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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早春之煉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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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們自己。況且,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出的題有難度。作為一名與危險為伍的冒險者,你們居然連最基礎的常識都不具備,我沒把那些只獲得了半顆星的參考者都淘汰掉,已算仁慈了。”

聽了費舍爾的話,剛松了口氣的半顆星獲得者將矛頭指向被淘汰者,都怕他們再繼續嚷嚷下去,考官改變主意,一時間原本寧靜的小村變得分外嘈雜。

“嗡……”傳送法陣發出傳送時特有的聲響,原本都在一旁看戲的偽村民立刻肅穆以待,受他們的影響,吵鬧的冒險者也漸漸安靜下來。

“會是他嗎……”雷娜有些緊張,即使他們現在比幾月前有了不小的成長,對巫妖的懼怕依然如故。

“不清楚,雖然傳送法陣只有他一人使用,但現在不同與平時,沒準……”杜克話沒說完,一個魁梧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是巴洛,這次考試傭兵公會的代表,亦是第二輪的考官。

“維克多沒來嗎?”費舍爾本以為維克多會一同來的,畢竟他是領主。

“伯爵說要思考面試的考題。”視線在人群一掃,輕易地找到目標,巴洛湊近費舍爾,小聲地告訴他突發的變故。

“這、這是真的嗎?”目光無法控制地瞥向人群最偏遠的一角,費舍爾有些難以置信。先前被他認為是某國貴族或皇室的青年竟有如此驚人的身份,已經滅族八十年的聖歌後裔!

“雖然無法肯定真假,但至少他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不止是在普雷西亞,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你還是先回去與伯爵商量對策吧,我畢竟是外人。”原本該由普通的公會引領冒險者前往下一個考點的,巴洛親自來,主要是為了節省時間。

維克多放下狠話,一般人誰敢擅自接近,就連他的異母弟弟也只能站在樓梯上確認他還在,費舍爾是維克多的老師,論親近自然比盧西恩強。由他去勸說,可能效果更好。

感受到新一輪註視的目光,巫妖擡頭,正好與巴洛的視線對上。

健壯的傭兵立刻打了個寒顫,只是眼神就有這種力量,即使他不是真的聖歌,也絕對是個難纏的家夥。到底……來普雷西雅有什麽目的?為什麽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上……

巴洛眉頭緊鎖,腦海中閃過幾種可能,都被他一一否決。當然,他也沒忽略人群中的另一個無法忽視的人物。前聖女光耀的身姿讓她周身數米空無一人。

“也許,他真的是聖歌,否則海德因的公主不會如此關註。但願事態不會朝最壞的方向發展,如果驚動了輝光城的那一位……”

種子(五)

費舍爾一回到普雷西雅就趕去市政廳,正如巴洛所說的,維克多獨自一人待在二樓,舞姬一臉擔憂地守在階梯處,無人敢上去打擾他。

“費舍爾叔叔,你回來的正好。”見到費舍爾,盧西恩長松了一口氣。有他勸,情況應該會好些。不過,盧西恩也擔心,即使是自己的導師,維克多未必會給多少面子。

“具體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我上去看看……”其實費舍爾自己心裏也沒底。自從維克多變成亡靈後,再也不聽從自己的勸誡。

附身傀儡屍的亡靈狼塞伯利恩見到費舍爾走入房間,趕忙用契約的心靈聯系通知了泰阿森林的維克多,考慮到費舍爾對伍德的理解,稍有不慎會敗露,巫妖還是決定暫時控制傀儡屍。

交換在無聲無息中進行,除了覺得房間裏的氣息略有改變外,費舍爾沒覺察到靠坐在窗畔的軀體發生的變化。

“我一直覺得你很聰明,成為亡靈後還學會了對局勢的分析,以你的頭腦應該知道鐵血大帝不會漠視出現在這次考試裏的那名聖歌。為什麽到現在依然不為所動?這不像你,維克多。你總是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制定出應對策略。”

聽了費舍爾的詢問,維克多冷笑著回答。

“沒人能阻止消息外洩,阿爾貝雷希特知道這件事只是時間的問題。也正是因為我分析了局勢,所以明白現在做什麽都是無用功。鐵血大地的脾性向來沒人能真正摸透,我是在拿捏不準他對這件事會有什麽樣的反應。除了等,我什麽也不能做。”

“可……”

“沒有可是,導師。我比你還緊張,因為……我也有聖歌血統。”

“什麽……”費舍爾呆住了,正準備說的話全部咽在喉間。

維克多是聖歌後裔?這、這怎麽可能?

