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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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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平瀾剛要上馬,一個約莫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屋裏跑了出來。

「二叔、二叔,您要進城嗎?也帶觀兒去。」他小手緊緊抓著自家二叔的手,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瞅著他。

「二叔要進城辦事,下回再帶你去,你快進屋去。」易平瀾揉了揉侄兒的小腦袋,哄著他。

「二叔辦事,觀兒可以幫二叔看馬。」他模樣生得可愛,撅著紅潤的小嘴兒,奶聲奶氣的認真說著。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二叔那匹馬可矜貴了,整個梔山村裏,有養馬的人家,連他們家在內也只有三戶。

梔山村鄰近大安城,村子泰半的人家都是茶農,種茶維生,因梔山一帶所出產的茶,帶著一抹獨有的梔子花香氣,又被稱為香梔茶,在大安城一帶還算小有名氣。

易家也有一片茶園,這片茶園是由易平瀾的兄長易平江在打理。

易平瀾拍拍馬兒的頸子,笑道:「黑風不會亂跑,用不著你看著。」

這匹馬是他數年前親手在大漠上馴服的一匹野馬,這些年一直跟隨著他征戰沙場,當初在他準備解甲歸田時,有軍中兄弟欲重金向他求購這匹黑馬,但他不肯割愛,帶著它一塊回來。

小男孩不死心,撒嬌地往二叔懷裏蹭著,「觀兒不會吵二叔辦事,二叔帶觀兒去嘛。」

易平瀾被侄兒纏得沒轍,最後只好允了他,回頭朝兄嫂說了聲,便抱他上馬。

黑風速度極快,出了梔山村,兩刻鐘後,便到了大安城。

城裏不方便騎馬,他將馬先寄放在一家熟識的客棧,讓小二給馬兒準備草料和飲水,再帶著侄兒往城東去,途中經過一處烤雞鋪子,見侄兒眼睛直勾勾地黏在那掛在店門口一只只的烤雞上頭,他掏銀子買了只烤雞,撕了條雞腿給侄兒吃。

他十五歲上戰場,二十四歲返家,離開九年,與母親和兄弟們都有些生分,也許是多年來征戰沙場,他身上染了幾分煞氣,家裏人都不敢太親近他,只有這個侄兒不怕他,常纏著他,要他說戰場上的故事給他聽,故而回來這兩個月,他與這個侄兒倒是最親近,也最寵著他。

「謝謝二叔。」觀兒滿臉歡喜地接過,迫不及待就把那雞腿往嘴巴裏塞。

在二叔回來之前,爹娘還得要供著在城裏讀書的三叔,家裏種茶雖賺了些銀子,可三叔花銷大,每個月給了三叔銀子後,家裏銀錢便所剩無幾,一個月裏能吃到肉的日子沒幾天。

可自從二叔回來後,二叔常上山打獵,現下家裏幾乎天天都能嚐到肉味,可他娘和奶奶的廚藝也就一般,做不出這麽好吃的味道來。

他一邊跟著自家二叔,一邊啃著雞腿,沒留意到那烤雞的香味吸引了一條狗跟過來。

易平瀾倒是早在那條全身上下皺巴巴的狗兒跟上他們時就留意到了,也沒在意,牽著侄兒往一家茶行走去。

他此來是要與茶行洽談茶葉的買賣,先前易家茶園所生產的茶葉是由另一家茶莊收購,但那茶莊將價錢壓得太低,他與兄長商量後,決定再找別的茶行。

來到茶行,準備進去時,易平瀾發現那條狗仍跟著他們,眼神可憐巴巴地直盯著他拿在手裏的那包烤雞。

觀兒也見到了,扯了扯二叔的手,「二叔,這皺巴巴的狗想吃咱們的雞。」他的原意是想讓二叔把烤雞拿好,別讓狗兒給叼走了。

易平瀾卻撕了一小塊雞肉扔給那狗,接著揮手驅趕,「快走,別再跟進來。」

那狗一口咬住香得誘人的雞肉,稀裏呼嚕就把那塊雞肉給吃下肚。

在變成狗的這三天裏,蘭雨只吃了顆被人啃了一口,嫌難吃而丟掉的包子,早已饑腸轆轆,餓得受不了。

她不是沒去過那些吃食鋪子或是攤子上討食,可往往一走近,便會被人驅趕,不是被罵就是被打,害她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城裏四處找吃的,剛才她被那小男孩拿在手上的雞腿給吸引,忍不住一路跟著,眼巴巴看著那小男孩吃著雞腿,她心想只要分給她一塊就好,哪怕一小口也好。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眉冷眼的男人,竟真的給了她一塊雞肉,當了三天受盡白眼的流浪狗,他是唯一一個給她吃食的人,這個人一定是個好人。

