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開門，“我說了不要晚餐——”

是葉欽。

孟顏希心虛地笑笑：“你怎麽來了啊？”按著門沒有請他進入的意思。

葉欽瞟了瞟她緊緊搭在門上的手，微微笑：“你不會是在裏面藏了個男人吧？緊張成這樣。”

孟顏希看著他，“都知道我在裏面藏了個男人了，你還站在這裏礙事幹嘛。”

葉欽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回答，啞然失笑，攬住她的肩膀順勢將她帶了進去。

“你怎麽來了啊？”她又問了一遍。

“總要吃晚飯吧？”

“你怎麽去吃啊，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能一個人吃飯啊？再說了，你隨便打個電話，不知道多少人爭著搶著陪你吃飯呢。”

“可是唯一一個我想讓她陪我吃飯的人，卻偏偏不陪我啊。”

孟顏希忍不住笑了，推搡他：“這委屈的調調是怎麽回事啊。”

葉欽定住了，輕輕挑起眉頭：“你也是挺厲害的啊，好好的房間被你折騰成這樣。”

孟顏希臉有點紅，小聲辯解：“我在收拾啊……”

葉欽低下頭，寵溺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去沙發那坐著。”突然又看見床邊掩著一只橙色的小皮箱，“你要回去了？”

孟顏希點點頭：“我要回學校上課去了。”說完，仰著臉眼巴巴地瞅著他，眼神中露出欲言又止。

葉欽卻視而不見：“嗯，你去看會兒電視吧，我很快的。”

孟顏希委委屈屈的，抱著抱枕坐在地毯上，就差沒有掉眼淚了。

葉欽幹凈利落地收拾好了，坐到她身邊去，若無其事地跟她閑談：“餓不餓啊？想吃什麽？”

孟顏希悶悶地說：“不想吃。”

葉欽靜靜地向她伸出手。

“過來。”

孟顏希過去了。

被他抱住。

“我把這邊的事情安排好，就過去陪你好不好？”

孟顏希從他懷裏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聲音很小：“我可以說不好嗎？”

葉欽笑了起來：“當然不可以。”溫柔地撫摸她細細軟軟的頭發。

孟顏希皺了皺鼻子，說：“你過去也沒用啊，你工作那麽忙……”

葉欽用額頭抵住她的，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那我們一起住啊。”

孟顏希的臉又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我不要這麽……這麽快……”

“想哪裏去了。”他捏捏她的手，眼神中有種調笑的意味，“我也沒說住一個房間啊。”

孟顏希低下頭，哼了一聲。

葉欽發現捅破那層紙後她對他的態度越來越隨意親昵了，會跟他擡杠會對他傲嬌——當然他並不反感，反而很喜歡。

“可是我還是不想……”她說。

“嗯？”

孟顏希低眉順眼地撥弄著他的手指：“你總是這麽忙……我才不要和你住在一起呢，肯定要天天等你等到很晚，聞到你身上有煙酒的氣味或者女孩子的香水味我心裏也會不高興……所以我不要和你一起住。”

葉欽摸了摸她觸感柔嫩的側臉，輕聲溫柔地哄：“你不用特意等我啊，而且你在家裏等我我肯定會盡早回的啊——你不想多見見我啊？”

孟顏希卻不是一個輕易退步的人。

她想了很久，對他說：“那我們可以試試看……如果我不喜歡的話，你不能不讓我搬回學校宿舍去。”

葉欽當然說好。

於是甜甜蜜蜜地去吃晚餐。

在街道的轉角口遇見了賣栗子的，香味撲鼻而來令人陶醉，葉欽拉著孟顏希走過去：“買一點好不好？”

“可是好多人。”

等待購買的人排出了長長的一條隊伍。

“我們又不趕時間。”

孟顏希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他們手牽著手說話，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在寒冷的空氣中形成白色的霧氣，幾乎要模糊對方的面容，孟顏希擡起手給他緊了緊脖子上的深色圍巾，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你終於也冷得受不了了啊？”

葉欽用冰冷的嘴唇親了親她同樣冰冷的額頭，說：“才不是。”

孟顏希笑著閃躲：“不要在外面親我啦，冷死了。”

“我是怕你忘記戴圍巾，所以才戴上的。”他忽然說。

孟顏希不由得楞了楞。

他卻抓住時機，眼疾手快地吻住了孟顏希的嘴唇。

——孟顏希覺得自己又被他耍了。

孟顏希沒有跟別人一起住過，從小她就是最乖的那個孩子，聽父母的話，聽老師的話，偶爾跟同學出去玩晚上也是一定要準時回家的，所以剛開始她還真有些不自在。

但是葉欽卻顯露出了一種駕輕就熟的從容不迫感，早上站在她門外叫她起床，中午去學校接她吃飯，大晚上的下班回家了就輕輕推開她故意虛掩著的房門，在她額頭或臉頰落下一個無比輕柔的淺吻，再關上她故意留著的一盞昏暗的床頭燈，悄無聲息地回自己的房間去洗漱。每一個舉動都像是重覆過了千百遍的。

孟顏希還問過他呢，“你是不是和很多人同居過啊？”

偏偏神情天真又單純。

葉欽拍拍她的腦袋，故作兇狠地呵斥：“胡說什麽呢，我是那麽隨便的人嗎？”

孟顏希當然不會認為他在騙她，她很快就將上一個話題拋之腦後，繼續問：“也沒有和同性朋友一起住過啊？”