“不要亂說!”一想到身後的門還敞著,費舍爾立刻壓低嗓音。樓下除了盧西恩,都是外人,如果洩露出去,不止是維克多,整個門德爾、甚至是塔蘭都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我沒有開玩笑。”聽出費舍爾話裏的維護與擔憂,維克多露出自嘲的表情:“由現任教皇阿納爾親口證實,盧西恩也在場。這麽幾天過去了,相信南陸各國的情報部都已經收到消息。”

費舍爾自然知道幾天前盧西恩和維克多離開過,因為兩人都平安無事,他也沒細問究竟發生過什麽。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去見教皇。

如果真是由教皇揭露的,那麽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要想借維克多來對付……不,應該說是平衡教會與帝國的關系更恰當。

維克多當然有考慮過如何過應對‘伍德有聖歌血統’。思來想去,最終想出了以本來面目參加考試這一招來吸引阿爾貝雷希特的註意力。只要維克多·聖歌存在,阿爾貝雷希特的視線就永遠也不會落到維克多·伍德身上。深知異母弟弟對自己懷抱著怎樣的憎恨,維克多有自信能以此種方法成功保全被暴露有聖歌血統的虛假替身。

“那麽,這個自稱是維克多聖歌的是你嗎?”費舍爾猜想出現在考試裏的聖歌是徒弟假扮的。

“我和他除了血緣上有那麽一點關系外,與他最親近的,還是帝都的那一位陛下啊。”

阿爾貝雷希特?怎麽會和他扯上關系?費舍爾楞住了。

“他是聖歌最後一任族長,也是直接導致聖歌滅族的元兇。說起來,我和他在某些地方十分相像呢,沒有正式名分的長子,因為繼承權而被家人謀害,在痛苦和悲哀中孤獨的死去……”視線從費舍爾身上向後移,巫妖不意外地看到了眉頭緊皺的盧西恩。

註意到維克多的視線,費舍爾回頭看到不知什麽時候上樓的盧西恩:“那你的意思是……”

“雖說有這麽一塊絕佳的擋箭牌,但還是小心些好,這也是我什麽都沒做的另一個原因。導師你還是先回煉金塔打包一些重要的物件吧,萬一真的出現最糟的情況,也不至於手忙腳亂。”假如阿爾貝雷希特真的遷怒,除了費舍爾,維克多誰也不會帶走,包括盧西恩。克萊因能照顧自己,它根本不擔心惡魔會死於突如其來戰爭。

“你要我和你一起走?”瞥了一眼沒說話的盧西恩,費舍爾生怕自己聽錯了。

“除了母親,你是這世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是我追尋力量之外唯一在乎的事物。我不帶走你,難道要帶走那薄涼的父親以及這充滿嫉妒之心的弟弟嗎?”

包含戲謔的低笑在房間裏回響,盧西恩反身走下階梯,臉色難看得讓費舍爾露出不讚同的表情。

“你這樣說就過分了。撇開費爾南德斯不說,盧西恩這孩子除了第一次見面,後面可是處處在幫你。”

“對於他剛見面就把親哥哥劈成兩半的事,我沒怎麽在意,不想帶他們是有多重原因的。首先費爾南德斯沒自保能力,盧西恩受教條約束不能隨意殺人,而且他的外貌和聖物瑪拉之光都過於惹眼,走到哪兒都是移動的活招牌。再說了,阿爾貝雷希特針對的是我,費爾南德斯有公主做保障,勉強能抵擋一陣,而盧西恩頂著教皇候選人的頭銜,阿爾貝雷希特暫時是不會動他的,真正可能被牽連的,就只有導師您。”

費舍爾心裏也清楚維克多說的是事實,自己只是普通的貴族,即使身居煉金總長之職,對於鐵血大帝來說也算不得什麽,一旦真的連坐,唯一會被牽連的,就只有身為維克多導師的自己。是要打點一下行裝,為有可能出現的跑路局面做準備。

