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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先來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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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不信,明天可以自己去看啊!”司連瑾知道不是陶夢阮的問題,但依然不開心,自己媳婦時不時關心別人也就罷了,那個別人身份比他還高,武功比他要強,雖然真拼起來未必會輸,但他還不能輕易動了對方,就像有只蚊子在前面飛來飛去,他煩得要死還不能一巴掌把它拍死。

陶夢阮敏感的發現司連瑾不高興了,微微皺眉,道:“怎麽了?你怎麽又生氣了?”

司連瑾被這句話又氣了一回,說得跟他總是生氣一般,明明他對陶夢阮已經這樣溫柔體貼了,這個丫頭還想怎樣!

“哎,司連瑾,你多大人了,這點小事還要賭氣嗎?”陶夢阮翻了個白眼,“你這個時候不該考慮臨安郡王父子到底想做什麽嗎?跟我生什麽氣啊!”

司連瑾抿了抿唇,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到底沒說出來,一轉身走開了。陶夢阮見司連瑾一句話不說走了,也升起了怒氣,她都是為誰著想啊!也不想想蘭釗跟臨安郡王有關,如今又成了皇子,最後影響的會是誰!一氣之下連晚膳都沒吃兩口,直接回房躺下了。

主子們鬥氣,下面的人更是戰戰兢兢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一向服侍陶夢阮的碧雲和喜鵲見陶夢阮晚膳沒吃幾口,端了一碗百合蓮子粥過來,勸著陶夢阮多少吃些。陶夢阮不想搭理人,捂在被子裏連話都不想說。

陶夢阮心裏也委屈,上輩子唐家陶家她都是最小的一個,大人們對她自然寬容些,除了那一回她不樂意的聯姻,二十年的時光她基本過得順風順水的。便是穿越到了這裏,便是後來寄居在葛家,她身後也有陶家撐腰,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真的沒有受過什麽委屈。可這段時間,她既擔心蘭釗的處境,有擔心人家處處算計,司連瑾要吃虧,恨不得處處註意著,找到突破口,可司連瑾還時不時就跟她鬧騰,多大的人了,還要跟她鬧脾氣,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容忍它繼續發展下去!

陶夢阮本來只是賭氣,不想聽別人說話,才到床上躺下,沒想到氣著氣著就這麽睡著了,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下意識地摸了摸身邊的地方,一片冰涼,顯然司連瑾一直沒有回來。

雖然司連瑾沒有細說過,但陶夢阮也知道,司連瑾的身份不僅僅是明面上的那一點,她嫁過來這段時日,司連瑾經常要加班加點的做事,但晚間必定會回來陪她,以至於突然沒有司連瑾在身邊,陶夢阮不僅不習慣更有些擔心。心裏懊惱著,司連瑾每日忙著許多事,這點小事她讓著他就是,何必跟他慪氣。

陶夢阮跟司連瑾賭氣,丫頭們哪能睡得踏實,碧雲就守在外面,陶夢阮一動,碧雲就端了燭臺進來,道:“大奶奶醒了?外面熱著粥,大奶奶要不要吃一點?”

陶夢阮沒什麽胃口,搖搖頭,道:“世子一直沒有回來嗎?”

“沒有。”碧雲心知陶夢阮擔心司連瑾,連忙道:“大約世子臨時有什麽事,想來晚些就回來了。”

陶夢阮卻等不住,她總覺得不安,想到司連瑾這種不安更是壓都壓不住,利落的爬起身,陶夢阮也不用碧雲幫忙,自己從櫃子裏取了件利落的衣裳出來,頭發簡單用發帶一綁,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碧雲見陶夢阮將平時收在櫃子裏的暗器什麽的一股腦兒往外拿,連忙攔著陶夢阮,道:“大奶奶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吩咐紫楓去做便是。”

陶夢阮卻搖頭,不親眼看到司連瑾平安無事,她怎麽能放心,想了想,將淬了劇毒的針盒也帶上,向碧雲道:“你好好看著屋子,我去去就來。”

