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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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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玄簡原本含笑的眼睛在看到屋子裏的情況後,遽然變冷。

連背對著他的芽雀都感覺到了屋子裏變得冷氣沈沈。她屏息凝神,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史簫容心中懼怕,看到他冷透的臉色,扶著棋盤慢慢地坐了下來,在他朝自己大步走過來的時候,開口說道:“這屋子裏灰塵太多,吩咐了芽雀收拾,沒想到打掃了一個下午都沒有收拾好,這才訓了她一頓,做事太不牢靠了。”

芽雀將頭埋得更低了,帶著些許的哭腔說道:“太後娘娘恕罪,奴婢笨手笨腳的,一個下午實在無法完成啊!”

史簫容不語,心中為芽雀的配合而舒了一口氣。

溫玄簡止步,再看了看周圍略有些雜亂的擺設,淡淡地說道:“收拾屋子有必要弄成搬走的樣子嗎?”明顯不相信,狐疑地看著一臉淡定的史簫容。

芽雀剛要說些什麽,耳畔只聽到史簫容訓斥皇帝的聲音,“陛下近日頻繁出入永寧宮,實在不成體統。我尚未斥責你幾句,陛下怎麽倒是管起我怎麽收拾屋子了?!出去,這屋子不是陛下你應該踏足的!”

史簫容柳眉一豎,總算拿出了幾分威嚴來,滿臉正義地看著冷臉的皇帝。

太後娘娘威武!芽雀心中一凜,暗中竊笑,將頭伏得更低了。

溫玄簡冷笑一聲,“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到哪裏便去哪裏,誰敢說閑話?”他似乎是賭氣似的走到坐榻邊,撩起衣擺堂堂正正地坐了下來,吩咐道,“芽雀,你老實說,太後娘娘有何打算?”

史簫容依舊立在棋盤旁邊,見自己的話對他毫無威懾之力,不免心中沮喪,思來想去,既然他不走,那自己走,轉身便朝門口走去。

“……”溫玄簡倒是想不到她氣性這麽大,頓時也是頭大,擡腳輕輕踢了踢紋絲不動的芽雀小腿,示意她起來。芽雀忍住笑意,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嚴肅地看著皇帝陛下。

溫玄簡揚起下巴,點了點門口那個方向,史簫容已經快要碰到門簾了,用口型問道:怎麽辦?

詢問中,史簫容已經一把掀起門簾,走出了屋子。

芽雀這才說道:“陛下還不追過去?好好跟她說話不行嗎?”

溫玄簡聞言,只能起身,剛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什麽,又停下,看著芽雀,語氣已經轉冷,“別打岔,還沒說這屋子折騰成這樣是打算做什麽呢?”

芽雀裝無辜,“收拾屋子啊,這些書啊衣物啊,好幾個月沒用,自然要收拾收拾。陛下,您要知曉身為女子對起居生活可是有別於男子的講究,您一進來就冷臉質問,太後娘娘自然生氣。”

“當真?”溫玄簡半信半疑,目光落在梳妝臺上,“有必要連簪釵都收起來?”

“皇帝陛下,您這是不知道太後娘娘的身體狀況嗎?還在這裏氣她,哎,陛下,您以後千萬不能像今天這樣兇巴巴地對她說話了,一次都不行,情緒對於身懷六甲的女子來說很重要!”芽雀嘆了一口氣,“所以,您還打算杵在這裏問些不要緊的?”

溫玄簡立刻轉頭朝史簫容追了過去。

史簫容立在長廊下,望著底下層層疊疊的宮殿鎏金屋頂,纖細的身影迎風而立,裙擺揚起一個弧度。

沈靜孤獨得如一滴落在深宮長廊的水滴。

溫玄簡擡腳走到她身邊,陪她一同看了會兒風景。

想要問她心中可有他的份量,哪怕是一絲一毫,但又知曉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她執拗於身份地位,永遠不肯邁出那一步啊。

在史簫容的世界裏,這是充滿禁.忌的愛戀,不可想象。

溫玄簡都知道,都清楚,所以他才如此苦惱,卻又忍不住頻頻出現在她面前,希冀獲得她的青睞有加。

不過也還沒有絕望到沒有一絲一毫餘地的程度,他想到這裏,眼睛才恢覆了一點暖度,看著神情落寞的史簫容,說道:“你不要想太多,安安靜靜地呆在永寧宮,事情會變好的。相信我。”

史簫容冷冷地說道:“你不來找我,自然不會有這麽多事情。”

“……”溫玄簡覺得要繼續維持對話很有難度,“都到了今天,你還是不肯相信我對你……”

“放肆!”史簫容氣得發抖,不容許他說出那些話,倒是有些急迫了。溫玄簡頓住,語氣一轉,說道:“既然不準我說,那我們聊聊你那位好母親吧。”

史簫容皺眉,“我的母親又怎麽了?”

“只要有心,稍稍打聽就會知道。朕暫時不會動你們史家,你放心,但是若史家動作不停,那也休怪朕無情了。”溫玄簡冷著一張臉,說道。

“如今你已是皇帝,史家為魚肉,生殺予奪,不過是你一句話而已,我無怨無悔。”史簫容也冷著一張臉,看也不看他的臉色。

溫玄簡知道要想從她那裏聽到什麽好話是不可能的,但親耳聽到這些話,心中依然難過。“我說過,不會對你下手的!史家與你不同。”

他氣呼呼的樣子,倒讓史簫容覺得新奇,有什麽好生氣的,要生氣的是她才對啊!“隨便你!不準跟過來!”