“就算如此,你也不該說那麽絕情的話。”

走之前,費舍爾忍不住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他可以肯定,維克多剛才是故意的。

對此,巫妖沒有反駁,而是再次將視線投到窗外。

維克多不能否認,在內心深處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盧西恩的。即使他會嫉妒會抱怨,也依然是個心地善良的人,而不是比亡靈還冷血無情的家夥。

如果我的弟弟是盧西恩而不是阿爾貝雷希特……哈~我在想什麽,沒有可是,從一開始就不存在這種假設。

如此想著,維克多切斷了對傀儡屍的操控。另一頭,稍做休息後,巴洛宣布第二輪考試開始,考點依然選在泰阿森林,雖然有部分固執的被淘汰者不願離去,巴洛可沒費舍爾那麽好說話。他親自動手,給這些不肯離去的失敗者一個難忘的教訓後把他們丟給了引導落選者返回普雷西亞的瑪莎。

“仔細聽好了,我不會做第二遍講解。”有了親身演示後,明白考官實力的冒險者們收斂了很多,都默不作聲地聽巴洛講解需要註意的事項:“我負責的是體能,這是冒險者必須具備的東西,雖然會因職業的差異而略有不同,但大體的範圍還是一致的。考題非常簡單,各位只需要連夜趕往下一個考點,在天亮之前抵達達沃村都算合格。”

聽起來比第一輪簡單,可眾人都明白,事情要真的如此簡單那就不是冒險者考試了。尤其是今年修改過規則,更嚴格,也更難。

“我有疑問。”一名直接獲得一星的冒險者舉起手,在征得巴洛點頭示意後,他問出了自己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具體的規則是什麽?有什麽限制?比如能否像來森林時那樣騎乘坐騎?能否結伴同行?”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既然是考驗體能,自然不能使用坐騎的,當然,結伴也是不可以的。無論是親友還是臨時同盟,所有人都要獨自上路,一個人應付路上有可能發生的任何事。不用擔心會被別人偷襲,這一關是禁止相互攻擊的。沿途布置有陰影公會的人,各位不要以為沒人就可以下黑手。這一關,我想看的,只是你們在相對極限的環境裏會有怎樣的表現。現在,你們可以稍作準備。”這個‘準備’所包含的意思很多,而且,巴洛的話裏有一個很明顯的漏洞,或者可以成為暗示,已經有一部分看出來的人四散開,借著漸漸陰暗的天色隱藏住身形,慢慢朝村外走去。

是的,巴洛沒有明確規定上路的時間。也就是說,考生們現在就可以出發,而腦筋死板的人要不是沒發現,就是不願輕易冒險,想等考官宣布正式出發後再啟程。一晚的時間,如果不是有什麽意外的話,應該可以在天亮前抵達距離普雷西亞不遠的達沃礦村。

維克多不用翻看地圖,也知道以正常人的速度計算,最少也要八個小時才能到達沃村,剩餘的時間,應該是用來應對路途上的人為以及意料之外的障礙。

為了防止洩露,每一輪的考題只有考官自己清楚,就連參與布置的公會成員也是一知半解。維克多自然是不知道巴洛給今年的冒險者們準備了什麽樣的難題,從他的性格來分析,應該不會太簡單。

最後,維克多決定還是和大部隊一起出發。

虛幻之影(一)

自從確認維克多的身份後,薇安的目光一刻也沒有移開過。當巴洛宣布第二場考試正式開始,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大概是整場考試中唯一能避開大部隊和維克多單獨談話的唯一機會。

幽暗無光的森林裏到處都是窺視的目光,悄無聲息的避開被困惑法術迷惑的冒險者,精靈很快憑借著自身的速度優勢追上了走在隊伍最前方的巫妖。

“站住!!”

