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太輕蔑的看了一眼那中分油頭的漢奸，只說了一句話：“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漢奸一聽立刻就要發怒，那日本鬼子走了過來，冷冷的笑道：“你很快就知道，我說的是什麽了。來人啊，去抓他的兒子過來。”

白老太太方才親手將白國華推了出去的，她明白他們這是在嚇唬自己，可轉念又怕自己那傻兒子硬是沖回來，栽在了他們這幫畜生的手上，立刻阻攔道：“我說。”

漢奸一聽，立刻十分猥瑣的跑到了日本軍官身後，給他拉來了一條板凳，並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那日本軍官才展開眉頭，賊兮兮的笑道：“很好，現在你聽懂我說的話了，老太太？”

白老太太看了看天空，天空是藍色的，她再低頭，決然下定了決心，她要爭取更多的時間讓聶團長和白國華走的更遠一些。

“聽明白了。”白老太太咬牙瞪了那漢奸一眼，漢奸幾乎看穿了她的打算，可畢竟是個中國人，就算看穿了她的想法，也不會這個時候再去踩上一腳。他當漢奸，不過就是貪生怕死為了一口飯，看著日本鬼子殺戮搶劫的時候，他的心裏也是害怕和痛苦的。這時候，他選擇了默默的低下頭去給那日本軍官擦鞋，而不是多嘴告密。

“是你救了那個八路？”日本軍官單刀直入的問道，眼睛緊緊的盯著白老太太的眼睛，試圖從威懾去鎮壓這個無知的村婦。

白老太太沒有去看這個叫自己惡心厭惡的日本軍官只是淡淡的說道：“我兒子受傷了，我才讓他去找王大仙拿草藥，我不知道什麽八路。”

“噢，有意思。”日本軍官呼啦一下突然站起來，漢奸嚇得冷汗跌落，一把摔倒在了地上。他走到白老太太的跟前，眼睛緊緊的盯著老太太看去，看見的是白老太太眼中熊熊燃燒的烈火。“來人，去屋子裏把他的兒子帶出來，讓我看看你的兒子受了什麽傷，需要大半夜去找大夫抓止血草藥。”

兩個日本鬼子聽了軍官的命令，立刻應聲進了房間，房子裏傳來摔東西的聲音，很快他們就轉了出來，用日文回答道：“屋子裏什麽都沒有。”

白老太太見他們進屋子抓人，心頭一顆石頭落地，她知道，白國華沒有回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的去了。

“你的兒子，在哪裏？”日本軍官再次問話的時候，白老太太陷入了新一輪的沈默。

白國華在土墻後頭看的心煩意亂，恨不得馬上沖過去把這幾個害人精給殺了，可他畢竟只有14歲，瘦弱的身子也就12歲的模樣，哪裏是這十幾個殺人不眨眼的鬼子的對手。他轉頭看了一眼嚴肅的聶團長，默默的期待著他的決斷。

聶團長手裏拿著槍，心裏數著鬼子的人數和子彈的數量。他手上只有6發子彈，就算百發百中，也不是對面十二個人的對手。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此時他真的很想沖出去，可這樣出去除了送死，也不能救下白老太太。

白國華看著聶團長緊鎖的眉頭，他以為，這個時候能沖出去救他母親的人，只有自己了，就算與他們同歸於盡，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親送死。想清楚後，他突然去抓聶團上腰間的手榴彈，卻被聶團長捏住了手腕。

這個時候，隔壁院子裏傳來了白老太太正氣十足的聲音：“華兒，你若能聽見，就要聽娘的話。不要做無畏犧牲，一定要學好本事了回來給娘報仇！”

白國華一聽，知道不好，順著土墻那個細小的孔看過去，就見著他的娘突然沖到了日本軍官的面前，狠狠的給他一巴掌，還要打算去躲他的長刀，卻被日本軍官身後的小鬼子一槍擊中了大腿，身子一斜，倒在了地上。

日本軍官大怒，罵了一句，抽出刀對著白老太太就是一刀，鮮血瞬間染滿了地面。白老太太卻面帶微笑的看著藍天上流轉的白雲，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華兒他爹，我來找你了。”

此情此景，落到白國華眼裏，猶如萬箭穿心，一墻之隔，那倒在血泊裏的，是生他養他，艱難辛苦把他拉扯大的母親，是為了保護受傷的素不相識的抗日戰士，獻出了自己生命的無名英雄。白國華的眼睛裏全是紅血絲，他已經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憤怒，正打算跳過墻頭去跟他們拼命，卻驟然暈了過去。