莫名其妙變成狗,來到這個她在歷史上不曾讀過的古代世界,這三天她想過一切辦法都無法變回去,不得不認命,既然變成狗,那麽當下最重要的只有一件事——找飼主。

肯給狗兒吃食的人,心腸應當都不錯,至少不會虐待動物,雖然臉冷了些,眼神淩厲了些,不過五官長得還不錯,高鼻深目,輪廓深邃立體,身量高大,英俊挺拔,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想到有這樣的男人當她的飼主,她忍不住高興地搖著尾巴,蹲在茶行門口等那男人出來,一邊思考著要怎麽樣才能讓那男人收留她,是要用纏字訣,還是要賣萌耍可愛。

她突然想起自個兒現在變成沙皮狗,一身毛皮皺巴巴,在現代,有人喜歡這樣的狗,可從她流浪的這三天看來,這裏的人看見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那狗怎麽醜成那樣,皮都皺在一塊。」

賣萌似乎不太可行……

就在這時,有一行人敲鑼打鼓行經茶行門口,走在前頭的一個少年高聲吆喝著——

「來來來來,各位鄉親們,咱們陳家雜技團今日來到貴寶地,給鄉親們表演咱們的絕活,請各位鄉親父老來捧個人場……」

跟在後頭的幾人有的翻著跟頭,有的耍弄著手裏的棍棒,有的人擺弄著彩帶,有的拋擲著手裏的六、七枚鐵球,一路往前而去。

一路吸引不少百姓跟上前去湊熱鬧。

蘭雨瞥見有個小身影從茶行裏走出來,也跟在人群裏,想去看雜耍。

她汪汪汪吠叫著,想提醒茶行裏正與掌櫃的談事情的易平瀾,但她的聲音淹沒在響亮的鑼鼓聲裏,在茶行裏頭的男人沒聽見,她擔心小男孩走丟,急忙跟上去。

觀兒進城沒幾次,不曾看過雜耍,看得興高采烈,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

人群越聚越多,蘭雨緊緊跟在小男孩身後。

來到一處空地前,那雜耍團擺好物什,匡匡匡敲起梆子,七、八個人排成一列,百姓們則圍成半圓,將中間的空地留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約莫五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先向眾人抱拳施禮,笑咧嘴道:「各位鄉親,咱們陳家雜技團在這兒給大家行個禮,問個安,多謝大夥捧場,今兒個小老兒帶幾個小子們來到貴寶地,小子們會使出渾身解數,把壓箱底的絕活都呈現給鄉親們,若鄉親們看得高興,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也好。」

說到這兒,他再朝眾人抱拳施禮,接著回頭朝站在他身後那七、八個少年吆喝道:「小子們,給我打起精神,拿出你們的看家本領,讓鄉親們瞧一瞧、樂一樂。」

首先上場表演的是拋鐵球,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上上下下變著不同花樣,拋擲著手裏的鐵球,從兩顆到四顆到八顆,最後變成十二顆,讓人看得目不暇給,博得滿堂彩。