寂靜的森林裏,這一聲分外的響亮。巫妖停下前行的腳步,緩緩回頭。

“我知道你是他,不要否認,你是我認識的那個維克多……”情緒略顯激動的薇安已經顧不上語無倫次,無論如何,她都要問清楚。

“為什麽?為什麽要墮落?阿爾貝雷希特說你是自殺!”八十年前,聽到噩耗時薇安以為是阿爾貝雷希特的謊言,可當她親自為維克多整理遺體的時候,發現心臟部位焦黑一片,凹凸不平的傷口洗凈後刻者死神曼格爾的神徽,墮落了……被喻為光神代言的聖歌未來族長自己選擇了墮落,就算遭遇了不公的待遇,只要保持信仰,死後能直接進入天上界,與先祖和精靈之魂待在光神的殿堂。

維克多,你為什麽偏偏要選擇成為墮靈,如此以來,你的靈魂永遠無法得到寬恕,永遠也不可能安息。

“你就真那麽確定虔誠的信仰可以幫助你在死後能升入眾神殿堂?我在生前沒有得到過任何神諭,也沒有感受過聖光,連神的聲音都聽不到,怎麽可能進入天上界。聖歌一族早已失去眷顧,滅族是遲早的事,阿爾貝雷希特只不過是提前讓這個已經腐朽不堪的家族提前變為歷史而已。”

黯啞的聲音先是讓薇安微滯,過了幾秒鐘她才明白,是維克多在和自己說話。薇安迫切的想證明眼前如同幽靈一樣的身影是維克多本人,即使外貌完全一致,在她的內心身心還存在著一絲猶豫和擔心。

既期望眼前的維克多是假的,沒有墮落成亡靈,縱使悲慘的死去,依然保留著聖歌的榮耀。可是,她又希望他真的回來了,畢竟他們曾是關系不錯的兒時玩伴。特殊的身份讓薇安結交的人雖多,可真正能稱為朋友的卻沒有幾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聖歌一族早已失去眷顧?”已經沒空去想為什麽維克多的聲音會變成現在這樣,薇安想弄明白八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她沒膽子去問阿爾貝雷希特,而教皇阿納爾雖然也知道內情,八十年來無論她如何旁敲側擊都只字不提。

“不知道對你比較好,回去吧,別卷入這場八十年前就已經無法阻止的戰爭。回海德因去,勸一勸你那位野心與身份不符的兄長,伸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插足與教會和帝國幾百年來的內鬥。”

“等等,維克多!別走,我還有好多話要問你……”薇安只覺眼前一花,維克多周身出現了些微的扭曲,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移動到幾十米外。

巴洛背靠著一棵足以遮擋住他身形的大樹,屏住呼吸,多年的訓練可以讓他把自己的氣息偽裝成一頭野獸而不被跟蹤的人覺察。心情煩亂的薇安沒有覺察到自己一直被人跟蹤,她的全部註意力都被維克多吸引,不想這段對話已經被旁人偷聽去了。

至於巫妖,能感知生命的它當然早早就發現了巴洛的存在,沒有提示,也沒有往巴洛所藏身的地方看一眼,巫妖需要通過不同的人將自己,將維克多聖歌存在的消息透露出去,阿爾貝雷希特一定會來,如果他與薇安錯開了,那就必須有另一個人親口告訴他,自己見過傳說中參加考試的聖歌後裔。只依靠潛藏在冒險者當中的眼線顯然是不夠分量的。它需要更多,更有身份的人來為自己證實,薇安之是其中之一,考慮到她的特殊身份,巫妖又選中了巴洛,這個看似木訥卻精明的傭兵。

事情也的確按照維克多所預料的那樣,巴洛一路悄然尾隨,把它想要轉達的話都聽得一字不漏。

“誰……”維克多的離去讓薇安情緒漸漸平覆,身為精靈,她很快覺察到了四周有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雖然掩飾得很巧妙,但略微慌亂的心音暴露了這是一個能聽動她與維克多對話的生物,至少,是類人生物。

巴洛從樹後走出,眼神和夜晚一樣深邃、幽暗。他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臉色不佳的前任聖女。

他聽到了!我和維克多的對話……

薇安手指微動,殺人滅口這種事她從未做過,也不想因為這件事破例。

“為什麽跟蹤我?”

“公主殿下不是這次參考的成員,雖然有些冒失,但我還是得按照規矩,請您離開。”

既然薇安沒有提及維克多,巴洛自然也為自己的行為找到絕佳的借口。

回頭看了一眼維克多消失的方向,薇安搖了搖頭,準備結束這次南下之行。

原本她來就是借著締結通商來觀察新任領主的,誰想會出了這麽一件意外。她必須回海德因,將維克多回來的消息告訴兄長——海德因的現任國王。

薇安的身影在幽暗的森林越走越遠,巴洛輕輕擊掌,幾個藏身更遠灌木叢的陰影公會成員立刻走上前來。

“考試進行得怎麽樣?”