碧雲想攔,可她不會武功,哪裏攔得住,見陶夢阮也不走正門,直接從窗口出去,後頭幾個人影跟了上去,心知是世子的暗衛,才勉強放了心,也沒有回外面的耳房,就在屋子裏守著,等陶夢阮回來。

陶夢阮在墻頭上思索了片刻,便利落的朝著某個方向趕去,她知道身後有暗衛跟著,也沒有攔著他們的意思,若司連瑾果真遇上了麻煩,多有幾個人也多有幾分勝算。

被陶夢阮擔心的司連瑾這個時候確實遇到了麻煩。

他今日確實跟陶夢阮生了氣,那天陶夢阮說的事他親自去查,有了線索,許多事情都浮出了水面,而蘭釗的身份,則是他氣悶的緣故。不管蘭釗本身如何,牽連到這件事當中,尤其臨安郡王父子打著蘭釗的旗號想要做的事情,等事情敗露出來,蘭釗怎麽都洗刷不幹凈。司連瑾跟蘭釗沒什麽交情,但陶夢阮既然關心蘭釗,他就不能不在乎陶夢阮的感受,本來就煩悶,跟陶夢阮一言不合他又不願意跟她吵,只得自己跑了出去。

司連瑾平日裏精明,可到了這種時候,哪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在外面轉悠了一圈,沒去借酒消愁,走著走著就進了先前買下的小院子。他當時買下那個宅子,純粹是因為宅子裏的活水連接到外面的河裏,當時尋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了那一處,心裏滿意就買了下來。不過平日裏也沒有閑情跑去放紙船玩,那一回之後,宅子也就閑置下來了,私心裏,那地方他並不樂意讓別人去住,終歸不缺那點錢,放著就放著吧。

司連瑾將宅子放著,就買了一房下人打理宅子,那宅子不小,但平時沒有人住,打理起來並不費事,司連瑾平時沒有多少工夫放在上面,也沒有叫人去問過,一進門沒見到看宅子的過來迎接,司連瑾不由得皺眉。司連瑾當時選中那一房人,就是看他們老實忠厚,銀錢什麽的一點都沒有吝嗇,上回他來,還半點都沒有怠慢,總不是短短的時間原形畢露了吧。

司連瑾過來散心的,沒見到先前安排的人其實也沒太在意,往裏走了一段,就覺得不太對勁,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就被人包圍起來了。他今日心情煩悶,出來也沒有帶人,而這裏面埋伏的人太多,打得他連發個信號找人來接他的機會都沒有。想他司連瑾幾時果真被人拿住過,心裏既憋悶,又在想究竟是什麽人,竟然能找到這個地方伏擊他。

陶夢阮來到這個宅子的時候,跟司連瑾進來時的死寂不同,能看見花園裏人影攢動,陶夢阮沒有靠近就皺起了眉頭。她出來尋司連瑾,一時也猜不到司連瑾去了哪裏,只是往這邊過來碰碰運氣。她記得司連瑾說過這邊的宅子買了下來,也沒有租出去,就找了人看著,看院子的,能有那麽大膽子在主家院子裏跑來跑去?更何況司連瑾也不像會找許多人來看院子的樣子。

陶夢阮向後面招招手,青雀趕忙迎上來,道:“大奶奶,有何事?”

陶夢阮往院子裏看了一眼,皺眉道:“世子將這個院子拿來做其他的用處了?”

“回大奶奶,並不曾。”青雀雖然跟在陶夢阮身邊,但依然在司連瑾的暗衛當中領著職位,對司連瑾的事自然也知道不少,司連瑾手下的房產並不少,這個宅子司連瑾自然舍不得拿出來做什麽。

也就是說,這裏面的人不是司連瑾的人。陶夢阮眸色一暗,沒有貿貿然上前,向青雀道:“你去調些人來,看看什麽人敢在世子的宅子裏胡作非為!”

青雀自然點頭去辦,心裏也有些疑惑,這個宅子並沒有掛在別人的名下,房契地契寫的都是司連瑾的名字,滿京城還有人敢不長眼的動司連瑾的地方?

