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建立之初，空智大師花數百載傳道，卻收效甚微，信佛者寥寥無幾。他從北荒出發，去過東土，去過南城，去過中原，最終歸於西域。

適逢當時西域天災不斷，空智大師攜數十餘名弟子，不計回報，默默的拯救著西域的百姓。自此，空智與佛教的名聲漸漸傳開，西域的百姓覺得空智是佛祖派來的使者，信佛之人開始逐漸增多。

須彌山本是一座荒山，空智游歷大陸，卻始終未建道場，如今信徒眾多，自然不能讓佛教毫無根基，便花了數十年時間，將須彌山開墾了出來，又花費十幾年，在須彌山頂建了一座雷音寺，在山腰建了座小雷音寺。

佛教初入西域不過百餘載，便隱隱有成為西域第一宗門的趨勢，其他宗門如何會放任其成長？西域幾大宗門聯手攻向須彌山，空智讓佛教弟子全部退守雷音寺，而他則孤身一人，鎮守小雷音寺。

正當人們以為空智打算以身殉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空智居然擋住了幾大宗門強者聯手，沒人知道在小雷音寺裏發生了什麽，總之進入須彌山的那些強者，無一活著下山。小雷音寺完好無損，空智也毫發無傷。

這件事讓更多的人相信了佛祖的存在，如果不是佛祖現身阻擋，何人能夠抵擋幾大明道巔峰修行者的圍攻？

當然，相信佛祖存在的人，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修行者則通過這件事，意識到空智的境界已經超越了明道巔峰，跨入聖境。

大陸上聖人不出久矣，一旦成為聖人，便是無敵的存在，猶如當年楚羽憑借一己之力統一南城，空智的強大震懾住了整個西域，從此再無宗門敢阻擾佛教的發展。

須彌山成了佛教聖地，其位置並不隱蔽，每日不知有多少佛家弟子前來朝聖，荒蕪的須彌山，如今竟成了西域最繁華的地方。圍繞著須彌山，一座座城市建立了起來，附近的國家，更是將佛教奉為國教。

秦洛四人穿過半個西域，來到須彌山下的梵音城。梵音城中居住的，大多是對佛教無比虔誠的百姓，街道兩側，隨處可見香燭、木魚等佛器，服飾店之中，也擺滿了袈裟僧袍。

“這裏的佛家弟子被稱為聖僧，但在那邊，人們都稱呼他們為和尚。”秦洛低聲與黃念交談著：“還有一種比較不敬的稱呼，叫禿驢。”

黃念輕笑一聲，說道：“這裏都是佛教弟子，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見，說不定會被滿城追殺呢。”雖然知道秦洛不會讓別人聽見，但黃念還是提醒了一聲。

秦洛笑了笑，他本就沒有惡意，只是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當做笑話來說給黃念聽。於是秦洛轉移了話題，說道：“過了這個城，便是須彌山了，但願能發現點東西。”

從北荒一路走來，四人一直行走在無人區，尹雪蕊甚至要動用鵬鳥之翅，才能跟上秦洛幾人的速度，她與邱靜羽不明白秦洛為何如此心急，只能認為秦洛是想趕在百年盛宴之前，將整個大陸游歷一遍。

空智消失了不知多少年，即便他留下了什麽線索，只怕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變成了一堆塵埃，黃念擔心秦洛抱的希望太大，不由想勸說幾句。但是，當黃念發現秦洛看著須彌山的眼神時，頓生不忍，微微搖搖頭，將正在閑逛的邱尹二人喊了回來，朝著須彌山趕去。

須彌山乃是佛教聖地，每天來此朝聖的人不知多少，秦洛四人倒並不顯得惹人註目，他們跟著普通百姓，一步一階的朝著小雷音寺爬去。

朝聖者只能入小雷音寺，至於山頂的雷音寺，乃是佛教重地，別說那些百姓了，即便是佛教的大部分弟子，都不可以進入雷音寺。至於大雷音寺中藏著什麽，外界的傳言有很多，有人說那裏藏著佛祖的舍利子，有人說那裏藏著空智聖人無上法術的秘籍，更有人說，空智其實並未消失，而是一直居住在雷音寺。

秦洛不相信有佛祖，自然不會認為雷音寺之中，有什麽舍利子，他也不認為空智能夠藏身雷音寺數萬年，但他認為，空智當年的大部分時間，肯定都呆在雷音寺之中。

天色漸晚，山上的樹木遮擋住了月光，百姓自發的點燃山道兩側的火把，在火光之中，他們的眼神很堅毅，他們的態度很虔誠，一天未進食，似乎對他們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佛教在西域地位如此尊崇，竟讓這些百姓不顧日夜的朝聖。”看著擁擠的人群，尹雪蕊不由感慨道。