“大部分考生都還被困在法術裏,只有少部分找到正確的方向,最快的一名已經離開森林的範圍了。”

“很好,你們繼續監視,有什麽突發狀況要通知我。”將視線從已經走得沒影的女精靈方向收回,巴洛用與他身材不相符的速度在林間小道上急速狂奔。大約一個小時後,巴洛在靠近森林邊緣的地方追上了使用加速魔法的巫妖。

沒敢靠近,遠遠地,巴洛舉起一直佩戴在左手上的紅寶石戒指,這是個幾百金幣就能買到的小玩意,施過法術的寶石能記憶下簡單的影像。

微弱的紅芒閃現,記錄成功還來不及讓巴洛在心頭歡呼,走在前方的人影突然消失了。

糟糕……被發現了!

正想啟動隨身攜帶的傳送卷軸,脖子已被掐住,身材魁梧的巴洛被硬生生從地面提起。倒掛在樹枝上的維克多面無表情的湊近已被它控制住行的傭兵。

“真是不知死活的人類,剛才我就已經放過你一次了,居然還有膽跟上來。是什麽樣的自信讓你以為,一個亡靈會屢次放過窺視自己的家夥?”

忽高忽低的音調辨別不出年紀,和認識的另一名亡靈相比,眼前這個讓巴洛徹底體驗了一把對往生者的恐懼。

被寒冰刺骨的氣息包圍著,身體本能而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巴洛咬緊牙關,不想讓牙齒磕碰出更為怯懦的聲音。

突然,普萊西雅方向的夜空亮了起了,巴洛暗暗慶幸這鮮艷的金色吸引了亡靈的註意。

“我來這裏只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唯一後裔,對人類的什麽考試完全沒有興趣,不想死的話,最好不要再打擾我,考官閣下。”松開手,放任巴洛直接墜地,巫妖盯著降落在普雷西雅的怪異金光發出了讓樹下的傭兵毛骨悚然的笑聲。

來的可真快,阿爾貝雷希特。

收拾完行裝的,剛進入睡夢的費舍爾被一道刺眼的光驚醒,他推開小窗伸頭向外望,原本幽暗無星的天空中變成了亮金色,雲彩被某種隱在深處的東西照得好似神跡顯現般誇張。

部分醒來的百姓不是走到街上觀看,就是緊閉門窗。

“費舍爾叔叔!”盧西恩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一同響起。

“發生什麽事了?!”活到這把年紀,費舍爾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景象。

“你還是去躲一躲吧。”盧西恩是直接從市政廳跑來:“我祖父來了。”

“啊!怎會如此的快,維克多呢?他……”阿爾貝雷希特,他竟然來得這麽快,從輝光城到塔蘭即使是最快的飛空艇也得十天,就算有界門,空間傳送也是有間隔的。白天才傳出聖歌後裔的消息,他竟然在夜裏就抵達了。

“維克多讓我先護送你出城,他自己有保命的方法,快走,維克多叔叔,金龍降下來誰都走不了。”拉扯著似乎還沒睡醒的老人,盧西恩拔開站在路上看熱鬧的人朝北城門走。

空中的雲層越來越亮,似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最後,一個巨大的身影沖破雲層的束縛,直直從空中墜下。

原本還待在街道上看熱鬧的人一下全都散開了,驚叫著躲回各自家中。睡臥在市政廳旁的亡靈龍起身,舒展開已經有幾處腐爛的肉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

快接近地面時渾身閃著金光的巨龍在空中翻了個幾個圈,兩條後腿牢牢地抓住地面,發出了可以與亡靈龍的咆哮相媲美的巨大聲響。

龍才降落,從它的背部立刻躍下一人。幾名上前盤問的衛兵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隨之而來的目光蹬得無法動彈。

小城的居民驚愕的看到,桀驁得從不將貴族放在眼中的領主非但親自迎上前,還用從未對其他貴族顯露過的謙卑姿態向那名金發青年鞠了一躬。

這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虛幻之影(二)

隨意掃了四周一眼,金發青年旁若無人地走入市政廳大門,伊斯菲爾驚疑地目光在接觸到讓他渾身僵硬的視線後急忙垂落。

那是什麽樣的眼神,目空一切?不……是俯視眾生、是手握大權、是上位者的眼神。即使強如巫妖,也沒有淩厲到讓人心生恐懼的眼神。這人,究竟是誰?為什麽伯爵會對他如此恭敬?