陶夢阮一向很有耐心,青雀去辦事,她雖然擔心著司連瑾,卻沒有再往前走一步,就遠遠地盯著那宅子裏的人似乎清理了什麽,又安靜下去,這下更加確定裏頭有問題了。

青雀動作很快,做事也十分沈穩,不多時卻沈著臉回來,道:“大奶奶,他們挾持了世子!”

“什麽!”夜晚風涼,陶夢阮坐了這麽久腿腳有些發麻,乍一聽到這話險些一個不穩從房頂摔下去。勉強穩住了身子,陶夢阮遠遠看著院子裏的火光,沈聲道:“走!”

“大奶奶,屬下立刻去請太子殿下幫忙,大奶奶……”青雀自然不願意讓陶夢阮冒險,世子被人挾持了,若是大奶奶也出什麽事,可怎麽辦才好。

陶夢阮一開始是不可置信,司連瑾怎麽可能在自己的地方被人挾持,該不是新的苦肉計吧!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司連瑾平時也就是無傷大雅的開個小玩笑,不會在這種事上面胡鬧,心裏不由緊張起來,必定是司連瑾心情不好沒有帶護衛就自己出來,才讓人下了黑手。回頭看了青雀一眼,道:“世子等得起你去把太子殿下叫過來嗎?”

青雀楞了片刻,陶夢阮已經飛快的越過院墻,落在院子裏。

院子裏都是人,大約擔心引來官兵,都提著燈籠,並沒有豪邁的點著火把,而中間一人頭戴紫金冠,一把匕首橫在司連瑾脖子上。司連瑾沒有動,也沒有說話,眼睛卻拼命地轉動,顯然是被人點了穴道,一個勁兒的給陶夢阮使眼色,奈何陶夢阮看都沒看,只看向那中年男子,道:“你就是老臨安郡王?”

“小姑娘有些見識。”宮渠哼了一聲道,今日能抓到司連瑾倒是意外的收獲,便是失掉了這個絕好的據點,也不算吃虧,雖然沒想到救兵這麽快就來了,但一個小丫頭他自然不放在眼裏。

“談不上什麽見識,你兒子跟你挺像的。”陶夢阮並不稀罕宮渠的誇讚,對宮九潯和宮渠都沒有什麽好感。

“沒想到陶家書香門第,陶姑娘卻懂得武功,老夫真是刮目相看。”宮渠臉上沒有半點笑意,“陶姑娘才嫁到國公府,世子若是出什麽意外,陶姑娘的日子可不好過。本郡王可以把司世子交給你,不過,需要你替本郡王做些事情。當然,這事對你來說可容易得很。”

“哦,本夫人還有這本事?不知老郡王說的是什麽事。”陶夢阮也冷沈著臉道。

宮渠向一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上前來,打開一個盒子,裏面一個小小的瓷盒,打開蓋子,卻是一條五彩斑斕的蟲子。陶夢阮學醫多年,蟲蛇什麽的她的不怕的,但見到這個,還是忍不住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

宮渠沒想過陶夢阮會認得那蟲子,基本上沒什麽見識的女子見到這貨也是這個表情,頗為自得道:“這是本郡王從南蠻手中得到的蠱蟲,你只要將它磨成粉,放到太子妃的茶水當中,讓她喝下去就夠了。”

陶夢阮認得這貨,她不懂蠱術,但學醫屍毒,蠱蟲她也認識不少,這種蠱蟲長得像蜈蚣,名字卻叫做黑寡婦。蠱蟲不能用尋常的規律去推斷,像這個,磨成粉之後,母蟲死了,卻用皮肉作為營養,包裹著無數的幼蟲,由女子吃下去,再由夫妻交歡轉移到男子身上,若她真下到葛姝茶水裏面,不用十天半月就能聽到太子殿下的死訊了。

陶夢阮抿著唇,又看了司連瑾一眼,點了點頭。那人合上蓋子,將盒子遞過來,還提醒道:“世子夫人小心,若是爬到世子夫人身上,禍害的就是世子大人了。”

陶夢阮自然不願意自己拿著,接過來就遞到了旁邊的青雀手裏,看向宮渠道:“我答應了,快放了世子!”

