你說的是真話,我們自會保你的性命。若是膽敢拿假話戲弄我們,自可以嘗嘗本世子的手段。”司連瑾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娘子身上。

李娘子縮了縮身子,連道不敢,生怕惹怒了司連瑾,直接捏死了她。

“當年奴婢才剛剛嫁人,夫家是安府的一個管事,做奴婢的,能做個管事娘子也是十分難得的出路了,奴婢高高興興的嫁過去,才知道對方求娶奴婢原本就是為了拿捏奴婢的娘給他們做事。奴婢那時尚不知深淺,過門之後夫家時冷時熱的,忐忑之下回娘家就同家母說起,家母只搖頭嘆氣,並不解釋。後來沒多久,就傳出國公夫人病重的消息,一年之後國公夫人就病逝了,接著如今的夫人跟國公爺定了親,奴婢一家子都定下了陪房。”李娘子是個聰明的,口吃也十分清楚。

“奴婢的娘只得奴婢一個女兒,另外一個弟弟,是因為娘不能再生,納了妾生的,做奴婢的沒那麽多講究,正妻和妾也沒有太大區別,我娘心灰意冷,獨獨疼奴婢一人。奴婢自小跟娘親,偏偏嫁到別的府上去了,能跟著夫家一起回去,不知道有多高興,得了消息就尋了空回去見奴婢的娘,才得知了其中的真相。”李娘子說到這裏,剛剛狼狽怕死的模樣收起來了,看向司連瑾道:“奴婢的娘死了,那丈夫和兒女,奴婢是不在乎的,他們要死要活都隨主子們的意,奴婢只想自己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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