觀兒人小身子也矮,擠不進去,有個身形削瘦的男人瞧見他,盯著他瞧了好一會兒,上前問他:「小孩兒,你家大人呢?」

「二叔在辦事。」觀兒老實回答。

聽見他家的大人沒在附近,那男人眼神一閃,「前頭雜耍很好看,叔叔抱你過去看好不好?」說著也不等他回答,便逕自抱起他。

蘭雨見他並沒有抱著小男孩擠到前面,而是往旁邊走去,心中一驚,她張嘴咬住那男人的小腿,不讓男人帶走小男孩。

那男人低頭瞧見咬著他腿的蘭雨,踹了她一腳,沒好氣地罵道:「哪來的醜狗,滾開!」

她痛得哀叫了一聲,不死心地再跟上去,她不敢再去咬那男人,見那男人要將小男孩帶走,她心裏著急。

觀兒發現他沒帶他去看雜耍,也開始鬧騰,「叔叔放我下去。」

「乖,叔叔要帶你去看雜耍。」

「不在這裏,在那裏。」觀兒年紀雖小,但多少也認得出方向,雜技表演是在右邊,這叔叔卻帶著他往左邊走。

怕他吵鬧,那男人索性捂住他的嘴,低聲厲色警告他,「不想挨揍,就給老子乖一點。」

「唔唔唔……」觀兒嚇哭了,隱約明白他遇到壞人了,他想回去找二叔,拚命扭著小身子想掙脫男人。

「再吵老子打死你!」那男人開口恫赫,將他抱得更緊,另一只手狠狠捂住他的嘴。

觀兒嚇壞了,嗚咽地哭著。

蘭雨在後頭看著,急得團團轉,不知男人要把小男孩帶去哪裏,她沒辦法回去通知小男孩的二叔,怕她一走就找不到人。

她一路跟著,直到瞧見那男人走進一條巷弄裏的一間宅子,她才急忙拔腿朝茶行的方向跑。

不知是不是變成狗,她的嗅覺和認路的本領也跟著變好,一路憑著本能跑到茶行。

夥計瞧見一只又肥又皺的狗兒闖進茶行,上前要驅趕它。

她躲開那夥計,趁機朝後頭的一間靜室跑去,一頭鉆進簾子裏,張嘴便朝著易平瀾吠叫。

「汪汪汪汪汪……」你家侄兒被壞人拐走了,你快去救他!吠完,她一口咬住易平瀾的褲腳,要帶他過去。

易平瀾與掌櫃談茶葉的買賣已到尾聲,忽地聽見狗吠聲,接著便被那條突然跑來的狗給咬住褲腳,被打擾了正事,他有些不悅地揮開狗,冷著臉斥道——

「不是讓你別再跟著,出去。」

「這條狗是易兄弟養的嗎?這模樣生得倒是挺稀罕。」掌櫃笑呵呵問道。他原本並沒怎麽把易平瀾看在眼裏,但經過適才一番交談,發現對方見識不凡,對事情的看法頗有見地,這才收起輕視之心,存了結交之意。

蘭雨再撲上去咬住他的褲腳,拚命扯著他想往外走。晚了,萬一他侄兒被人給帶走,就難找回來了。

「這狗不是我養的。」他不耐煩地擡手朝狗兒打去,手上使了兩分勁,把那狗給打得痛嚎一聲,松開了咬住他褲角的嘴。

蘭雨疼得齜著牙朝他吠叫幾聲——

「汪汪汪汪汪……」我要帶你去救你侄兒,你還打我。

易平瀾哪裏聽得懂她的吠叫聲,見那狗竟朝他齜牙咧嘴地吠叫,沈下臉,站起身,一手抓起狗兒的頸子,走出靜室要將它丟出去時,猛然發現自家侄兒竟不見了,他先前要與掌櫃談買賣時,讓觀兒自個兒在茶行裏玩,此時四處都見不到他,急忙詢問茶行裏的夥計可有看見觀兒。

那夥計搖頭,「適才在忙著招呼客人,倒是沒留意。」說完,他接著想起一事,「對了,方才有雜技團來,會不會是跑去看雜技了?」

易平瀾將狗隨手一丟,急步就要往外走。

蘭雨被他丟得摔了個跟頭,她隨即站起來,朝他吠了兩聲,又咬了下他的褲腳,便扭著皺巴巴、肥嘟嘟的小身子往外跑,跑了兩步,回頭看他一眼,要他跟上她。

易平瀾一楞之後,猛然醒悟過來。

「難道你知道觀兒在哪,要帶我去找他?」

「汪。」她叫了聲,用力點著狗腦袋。

見這條狗竟這般通人性,易平瀾連忙道:「快帶我去。」

她邁開四條腿,飛快領著他往先前那條巷弄而去。

帶著他來到一處民宅前,她才停下來,朝著那間民宅吠了聲。

「你說觀兒在這裏?」看著眼前那扇不起眼的門扉,易平瀾狐疑問道。

她重重朝他點頭。

易平瀾發現自個兒竟在這只狗的眼裏看出了著急,征戰沙場多年,他從來不是魯莽的性子,觀兒若真在這裏,那麽這事便有問題。

他沒敲門,兩腳一蹬,翻墻躍進了屋裏。

見他一下就跳過那圍墻,蘭雨吃驚地瞪大眼,雖說那圍墻不高,但一般人也沒辦法輕易就跳過去,難不成這人會輕功?

她兩眼發亮,擡起爪子撓著木門,很想跟進去瞧瞧,可木門從裏頭閂上了,她撓不開,只好等在門外,沒多久就聽見屋裏傳來呼喝聲和打鬥聲。

她想到那男人只有一個人,而屋裏聽起來似乎有兩、三個人,也不知那男人打不打得過他們,心急地轉著圈子。

沒等多久,就見那男人一腳踹開閂住的木門,除了抱著自家的侄兒外,還帶著三個小孩走出來。

易平瀾出來後,覷見領他來的那條狗還等在門外,想起這條狗頗通人性,這回多虧它帶著他過來,才找到觀兒,遂向狗兒道謝和解釋——

「此番多謝你了,那些人是人口販子,專門拐賣孩子,我已把他們綁了,現下要去官府報官,讓人將他們抓進府衙治罪。」說完,他將一直拿在手上的那包烤雞,撕下一條腿,遞給狗兒當做謝禮。