伊斯菲爾註意到聖騎士居然沒出現,以往,只要發生點小騷亂,他會總在第一時間趕到。

步入寬敞議事廳的青年徑自走向平常巫妖所坐的主位,在所有的註視下坐了下去。更讓伊斯菲爾不解的是,那人居然朝巫妖勾了勾手指,充滿了頤指氣使的動作沒有普通貴族的厭惡感,就連微微側頭傾聽巫妖說話的動作也讓人忍不住在心裏驚嘆,沒有比“王者”更適合他的形容詞,整個人充滿了迫人的霸氣。

議事廳聚集了各派勢力的代表,除了監考的埃裏克與護送費舍爾出城的盧西恩幾乎都到齊了,因為很多年沒露面,在場之人對這個高調出現在普雷西雅的貴族充滿了好奇與困惑,壓根沒將他與諾丁的鐵血大帝聯系到一起,都以為是哪國的皇親貴戚。

“自稱聖歌的那個家夥呢。”阿爾貝雷希特不喜歡廢話,更沒有拐彎抹角說話的習慣,開口第一句就直奔他再次來的主要目的。

“原本是在泰阿森林,看這天色,多半已經前往達沃礦洞了。”

“你好像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即使沒有直接的血緣關系,你們也算是同族呢。”微微側頭,對近在咫尺的寒氣恍若未覺,阿爾貝雷希特深藍色的雙眸映照出維克多年輕的面龐。第二句,直接挑明了他已經知道伍德有聖歌血統一事。

“聖歌已經滅族,我不認為與一個腐朽得連自己榮耀都保護不了的家族有血緣是值得誇耀的事。更何況那是我從未獲得的東西。”

“不愧是我親自選定的顧問,我很欣慰你並沒有像其他人在獲得地位與權勢後立刻變得讓我討厭。”話說到這份上,一旁的人要是還不知道這個看起來只是二十出頭的金發青年是誰,那他們可全都白活了。諸讓立刻慌亂起來,不知道是該奪門而逃,還是下跪行禮。

“陛下,您怎麽會在這兒?”返回普雷西雅的薇安一看到與亡靈對峙的金龍,立刻知道阿爾貝雷希特來了。其實她在路上看到金色的雲朵時,就已經猜到了,只是當真的看見那頭只有皇帝本人才能騎乘的金龍,她才的確信阿爾貝雷希特就在普雷西雅。

“哦……薇安,很久不見了呢。”雙眼微瞇,阿爾貝雷希特漫不經心地打著招呼,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對於海德因一改往日中立的立場他並不在意,他所關心的是薇安是否已同自成維克多的聖歌見過面。

蒼白的臉色和閃爍的眼神讓善於觀察的阿爾貝雷希特立刻有了答案。

“看這情形,你已經去見過他了。”

薇安無法、也沒必要撒謊。

“是的,我見過他了。”

“都死了這麽久了,還不肯安息。看來只有徹底湮滅他的靈魂一條路可走……維克多卿。”話鋒一轉,阿爾貝雷希特突然叫了巫妖的名字,以從未有過的親近語氣。

薇安緊張地跟著轉移視線,她不知道阿爾貝雷希特想做什麽,但預感告訴她,絕對不是她所期望的。

“你應該知道如何更有效更快速的消滅亡靈的方法吧?”