“口頭上答應,若是世子夫人反悔了,老夫找誰說理去?”宮渠匕首沒有移開,目光依然落在陶夢阮身上。

“那你想如何?”陶夢阮咬著牙道。

“自然是,留下些把柄!”宮渠說著,另一人又捧了個盒子上來,打開,道:“放心,這個不要命的,叫做噬心蠱,只是借住在世子身體裏,只要世子夫人將事情辦好,老夫自然會將它接回來。”

臥槽,這位老郡王假死之後是跑去學習蠱術去了嗎?南蠻們不是最排外了嗎?居然讓他把好東西都弄到手了。看著宮渠捏著蠱蟲要往司連瑾身上放,陶夢阮再忍就不是她了,沈聲喝到:“等等!”

宮渠眼中兇光一閃,“怎麽,世子夫人是希望我立刻送他上黃泉?”

“不,我只是提醒老郡王一聲,請老郡王想一想,世子的命重要,還是臨安郡王的命重要。”陶夢阮自然不會讓宮渠將噬心蠱下到司連瑾身上,她對蠱毒了解不多,但也知道蠱蟲是個多麽危險的東西,一言不合就要命啊!何況司連瑾這樣的人物,對於宮渠他們來說,就是那絆腳石好吧,等她將事情辦好,宮渠會將噬心蠱弄走?她沒那麽天真去相信宮渠的話。

“你什麽意思!”宮渠聲音有些尖銳,他只得宮九潯這麽一根獨苗,宮九潯還沒有子嗣,要是宮九潯沒了,折騰這些有什麽用。

“上回郡王爺是打算將粉蟲兒放到我身上的吧!”陶夢阮目光緊緊盯著司連瑾脖子上的匕首,計算著角度,算著自己有幾分勝算將司連瑾救過來,“粉蟲兒下在女子身上,可以讓女子生出一種獨特的幽香,對男子有致命的吸引力。不過,老郡王大約不知道粉蟲兒下到男子身上會有什麽用吧!”

“你胡說,粉蟲兒只能用在女子身上,根本不能下在男子身上!”宮渠橫眉倒豎,顯然是氣惱了。

“看來,教郡王爺蠱術的人也留了一手嘛!”陶夢阮勾唇一笑,“粉蟲兒之所以叫粉蟲兒,除了女子綁住男人之外,男子,嗯,好吧,男子比較慘,會斷子絕孫哦!老郡王,你難道沒發現,你兒子越來越不喜歡女子了嗎?”

宮渠臉色一變,司連瑾猛地吐出一口血來,宮渠下意識的松開手,卻被司連瑾擡手一推,捏在手上的噬心蠱順著衣襟落到宮渠胸前,接著,便是一聲慘叫,雙目圓睜仿佛一雙眼珠子要掉出來了一般。

司連瑾一直都在蓄力沖開穴道,本來再等個一時半刻,便能平平穩穩的沖開穴道,還能打宮渠一個措手不及,但陶夢阮提到粉蟲兒,司連瑾就等不得了,心裏擔心陶夢阮早早就遭了算計,一時用力沖開了穴道,但內傷也不輕。

陶夢阮連忙將司連瑾拽過來,趁著人家亂作一團,飛快的離開了現場。司連瑾自然不會錯過趁火打劫的機會,陶夢阮讓青雀去調了人來,司連瑾跟陶夢阮一離開危險之地,青雀立刻帶人上去圍攻宮渠一夥人。

陶夢阮和司連瑾沒有走遠,就在不遠處的一處屋頂上,看著這邊的戰場。陶夢阮原本反思了自己,不跟司連瑾置氣了,可見到司連瑾跟她賭氣,又以身犯險,雖然冒著險將司連瑾救出來了,但看著那邊的戰局,就是不願意搭理司連瑾。

司連瑾還想教訓陶夢阮跑去冒險,可見陶夢阮繃著一張臉,突然發現生氣還要分先來後到,陶夢阮不看他,他發脾氣又有什麽用,終於嘆了口氣,拉著陶夢阮的胳膊服軟:“娘子,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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