來回跑了兩趟,讓早就饑腸轆轆的她肚子餓扁了,蘭雨一口咬住雞腿,迫不及待地趴在地上吃了起來。

見狀,易平瀾薄唇揚起一抹笑,抱著嚇得還在抽噎的侄兒,帶著三個孩子朝府衙走去。

等蘭雨心滿意足地吃完一整條雞腿,粉紅色的小舌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這才陡然發現她準備要找來當她飼主的男人竟然不見了。

她蹦地跳起來,一路嗅聞著男人的味道追過去。

剛吃了七分飽,她四條腿跑得飛快,等她追到府衙時,恰好看見那男人牽著自家侄兒從衙門走出來,她興奮地跑過去,朝他吠了兩聲。

「汪汪。」找到你了。

易平瀾瞧見那狗又追來,這回也沒再趕它,對紅著眼睛,已沒在抽噎的侄兒表示,「觀兒,二叔方才能及時找到你,多虧了這條狗帶路。」

觀兒瞅著狗兒,小手伸進袖袋裏,掏出一枚他藏起來的糖果,遞到狗兒面前。

「我二叔說是你救了我,這糖很好吃,給你吃。」二叔先前教過他受人恩惠要知恩圖報,所以他把自己最喜歡的糖送給這狗兒吃。

她嗅了嗅那糖的味道,甜甜的,似乎還透了絲桂花的香氣,舌頭一卷,不客氣地吃了。

「好了,咱們回去吧。」既然談妥買賣了,易平瀾牽著侄兒,往先前寄馬的客棧走去。

蘭雨連忙跟在後頭,高高興興地準備跟著她的飼主回家。

豈知跟著他們來到客棧,那男人牽出一匹馬,抱著侄兒上馬後,便揚長而去。

被拋下的她急追上去,一路憤怒地吠叫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給我等等,你們就這樣拋棄救命恩人對嗎?你們怎麽可以這麽無情無義丟下我!

出了城門,易平瀾回頭瞥見那狗一路追趕著他們,劍眉微皺,心忖這狗是賴上他們了嗎?

「二叔,那狗為什麽一直追著咱們?」觀兒也扭頭看著那跑得氣喘籲籲直吐著舌頭的狗.那身皺巴巴的皮毛,因為奔跑整個跟著上下跳動著,看著有些滑稽好笑。

易平瀾讓黑風停下來,等了好半晌,瞧見那狗終於追上來,激動地朝他吠叫,他發現自個兒竟然能從狗兒的吠叫聲裏,聽出它在責備他。

他不禁失笑,對那狗兒說:「你還跟著我們做什麽,我方才已拿了只雞腿謝你了。」

「汪汪汪汪汪……」她回了他一串不平地吠聲。你竟然拿一只雞腿就想打發我,我救了你侄子耶,你不是該把我供起來當成祖宗伺候才對嗎!

「怎麽,你還嫌不夠啊。」他挑起眉,但那眸裏卻隱隱帶著些許笑意,心下覺得這條狗挺有意思。

「汪汪汪汪汪……」怎麽夠,你侄兒的命只值一條雞腿嗎?我也用不著你把我當成祖宗伺候,只要你給我吃給我住,直到我變回人為止。

「二叔,這狗在叫什麽?」觀兒稚氣地問。

「二叔沒學過狗話,聽不懂它在叫什麽。」易平瀾沒再理會蘭雨,駕著馬兒繼續往前走。

見他不理她,蘭雨一路跟在馬旁,朝他不停地吠叫著,抱怨他。

觀兒瞧見那狗兒一直不走,一路跟著他們,小臉有些擔憂,「二叔,它一直跟著咱們怎麽辦?」

易平瀾瞅了眼那狗,起初覺得這狗渾身上下的毛皮就像老人臉上的摺子似的,皺巴巴,長得有些醜陋,但瞧久了竟也看出幾分可愛來,尤其這狗似乎頗有靈性,更教他心裏生出了幾分喜愛來。

「讓它跟吧,要是它有本事一路跟著咱們回家,那就養了它也無妨。」因為存了這樣的心思,他刻意讓黑風放緩了速度,否則真讓黑風撒蹄子一跑,這狗絕對追不上。

還在吠叫表達不滿的蘭雨,聽見他的話,先是楞了楞,接著整個精神一振,為了跟飼主回家,她加快腳步緊跟著他騎的馬。

易平瀾馭馬徐徐而行,見狗兒在聽了他對觀兒說的話後,竟不再叫了,心中不由得再次確定,這狗確實聽得懂人話。

別的不提,單單只它帶著他去救了觀兒的事,就值得他們養著它,何況這狗還如此聰慧,這樣的狗,世上怕找不出幾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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