“沒有。”

“為什麽啊？”

“自己住方便些。”

孟顏希就盯著他，“你也知道自己住方便啊？”

葉欽輕輕笑：“雖然你很麻煩，可是誰叫我喜歡你呢，我願意為你花心思啊。”他看了看時間，揉揉她的頭發，“我要去工作了。”

孟顏希點點頭：“好，我自己坐出租車回去。”

“你今天下午沒課是不是？”

“嗯。”

他叮囑她：“下午餓了記得自己叫外賣，今天我要晚點回來。”

孟顏希不以為意：“說得像你什麽時候早回過似的。”

葉欽笑著：“我走了。”手卻拉著她的手不放。

孟顏希仰起臉看了看他，輕輕親吻他的唇角。

是想看會兒綜藝節目就去睡午覺的，哪知道看著看著幾個小時就那麽容易地過去了，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地關了電視，蜷在沙發上就睡了過去。

睜開眼睛時屋子外面的天已經微微黑了，她懶洋洋地趴著不想動，摸了半天終於從沙發縫隙中摸到了手機，一看已經八點了，而葉欽竟然沒有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提醒她叫外賣，她皺了皺鼻子，嬌氣地將手機扔到一邊。

畢竟還是太餓了，她又不情不願地坐了起來，抱著抱枕去撿手機，撿起來了，點開通訊錄翻找。

十分鐘左右，門鈴聲忽然大作。

她還想呢，現在的送餐員速度都這麽快了嗎，打開門一看，卻是一張許久不見的滿面笑容的臉。

夏安閑。

她給了孟顏希一個大大的擁抱：“驚不驚喜呀？”

孟顏希都驚呆了，楞楞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從不遠處慢悠悠地走過來。

“我就說先給顏希打個電話，你看孩子都被你嚇到了。”

他溫和地責怪夏安閑。

夏安閑撇了撇嘴：“什麽嘛，顏希是太高興了。”

孟顏希好半天才找回微笑的功能：“先進來吧。”她從玄關旁的鞋櫃裏拿出拖鞋給他們，“你們怎麽來奧地利了？”

“來這邊玩玩啊。”夏安閑說，“這邊挺漂亮的嘛，我都想和你爸爸在這邊買套房子，就留在這不走了呢。”

孟顏希只當她是玩笑，接過孟明輝手裏的一個背包，帶著他們往房子裏面走：“你們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水。”

夏安閑叫了起來：“倒水？！你怎麽能倒水呢？！不是叫你請個女傭嗎？怎麽不請啊？是不是錢不夠？錢不夠要跟媽媽說啊顏希。”

孟顏希連忙說：“不是，不是，我卡裏還有錢的，就是我覺得有個女傭在家裏不太方便，而且每隔幾天也會有人來打掃的。”

夏安閑像是沒聽到一樣，強硬地將她按在沙發上，說：“你別動！就坐在這和你爸爸說話，我去倒水——廚房在那邊是不是？——你怎麽能倒水呢？這是你做的事情嗎？……”念念叨叨地走了。

孟顏希正坐立不安，孟明輝就笑呵呵地開口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安閑，她就這性子。”

她這才看向父親，笑容有些尷尬，因為她怕葉欽忽然回來，“你們怎麽知道我住在哪裏啊？”

“本來是去你學校找你的，你們老師說你住到外面來了——不是登記了地址的嗎？人家幫我們查了一下。”順手打開電視。

夏安閑很快端了兩杯白開水出來：“冰箱裏挺多水果的，我去切點來。”

孟顏希站了起來：“還是我去吧。”

夏安閑又將她按在沙發上：“你安分一點吧小祖宗，刀那種東西是你碰的嗎？一不小心割著手了可怎麽辦？你這細皮嫩肉的，再說了，女孩子皮膚上要是有點疤痕該多醜啊，還嫁不嫁人了。”

孟顏希覺得她這話很沒有道理，可她看了看孟明輝，發現孟明輝並沒有開口替她說話的意思，於是她只好自己開口：“那我也不可能一輩子不碰這些啊，切菜切水果什麽的——”

夏安閑急吼吼地打斷她：“怎麽就不可能了？我們女兒長得這麽漂亮，嫁個家裏有錢人又好的男人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只要他疼你，什麽事情都是不舍得你做的。”忽然又想起什麽，“你吃晚飯沒有啊？”

孟顏希正要回答，門鈴又響了。

她迅速地奔了過去，開門，果然是訂好的外賣。

“多少錢？”

“七十八歐元。”

“我去樓上拿張信用卡——能刷信用卡吧？”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她拿著塑料袋走回到客廳，又交代了一遍，“訂的外賣到了，我上去拿信用卡。”

“我這邊有現金。”孟明輝說，“要多少錢？”

“一百歐元。”

孟明輝點點頭，掏出錢包一看，最小的面值是兩百歐元，他抽出一張遞給她：“叫人家不用找了。”

孟顏希接過：“好。”

她點的東西是很多的，五個人一起吃還綽綽有餘。

“顏希，你怎麽點這麽多啊？”夏安閑看著那些食物緊緊皺起了眉頭，“長胖了可怎麽辦啊？運動節食都很辛苦的。”

孟顏希抓了抓頭發，吶吶地說：“我就是想嘗嘗。”平常很多東西葉欽根本就不準她吃，當然要抓住一次機會是一次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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