維克多沒回答,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那名聖歌就交給你處理了,可別讓我失望。”

這個命令正是維克多所期望、並全力促成的結果。

只要能讓阿爾貝雷希特打消對“伍德”的任何不好的意念,它不惜放出以前的身份,讓過去的自己提前和阿爾貝雷希特來一次近距離的會面。

一聽阿爾貝雷希特要讓他手下的亡靈去對付兒時玩伴,薇安真想立刻返回森林。

“你想去哪兒?薇安。”

腳才挪了一步,阿爾貝雷希特嗓音就隨之響起。

“陛下,我該回去了……伯爵已經答應與海德因通商,我得將這個好消息帶給兄長。”

“好戲才剛開始呢,我有事要找索德林商量,正好可以一起走。”這一句猶如一根收緊的繩索,把薇安勒得幾乎無法呼吸。維克多的警告在腦海中不斷回想。

終於,他終於要對海德因下手了嗎?

“盧西恩呢?這麽久了,他還沒來覲見,有些說不過去啊。”沒看到外孫的影子,阿爾貝雷希特雖然有些許意外,卻能猜出他為什麽不見蹤影。從一開始,就已經把維克多和與他有關系的人都調查清楚了,阿爾貝雷希特知道,心軟的外孫肯定是受維克多的委托,把費舍爾先行轉移出城。

哼……這些家夥,就那麽篤定我一定會遷怒?我真正討厭的,只有一個人。也只有他,才會讓我生出連滅族都無法消除的憤恨之火。

盧西恩其實已經在門外站了一小會兒,聽到阿爾貝雷希特問及自己,趕忙推門而入。

“作為教會的駐地總督,你和維克多一起去殲滅那個混入冒險者考試的亡靈吧。”對跪拜在地的聖騎士揮了揮手,示意他起來回話。即使是教會,身份超然的阿爾貝雷希特依然可以命令,這點連教皇也默許了。感應到其他在場之人的畏懼,他略顯不悅地微皺了皺眉:“都下去吧,別全擠在這兒,看了就心煩。”

如獲大赦的一幹人趕忙退了出去,整個議事廳就剩下維克多、盧西恩和薇安。

站起身的盧西恩給位於阿爾貝雷希特身側的維克多打了個眼神,表示費舍爾已成功送出城。

“祖父,那名聖歌尚未查清具體身份,再則,您已和教皇打過招呼了?”此時此刻,盧西恩只能以親人的身份詢問。

“對付一個墮靈,沒必要跟阿納爾打招呼。”對於盧西恩近乎大膽的提問,阿爾貝雷希特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高興。教會和帝國表面是同盟,實際上一直不合,尤其是到了他這一代。帝國的強大一直打壓著教會,王權首次勝過了神權,即使教皇不是阿納爾,也不會喜歡這樣的局面。

要是換做其他時候,他願意賣面子給阿納爾,即使阿納爾故意暴露維克多·伍德的聖歌血統,他依然可以一笑置之。但是,這次不一樣,維克多·聖歌,唯有這個人,他永遠無法平靜對待。

“第三和第四關考試都在達沃礦洞進行,我們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布置,等他跟隨大部隊回來的時候下手。”維克多的話打斷了阿爾貝雷希特與盧西恩的臆想。

“為什麽你直接不去礦洞抓人,要是那家夥得到風聲跑了,你準備用什麽來平息我的怒火?”對於巫妖的安排,阿爾貝雷希特不是很滿意。他可不想因為手下的維克多一時大意,就讓另一個維克多跑了。

考慮到亡靈的特殊體制,一句話就能毀滅一個國家的阿爾貝雷希特也沒自信能徹底湮滅他所痛恨的那個靈魂,交給盧西恩去做,又怕他知道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只有用亡靈去對付亡靈,才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而且,阿爾貝雷希特對自己顧問比外孫多出些難以說清楚的信任,至少,這個亡靈不會為了利益而背棄自己。當今世上還有誰比自己更有權勢?

阿爾貝雷希特不是沒有起疑,維克多聖歌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加上之前的種種跡象和情報,他已隱約有些覺察,新顧問對於自己癖好以及性格拿捏的太準了,就連在他手下幹了一輩子的老臣都未必能如此準確揣摩他的心意。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無論結果如何,都能得出他想要的。

“維克多聖歌會跑來普雷西雅,無非是想見一見這世上除去教皇外他僅剩的同族。在沒見到我之前,他不會走。我甚至可以說,他迫切希望有機會和我做單獨的接觸。”

“你就這麽肯定?”對於巫妖的自信,阿爾貝雷希特同樣不滿意。他還記得維克多有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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