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瑞笑了笑：“不是吃不下嗎？”他總是將分寸把握得很好，不會逼她太緊。

“我們可以先去逛逛街。”孟顏希伸出手臂，親昵地摟住他的脖子，“我想買條裙子。”

徐子瑞低下頭輕輕親吻她，一邊在她的唇角流連一邊含糊不清地問：“你不是不喜歡逛街嗎？……”

“我昨天在雜志上看到的，那條裙子特別漂亮，而且是限量版，全世界都只有幾條。”她扯著他的幾根手指撒嬌，“你買給我好不好？我買不起。”

徐子瑞頓覺忍俊不禁，一下子笑出聲來：“有多貴？”

孟顏希嬌滴滴地說了一個數字。

“這有什麽貴的。”某人豪情萬丈地一拍大腿，“買。”

孟顏希攀著他的胳膊親了親他，順便賞給他一個又甜又軟的笑。

果然很好看。

她穿在身上，柔軟的腰肢盈盈一握，肌膚白皙得似乎要發出玉一般的柔光來，尤其是那略微鼓起的裙擺，手工刺繡精美，還嵌著粉色的鉆石，看上去優雅又俏皮，可愛又天真。

徐子瑞看了她一會兒，走到她身後抱住她。

孟顏希笑了笑，小聲說：“你帶的錢夠不夠啊。”

徐子瑞也笑：“就怕你刷不爆我的卡。”又說，“再挑件大衣吧，套在外面直接穿著走，好不好？”

孟顏希低頭看了看，說：“我穿過來的那件和這裙子應該挺配的。”

“買件紅色的好不好？你總是穿淺色。”他悄悄地撥弄她的指尖。

孟顏希瞟他一眼，用平平淡淡的口吻說：“我就是不喜歡穿鮮艷的，你不喜歡啊？”話鋒陡然一轉，“你不喜歡找別人去啊。”

徐子瑞連忙陪笑：“我不就是說說嘛，你想穿什麽就穿什麽，反正你穿什麽都好看。”

孟顏希又笑了，低下頭：“你怎麽這麽沒骨氣啊。”

“骨氣又不能當飯吃。”他說得理直氣壯義正言辭。

“我不想穿紅色，太艷俗了。”孟顏希說著，忽然擡起頭往一個方向望過去，“那件天藍色的挺好看的，你覺得呢？”

徐子瑞看了兩眼，忙不疊點頭，手臂一擡，吩咐不遠處的店員：“把那件拿過來。”

他還抱著她不撒手。

“你放開呀，我怎麽去試衣間啊。”

徐子瑞既不說話，也不放手，等店員托著衣服來了，他接到手裏，慢吞吞地幫孟顏希穿上。

嘴裏還在說：“穿個外套去什麽試衣間啊。”

孟顏希被他獻殷勤慣了的，倒也沒覺得什麽，可餘光忽然掃到女店員們艷羨的眼神，心裏頓時就生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自己是不是太習慣成自然了啊。

西餐廳就在隔壁街上，他們步行過去。

走出奢侈品店，徐子瑞很自然地牽起孟顏希的手，孟顏希低著頭走了幾步，忽然下定了主意般，擡起頭，主動往他那邊靠了靠。

徐子瑞看了看她，無聲一笑，突然放開她的手，轉而摟住她的腰。

孟顏希臉有些紅，推他：“在外面呢。”

徐子瑞壓根不把她那小力氣放在眼裏，低聲告訴她：“我前天在羅馬買了套房子。”

孟顏希不再掙紮了，卻還是說：“你錢多沒地方花是不是？有什麽好買的啊……我又不知道會在那裏待多久，也許是一個月呢……”

徐子瑞接過她的話茬：“也許是一年呢。”

孟顏希開始打量四周的商鋪，擺放著各類商品的櫥窗，還有光怪陸離的霓虹燈。——她為了找那條裙子花了不少時間，如今出來天都黑了。各色燈光將她的眼眸映襯得亮晶晶的，她忽然停下腳步，就用那雙動人的眼睛望著他，小聲說：“你不要去好不好？”

徐子瑞沒說話。

她又說：“我不想你後悔……我怕你以後怨我。”

徐子瑞還是沒說話。

她又說：“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的。”

徐子瑞想，她一定不知道這句“和你沒有關系”有多傷人。

他平靜地和她對試著，平靜地說：“我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我只問你：你想不想我陪你去？”

平時他對她總沒什麽脾氣，哄她，逗她，無底線地對她獻殷勤，可是偶爾也會嚴肅起來，對她露出她並不如何知曉的另一面。冷峻，威嚴，強勢，令人不敢仰視。

孟顏希輕輕咬住下唇，說：“可是沒有必要。”