“佛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寄托，這些百姓雖然眼神堅定，卻大都面露苦色，想必都有一些無法解決的事情。”秦洛倒並不覺得這是好事。

直至深夜，秦洛等人才跨入小雷音寺，幾位佛教弟子在維持著秩序，有弟子上前，送上香燭，秦洛四人各取三支，學著其他百姓，拜完了佛祖，便退到一側。

“幾位施主還有何事？”見秦洛等人並未離開，一位佛教弟子上前，雙手合十，輕聲詢問道。

“聖僧，敢問如何才能去雷音寺？”秦洛也不饒彎子，直接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那位弟子的反應很平靜，似乎秦洛問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問題，實際上，來到小雷音寺的人們，通常都會問出這樣的話。

“路就在那裏，能否走到雷音寺，就看施主的本事了。”那弟子淡淡的說道：“不過，施主如此年幼，我勸施主還是不要嘗試為妙。”

秦洛撓了撓頭，想著自己都七八十歲的人了，怎麽還如此年幼？

出了小雷音寺，順著圍墻繞過去，果真有一條路，那條路很普通，與之前走過的路並無區別，只是一路上看不到一個人影，秦洛猶豫了一下，對黃念三人說道：“這條路可能有什麽古怪，你們小心跟在我身後，如果遇到什麽情況，你們就趕緊下山。”

“你和黃念姐姐上去吧。”尹雪蕊說道：“這條路名為證道，乃是佛教考驗門下弟子的方法，以我和靜羽師姐的境界，根本無法達到雷音寺，即便是黃念姐姐，估計也很上山。”

“這條路有什麽特別之處？”黃念好奇道：“難道裏面有前人布下的機關？”

“那倒沒有。”尹雪蕊解釋道：“我之前看過一些關於證道的記載，佛教講究不殺，所以門下弟子大多修煉了不動如山，這條證道之上，有一股無形的壓力，越往上走，壓力越大，只有將不動如山修煉至巔峰的弟子，才能夠進入山頂，當然，像秦洛這樣明道巔峰修行者，應該也可以到達山頂。”

佛教最強大的一門法術，名曰不動如山，據說將不動如山修行至巔峰的修行者，能夠抵抗同境界的修行者任何法術攻擊。這樣的說法自然有些誇張，但也說明不動如山的強大。

秦洛也想起了這件事，於是說道：“雪蕊說的對，你們三人先下山吧，我到雷音寺看一看，很快就下去找你們。”

黃念本想陪秦洛一起上山，但聽到尹雪蕊的解釋，覺得自己上山會成為秦洛的累贅，便點了點頭，說道：“洛哥哥，一切隨緣，如果情況不妙，千萬不要硬撐。”

秦洛去雷音寺做什麽，黃念很清楚，但她不希望秦洛因此受傷，或者出現其他的狀況。證道是為了考驗佛教弟子的修行，自然不會出現什麽危險，秦洛露出一個放心的表情，便順著那石階，朝著雷音寺走去。

空智貴為聖人，創下這證道並不稀奇，秦洛只身走在證道之上，開始時，並未發覺有何異常，待走了一半路程，一股強大的壓力出現在了秦洛的身上，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秦洛連忙調用元氣，布起數道護體結界。

又走了一會，護體結界開始出現崩塌，秦洛漸漸明白證道的用途，笑了笑，再次調用元氣，對抗證道帶來的壓力。

證道並不好走，卻不足以讓秦洛感到不舒服，雖然秦洛的步伐開始變得緩慢，卻仍舊以很快的速度朝著雷音寺而去。

踏上證道之時，秦洛並未發現任何人，但離雷音寺還有很遠的時候，證道之上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僧人，皆閉目打坐，不理周遭之事，連秦洛走過他們的身邊，他們也未睜開眼睛看一眼。

秦洛掃視了一眼，發現那些打坐的僧人，竟然都是明道境，秦洛擡頭看了看，通過雷音寺的路上，還有數十位僧人。越靠近雷音寺的僧人境界就越高，也就是說，佛教起碼有數十位明道境的修行者。

而且這只是證道之上的修行者，那些不在證道之上的呢？想到這裏，秦洛頭皮一陣發麻，想想清心宗在北荒也算是中等之上的宗門，但宗門內只有四五位明道境的強者，完全無法與道教相提並論。

道教其實比秦洛想象的還有強大，凡在證道之上修行的僧侶，皆是那些不動如山未達巔峰的修行者，那些能夠無視證道壓力的僧人，自然不會呆在證道之上。

秦洛的護體結界越來越厚，幾十年來，他第一次感覺到疲憊，似乎有一座大山壓在他身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時候，秦洛才明白，為什麽在小雷音寺時，那位佛教弟子會說自己太過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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