溫玄簡略有些難過地看著她揚長離去,他之前追出來準備跟她說的是什麽來著的?哎,反正又把一切都弄糟了就對了。

……

自從史簫容蘇醒,便取消了宮嬪晨昏定省的規矩,因此一直沒有再見到這些女人,她們的消息還都是芽雀一一告訴自己的。

芽雀還特意提了被晉升的蔻婉儀,說皇帝對她非同一般,然後悄悄地看史簫容的反應。

史簫容沒有什麽反應,只是表情淡淡地點點頭。

芽雀又提到蔻婉儀與史姜靈關系很好,相處得非常融洽。

“那很好。”史簫容反應依舊很平淡,她不希望史姜靈入宮,以前只是因為不想史姜靈像自己一樣成為護國公夫人鋪就榮華地位的棋子,現在卻似乎又多了一個原因,她不願意細究下去。

她看著前面的棋局,心思卻早已飛遠。溫玄簡臨走前說的那些話自然不是空穴來風,史簫容立刻讓芽雀告訴自己近些日子朝廷發生的事情。這才知道護國公夫人依舊不甘心,竟竄動兩位叔父聯合諫言官上奏立後之事,更以新皇無子嗣為由,雪花般的立後奏章鋪滿了溫玄簡的案臺。

事情還沒有完,史簫容很快知道了護國公夫人廣開田地,擴府買奴的事情,更令她自己娘家人那邊借著侄女太後的名頭,橫斂一方,跋扈囂張。史簫容之前已有耳聞,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都是自己的舅舅姨母。如今她已明理事情,又沈睡一場,經歷生死一關,再看這些事情,不禁怒氣橫生,因為史家當初決策的錯誤,已經大不如以前,這些人不是史家人,根本不珍惜史家能得到今天如此榮華地位,全都是仰仗已亡的護國公戰場上用鮮血打下來的,如今卻被護國公夫人的娘家人糟蹋如此,名譽幾近毀滅。

近年來更是變本加厲。因有她這位太後的背後權威,護國公夫人娘家一夥兒更是肆無忌憚,地方官員也礙於皇室權威,不敢得罪他們,簡直成為地方一霸。這如何讓史簫容不火大!

護國公夫人甚至將她這個太後的名頭也搬出來了,史簫容氣得發抖,咬牙不見自己的母親。她決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史姜靈入宮,不能讓自己這位權力欲望熾熱的母親繼續得逞。

史簫容心知這位一直希望有為的皇帝下定決心要拔除這顆毒瘤了。她知道自己母親娘家人是什麽德性,在她尚未入宮前便已有鬧出人命的醜聞,所以她一點都不懷疑這些事情真假,心中更唯恐一旦讓史家得逞,出了兩宮皇後,這些人更是要變本加厲,得意忘形了。

出於對自己母親娘家那邊的厭惡之情,史簫容決定阻攔護國公夫人的計劃。這也是她決定離宮前做的最後一件事,事成之後,便真的不管凡塵俗事了。她這樣想。

溫玄簡近日更是忙得焦頭爛額,一面要應付來勢洶洶的諫言官那三寸不爛之舌,一面還要頭疼邊疆大將軍權過重之事。這也是他不喜麗妃卻又不得不將她安置後宮的原因之一,麗妃兄長錢鎮乃功勳彪赫的邊疆大將,先皇有意提拔這位草根出身的將才,以抑制當時獨大的史家,不想卻提拔上了一頭猛虎,到了溫玄簡這時候,權勢滔天,已有不可阻遏之勢。溫玄簡當年還是皇子的時候,立了性格嬌縱的麗妃,便有被迫的意味,因此對麗妃早心懷不滿。

不過此事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棋子已布下,只等時機成熟了,溫玄簡此時再焦急也無用,當務之急還是難纏的史家以及被煽動起來關於立後的朝廷輿論!

溫玄簡扔開手裏的奏章,揉了揉額頭,都是立後之事,十封奏章裏有八封在盛讚史家小女驚才絕艷,另有軍官一黨,鬥膽提議麗妃之選,不過在朝廷京官之中,軍官人少言微,文官們明顯站在雖以軍伍出身但世家簪禮的史家這一邊,為其口吐蓮花,搖旗吶喊。

溫玄簡看得簡直要氣笑,不想再看,望著外面沈沈的黑夜,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已經多日不曾去找史簫容。想到她,他眉目柔和下來,最近雖然忙得昏天暗地的,但只要想到她一臉堅定地告訴自己不允許史姜靈入宮,他心中就忍不住喜悅。

一旁的禮公公見到皇帝陛下發怔的模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忽然看到皇帝笑得甜蜜喜悅的樣子,以為自己眼花了,又細細瞧去,分明是情竇初開的少年模樣。

禮公公心中也高興,皇帝陛下總算開竅了,也不知是哪位妃子的功勞,他細細回想,卻也找不出什麽線索,因為皇帝對後宮妃嬪都是冷冷淡淡的,以為蔻婉儀不簡單,最近卻也不見陛下再召她入琉光殿了。禮公公還怪想念那只兔子的。

正想著,皇帝忽然擱了筆,起身,洗凈染了墨汁丹砂的手指,然後擯退宮人,說要獨自散散心,不準宮人跟著,只讓大侍衛默默跟著。

禮公公只能目送陛下出了琉光殿,走入黑夜之中。

溫玄簡決定夜探永寧宮。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陛下千萬要挺住朝廷輿論哈,這次太後娘娘可是毫無保留地站在你這邊了(⊙﹏⊙)

———作者君精分出來的讀者留言/(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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