那就是想了。

徐子瑞臉上重新露出笑意，繼續摟著她向前走，輕聲細語地跟她說話：“那家餐廳的意大利面特別好吃，甜品也不錯，吃完正餐我給你點個冰淇淋好不好？……”

兩人慢悠悠地轉過街角，孟顏希忽然挑起話題：“剛才你幫我穿大衣的時候，那幾個店員都很羨慕似的。”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徐子瑞厚著臉皮湊近她，“我對你多好啊，別人那是求都求不來，就你，不把我當回事。”

孟顏希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小聲問：“我真的對你很不好嗎？”

徐子瑞一怔，再看著她時，眼神就變了，很認真地說：“沒有，顏顏。你沒有對我不好，我只是說說而已……我以後都不這樣說了好不好？你不要亂想。”

孟顏希想了想，說：“你對我確實是很好——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習慣的，把你對我的好當成是理所當然……我……我會對你更好的。”

她眼巴巴地瞅著他。

徐子瑞幾乎要掩飾不住自己嘴角的笑，卻是語氣輕浮地問她：“你要怎麽對我好？”

孟顏希嫌棄地別開臉：“你怎麽跟個流氓似的。”

徐子瑞哈哈大笑。

心卻柔軟得仿佛要融化掉。

嗯，紅酒很香。

嗯，牛排很嫩。

嗯，意大利面很地道。

最後他給她點了一份冰淇淋。巧克力味道的，甜，膩，但是很好吃。

孟顏希慢條斯理地吃了一小勺，擡頭卻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徐子瑞的神色變得冷冷的。

她在桌子底下拉了拉他的手，天真地問：“怎麽了呀？”

徐子瑞溫柔地摸摸她的臉，回答說：“沒什麽。”

秦允及時給她傳遞了信息。“你想象得到宋先生看著你和別的男人親昵有多生氣嗎？”

孟顏希連一個字母都沒有回覆就將手機塞回了包包裏，又拿起銀勺吃了一小口冰淇淋，到底是有些如坐針氈起來。

徐子瑞忽然按住她的肩膀，他的口氣很有些強硬：“吃完了再走。”

孟顏希咬著勺子看他。

徐子瑞面無表情地收回手，幾乎是命令的：“親我一下。”

孟顏希當然也明白他的想法。的確是自己沒有處理好，可是，她又在桌子下面拉他的手指，怯怯地解釋：“我想跟他說的，可是他最近都沒有時間……”

徐子瑞根本就不聽。

孟顏希心裏終歸還是偏向徐子瑞的，她咬著嘴唇靠近他，在他面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徐子瑞尤不滿足，他悄悄捏住她的手腕，眼神中則有些微的警告意味。

孟顏希皺了皺鼻子，在心裏想著等會兒回去了一定要好好折騰折騰他。

他的嘴唇真柔軟。

徐子瑞這才滿意地笑了，低聲哄她：“顏顏好乖。”

他板著臉的時候孟顏希還真不敢跟他逆著來，可是談戀愛這種事情就是敵退我進啊，他一露笑臉，某人就知道自己可以開始耍脾氣了。

她放下勺子瞪他：“我不吃了。”

“這個好貴的，我再有錢也架不住你鋪張浪費你知不知道？”

這回換成孟顏希面無表情：“不知道。”

徐子瑞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以前不知道沒關系，現在總歸知道了吧？”

突然又是一個電話打進來。

孟顏希只不過聽了幾句，神情就有些不一樣了，半晌她一言不發地掛斷，在手機通訊錄裏找了很久，終於翻出來另一個號碼，打過去。

“查查我賬戶裏的錢。”

對方很快回答了。

徐子瑞看她臉色不好，問她：“怎麽了顏顏？”

孟顏希說：“沒什麽。”又在通訊錄裏翻啊翻，撥過去的同時對他說了句：“我出去打個電話。”就徑直起身走了。

急匆匆的，甚至險些撞到別人。

徐子瑞本來沒想跟過去的——他知道自己大可以晚上再問個清楚——可是他眼見不遠處的宋楚渝忽然起身，竟是跟著孟顏希去了——於是他也跟了過去。

宋楚渝望著她。

她在餐廳門口的空地上來回踱著步，聲音壓得很低，表情卻是顯而易見的憤怒。

孟顏希焦慮地按著額頭，她一直試圖、並且已經盡力壓著脾氣了，然而對方的態度弄得她是很惱火，她終於控制不住地加大了音量：“……那你就告訴他！”她下意識地說起了中文，“你告訴他我下個月就啟程去羅馬了！他有什麽事情，自己當面跟我說！真的有誠意的話，就不要偷偷摸摸地在背後耍手段！！”

“難道我稀罕嗎？我缺錢嗎？！他就那樣給我塞幾千萬——他不是那個意思？他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麽意思？——”

忽然有人不由分說地奪過她的手機，替她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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