聶團長在看了一眼死後還被日本鬼子們又捅了兩刀的白老太太，心裏默默的說道：“好嬸子，我一定用生命守護國華，不辜負您對我的期待，將所有鬼子趕出中國。”，壓抑著心裏所有的悲傷和憤怒，他一手敲暈了馬上暴動的白國華，將這個救過自己的瘦弱的孩子搭在了自己的肩頭上，悄悄的離開了隔壁荒涼的院落。

聶團長選擇了鬼子追擊過的路線，很快離開了村落。等白國華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座山裏，不遠處的聶團長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紅薯，放在了他的眼前。

看看太陽，是下午的時間，白國華猛然想起自己那倒在血泊裏的母親，立刻站了起來，要回去，卻被聶團長一把叫住：“站住！”

“就算我救不了我娘，我是她兒子，總歸要給她收屍，不能她把我養大，我卻讓他死無全屍，死不瞑目。”白國華說這些話的時候，心揉成了一團，他還沒有來得及讓娘看一看自己長大以後的樣子，如今就天人永隔了。

聶團長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哽咽的說道：“可你要是回去，就中了鬼子的計，這麽白白的送死，才真的是盼著你好的娘死不瞑目。”

山中無人，白國華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一個從小到大，從來不知流眼淚可以是這樣的撕心裂肺，傷心欲絕，哭得山中的飛鳥都似乎感受到了這份哀痛，驚得飛了起來。

聶團長很快察覺到了異樣，走到了白國華身邊，小聲說道：“別哭了，有人來了。”

白國華不是不懂事，很快收起了聲音，一手抓住了聶團長的衣角，說道：“我要報仇，不然我沒有辦法離開這裏。”

聶團長看著白國華堅毅的眼神，把心一橫，也說道：“這種事，部隊上是有紀律的，可白大嬸為了救我犧牲了，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剛才我沒有沖出去救她，是以為我子彈不夠，雖然有手榴彈，可白大嬸卻在那些鬼子的中間，我若是投了手榴彈，她也一定會受牽連。如今想來，到不如投了，還能讓大嬸子死的其所。”

“不遲！”白國華的眼中燃起了火焰，對聶團長說道：“我們的機會來了。你看那邊。”白國華指著遠處出現的熟人，正是在白家園子裏殺害了白國華母親的兇手們。

“一共十二個，我有三枚手榴彈，六發子彈，足夠了。”聶團長眼中露出了堅毅：“可你要躲起來，不要出來。如今你太小，我沒有辦法在打擊敵人的同時照顧到你，你答應我，躲在這裏，不要出來，看著我如何將這些劊子手們送上斷頭臺！”

白國華雖然很想手刃敵人，可他也明白，自己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只能聽聶團長的，才不至於讓他分心，於是窩心的點頭，躲在了他們藏身的裂縫中，看著聶團長把手臂上包紮傷口的布條緊了緊，跳出了縫隙。

聶團長找到了一枝葉茂盛的樹，很快爬了上去，等到那隊鬼子路過的時候，毫不猶豫的丟出了手榴彈。

一聲巨響，4個鬼子倒在了地上，可還有八個沒有死，漢奸嚇得把腿就跑，往白國華的方向躥過來。

鬼子分開散落的站著，尋找著躲在暗處的聶團長，不惜四面八方的亂放槍。

漢奸摔了一跤，跌倒了在了距離白國華不遠處，看的白國華心中跟八爪撓似的，他真想立刻出去了結了這個可惡的漢奸。可外頭還有八個鬼子，他此時出去，只能添亂，只好忍著，瞪大眼睛看著外頭的一切。

說來也是天意，又有三個鬼子不小心走到了一處，聶團長瞅準時機，再次扔出了手榴彈那三個鬼子毫無意外的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五個鬼子這時也發現了攻擊他們的人躲在樹上，立刻舉起槍，對著聶團長所在的方向一陣狂掃，頭通通擡頭看著樹，壓根沒有看到有一個人影落在了方才倒下的鬼子身邊。

日本軍官將掃射了半天，樹上也沒掉下來什麽東西，有些惱怒，說道：“蠢貨，他早就跑了，怎麽會呆在樹上等我們回擊？”

話剛落音，他頭頂正中就多了一抹血色，睜著眼睛倒了下去。生下四個小鬼子見帶隊的隊長死了，嘴裏吱喱哇啦的喊著，四處逃散開去。

聶團長一發子彈一個鬼子倒下，很快，樹林裏就靜了下來。

倒在白國華不遠處的漢奸看著眼前的小鬼子們瞬間就都送了性命，嚇得直接尿了褲子，閉上眼睛就開始哭嚎：“這位山澗的鬼神爺爺，請饒是小人的性命吧，小人從來沒有殺過人，就是犯賤帶過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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